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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之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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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坐在这里看看书。”
  她点点头,“我就在外面。回家之后,你知道会有哪些反应吧?”
  爸爸相当专业地一一报来,“打冷颤,发烧,脖子僵硬或头疼。流水或流血,扎针处以下的部位麻痹或无力。”
  护士小姐感到相当的意外,“你记得可真清楚!”
  她出去后,爸爸对我笑着,“乖女儿,你真勇敢!一切都结束啦!”
  “只要检验结果不要太糟糕就好。”
  “不会的。”
  “我以后每个星期都会要过来做腰椎穿刺的。”
  “嘘!睡会吧,宝贝女儿!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他拿起书本,在椅子上坐下。
  细微的光线照射进来,就像萤火虫的翅膀拍打着我的眼睑。我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汹涌,就像马路上重重的脚步声。医院的窗外,灰色的光线渐渐加深了。
  爸爸翻了一页书。
  在他肩膀后面,那幅画上,炊烟从农舍的烟囱里袅袅升起,看上去那么纯洁无暇。一个女人在奔跑着,脸部五官向上翘起,表情充满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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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之前 七
“起床!起床!”卡尔对我大声吼着。我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卡尔却走过来将被子一把扯掉,“爸爸说如果你不马上起床,他就拿着湿拖把上来抽你了!”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但他却溜到床的另一边来,看着我,满脸得意。“爸爸说你应该每天早上起床,做自己的事情。”
  我狠狠地踢他,夺回我的被子,重新盖在头上。“我他妈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卡尔!快滚!”
  他走了,我很惊讶自己一点也不在乎。
  我能听见各种杂音——卡尔下楼梯的重重的脚步声,厨房里碗碟碰撞发出的叮当声,我听见卡尔打开门却忘了随手关上。就连最细微的声音也传入了我的耳朵——牛奶倒进麦片里的泼溅声,汤匙在空气中打转,爸爸拿抹布擦拭卡尔的校服衬衫,发出“嘘”声,提醒他吃东西要小心,不要弄到衣服上。猫咪的爪子拍打着地板。
  厅堂里的衣橱被打开,爸爸帮卡尔取出外套。我听到卡尔拉上拉链,并扣上领子上的扣子,为脖子保暖。我听见爸爸亲了他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房子里又一下子弥漫了绝望的味道。
  “上去跟你姐姐打个招呼再走。”爸爸对卡尔说。
  卡尔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楼,在我门口停顿了片刻,然后进门,直接走到床边。
  “我希望我放学回来你已经死了!”他压低声音,切切地说着,“而且死得很痛苦!我希望他们把你埋在一个很恶心的地方,比方说鱼店或牙科诊所!”
  “再见了,我的弟弟,”我在心里说着,“再见,再见了。”
  卡尔去学校后,爸爸一个人呆在厨房,穿着睡衣和拖鞋。胡子需要刮了,他揉揉眼睛,仿佛刚刚才发现家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他每天早上已经形成了一套固定的程序:卡尔出门后,他先给自己泡一杯咖啡,然后收拾餐桌,涮洗碗碟,然后按下洗衣机的启动按钮,让它开始工作。这些大概需要花上二十分钟。之后,他上楼来问我昨晚睡得好不好,现在饿不饿,以及准备什么时候起床。一切都按照这些程序来。
  我告诉他“睡得不好,现在不饿,不打算起床”,他便穿上衣服,下楼去开电脑了。他会上好几个小时的网,搜索各种关于能让我活下来的信息。以前有人告诉过我,悲痛有五个阶段。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话,那现在爸爸正在经历第一阶段:拒绝。
  他今天上来敲我的门却出奇地早。他没有泡咖啡,也没有收拾餐桌。这是怎么回事?我头脑很清醒,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爸爸走进房间,轻轻地带上门,脱去脚上的拖鞋。
  “过去点。”他轻声对我说。
  然后他掀开被子的一角。
  “爸爸!你要做什么?”
  “和你一起睡觉。”
  “我不要!”
  他用手环抱住我,我不能乱动了。他的骨头很硬,他的袜子摩擦着我的光脚丫。
  “爸爸!走开!”
