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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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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顺手夹住他的下腋,抱他上床。
两人滚到了那张酒红席梦思上,程翰良撑着紧实的胸膛,罩住了身下相对瘦弱的年轻躯体。李琅玉睁着漆黑的眼珠,管他醉与否,愤怒浇筑在心口,他掐住对方的肩头,硬生生逼出一小段距离。程翰良毫不在意,右手环住那细腰,让两人更加亲密无间。热绵绵的唇吻附上葱白耳垂,稍碰一下就跟打落了小桃花似的,点点染红,他觉得很可爱。
李琅玉脸上一阵臊热,呼吸全部憋在胸口,忘了释放。他偏头去躲,手上也加大力气,连抓带掐,卯足力气想翻身。程翰良用身体重量困住他的挣扎,腾出左手,徐徐插入那茂密的发丝间,打着旋抚摸他的头皮,不敢用力,像花园里匍匐的猛虎,细嗅蔷薇。他是很有经验的,饶对方再暴躁,也能不缓不急地交换一个又一个吻,他想让身下人乖一点,可是对方不给他任何面子。他看着对方经历窒息,又被拯救,吻着吻着心里飘过一春的柳絮。
李琅玉闷哼了几声,张口是断断续续的“放开”,心里骂尽对方百遍千遍,直到程翰良手指贴上他的唇角,酿着发酵的怜爱,冲他喊了一声“蝶生”……
房里的荧荧灯光又昏又暗,十分不老实,壁上黑漆漆的一团人影扭结得激烈。李琅玉喘着气,手背上爬满青筋,嘴里急促道:“我不是他,你认错人了!”程翰良似是没听到,右手迅速解了他的衬衫扣子,脑袋耷伏在他的喉结处,一路向下。
凉飕飕的空气瞬间黏上暴露在外的胸膛,李琅玉躬起上身,瞋目切齿,他一把抓下脸上的那副眼镜,朝着床柜砸去,镜片支离破碎,支脚折了一截,露出尖锐的铁丝头,就是这个铁丝头,他对着程翰良的脖子狠狠扎了下去。
然而,也是在这个当口,卧室门把突然被人拧开。李琅玉吓地收回行凶势头,细长铁丝捏在手中又弯了大半。
开门的正是刚刚被唤的那位主——蝶生,他猝不及防地撞见眼前这幕,顿住了脚步,满脸不可思议。
程翰良停下动作,微微回头,李琅玉趁机推开他,火燎火急地下了床,夺门而出。摔门的声音恐怖吓人。
蝶生左瞅瞅,右瞅瞅,小心问道:“他不是你女婿吗?”
程翰良捡起那副残缺眼镜架子,不答反问:“你来干什么?”声音似有不悦。
“上次我落了把扇子在这,拿完就走。”
他找到物件后,大气不敢出地往门外走去,但心里还是有点可怜的期盼,“四爷,今晚要我……”
“出去。”冷冰冰的气音下了赶客令,白褂男子眼底黯淡,寡着脸带上了门。
接下来的几日,李琅玉虽与程翰良照旧见面,但两人除了谈正事便再无话可说,有时出去办事也似有意错开,浑头浑脑的小叶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直捅捅地问李琅玉发生了什么,结果被冷冷地抵了回来,一个不肯说,另一个呢,他不敢问。僵持的气氛罩得广州天气都变了,原本晴美的阳光忽地黄浊浊,看得人眼花。
李琅玉这日在酒店一层吃完早餐,正巧碰上了蝶生。他原本不打算打招呼,但对方倒是自然而然地在他对面落了座。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得假作寒暄。
“之前见过你几次,但一直没机会说上话,想认识一下。”蝶生笑意盈盈说道,手上把玩着一把折扇。“听说你是程家姑爷?”
