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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雪-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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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只问你，昭儿可有救！”九王爷不耐烦地迅速打断了他，厉声追问。
就听封无痕摇头叹了口气，道：“从脉象看来，方大哥呼吸平稳，五脏均运作正常，血液流动也未受阻滞……性命应当无忧。”
“哼，‘应当’？！”就见九王爷冷电般的目光透空而下，狠狠盯咬住封无痕失去神采的双眼，恶狠狠地道：“封无痕，本王告诉你，觅雪——也就是本王的义妹，虽是我父王当年在外面收养回来的义女，然而觅雪从小到大一直乖巧温顺，从来不会不听我这个哥哥的话！
“可是自打认识了昭儿那个混帐爹之后，那丫头眼里便再也没有本王这个哥哥！……但纵然是这样，本王也从不曾放下过对她的关心……
“昭儿也是一样！不论他心里究竟还肯不肯认本王这个舅舅，这辈子他都是本王唯一的孩子，本王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若是昭儿出了什么事——封无痕，无论是你、还是这个妖女——你们，全部都要给我的昭儿陪葬！”
他的话音一字一字，都犹如惊雷般轰然击落在众人心里。夜色中包括傅涵霜在内的所有人，脸色皆是蓦地一白。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不由齐皆投在了封无痕身上。
然而，那个盲目的男子却连眼皮都没有眨动一下，只是微微抬起脸，灰黯的眸子里居然还盈着一抹淡泊而从容的笑意。
就见他空洞的目光定定凝注在九王爷的脸上，苍白的唇边缓缓掠过一丝淡然的笑容，缓缓承诺道：“九王爷请放心，封某人以我这条命作担保，方大哥定会平安无恙。而玉麒麟……”他顿了一顿，深深吸了口气，“玉麒麟，封某也定会守住。”
就见九王爷神色一紧，眸中仿有寒芒闪动：“你知道玉麒麟还未遗失？”
就见封无痕有些苦涩地一笑，道：“倘若玉麒麟已然被盗，或许……”他缓缓回过脸去，空洞的眸子一一扫视过身后众人，低声自嘲，“恐怕，今日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已被王爷五花大绑押入地牢里审问去了，封某还哪里还有在这儿说话的份……”
“呵，你倒是了解本王。”九王爷却是毫不动容，冷冷地望着他，“那么你现在就立刻下去，给本王好好守着玉麒麟！倘若玉麒麟再出何意外的话……”
“王爷！”傅涵霜脸色霍然一变，不由担忧地看了封无痕一眼，随即出声劝道，“封大哥他现下身中剧毒，怎能再……”
“哼！”就听九王爷蓦然厉哼一声，手指住封无痕，冷冷斥责道，“别以为你是剑圣门下的弟子，就可以罔顾朝纲法纪！本王告诉你，对于圣上来说，十个你的性命，也及不过明尊教的玉麒麟！”
“这点在下晓得。”就见封无痕低低一笑，随即推开扶着他的侍女，强自立稳身形，顶着风雪，大步向万刃堂走了进去，“封某这便下去留夜。”
“封兄弟……”伊丽丝面有忧色，不由脱口低呼了一声。
就见封无痕闻声立即转过脸来，苍白的唇边挂着一丝温和而淡漠的笑意，徐徐问道：“伊丽丝姐姐莫非也有意要陪在下在下面守夜不成？”
“我……”伊丽丝娇唇微微一颤，然而向内望了一眼，仿佛在顾忌着什么，目光极其复杂地闪烁着，未说出口的话戛然哽在了舌间。
封无痕却仿佛早已猜料到了一般，只是淡淡微笑了一下，随即再度转过身，大踏步朝内走了进去。
他的步伐矫健而沉稳，竟是分毫看不出像是一个身中剧毒、双目失明的人。然而只有傅涵霜注意到，他那衣袖下紧攥的双拳正在难以克制地轻轻颤抖着，泄露了他此刻所承受着的、某种极其巨大的痛苦。
“封大哥——”便在众人呆呆看着那个身中剧毒的失明男子踉跄走向那条深不见底的甬道之际，突听一声轻呼蓦地响起。
话音未落，就见青影一闪，傅涵霜已然飘身而上，疾步跟上了他，将他扶住，决然说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王爷，”不待封无痕回答，傅涵霜便立即回眸看了九王爷一眼，幽幽问道，“妾身略懂一些武艺，或能帮上封大哥的忙，为王爷好生看护住玉麒麟……王爷不会反对吧？”