  “不走。”
  我推开他的手臂,坐起身来看着他。他身上有股不新鲜的烟味和啤酒味,此时的他看上去比平时苍老了不少。我能听见他的心跳声,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到底要干嘛?”
  “泰莎,你老是不跟我说话。”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跟你说话了吗?”
  他耸耸肩,“或许吧。”
  “那要是我在你睡着了的时候,爬到你床上去,你会是什么感觉?”
  “你小时候经常那么做啊。你说自己一个人睡觉很不公平。所以每天晚上我跟你妈妈都要让你爬进来,免得你觉得孤独。”
  我根本不相信他说的,因为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了。他肯定是脑子糊涂了。
  “好!你不走,我走!”
  “那很好啊,”他说,“我正希望你起床呢。”
  “你就准备在这呆着是不是?”
  爸爸咧嘴笑着,窝进被子里,“嗯,多么温暖又可爱的小床啊。”
  我感觉腿没有力气,昨天没吃什么东西,所以现在感觉自己像个空心透明人。我抓住床柱,蹒跚走到窗前,向外看。天还很早,灰白色的天际,月亮正渐渐隐去。
  爸爸说:“你好久没跟佐伊见面了。”
  “嗯。”
  “那天晚上你们去俱乐部做了些什么?你们吵架了吗?”
  从窗外看下去是花园,卡尔的橙色足球在草地上,看上去像个泄了气的星球。隔壁的院子里,那个男孩又在外面。我把手掌贴在窗户上。每天早上,他都会在外面——耙地,挖土,忙东忙西的。现在他正在从篱笆上砍下荆棘和树枝,把它们夹到一堆,生起一团篝火。
  “你没听见我问你话吗,泰莎?”
  “听见了,但我不想理你。”
  “或许你应该考虑回学校上学,这样你就可以见到其他的朋友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朋友。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我也没想去交其他的朋友。我很讨厌那些爱打听的人,伸长着脖子想要知道我的状况,然后就可以在我的葬礼上展示他们的同情心。”
  爸爸叹了口气,把被子拉上去,把脖子盖得严严实实。他对我摇了摇头,“你不应该这么想,愤世嫉俗对你没有好处。”
  “你这又是在哪里看来的?”
  “保持乐观能够增强免疫系统。”
  “所以,我生病也是我的错了。”
  “你知道我从没这么想过。”
  “是吗?可是你总是摆出一副‘都是你的错’的样子。”
  爸爸挣扎着坐起来,“我没有!”
  “你有!好像我死的方式让你不满。你总是到我房间来叫我起床,或叫我打起精神来。现在你又叫我回去上学,真是可笑!”
  我重重地踏着地板走到床边,拿起爸爸的拖鞋,套在我的脚上。拖鞋太大了,但我不管。爸爸在床上,撑着一只手看着我,他的表情好像刚被我打了一巴掌。
  “不要走。你要去哪里?”
  “离你远点儿!”
  我“砰”地甩上门,感觉###。他要喜欢我的床就让他呆在那儿吧,他可以躺到腐烂为止。
  

我死之前 八
我把头探到篱笆外面,跟那个男孩打了个招呼,他吃了一惊。他的年龄看上去比我想象的要大,大概有十八岁吧。黑色的头发,嘴边长出了小胡子。
  “嗨?”
  “我可以拿一些东西到你哪里烧吗?”
  他拖沓着脚步朝我走过来,用一只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仿佛很热的样子。他的指甲很脏,头发上还有些树叶碎片。他没有笑。
  我把两个鞋盒高高举起,好让他看到。佐伊的衣服披在我的肩膀上,像一面旗帜。
  “那里面是什么?”
  “都是些纸。我可以拿过来吗?”