李琅玉点头默认。
“那你肯定很受器重,往年都是张管家陪四爷来广州。那会儿每晚我都与他唱上一段戏,他也喜欢听。”
李琅玉叫来两杯茶,一杯给他,一杯与己,不紧不慢品着,心里却了然了,这果然是来宣告的,合着自己成了鸠,占了别人的巢。
“那天晚上是个误会,他喝多了,认错人而已。”怕对方不信,又故意奉承道,“四爷说过,你唱的《风流梦》他很喜欢,柔情百转,回味无穷。”
蝶生一愣,脸上也不再是端着的笑容,有几分轻松流露,道:“抱歉,我多想了。”他摇了摇扇子,松下一口气。李琅玉这才注意到扇尾悬着一只塑编蜻蜓,栩栩如生,就是跟扇子不大配。
蝶生告诉他,这是自己跟四爷学的,他很擅长编这个。
程翰良会这个?李琅玉有点记不清,几乎没印象,但想了想两人窝在一起编蜻蜓的画面,倒是很有情趣。
蝶生又说:“四爷特别喜欢会唱戏的人,我当年在的那个戏班没落了,班主没钱,我也没地方去,幸亏遇到他,他问我可会唱《夜奔》,我就唱了几句,然后他便带我回来了。”
望家乡,去路遥。去路遥,望家乡。
这《夜奔》,被人唱过无数次,唯此一句最难唱,当年他稀里糊涂地跟着自己父亲学,始终不得奥义,如今虽然领悟了几分,却唱不出了。
李琅玉低敛着眉,看茶水表面上浮着的几片叶沫,一个个水圈互相碰撞,瓷杯在手中滞了许久,最后还是放下,不喝,走了。
他回到房间,拉上窗户准备再躺会儿,敲门声便“砰砰砰”地响起来。打开门发现是程翰良。
门缝只有一掌的距离,李琅玉抓着手柄堵在那里,沉默地凝视他。很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程翰良如果坚持进去,对方也没办法,然而他只是靠在门边,问:“还生气呢?”
“嗯。”李琅玉轻轻点头,不加掩饰。
程翰良笑了,“你这么坦诚,我也拿你没办法。想提什么要求你说?”
“不想戴那眼镜,太丑。”他一本正经道,眼角边上尽是可爱的孩子气。
“小兔崽子……”程翰良低声闷笑,忽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脑,“气消了就收拾下,晚上带你去黑吃黑。”
第20章 十年无梦到长安 10
客房服务人员送来一套换洗衣物,李琅玉拣了件衬衫重新换上,程翰良让他今天穿得不用太过正式,花俏点更好,还给了他一条新领带,黑底带刺绣。李琅玉对着镜子整理领结,粉光油面得让他很不舒服。那晚的事情他确实恼了一阵,但气归气,他心里也有数,身在曹营百忍成金,这种小事犯不着计较。就不知今天晚上,程翰良带他去的又是什么刀山火海。
出发前,小叶意外地不在酒店,似乎被差去干事了,程翰良提前叫了车,朝“特若伊”舞厅的方向开去。在车里,程翰良拿出一个精巧礼盒,拆开后是枚男式胸针,他给李琅玉别在领带上,意味深长道:“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冲动,只需信我。”李琅玉抚上那枚藏蓝镶钻胸针,若有所思。
“特若依”是一座建在水上的娱乐舞厅,背后老板是个叫“秦佰”的人,据说跟黑道有点联系。程翰良很多年不在广州,猴子虾蟹全都爬出头来,水至清则无鱼,他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触及底线暂可不管,但这个秦佰以经营舞厅为名,实际上干的是暗娼□□。放眼下环境,此类业务比比皆是,官商之间明严暗松,各让一步,李琅玉不知他为何这时打起这出头鸟。
“其实是受冯尚元所托。”程翰良似猜出他心中所想。
李琅玉好奇问:“跟冯家有什么关系?”
“是他儿子。冯家在广州这边的货运监管是交给冯乾来办的,我前几日接了个电话,冯乾惹了点事情,被那秦佰扣下了,让我帮帮忙。”
“有了新恩忘旧仇,他们有求于人倒是热情的紧。”李琅玉歪头轻笑。
程翰良不置可否,“别人看你不顺眼,却又不得不欠你人情,这才是技高一筹。学着点。”
二人下车后来到舞厅三层,秦佰已经在那等待多时。门口楼梯上都是穿黑服戴墨镜的保镖打手,屋里也有几个。李琅玉一进门便闻见吞云吐雾的刺鼻味,冯乾被两人按趴在地上,鼻青脸肿,受了点教训,一见到程翰良,便急声大喊:“程叔叔,救我!救我!”