就见九王爷脸色阴沉地摇了摇头，随即漠然转过身，抱着方梦昭缓步向厢房行去。
“云少夫人……”然而，那一刻，封无痕那双灰黯的眸子里却仿佛有什么雪亮的东西在微微闪动：“你，这是何苦？”
“封大哥，”就见傅涵霜已然稳稳扶住了他，牵住他一起俯身迈下那条通向密室甬道的冗长石阶，涩然微笑道，“你是为我而中毒的，倘若你一个人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你让霜儿……又当如何自处啊？”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一 人间何处问多情
那一夜，我无意中做了他生命里的第一个女人——也成为了他生命中再不可逆改的、伤心的源头……
**************
深冬的寒夜里，积雪在竹林的泥地上堆积了足有盈尺深。
一痕月辉透过绵密的竹枝，凝泻在绯衣少女的长发间，映照得她鬓发如霜。
在这个冬雪天的寒冷夜晚，雪地上的每一寸，都在月光与雪色中历历清晰映现。
那个绯衣少女手中捧着一粒粒檀木佛珠，茫然跪在雪地中。她将佛珠紧紧贴住自己胸口，似是满足、又似是伤感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痴愚少年不明白她究竟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些不值钱的檀木佛珠……昨夜夜色那样浓重，二人本已记不起那些檀木佛珠究竟被弃在何处，而今晨这片竹林又被茫茫大雪覆盖——他便看着这个衣衫单薄的少女跪在雪地中，用十指一寸寸地在雪里抠掘，用双膝缓缓向前挪动……终于，他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了，便陪她一起在雪地里一寸寸搜索……
由朝到晚，二人便一直顶着风雪，重复着这个艰难而简单的动作……饥渴之时，便捡拾地上的雪团暂时充饥……直至天色近暮之时，二人才终于找齐了这些佛珠， 将昨夜丢弃的佛珠一粒一粒拾回来……
此刻，二人的双手都已红肿溃烂得不成形状，然而冷汐昀却仿佛毫无觉察一般，久久跪在雪地中，清丽的脸上写满了悲伤与眷恋，然而眼中却无一滴泪痕。
——那个时候，这个叫作傅凌雪的“孩子”还不曾明白，这个仅比自己小半岁的少女，究竟为何会有这些奇异的举动。
只是，这个少女脸上那种痴嗔、迷离的忧伤却仿佛一枚针，深深扎入了他心里，带出某种沉钝的疼痛——某种从未曾有过的心痛……
他轻轻跪下身，拉住了雪地中的少女的胳膊，在她耳边柔声劝道：“迦陵频伽，天色已经晚了，再晚城楼又要关闭了……我们走吧。”
冷汐昀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一般，在他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茫然地转过身，向着北方方向走去。
然而，她仿佛虚脱了一般，双腿毫无力气，恍惚中，被一块小石子一绊，双膝一沉，便猝然向雪地上栽跌去。
傅凌雪连忙担忧地将她扶住。看了一眼她此刻苍白的脸色，少年轻轻叹出一口气，终于在她身前躬下身去，向她递出手来：“迦陵频伽……把手交给我，让我背你走吧。”
冷汐昀无意识地伸出手，被傅凌雪一把拽到自己肩上。她只觉身子一沉，已被傅凌雪背起，缓缓向前行去。
“阿Rain，你发烧了……还有那么远的山路——把手交给我，让我背你走吧。”
——那是谁——是谁的声音，那样的亲切，又那样的温柔，仿佛一个慈柔的哥哥，在日上中天时，轻声唤他最爱的妹妹起床——带着一点呵护、一点温存，还有一点害怕惊扰到妹妹的小心翼翼……
冷汐昀轻轻朝前伸出手——就在傅凌雪诧异之际，便见她已抬起衣袖，轻轻擦拭着他的脸——仿佛是在拭去上面看不见的汗水。
傅凌雪略觉诧异，方待出声问询，却发觉少女的目光却是惝恍而痴嗔的——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看向了一个彼方的时空、凝视着一个彼岸的故人……
傅凌雪心中莫名的一涩，却又不忍惊破她的梦境，当即提起轻功，加快了脚步，背着她疾步前行。
而那个尚自沉湎在那宛如梦幻般的美好回忆中的少女，已在他肩头渐渐沉睡了过去……
**************
三更的绯雪阁是寂静的，客人和姑娘们这时都已在漫长的歌舞中感到疲惫，早已回房歇着去了。
