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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我满面羞愧，一边提裤子一边向她解释，“公司有事，老付刚才打电话叫我回公司接个人。”陈凤嘟囔了一句，就再也没理我。再说，我在大牛药业只是一个小兵，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造领导的反，更何况我现在还需要吃大牛这口饭，只要长脑子，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也不会相信老付这种鬼话。我知道林海棠宁可相信付科强，相信刘明，也不会相信我，他跟刘明、付科强是一伙的。

　　我现在也不想那么多了，只要我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李老板，对得起大牛药业给我开的一千七百块薪水，老付对我印象好也罢坏也罢，我都无所谓。我现在也想好了，在大牛药业的时间不会太长，只要把自己那一摊活干好就行了，企业好坏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又不多得一分钱。我视老付的冷眼于不见，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没事就默默地坐在办公室里看书，总之我不能给自己找活，除非你敢撕破脸皮明目张胆地开除我，否则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只求安安稳稳地再干一两个月，攒点钱，找个机会自己干点什么，老子曰：“见小曰明”，在大牛估计是混不下去了，该为自己的后路考虑考虑了。

　　我还是很佩服李老板的能力和水平的，来大牛药业四年多了，我见证了公司的稳步发展。05年公司销售额9000多万，06年亿，07年亿，08年公司销售突破两个亿，一步一个脚印，稳健发展。李老板现在住500多万的别墅，开捷豹XF，抽600块一条的软中华，喝598元一瓶的国窖1573和388元一瓶的张裕卡斯特酒庄，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然而，我的工资待遇却一直停在08年初的标准上，这还是申总建议的。按现在公司交纳的养老保险金基数，到2040年退休时领到的养老金也就一千多块左右，而我现在连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都买不起。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伤心。

　　人生如棋，一步走错，步步都错，这句父母从我懂事起就告诫我的人生箴言，直到现在我才算明白它的深意，是说人的一生最关键的有几步，一步走错了就有可能输得一塌糊涂。我无精打采地走在下班的路上，想肯定是我哪一步走错了。

　　我确实是错过了一些改变命运的机会，我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决策的失误。大学毕业时如果我不是异想天开地想干事业，我肯定去了哈药六，那时药六待遇非常好，只要是正式员工，逢年过节就给发东西，发奖金，分房子、分家用电器、分日常生活用品，就连卫生纸都不用自己费心。我估计我早就结婚了，很有可能跟车间主任的姑娘，去北京之前，我去看老大和汪诚，正巧遇见一个美女，她主动过来跟我搭讪，好像对我很有意思。只要我不夜郎自大，肯放低身段，站对队伍，跟领导搞好关系，平时表现勤快点，嘴再甜点儿，逢年过节去领导家看看，现在肯定能混个车间副主任，什么好处都少不了。汪诚说他有一次做考勤，主任看过后，说小汪，“你这个月加班可不多啊！再填几个。”汪诚一下子就添了十七个。06年春节，汪诚打电话问我单位过年发没发奖金，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发是发了，不过跟你们没法比。他问发多少，我说太少了，不好意思跟你说。他说那有什么啊，你说吧。我鼓足了勇气，说：“二百五。”他在电话里笑得哈哈的。

　　人啊，其实最难的就是认清自己，现在想想，是我高估了自己，所有人都比我聪明。　。。

第三章
二十年前，我是个无忧无虑不识愁滋味的傻小子，每天吃饱喝足，像猴子一样手脚没有老实时候，见刀耍刀，见棍舞棍，还讨嫌偷邻居家女孩的裙子，那时总感觉时间过得很慢，期盼自己能快点长大。一转眼，我现在已经快三十了，想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陈凤去了一家民营印刷厂，老板是她爸的一哥们儿，在外贸为官多年，贪污了几千万，后来干脆辞职下海经商，实际上就是洗黑钱。陈凤辞职后，我俩一直没有联系，一切顺其自然吧，强扭的瓜不甜，不结婚也好，正好可以放手一搏。人啊，不信命也真不行，去年夏天李胜利女友吵着要跟他分手，他伤心之余，一口气买了20注3D彩票，中了两万块，现在服装城卖鱿鱼串，一年赚10万；工程部的韩辉胖墩墩的，说话慢条斯理，哪儿也看不出比我强，去年媒人给他介绍个在美容院上班的漂亮老婆，老丈人是卖啤酒的，家里很有钱，给买了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上次我在车间见到他，跟他开玩笑，问他老婆身上是不是原件。他洋洋得意地说根本就没开过封，令我十分嫉妒。