  他耸耸肩,仿佛在说“随便你”。然后我走出我家院子的门,跨过隔开两户人家的矮墙,穿过他家的前花园,来到他家门口。他已经在那里打开门等着我了,我迟疑了一下。
  “我叫泰莎。”
  “我叫亚当。”
  我们俩安静地沿着他家的花园小路走着。我敢肯定,他一定是猜想我刚被男朋友甩了,盒子里要烧掉的东西都是以前的情书。而且他会觉得我被甩一点也不稀奇,因为我的这副样子——骨瘦如柴,头发也几乎掉光了。
  我们到达的时候,火已经快熄灭了。只有一点树叶和树枝闷烧的余烬,边缘上还有一点点微弱的火苗。
  “树叶太潮###,”他说,“放点纸下去,火就会烧起来的。”
  我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出来。
  从爸爸第一次注意到我脊椎骨上的淤青,到两个月前医院正式宣布我得了不治之症的这段日子,我都把它写在这本日记里了。你看,四年来可笑的乐观主义,在火焰里燃烧得是多么旺啊!所有那些“祝愿早日康复”的卡片,都在火焰中扭曲,变黑,烧成脆弱的碎片,消失不见了。漫长的四年,很多人的名字都不再记得了。
  曾经有个护士,经常画一些医生的卡通头像放在我的床边,逗我开心。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是不是叫露易丝?她可真是个多才多艺的护士。火舌喷吐着,灰烬夹杂着火星随风飘向树的那边。
  “我在给自己卸下包袱。”我告诉亚当。
  但我想他并没有听见。他正在把一团荆棘从草地那边拖到火里来。
  下面轮到另外一个我最讨厌的盒子了。爸爸和我经常把它带到医院去看,把照片铺得满床都是。
  “你会好起来的。”爸爸曾经握着我的一张照片,用手指轻抚着对我说。照片上的我十一岁,穿着校服,很乖巧,那是上中学的第一天。
  “这张是你在西班牙照的,”他曾说,“还记得吗?”
  那个时侯的我很瘦很黑,但充满阳光,一个男孩在海滩上对着我吹口哨。爸爸拍了一张照片,说是为了让我记得第一次被男生吹哨子。
  但我不记得了。
  我突然有种冲动,想冲回家多拿些东西来烧。我的衣服,书本。
  我对亚当说:“下次你烧火的时候,我还来,好么?”
  亚当穿着靴子站在荆棘的另一头,将他那边的荆棘往火里拨。他问道:“为什么你要烧掉你所有的东西呢?”
  我将佐伊的裙子揉成一团,握在手里,像个紧实的小球。我把它扔进火里,似乎还没挨着火苗就燃烧起来了,在空中静静地熔化成了塑料油。
  “危险的衣服,”亚当看着我,感叹道。仿佛他知道些什么。
  所有的物质都是由粒子构成的。越坚固的物质,粒子间隙就越小。人的外表厚实,内在却是水做的。我想,或许在火边站得太近,也可以改变身体的粒子排列吧。因为我突然开始觉得有点晕眩,有点头重脚轻。我不太清楚自己怎么了,可能吃坏了东西。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游离了身体,眼前的花园突然亮得刺眼。
  正如火星会飘到我的头发和衣服上,万有引力定律也告诉我们,倒下的身体都会落在地上。
  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的时候,我吃了一惊。向上看去,是亚当苍白的脸,镶嵌在云朵里,我一时回不过神来。
  “别动,”他说,“你刚才晕倒了。”
  我很想说话,但舌头却感觉很迟钝。躺着不动要舒服得多。
  “你没有糖尿病吧。要不要吃点糖?如果要的话,我那里还有一罐可乐。”
  他在我旁边坐下,等着我坐起身来,然后把可乐递给我。品尝到甜味的时候,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鬼魂一样。不过,现在感觉好多了。我们俩看着火,我拿来的那两个盒子里的东西已经全部都烧完了,就连盒子本身也都烧成了焦黑的灰烬。佐伊的裙子已经化成灰,消失在空气里了。那些灰烬还是火红的,温度很高,引来了一只愚蠢的飞蛾,跳着舞向火光扑去。我听到轻微的劈啪声,飞蛾的翅膀碰到火,被烤成了灰烬。我们俩都看着那只飞蛾消失的地方。
  我问道:“你经常在院子里干活,对吧?”
  “我喜欢做这些事情。”
  “我经常在我家楼上的窗户那里,看你挖土之类的。”
  他有点惊讶,“你经常看我?为什么?”
  “我喜欢。”
  他皱了皱眉,好像很想知道原因。他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他把脸转过去,扫视着整个院子。
  “我想在那个角落开辟一块蔬菜地,”他说,“可以种些豌豆、卷心菜、莴苣、红花菜豆,什么菜都可以种。不过是给我妈妈的,不是给我自己的。”
  “为什么?”