程翰良在秦佰对面坐下,悠闲道:“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侄子,冯少爷别乱认亲。”
秦佰笑了笑,他这人看上去四十有五,穿着件暗枣色中式大襟衫,倒没有凶神恶煞,只是面露阴善,恻恻的让人不适。他客客气气地与程翰良打招呼,表达点欣赏意味,就是不知真假。
程翰良长话短说,身份在那,不用虚与委蛇,直接点明来意。秦佰抬眉抽了一口烟,似是叹息道:“虽然我一向久仰四爷风采,但这要求却是很难办啊……”
程翰良点头,表示理解,但没退让。
“他在我这边玩死了一个男孩,闹得人尽皆知,对我家生意很是不好。”
“报个数字。”
“不是钱的事。”秦佰故作嫌弃地啧了一声,“那男孩是我干儿子之一,招客喜欢,能说会道,我到现在都还为这事心痛,想了想,欠钱还钱,欠人还人,他只能用身体还债了。”
李琅玉听人说,秦佰一向思路诡谲,不按常理出牌,让这冯乾留下不怕赶客?而另一边,冯乾慌神嚷道:“我不要当鸭!”声音刺耳,秦佰不耐地让人给他堵上嘴。
“我也不想让你当,小子别太抬举自己!”他转过头与程翰良继续道,“前日`你差人跟我谈这件事,我便说了,放人可以,你得给我送个人来,否则免谈。”
程翰良微微低头,轻松地掸了掸衣角,“秦老板办事很有意思。冯乾,你放了,人,我给你,绝对比之前的好。”
“那人呢?”
“就在这。”程翰良朝后靠去,一缕发丝随意搭在眼角边,潇洒的笑意抽丝般渗出来,“琅玉,还不上前给秦老板瞧瞧?”
李琅玉突觉耳尖刺痛,跟针扎一样,他僵硬地将头转向程翰良,没听错,不是开玩笑。房间里烟味浓重,充满了一股子牛头马面煮着人肉锅的腐烂气息。李琅玉朝秦佰方向走过去,带着戒备的神气。
他把侧脸留给程翰良,去凑秦佰的视线,黑眼睫毛在暗沉沉的灯光下眨了眨。秦佰将烟蒂夹在手指间,送出左手来,狠狠捏住他的下颔,左右摆弄,像在观察一件白釉瓷器。两颊生出红色指印,他皱着眉别开目光。秦佰又将拇指伸进他的嘴内,不知使了什么招,让他不得已打开口腔,撬了几下便有呕吐感从喉骨里钻出来。秦佰放开了他,道:“牙口不错,能干很多事。”
牙口好能干什么,他懒得去想。
“人给你看了,我要的呢?”程翰良问道。
秦佰挥了挥手,让那两个保镖解下冯乾身上的捆绳。程翰良指着其中一人道:“你带他下去。”秦佰这时也叫了一个人上来,“程中将介不介意我当面对他检查下?”
程翰良比了个请的姿势,一场狼狈为奸的交易就达成了。
新上来的是个年轻男人,端着一盘酒,个挺高,瘦长的脸上带着痞笑。他坐到李琅玉的身边,一阵俗艳的香调扑了过来。
“先喝点酒,放松下。”男人笑着对他说,眼睛里闪露着捕食的精光。
李琅玉将冷漠的目光投向程翰良,对方冲他露出一个笑容,难以捉摸的笑容,需要你去猜、去揣摩、去体会,将之化于腹中,其实还是赌博,李琅玉只觉五感闭塞,他喝下了那杯酒。
很快,男人有了动作,他将脸凑了过去,追随着晃动的鼻尖,非常近,但是没吻,更像在闻香,然后一只手从衬衫下摆伸了进去,摸上紧实的身体。李琅玉忍下不耐,胸膛里被丢了一根擦燃的火柴棒,不到片刻便热得发慌,还有丝嗜睡的醉意。他躲避着对方如影随形的脸,仿佛有一地的烂泥灰土全溅上身来似的。
秦佰和程翰良开始说起生意,气氛甚好如老友。男人解了他的领带,目光似火道:“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我保证让你忘乎所以。”
领带,也就是程翰良送的那根,弃之如敝履般丢在沙发上,那枚宝石胸针还在,发出幽幽蓝光冷冷瞪着他,李琅玉脸庞熏红,努力把它抓在手心里,开口道:“可惜,我并不想二回熟。”
“什么?”
也是这时,楼下一声枪响,所有人脸上一滞,秦程两人双双抬头,一个保安闯进来惊慌道:“秦叔,有人扮成我们的人,底层都被控制了!”
