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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是累的吧，偏头痛。”

　　“那去医院了吗？不行找大夫给你看看？”娜娜开始关心林毅起来。

　　“用不着。吃点止疼药就好了。哪那么娇气。”林毅说着走出了娜娜的房间。他走到了客厅，倒上了一杯白开水，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小瓶的药片，看样子是吃了一段时间了。林毅拧开小药瓶，倒出来两片黄色的药片，放进嘴里。他喝了一口水，把药片送进胃里。然后他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闭着眼睛，仿佛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脸上显露出一副很难受的表情。

　　娜娜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走到林毅的身边，看了看林毅放在茶几上的那瓶药。标签上都是外文，看来是进口药。娜娜看来半天也没翻译出来这究竟是什么药，于是她把药瓶又放了回去。她看着坐在沙发上极为痛苦的林毅，“不行就去看看吧。自己瞎吃药容易吃坏的。”

　　“没事啊。我这是老毛病了。一犯病就吃这个，这药特牛B，吃两片准见好。怪不得是进口的呢，和咱国产的药就是不一样。”林毅不肯听娜娜的劝。

　　娜娜看到林毅这么的固执，也就没往下再说什么。她又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帅帅也正在忽闪着一对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个，大概孩子还不知什么事情吧。娜娜走到帅帅跟前，“帅帅晚上想吃什么？告诉阿姨，阿姨去做。”娜娜问一个人玩的正开心的帅帅。

　　“我想吃……”

　　还没等帅帅说完，林毅已经差了一句话：“不用了，我已经买好了。就在厨房，我去做。”林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厨房，准备烧菜。

　　田兵帮助郑雪洋又在家具街选购了一套类似于宫廷款式的梳妆台，造型十分的别致。郑雪洋爱得不得了。田兵找到店老板，和老板杀了杀价格。店老板也是一个爽快人，最终梳妆台以8000块钱成交。郑雪洋更是喜出望外，因为这款梳妆台在店家标明的价格高达13000块，无形中替她省去了将近一半的费用。郑雪洋又要请田兵吃饭，田兵没有拒绝，他也没想拒绝。两个人在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吃了一顿很浪漫的双人餐。

　　
　　当草木长出了新芽，当燕雀飞回了鸟巢，当气温不断地升高，当男生的上衣越来越少、女孩子的裙子越来越短……一切的变化都在暗示着：明媚的春天早已回归大地，炎热的夏又要悄然到来。所有的世间万物都在一点点地变化着，何况人呢？

　　又是一年，又过了一年，五月初的一天，天气已经越来越暖和了。今天娜娜和林毅巧合般的都休息在家。傍晚时分，他们想带着帅帅去外边转转，看看城市的夜景灯光，愉悦一下放松的心情。娜娜和林毅带着帅帅转了滨江道、和平路，又带着孩子去吃了冰激凌。帅帅自然会很开心，大人也是如此，他们看到孩子脸上的笑容，他们的心里也就笑了。

　　已是入夜，娜娜把车开到了海河边，她停下了车，摇下了车窗的玻璃。“真美啊。我都好久没看见过海河了，没想到河两岸变了这么多。”娜娜坐在驾驶座上感叹道。

　　“爸爸，快看，有大船……”坐在车子后排的帅帅指着河面上行驶过来的一条白色的游轮叫嚷道。

　　林毅顺着帅帅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车窗的右侧。

　　“我们下去走走吧……”娜娜提议道。

　　林毅没有反对，帅帅也是很高兴。他们把车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停车场，下了车。娜娜锁好了车门。帅帅已经一个人独自跑开了。

　　“帅帅，慢点，别瞎跑……”娜娜在后面嚷道。

　　“没事儿，让他去吧。小孩子，该活动就得活动活动，男孩儿不能‘圈养’。”林毅在娜娜身旁说着。

　　林毅牵着娜娜的手，两个人并排在河边走着。河两岸的建筑在灯光的映衬下，凸显得既古老又现代。沧桑的洋楼，晕黄的灯光；摩天的大厦，时尚的地标；广场花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娜娜和林毅就这样手拉着手走着，好似穿梭在时空的隧道里。前一秒还在租借地前驻足观看，下一秒的路口就是另一番天地。河边上有很多垂钓的市民，坐着小凳儿，架着鱼竿，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不是为了钓鱼，只是为了享受这安逸的时光，悠哉悠哉，美极可言。帅帅很快就找到了和他一起玩儿的小伙伴，大概是小孩儿都有这种“见面熟”的天性，总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相互认识，然后玩到一块儿去。