　　我现在对大牛药业万念俱灭，心如死灰，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熬到下月底，然后离开这块伤心地，结束给别人打工的生涯，自己干点什么，即使苦点累点也无所谓，只要有了自己的事业，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自己的事业，那他的腰板永远也挺起来。想想自己当年一副巍巍乎意在高山、汤汤乎志在流水的雄伟形象，不仅暗自神伤。

　　学生时代的我一直志向远大，认为人绝不能枉活一辈子，应该为人类为社会做点什么。上大学时有一次在网上看朱总理的视频，有一个场景至今记忆犹新：总理走到某大学的小桥上，用力地挥舞拳头，说：“同学们，我希望你们好好学习！中国一定会富强！中华民族一定会屹立于全世界！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看得我心潮澎湃满眼热泪，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总理那样做一个受人民爱戴的好总理，在万国瞩目下庄严宣誓，“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一往无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后为把我亲爱的祖国治理得政清人和国富民强而奋斗终生。那时我对生活对未来一无所知，但充满了美好的希望，直到现在我才真正认清自己，其实我没这么伟大，我拯救不了人类，甚至是任何一个人的健康及衣食冷暖，我的努力和付出，如果能换得我最爱的人的一丝理解，那也许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了。

　　我现在最大的理想跟父母当年的理想差不了多少，就是给自己赚口吃饭钱，再给父母赚点养老钱，买一套房子，结婚，生子，再把老爸、老妈和爷爷接过来一起住，让他们享受享受儿孙满堂含饴弄孙的幸福生活。爸爸妈妈一辈子去过的最大城市就是哈尔滨，如果还能有点闲余，就陪父母出去转一转，去澳门葡京大赌场吧，让我爸我妈也当上一把赌王。我想。

　　唐帅辞职后在江北学院路开了家烧烤店，起了个俗名叫大老张烧烤。小店装修完毕，我和邹裕库、王栋帮他搞卫生，每天都弄得像灰人一样，整整忙活了半个月。小店经过一个多月惨淡的亏本经营后终于红火起来，现在每天营业额最少3000块。事业小成的唐老板爱情也获得了丰收，闪电式地处了个小他八岁的女朋友，两个人住在了一起，过上了正常的夫妻生活。他昨天给我发来一条短信：“老弟，前些日子辛苦了，周六来我这里，喝一碗你嫂子做的香粥，过期不侯啊！”

　　我坐车到公路大桥，河洲街213路站点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我好不容易挤上了车，一个民工企图借众人的掩护蒙混过关，怎奈女售票员法眼如炬，一声大喝叫住他，说你买票。民工骂骂咧咧地说买过了。女售票员勃然大怒，不顾身边那么多人看着，瞪着铜铃一样大的眼睛怒骂操你妈，“你到底买不买票？！”那男子一下子萎了，灰头土脸地走回来，一声不发地把钱投了进去。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踉踉跄跄走上车来，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赶忙站起身将座位让给他。

　　唐帅一看见我就问陈凤怎么没跟你一起来，“陈凤人那么好，肯定又是你欺负她了吧。”我心中一酸，红着眼睛说陈凤人好有什么用，可惜她身边没有好人。唐帅笑了一下，劝我去极乐寺拜一拜。我摇头叹气，说没有用，我被刘明、付科强、黎明明这些小人包围住了，拜了也好不了。王栋在旁边也劝我，说要不你就服个软，女孩子都好糊弄，只要厚着脸皮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就能感动得她一塌糊涂。我冷笑一声，说这事就是掉脑袋，也不能向女人低头，否则，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再说，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向她服软。唐帅批评我，说你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唐帅问我工作怎么样，我说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你当时的感受了，老付真他妈是个事逼，好马都被他赶蹿辕子了，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在他手下煎熬五年，要是我早都疯了。有一次寝室出去吃饭，提起工作，唐帅伤感地说别看我表面上挺轻松的，每天就是做做试验、写写材料，实际工作压力非常大，我随时都有可能走人，我在研发不争名不逐利，不争功不邀功，领导给我安排的工作，我尽最大努力去做，就这样每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说不上哪天，老付到李老板面前奏上我一本，说你他妈的给我滚蛋，我就得卷起铺盖卷，像丧家之犬一样流浪在哈尔滨的街头。