电光火石间,李琅玉将胸针的刺端扎进男人的颈肉里,对方惨痛地叫出声,秦佰反应过来,眼里冒出阴鸷的毒光,作势要擒住他,程翰良极快地抓住秦佰的手臂,忽地,房里一片漆黑,有人将灯关了。
霎时,大门被人冲开,然后就是一阵混乱的干架声,谁也不知道是谁,一层砰砰砰的枪响络绎不绝地传到楼上,整个舞厅在黑夜里晃动起来。李琅玉陷在沙发上,脑袋里是天摇地动的眩晕,无法感知具体方向,手臂上似乎被什么划了一道,呲呲的疼痛又让他清醒了几分。突然,一双手将他拽了过去,李琅玉感觉自己贴上了一个厚实强大的胸膛,黑暗里,四面八方的声音妖魔般猖獗起来,玻璃破碎,酒瓶迸裂,断了脚的椅子,棍棒相击啪啪作响……可是唯有他这里是战乱中的避难堡垒,安静得出奇。
他被那人半抱半拖,走了一小段距离,不长,却异常艰难,周围都是阻挠,但最后都被那人隔开了。
他不自觉地抓紧了对方的衣角。
又忽地,房间里闪了闪,灯重新亮了起来。程翰良带着李琅玉来到窗台边,秦佰也毫不示弱地掏出枪支对准程翰良的脑门,周围人摆出鼎力之势。李琅玉扫了几圈,有几个身影很熟悉。
“叫你的人先撤。”秦佰将手向上抬高一段,表情狠厉。
程翰良不慌不忙,低声对怀中的李琅玉道:“一会儿我说跳,你就自己从这里跳下去。”
李琅玉向后一瞥,下面是一片死水湖,大概十米的距离,跳下去不会出人命,留在这里反而会成为累赘。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地上已是一片狼藉。每个人都绷紧神经,耗在这场恶斗里。程翰良迎向枪头,不怒反笑:“我专程送来这些,秦老板太不给我面子了。”
秦佰冷哼道:“你的大礼我确实担待不起。”
两人剑拔弩张,互为牵制,无形的僵持张力在空气里结下一张巨大的蛛网。程翰良突然瞥向秦佰身后的一个保镖,目光掣动,只见那保镖举起手中棍子,向前砸去,秦佰即刻便察觉到,迅速侧身。就是这个时候,程翰良发出指令:“跳!”
然而,他到底没注意到李琅玉的不对劲。李琅玉卯起积蓄的狠劲,用身体压着他,双双从窗边跳了出去。
“咚”!
巨大的一声,湖面上掀起不小的水花。
第21章 十年无梦到长安 11
黑色鱼鳞般的水面上凹陷出一个深邃窟窿眼,又在瞬间之内合上,一湖的夜色被搅得支离破碎。李琅玉失去了所有借力,甸甸往下沉。周围的湖水化作一根粗长冰冷的铁链,捆着他、拽着他、拖着他朝更黑的地方沉去。他被呛得正着,四肢无力,那些生猛的水就趁乱侵入喉咙,直达腹中。慢慢地,他像被钉在一口棺材中,只觉空气愈发稀薄。
他九岁时溺过水,至今还记得那种濒临死亡的不适,有了后怕。最后谁把他救起来的?一个他不想记起的人。
咕噜咕噜的水泡从口中溢出,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人生空荡荡,什么复仇、前途、亲缘,竟都渺小起来,他只是有点难受,有点想流泪,想活下去,痛苦点也行。
忽然,眼前即将一片抹黑的时候,从前方而来的一股力量环住了他,这力量凶狠又安心,紧紧地拉着他不放,似乎在与整湖水角力,那种不想记起的熟悉感回来了,隐忍、温柔。程翰良附上他的嘴唇,为他渡气。
求生的欲`望就像伊甸园里的毒蛇劝说,李琅玉接受了,他回应着对方递过来的红果,饮鸩止渴,万劫不复。
他贪婪地攫取着那么一点点空气,将细软的舌头伸了进去,如掉到蜜罐里的小孩,想舔尽每一处。
如果他清醒着,那他一定觉得自己疯了。
程翰良有一瞬的错愕,迟疑稍稍便做出了主宰,他含住那片柔软,用尖锐的牙齿啃噬,用湿热的舌尖□□,疼痛中夹杂安抚,这让人不知所措,害怕又期盼。他们的衣服中灌入了流动的湖水,抱在一起时总是隔着什么,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程翰良带着他浮出水面,贴上他气息颤动的胸膛。李琅玉黏湿的衬衫已经泛出浅浅肉色,从远处看跟赤`裸无异,湖水冰凉入骨,此刻却生出灼热,仿佛深处筑了个大热泉。一阵冷风突然袭来,像下冰雹一样砸在头上,李琅玉睁开水雾朦胧的双眼,怔住后如触了火的飞蛾,迅速撤了回来,动作直接生硬,徒然浪费了这多情的夜色。
“怕一个人跳?”过了好久,程翰良问他。
“我不会游泳,一个人必死无疑。”
“我若也不会呢?”
“那……咱们就同归于尽吧。”
李琅玉眨了眨眼,轻轻道出这句,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平淡到近乎凉薄。
程翰良凝视他,突然伸过手去,将他的脑袋按在水里,看他奋力挣扎,看他穷途末路,等他受不了了,又将他拉出来,缓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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