　　走累了，娜娜和林毅在河岸上的长椅上休息。他们肩靠着肩坐在一起，林毅的胳膊搂住了娜娜另一面的肩膀。起风了，娜娜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又恢复了平常。

　　“你冷吗？”林毅关心地问着娜娜。

　　“还好，没事儿。”娜娜温柔的回答着。

　　林毅脱下自己的外套，强硬地披在了娜娜的身上，而自己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背心。

　　“你就穿这么点，容易着凉的，快还给你……”娜娜想要还给林毅外套，却被林毅阻止了。

　　“我身子骨壮，抗冻。没事儿。你快披着吧。”林毅说道。

　　林毅和娜娜相偎在一起，他们看着眼前的景象。河对岸的楼宇高可入天，绚烂的灯柱照在楼体的表面，给人一种宏大雄魄的印象；斜前方的桥面上不时有车通过，沟通着河的两岸，方便着人们的出行；河面上又驶过来几艘船，没有刚才那条船的气派，但却有着小而精致的美；河岸这边仍是一些钓鱼的群众，他们的身边都摆放着一个个的水桶，有的里面有很多鱼，有的里面只有区区的几条；也有一些散步的人群，或举家、或携伴，人们的脸上都展颜着轻松的表情；帅帅和小伙伴们正玩得很开心，赛跑、躲猫猫、“谁是老大”……孩子们玩的难得的高兴。

　　“娜娜。”

　　“嗯？”娜娜回应着。

　　“……”林毅没有说话，他闭着眼睛。

　　“想说什么呀？怎么又不说了？”娜娜问着身旁的林毅。

　　林毅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把眼睛睁开。

　　“爱说不说，下次想好了再说。”娜娜有些埋怨到林毅。

　　“我想让你做帅帅的妈妈，可以吗？”

　　娜娜有些懵，她似乎没有听清林毅的问话，“什么？”娜娜又重新问道。

　　“我想让你当帅帅的新妈妈，你愿意吗？”林毅又问了一遍。

　　娜娜看着林毅，激动地不知说什么。

　　“你别看着我啊。我问过帅帅了，他特别喜欢你，小家伙跟我说，你是做他妈妈的唯一人选。”林毅对娜娜说。

　　“只是孩子的意思？”娜娜问。

　　“……也不是。我也想过。”

　　“想过什么？”

　　“想过你做我的爱人，合法的爱人。我们有家，我们有帅帅，我们又重新组成了一个小家，开始过着幸福的生活，就这么一直幸福下去。我们可以……”

　　还没等林毅的话说完，娜娜立即答应道：“我愿意。我愿意做帅帅的妈妈，你的爱人。”她的眼睛里噙着泪花。

　　林毅没想到娜娜会这么快就答应了，他有些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林毅扭过头去，冲着在河堤上正在和小伙伴玩的帅帅大喊道：“帅帅，帅帅，你有新妈妈了……娜娜阿姨愿意做你的妈妈了……”

　　正玩得火热的帅帅隐约听到了林毅的高喊他像林毅和娜娜的方向看了一眼，挥了挥小手，脸上在灿烂的笑着，“知道了……”

　　“别喊了，人家都看你了。”娜娜捶打着林毅的胸，害羞地说道。

　　“那怕什么，我高兴。我要让大家都跟我乐呵乐呵。”林毅傻笑着说。两个人又重回了依旧的甜蜜。

　　一条仿明清的古船从河面上驶过。帅帅和小伙伴们在河岸上追赶着看大船，他们向船上面站着的人们挥手，叫喊。一个不小心，帅帅被岸上的一个铁栓绊了一脚，栽进了河里。

　　“哎呀，快救人啊。有人掉河里了，快点救人啊，有人掉下去了……”其余的小伙伴们在高声哭喊着。

　　周围的群众都蜂拥围了上去，大家站在岸上看着在河里扑腾的帅帅。“这是谁家的孩子，掉河里了。家大人呢？”一个群众在叫喊着。

　　娜娜和林毅也听见了大家的叫喊，他们俩跑过去想看看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来到人群周围，他们俩费力的想挤进人群，但是人太多了。娜娜站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她想河面里望了望，“是……是帅帅……林毅，是帅帅掉河里了……”娜娜高喊着林毅。