  他又耸了耸肩,看着家门的方向,仿佛提到他妈妈,他妈妈就会走到窗前来似的。“因为她喜欢园艺。”
  我看见他的手背流血了,细细的一条痕迹。他看见我在看,就往牛仔裤上擦了擦。
  “我该继续干活了,”他说,“你现在还好么?你可以把这罐可乐带走。”
  他和我一道沿着小路往回走。我很高兴烧毁了我的照片和日记,还有佐伊的裙子。感觉就像是会有全新的开始。
  在门口,我转过身来。
  “谢谢你帮忙。”我对亚当说。
  他回答说:“这没什么。”
  他把手插在口袋里。对我笑了笑,然后转过脸去,低头看着脚下。但我知道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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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之前 九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到这儿来。”接待员对我们说。
  “有人通知我们来的,”爸爸告诉她,“瑞恩医生的秘书打电话叫我们过来的。”
  “不是这里,”她说,“也不是今天。”
  “就是这里,”爸爸再次确认,“就是今天。”
  那个女接待不屑地对他“噗”了一声,转向电脑,打开登记表,“是做腰椎穿刺么?”
  “不是!”爸爸火气更大了,“瑞恩医生今天到底看不看病?”
  我坐在等候区,让他们俩自己去弄清楚。往常的那些“犯人”们都还在这儿——一群戴着帽子的人,随身带着便携式化疗泵,谈论着腹泻和呕吐;一个小男孩拽着他妈妈的手,头上顶着新长出来的脆弱的头发,应该跟我情况差不多;还有一个小女孩,没有眉毛,假装在看书。她的眼镜框上方画了一道假眉毛。她见我盯着她看,便跟我笑了笑,但我没有理会她。我是不跟快死的人打交道的,他们只会给你带来坏消息。以前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安吉拉。我们每天都互通邮件,然后有一天,她不再回邮件了。最后,她妈妈打电话来告诉我爸爸,安吉拉去世了。死了。就那么死了,连一个招呼都没有。从此我决定不再跟任何人打交道。
  我拿起一本杂志,还没来得及打开,爸爸就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胜诉!”他高兴地说道。
  “什么?”
  “我们是对的,她是错的。”他扶我站起来,一边朝接待小姐开心地挥挥手,“笨女人,我根本不认识她。我们现在可以直接去找瑞恩医生了!”
  瑞恩医生下巴上沾了一些红色的东西。我坐在桌子对面,面对着他,看得很明显。我在想是意大利面酱呢,还是汤汁?还是他刚做完手术?说不定是人肉。
  “见到你们很高兴啊,”他说道,双手在###上搓着。
  爸爸把椅子拖了拖,坐得离我更近,他的膝盖顶着我的膝盖。我努力地咽着口水,克制着起身离开的冲动。如果我走出去的话,我就无法得知医生说了些什么,也许他说的是错的。
  但是瑞恩医生没有犹豫,他的声音很坚决。“泰莎,”他开口说道,“我恐怕得告诉你,情况不妙。你上次做的腰椎穿刺结果出来了,我们发现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脊椎液中。”
  “那样很严重吗?”我问,试图调侃下。
  他没有笑,“非常严重,泰莎。这说明你的中枢神经系统又旧病复发了。我知道你们一时很难接受,但病情的恶化确实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得多。”
  我看着他,“恶化?”
  他转了转座椅,“你余下的日子更少了。”
  瑞恩医生的办公桌后面有一扇大窗户。透过窗玻璃,我能看见两棵树的树冠,我能看见树枝,干枯的树叶,以及间隙中的蓝天。
  “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我想了解你现在的身体感觉,泰莎。比以前更容易疲倦,或感到恶心?腿疼吗?”
  “有一点。”
  “我还不能下结论。但我认为你应该抓紧时间去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
  他拿出一些X光片来给我们看,就像传阅度假快照一样,向我们指出那些暗点、损伤、以及各种预示死亡的征兆。好像有一个小孩,得到了一把刷子和一瓶黑墨水,带着过剩的热情在我的身体里作画。
  爸爸努力地抑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他失败了。“现在怎么样?”他问医生,大颗的眼泪无声地跌落下来,打在他的###上。医生递给他一张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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