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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问历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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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 风 其实,因为文化圈里的人兴趣相投,大家也是以兴趣结合,不是从一开始就严肃考虑任务,要完成什么任务的。
黄苗子 好像现在的分行比较明显。以前我们跟电影界经常沟通,现在很少有什么交流。
郁 风 以前很多画家、作家都不分彼此,特别是抗战时期重庆的很多画家。大环境在一起,都是相通的,有很多共同语言。我们都是靠着一些旧的关系,虽然不同行,也还继续保持友谊。建国以后分行比较细,大家似乎都老死不相往来。现代从业的人多了,生活工作压力大、紧张,也不大有机会见面了。现在的学科划分更细,互相的沟通也更少一点。而彼此之间的交流,对自己的专业是很有帮助的。过去的通才多,现在的专才多了。
黄苗子 陈逸飞希望成通才,但是被“累”死了。
郁 风 我们在美国见过几面,但是也不大熟悉。
李怀宇 现在老朋友间的来往怎么样?
郁 风 当时最活跃的叶浅予、吴祖光都离我们而去,搞外国文学的冯亦代也去世了,老朋友越来越少了。现在我们也增加了一些新朋友,像范用、邵燕祥、李辉,也大多限于写作、出版的朋友。
黄苗子 我经常说,我这一辈子得到过的最大益处就是朋友。我的很多朋友,有些比我年长,比如陈寅恪。1957年,我到广州送母亲上船回香港,为了研究吴道子,我特地去中山大学拜访陈寅恪先生。当时,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要跟着一条白线去课堂。陈先生的头脑十分清醒,博闻强识。他指导我,让我查《新唐书》第几卷第几页,有一些有关唐代壁画的材料,《旧唐书》第几卷第几页也有,都是如数家珍。
我二十来岁在上海就认识了张大千,后来认识了徐悲鸿,抗战结束后结识了齐白石,都是经常来往的朋友。张大千总是惦记我,后来台湾跟北京能通信以后,他还送我他住在南美洲的四套照片,专门让人从香港带给我。临死前,还画过达摩像托付朋友带给我。这些都是半个世纪以上的朋友。齐白石是抗日战争以后在南京认识的。建国以后,我到北京,就经常跟叶浅予一起去看他,老人家对我们这些后辈非常好。
郁 风 齐老的画50年代六元钱一尺,我们都觉得太便宜了,让他提到十元钱。
黄苗子 我原来只是中学毕业,没有什么学历,我都是靠长辈、朋友的帮助,才有了一些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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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创作的起点是快乐(1)
我一生都没有寻找伟大的意义,画画不像政治生活。“文化大革命”时有位老先生批评我,说我创作态度一点都不严肃,永远是为了快乐。当时我低头站在台上,他指责我,我也不能说话,要是平常他这么说,我肯定请这老头吃西餐,我说你怎么讲得这么对啊!搞艺术创作如果没有快乐的基础你怎么画啊。为了创作,心情是要快乐的。
2005年8月13日,黄永玉在北京万荷堂举办八十一岁生日酒会。《比我老的老头》一书记载,黄永玉生于1924年7月9日。近年来,黄永玉每年都会随心情变化,在盛夏选一个吉日请亲朋欢聚。我们乘坐美术评论家陈履生夫妇的车,出北京约一小时,到达通州区徐辛庄万荷堂。堂外公路上的汽车早已停放成长龙,几名警察在维持秩序。路口有一座八角亭,不见题匾。陈履生介绍,此亭名为“侃亭”,黄永玉专门建来方便周边村民歇息“侃大山”,并亲笔题字制匾。不想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题匾不知所踪,黄永玉便不再题字。侃亭下依然有侃爷,只是成了“无字亭”。
万荷堂为独立的中式园林,远望四周皆是田园。走进大门,那几条传说中的大狗早已被拴到不知何处,没有机会出来迎客或吓人。地上铺着粗石,院子里躺着几尊古旧的石雕,抬头一看,“万荷堂”三个大字颇为拙朴,走廊上挂有一个拳击沙包。大堂是黄永玉的画室,大梁大柱,大桌大椅,居中摆放着几根硕大的原木,上有黄苗子题字。一面几十平米的大墙专为画大画而设,墙角有升降机。墙上挂着黄永玉新写的书法:“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八十脸皮太厚刀枪不入。”
堂上高朋满座,黄永玉的儿子黄黑蛮专程从香港回来打点老爸的酒会。每次见到黄黑蛮,总觉得他这么憨厚,哪像他老爸的性子?有人说,黄黑蛮的性子像他妈,黄黑妮的性子才像她爸。喝茶抽烟的众来客中我一眼就认出清瘦留须、手执烟斗的广州雕塑家许鸿飞,独特的形象占了便宜。