　　这些天心情苦不堪言，该死的老付，比娘们儿事还多。他自诩有较高的管理水平，其实就是搞监控，每天上午下午至少在你眼前巡逻两遍，目光贼溜溜阴恻恻的，搞得你心神不定。上星期提了个强光手电筒，买来后拿给他看了一下，老付说功率太小，换；第二次说功率太大，换；第三次说外形不好看，换。采购中心的小李差一点瘫倒在地，仰天长叹：哎呀，我的娘啊！你到底想买什么样的啊？！一个手电筒快要把我的腿折腾断了。

　　前段时间我和乔翠去开发区科技局报基金项目，正赶上领导开会，那个会开得又臭又长，从早上九点一直开到中午十一点半，我等得花儿都他妈谢了，才看见张处长挺着肚子晃晃荡荡走出来。张处长五十多岁，是个好色的小老头，色迷迷地盯着乔翠，说你俩等很长时间了吧，哎呀，到中午了，你们饿了吧，我请你们吃饭。酒桌上张处痛陈家史，说他老婆性冷淡，一年才和他上一次床，然后色迷迷地盯着乔翠坚挺饱满的胸部，打探她现在住哪儿，有没有男朋友，还厚颜无耻地对乔翠说我挺喜欢你的。吃得差不多了，我借故去卫生间溜到楼下结账，回来看见乔翠头发有些凌乱，满脸通红，眼神飘忽，十分不自然。老家伙脸不红气不喘，十分镇定地端起酒杯一口把残酒灌了进去，大声招呼服务员结帐，服务员进来，指着我说这位先生已经结完了。老家伙同乔翠互留了电话，走出饭店来，笑眯眯地对乔翠说：“有时间哥去看看你，妹儿你欢不欢迎啊？”看乔翠半天没有反应，老家伙意味深长地问：“你明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乔翠一下低下了头，红着脸说明白明白。老家伙立马心花怒放，满怀期待地说那哥可等你电话啊！回来路上，乔翠跟我讲，说我出去那会儿，张处把手伸进她的裙底，摸她的大腿，还扯住*不放手，差点把她吓晕过去。过了几天，这个老家伙给乔翠打来电话，说老妹儿，你怎么不给哥回个电话，你还很年轻，还不知道想要什么，哥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考虑考虑，明天晚上哥等你的消息。“如果你答应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你给我生个儿子，我给你一百万。”最后还有意无意地暗示她，说什么都想得到，就什么都得不到。一个月过去了，这个老家伙还贼心不死，三天两头给乔翠*扰短信，“哥想你了，有时间给哥回个电话。”把乔翠都快弄疯了。

　　老付喝了酒，满面涨红地走进经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一边鼓着腮帮子打酒嗝一边剔牙，不一会儿就歪在椅子上睡着了。我默默地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乔翠在旁边电脑偷菜，不知什么时候，老付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表情冷若冰霜，像中了玄冥神掌，脸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怒。我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网页，乔翠立马做贼一样关掉网页，装模作样地弄材料。老付默默地转了一圈，一声不发地走了。他这两天肯定感觉到了什么，每次见我都相视一笑，不过总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第四章
我和同事去动物园游玩，每个人手中都牵着一只宠物。我牵了一头猪，笑呵呵对陈凤说：“咱把这头猪赶回家，把它养大，今年过年就有猪肉吃了。”正美着呢，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走到陈凤身边，交头接耳地嘀咕了几句，说要用猪做个试验。陈凤没经我同意就答应了。也不知道那人在猪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转眼就长出三四尺长的大鼻子，像大象一样气势汹汹地奔我冲了过来。我害怕至极，转过身一边狂奔一边喊救命，那男子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那只怪物便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然后拿起一块手绢蒙在那怪物的眼睛上，一脸奸笑地对我说不用跑不用跑，没事了。我停住脚步，长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向这头怪物走过去。突然，蒙在怪物眼睛上的手绢掉了下来，怪物像疯了一样冲到我身边，用它的大鼻子顶在我的裆上，我咿咿呀呀地叫唤起来，陈凤则依偎在那男人的怀里咯咯坏笑不停，感觉像中了个大圈套。这时李贵牵着一头驴走过来，我一下笑了，挖苦他说长得真像你啊。他不说话，阴森森地向我走过来，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咬牙切齿地刺入我的胸膛，我微笑着倒在地上，说你杀了我吧！我就会拥有整个世界。过了半天，我发现我没死，正暗暗庆幸呢，突然之间一条巨蟒蜿蜒而来，转眼爬到身边将我死死缠住，勒得我喘不出气来，我惊恐万分，大声呼喊，几个家伙站在不远处，一脸狞笑地看着我……