傅凌雪正用毛巾浸了冰水，小心翼翼地敷在冷汐昀的额上。
那个面容苍白的少女的额头滚烫似火，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长睫犹如蝶翅般抖动不休，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之中，又仿佛正在忍受着某种极其剧烈的痛苦……
“Vincent……Vincent……唔啊……唔啊——啊！”（广东话“唔啊”=国语“不要”）
那个昏迷中的少女突然张开了口，嘶声惊叫了出来。
傅凌雪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然而，却感到她仿佛是在梦境中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惧的景象——在呼唤着某个重要的人。
“文森”——这个奇特的异国发音，他已是第二次从少女口中听到了。
那一刻，这个痴愚少年那双蓝色琉璃般的眼睛忽然变得恍惚起来，红肿的手指怔怔地抚上那个苍白少女光腻如脂的脸颊，动作充满了怜惜与呵护……
然而，一探之下，却觉少女额头滚烫如火，他心中一惊，忙欲出去为她找寻大夫看来看诊——然而，仿佛是这个动作唤醒了少女某种熟悉的记忆，便见她突然轻轻睁开双眼，目光尚自迷离，然而方才那急促的喘息这时却已平静了下去，苍白的脸上泛着某种病态的红晕。
傅凌雪惊愕地转过头来——然而，仿佛一霎间从她那暧昧的目光中意识到了什么，少年的心脏蓦然急促跳动了起来，洁白如玉的脸上瞬间飞起两脉红霞。
便见那个少女忽地抬起手臂，轻轻按住了他的后颈，傅凌雪下意识地想要退避，然而身体却在少女双臂的紧紧缠绕下，不自觉地向前倾去……在少女的动作中，四唇如胶般紧贴在一起。
一脉丁香从少女贝齿间沁出，滑入了他的唇舌间，激烈地向内探索着……
傅凌雪只觉从心底升起一股难耐的燥热，犹如受了某种秘魔般的蛊惑，身体仿佛已不受他的控制，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然而，少女的双手却已开始用力撕拽着他的衣衫……
这个举动让他的神智恢复了短暂的清醒，傅凌雪有些惶恐地向后退去一步，狼狈地低头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衫。
然而，那个绯衣少女却再度向他探出手来，拽紧了他的前襟，清凌凌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柔媚、混杂着极其压抑的哽噎：“Vincent……”
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妒意仿佛在痴愚少年内心深处点燃了，凌迟着他的神经。他不愿再退避，蓦地倾下身去，深深吻住了少女的唇，仿佛是为了堵住她后面的话语……随即，任由少女缓缓撕扯下他那袭雪白的衣衫……
烛影摇红，宛如一滴在时空的罅隙中凝聚了千年的胭脂泪，在红绡床帐上投照下一抹沉浮不定的光影。
在少女的战栗与喘息声中，那个痴愚少年匍匐在她的怀间，手指颤抖而温柔地探入她的衣内，抚摸着她光洁而纤细的腰肢，仿佛在呵护着一件心中价值连城的珍宝。
少女柔软的手指宛如地狱里浸满滚烫岩浆的幽蛇般，沿着他脊骨一寸寸向上爬抚，犹如在攀登着陡峭的绝壁……最终在他后颈处停顿住，尖尖的指甲狠狠嵌入他肌肤里去，樱唇缓启，在他白玉石般的肩头狠狠咬下。
那个痴愚少年此际大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在她贝齿的不断啮噬下，喉中不由自主地挣扎出一声喑哑而颤抖的呻吟。
“Vincent……”那个少女再度启唇，狂乱地喃喃呼唤着这个名字，嗓音清哑。
少女微微扬起下颔，颈部和前胸连成一个优美而充满诱惑的凹陷。他便俯下唇，轻轻吻着那道凹陷，双唇滚烫而颤抖……
灼热的泪水渐渐沾满了少女的身体——那是他的泪，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向来从不懂得忧愁为何物的少年，竟会感到一阵刺骨的心痛攫住了他的心，让他绝望得无法呼吸。
在她的指引中，他双手缓缓褪下她的衣衫，颤抖地亲吻过她的每一寸滑腻的肌肤……
红罗昏帐中暗香浮动，一袭绯红如血的衣衫在鸾凤锦被中如花盛放，承托着两具玉石般纯洁、雪白的*……