　　林毅听见娜娜的喊叫，疯狂地挤到最前面。他看到帅帅正在河水里扑腾着喊救命。娜娜还在旁边对着帅帅哭喊，叫他坚持住。林毅已经脱下鞋子，向前一甬，跳进了水里。随着船过的波流，帅帅已经快要飘到了河中央，他还在奋力地哭喊着。林毅向儿子的方向拼命地游着，河水呛了一口，进了林毅的嘴里，此时的林毅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他现在想到的只有救起孩子。还差5米、3米、1米，林毅抓到了帅帅，岸上的群众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林毅一手拉着帅帅，一只手费劲地往前划水，岸上的一位钓鱼的老伯扔下去了一根鱼竿，好像是想拉林毅一把，让他有个支撑。林毅看见了鱼竿，想往那个方向游去。就在快要接近鱼竿的时候，他突然停止了游水，拉着帅帅的那只手也松开来。岸上的人们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眼看着就要救起的孩子，就这样不救了呢？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也跳下了河，力图帮林毅一把。但一切都来得太晚了。就在小伙子快要靠近林毅的时候，他开始慢慢地向水下沉去；放手的帅帅又重新飘回到了河中央，已经失去知觉的孩子，也像他爸爸一样，沉向河底。

　　年轻的小伙子游了回来，好心的市民拉了他一把。人还是没有救起。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怎么就……”周围的群众都在纷纷地议论着，认为不可思议。唯有娜娜一直没有说话，她完全傻了眼，不知道林毅这是怎么了。要知道，林毅之前可是游泳教练，大学期间还夺得过全国游泳冠军，怎么今天连一个孩子也没有救起，甚至连他自己也……

　　三个小时以后，警方打捞起了林毅和帅帅的尸体，他们让娜娜来辨认尸体。娜娜哭泣着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冰冷的人，已经都断了气。刚才还生龙活虎，打算和她一直幸福下去的两个男人，如今他们却天各一方。警察告诉娜娜人已经死了，具体原因还要等到验尸之后才能告诉她，但初步认为是溺水身亡。娜娜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不相信林毅会溺水。但是，所有的不相信也不会唤回两个年轻的生命，甚至一具生命仅有6岁。娜娜跪在林毅和帅帅的身边，她早已哭干了眼泪，只剩下不停地抽泣和干吼。她用手抚摸着眼前这两具尸体，林毅的白背心脏了，沾满了河底的淤泥；帅帅的裤腿还湿着，还附着着几根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娜娜又摸了摸林毅和帅帅的脸。帅帅的脸已经没有了表情，木木的闭着眼；林毅也是一样，只不过他的嘴角处似乎有着微微的上扬……

　　“啊……啊……”娜娜冲着天空大吼两声，吼声响彻四周。发泄，也许是对她现在最大的安慰。

　　（未完待续）

爱　呢（三十八）
林毅和帅帅的灵堂布置在了娜娜家里。由于林毅的父母皆已双亡，他的儿子又和他一起葬身在河中。林毅现在在世的唯一的亲人可能就是还没过门的娜娜了，于是娜娜自然而然地充当起了“死者家属”的角色，尽管娜娜很不喜欢这个称谓。

　　灵堂布置在娜娜家客厅的西北角落里，这个地方冲着阳光，是娜娜特意选择在这儿的，林毅还在世的时候，就喜欢每天早晨到这个地方来坐一坐，他说这里可以最早看到太阳。灵堂布置的很简单，一块黑色的棉布包裹住了一整面墙，上面挂着林毅和帅帅的两张大照片。林毅的那张照片是他的一张工作照，帅帅的那张是去年秋天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照的，娜娜之所以挑选这张，是因为这张照片里帅帅笑的很灿烂，她想把孩子那最后的灿烂的笑容留在人间。照片里原本是三个人，帅帅、林毅、还有娜娜，如今那两个最为活泼的男人都已经去了，留下的只有再一次伤心的娜娜……照片的下面有一张方桌，上面摆放着两个烛台，一边插着一支白色的蜡烛，微弱的烛光映衬在两张成熟和稚嫩的脸上，让人看到后，心底顿时油生一种悲痛。两座烛台的中间摆放着鲜花，是林毅最爱的白色马蹄莲，娜娜每天都要去楼下的小花店买上一束花，回家后，把它们平铺在遗像前的桌子上，她说她要让林毅每天都看到新鲜盛开的花朵，让他感觉每一天都是新的。娜娜搬走了原先摆在这里的一组藤椅，为了使来访的宾客可以有一个行礼的地方。这几天，娜娜一直在守着灵，她都累瘦了一圈。