　　我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心怦怦跳个不停，右胳膊被身子压得发麻。最近一段时间，我突然感到生活的压力与日俱增，心中总会无缘无故地恐慌，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人都睡着了，只有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大睁着，脑子里想着工作、房子、婚姻、父母，想着身边同龄人一个个都已经买房子了，结婚了，双脚着地了，过上了稳定的生活，想着老付赶我走人，一想到这些我就半休半宿睡不着觉，即使睡着了也总会在梦中惊醒，想起以前倒在床上酣然大睡，推都推不醒。我想，“一定是自己老了的缘故。”

　　我现在对时间有种恐惧感，日子匆匆，一闪即过，自己曾经苦苦追求的理想渐去渐远，越发遥不可及，这个时候心中总会生起一种无助的感觉。工作之后我越发觉得人活着挺没劲儿的，自己变成了一个会吃饭的机器人，每天七点钟就要从被窝里爬起来，不论刮风下雨，霹雷闪电，还是寒霜酷暑，都要风雨兼程。有时候望着窗外狂风大作暴雨滂沱，想睡个懒觉都不可以，更痛苦的是上班的八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痛苦煎熬。每天除了吃饭、上班、睡觉，什么理想啊，事业啊，人生规划啊，都他妈是扯淡。昨天中午乔翠站在我身后看了半天，说马来你都有白头发了。我听见这话心里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我正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老去，这真令人伤心。下班回寝室我站在镜子前照了照，昏暗的灯光下，自我感觉尚好，可第二天起床，当我再次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庐山真面目，镜中的我像个小老头，头发稀疏蓬乱，面色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的，脑门上不知何时也生出了两道皱纹，胳膊、前胸生出了一些米粒大小的红斑，我在网上查了查，原来是血痣，一种良性血管瘤。更让我伤心的是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来到研发后我就一直没闲过，不是整理申报资料就是做试验，最近感觉身体很疲惫，月初我自费去市二院体检，检查结果吓了我一大跳，医生说我的颈椎、肠胃、心脏、肝肾都不好，还告诫我别太劳累，要注意调养，加强身体锻炼，“你的身体已经处于亚健康状态了啊。”这个时候心里总会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不能在大牛这样继续混下去了。”

　　钱串子缠身，钱财不存。每次回家我妈都劝我攒钱。我笑她老土，说小钱靠攒，大钱靠赚，工资再涨也涨不过柴米油盐上涨的速度。现在这个年代，不是看你攒多少钱而是看你能赚多少钱，就这么一点点工资，就是攒一辈子你能攒几个钱，再说，你一个月一千两千这么攒，而别人一个月却是几万几万这么赚，差距一下就拉开了，越拉越大，你仍旧生活在正常水平面之下，而且生活的水面越来越低，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状态，如今社会机遇这么多，趁着年轻不出去闯，还等待何时？07年上半年，财务老秦投10万块炒股票炒基金，十一前全部抛售，不到半年时间就净赚一百多万，我算了一下，按我现在的工资标准，我就是打工打到立正也赚不到一百万。

　　公司将今年定为培训学习年，号召全员统一思想，统一认识，苦练内功，提升企业管理水平。乔翠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