少女轻轻舒开双臂，将他紧紧拥在怀里，蜷曲的长发宛若海藻般缠绕着他……她光洁的身体在他身下犹如一只离群的小羊羔般不断战栗着，仿佛即便在这样的*煎熬中，她依然感到寒冷。
痴愚少年将她的耳垂含在唇间，轻轻吻吮着，唇舌间带着某种躁动与怜惜——那一刻，他只想用自己的生命去给予这个少女温暖与呵护……
当他缓缓进入的时候，他听见身下少女的喘息渐渐急促，胸脯剧烈地起伏。明昧的烛光下，她双颊绯红，凄幻娇媚到了极致——仿佛涂染了胭脂、又像是服用过砒霜……
然而那样急促的喘息声中，却听不见半缕隔壁姐姐们房间里时常传出的，那些娇柔、婉转或者情切的呻吟。
傅凌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在云海中摇荡着，周围是大片白茫茫的烟雾，轻柔地承托着他，仿佛永远落不到实处……
他攀着少女蜷曲而柔滑的长发，身体一波一波地冲袭着那片温柔的海，只想在这片深不见底的云海中永远沉沦、沉沦……直至万劫不复……
红烛即将燃尽，更漏声与烛泪坠落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单调地交错回响着，发出空洞的回音。
傅凌雪精疲力竭地瘫软在少女怀间。少女伸出手臂，让他的肩胛紧紧烫贴在自己柔软的胸脯上——这个动作仿佛渗透着母性的关怀，又仿佛仅仅是为了从他身上汲取更多温暖……
二人浸满汗水的长发黏贴在一起。然而那个时候，他突然听见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他耳畔喃喃唤出一个名字——
Vincent。
这个奇异的发音在他的记忆中渐渐变得熟悉，宛若一道挥抹不去的烙印般铭刻在他的心里。
某种难言的苦涩再度浮上痴愚少年的心。然而他终究未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这个此刻有些神智不清的少女。
——少女额际滚烫，高烧还未退去。
（好吧，这一段是在某友指点之下完成的……当然当然，描写的句子全是出自于本人原创= =bb……一个受伤少女＋一个弱智孩子……omg，我怎么写怎么别扭着啊，但是这段对后面剧情又是必不可少的……）
**************
同一个夜晚，琼剑楼内，四处檐角下灯笼高挂，下人们正在楼里巡逻着，万刃堂的门前，琼楼主与琼大管家带了十几位高手在此彻夜把守。
而万刃堂下的地底，曲折蜿蜒的漫长甬道尽头的某间密室内，却寂静得连一丝风声都听闻不到。
傅涵霜此刻正盘绕双腿，趺跌而坐。封无痕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她对面。
二人四掌相抵，缕缕真气自封无痕颈后透出。傅涵霜凝气于掌心，一团若有若无的白色光华在她头顶隐约汇聚。
那是灵光。修习术法者，在灵力达至一定境界之时，施术之人头顶便会呈现出这种灵光。
然而傅涵霜头顶的这团灵光还十分淡薄。
在傅涵霜九岁那年，初拜倒在柳千寒门下那日起，柳千寒便曾对她说过：她是一个十分有修习术法天赋的孩子。
然而由于常年为俗尘之事烦扰，无时间专心修习先生所传授的术法，以至于傅涵霜这些年来，灵力一直停滞不前。
她不懂得如何像封无痕那般，将毒素逼至自己身上，然而于今也唯有倾全力一试，看能否抑制住他体内毒素的发作。
“娘……不要……不要……！”
傅涵霜此刻正左掌结印，右掌五指凌虚按上封无痕顶心，口中低声念动咒文——然而那一刻，某些浮光残影般的影像倏然间一一掠过傅涵霜眼前。
她秀丽的长睫轻轻颤抖着，额上渐渐沁满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竟会是这样……？
“娘……不要……不要杀我……我是您的儿子！”
那个虚弱的男子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中，唇间发出颤抖的喃喃惊呼，脸色渐渐青白——这种恐惧的神色，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在这个男子的脸上。
傅涵霜的脸色也蓦地灰白如死。然而她却颦紧了眉，手掌一沉，更深地向他头顶心按了下去——
“天煞灾星！你这个天煞灾星！滚出去！”
她看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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