　　宋小卿由于怀孕，不方便来协助娜娜，她只是来过一天，给林毅行了一个礼，陪娜娜聊了聊天，让她把事情都想开点，人毕竟已经去了，再伤心难过也不会让他们爷俩醒过来。她本打算在娜娜这儿住一宿，看看有什么事情能帮助娜娜干点，或者帮她招呼一下客人。但是，娜娜看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在东跑西颠的，一不小心在碰到哪儿，不知是她来照顾娜娜，还是要娜娜来照顾她，遂就打发她回去了，叫她在家安心养胎，别到处跑了，这些事，娜娜说自己足能应付的了。宋小卿走后，把田兵支到了娜娜家，叫他给娜娜帮帮忙。田兵还是挺够朋友的，知道这几天娜娜很不容易，便主动承担起了娜娜家“保姆”的职责。娜娜家来了客人，田兵帮忙沏茶倒水；娜娜想去买什么东西，田兵为之代劳；娜娜的午饭和晚饭，都是田兵帮忙给做。娜娜从心底里很感谢田兵，她多次口头上对田兵说，没有他，这几天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每次田兵总会嘿嘿一笑，然后对娜娜说，林毅是他的好哥们儿，哥们儿如今走了，哥们儿的女人就得靠兄弟来照顾了。娜娜听后不会觉得别扭，而是十分的感动，她感谢上苍让林毅结识了田兵这样一个朋友，这一个就足矣了。

　　林毅之前学校的老师们以及现在供职的健身俱乐部的同事们都来过了，他们纷纷给曾经或现在的好同事、好朋友、好兄弟行个礼，又去给可怜的帅帅鞠个躬，他们走到娜娜的身边，和她说了几句私密的话，每次说完，娜娜的脸上都会挂满了泪水。帅帅孤儿院的老师们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也来看过了，他们觉得娜娜真的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准妈妈”，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这么长时间，在即将听到孩子叫她一声“妈妈”的时候，孩子却……老师们劝奉娜娜不要难过，一定要坚强，娜娜听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该来的人都已经来过了，该了得心愿都已经了的差不多了，但在娜娜的心中仍然有一个未解开的谜团：林毅本来是游泳的健将，为何在快要将孩子救上岸的那一时刻，却撒手放开，任其死亡，甚至还要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派出所的民警们一直没有给出答案，只是告诉娜娜他们是溺水身亡，但好端端的一个游泳高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溺水呢？或许，有一个人的回来将会解开这所有疑惑的真实答案……

　　就在林毅和帅帅葬礼的前一天早上，娜娜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电话里那个人说，他是林毅的好朋友，是林毅通过邮件告诉了他这个电话号码，叫他回国之后打这个电话，林毅会去机场接他。电话里那个人还说，他是今天上午的飞机，从新加坡飞回到北京，预计下午就能抵达，他希望有人能去接他。娜娜问过了电话里那个陌生男人的姓名，男人说，他叫“何志远”。

　　何志远回来了，他游历了世界一圈之后，终于回来了。娜娜之前听林毅说起过这个人，那时林毅还觉得他思想有些不太正常，或者用林毅的原话说“他们穷酸文人的想法，跟咱老百姓的都不太一样。”很显然，这是林毅告诉的他娜娜家的电话号码。娜娜本来要告诉何志远林毅出事的实情，可她又一想，何志远是从新加坡打回来的国际长途，这件事又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说不定还要被何志远罗里吧嗦的耽误好长时间。为了节省点电话费，娜娜干脆决定自己开车去一趟首都机场，去接何志远回来，有什么事情，见面再说。

　　下午三点半，娜娜出现在了北京机场的三号航站楼里面。她看了看机场候机楼上方的公示牌，从新加坡飞回来的飞机将在下午4点抵达。娜娜提前走到接机通道，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写有“何志远”三个字的白纸，安静地站在那儿，等待着何志远的出现。

　　四点一刻，刚下飞机的旅客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娜娜看到大批拖着旅行箱的旅客之后，快速地举起了自己预先写好的接机牌。她举过了头顶，眼睛还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