画室后面的另一幢房子“老子居”才是黄永玉居住的地方。先进入饭厅,但见黄永玉的太太张梅溪手执葵扇,正指点厨师准备晚餐。王世襄曾夸奖:“永玉夫人梅溪精于烹调。”房中蝈蝈和鹦鹉的叫声不绝于耳,转入客厅,一位貌似黄永玉的长者在招呼客人,这是黄永玉的二弟黄永厚,黄永厚也为名画家,也住在通州。兄弟俩有二十年不相往来,直到前几年才重新和好,唉,这俩老头儿。坐在我旁边的是建筑大师张开济的公子张永和,如果不是和身边的外国友人讲着流利的英文,外人还认为这位是黄永玉老家来的亲戚。凤凰老家自然是来了不少亲戚,忙着倒茶待客。里屋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的客人,张永和旁边的女士觉得眼熟,便问我这是何人,我脱口而出:“刘诗昆。”心里暗暗庆幸电视看得多。当天的压轴好戏是刘诗昆演奏钢琴。
李辉、应红夫妇开车载黄苗子、郁风夫妇也早到了,李先生带我进入里屋认识黄苗子、郁风,这才见识了黄永玉那间宽敞典雅的卧室兼会客室。许多曾在电视里见过的客人,正陪着黄永玉聊天。黄永玉穿一件浅色衬衫,神采飞扬,妙语连珠。房中那张其大无比的睡床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更难忘的还是黄苗子温暖的微笑。
“老子居”外的另一个院子才是荷塘所在,数亩地大的池子栽满荷花,顿感“十万狂花入梦寐,一袭清馥逸荷塘”并非虚言。荷塘中间是一个石砌的舞台,上面摆放一架钢琴,刘诗昆在试音,旁边站着两位妙龄佳丽。荷塘周围是走廊和几座两层楼房,不少艺术家在此挥毫的墨迹随处可见,黄永玉各个时期的照片和画像尤为醒目。
沿荷塘漫步,看看字画,赏赏荷花,幽香扑鼻,远处则飘来烤全羊的香味。日渐黄昏,宾客陆续到达,荷塘边的广场已摆上自助餐,生日蛋糕则摆在舞台后的大厅里。黄永玉站到舞台中间,只说了一句:请大家来聚聚,开心一下。于是上百位宾客食指大动,分坐荷塘四周,觥筹交错之间,欣赏舞台中的表演。
黄永玉:创作的起点是快乐(2)
华灯初起,正是酒足饭饱之时,刘诗昆一曲奏响,全场肃静。黄永玉嘴叼烟斗,坐在钢琴旁的台阶上,已然心醉了。
和黄永玉共进晚餐,光听他讲话,已经半饱。那种调动气氛的功力,至今犹历历在目。座上有人问他:“您现在吃辣椒吗?”“用鼻子吃不行,用嘴巴就行。”又有人问:“平时有什么活动?”“打乒乓球啦,画画啦,拳击现在是不能打了,家里有个沙包,每天打打沙包。我弹钢琴的水平和我日文的水平差不多,认得中国字的那部分……”
谈兴最浓的还是他的故乡凤凰。“有一次,我在江边画画,一个导游带了一帮人,看我在江边的那幢房子。房子叫做‘夺翠楼’,导游就说,黄永玉以前有一个老婆是人家的,叫‘翠儿’,是黄永玉抢来的,所以叫‘夺翠’。其实哪有这种事情,从字面上讲,‘夺翠’就是把绿颜色‘抢’过来,在我们家乡话里说这件东西很‘夺翠’,就是很多绿颜色,颜色鲜艳的意思。”笑眯眯的黄永玉仿佛在讲着与自己并不相干的故事。“还有一次,我在凤凰的路上走着,有一个人一看见我,就叫:‘沈从文!’”
晚餐后的第二天下午,我提早半个小时到达黄永玉的住处。黄永玉还在午休,黄黑蛮出来泡茶聊天。黄黑蛮也是画家,现居香港,言语质朴。我知道经济学家张五常写的文章都指定由黄黑蛮画插图,称他为“我的御用画师”,便聊起张五常在美国卖假古董的新闻。陆续有黄家的朋友到来,带来了各类相机,黄黑蛮很喜欢摄影,说起来深得门道。
正谈间,黄永玉出来了,手执烟斗,面带微笑,在座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肃立起来。访谈一开始,黄家亲朋拿着相机在不同角度上拍照。闪光灯影里,我恍然觉得这是一位江湖老大主持的英雄会。可惜“黄老大”的听力不太好,只好凑近一些,提高声调,距离感顿时消失了。一会儿工夫,便觉得这位老大不喜欢正儿八经的访谈,更乐意百无禁忌地聊天,“黄老大”的英雄会变成“黄爷爷”的故事会了。
黄永玉的童年在湖南凤凰度过,读书时以逃学闻名,十二岁离乡求学,在厦门集美中学读书时多次留级,后来校友聚会时,曾经跟他同班的有一百五十来人。1948年,黄永玉从台湾来到香港,起初没有住所,漫画家廖冰兄慷慨地邀请他到家中暂住,那时,廖家三十来平方米的房里已经住了好几个人。在香港大学冯平山图书馆,黄永玉第一次举办个人画展,后任《大公报》临时美术编辑,同事中有金庸、梁羽生等。在香港,黄永玉与聂绀弩、叶灵凤成为忘年交,日后又与黄、蔡澜成为忘年交。
李怀宇 在香港罗孚先生家,我们聊到你的一件趣事,说一家馆子童子鸡做得很出名,你和朋友经常去,有一次你们吃到一半发现大家口袋里都没有钱,你就对着饭馆里饲养的热带鱼画了一张速写,用手指头蘸着酱油抹在画上,算是着色,画完给叶灵凤打了一个电话。没过多久,叶先生笑眯眯地来了,你交上画,叶先生预付稿费付清了饭钱,大家尽欢而散。
黄永玉 有这个事,就是偶然的这么个事。罗孚当时没有跟我去,主要是叶灵凤先生,叶先生当时在《星岛日报》工作,那个店叫“美利坚”,里面有童子鸡,我们那时也没有什么钱,没有常常去。
李怀宇 那时候还有一位后来很出名的同事——金庸,他跟你同龄。
黄永玉 喔,查良镛。香港有一家电视台采访过我,请我谈他,我说,查良镛根本不适合写武侠小说,他应该干别的事,他怎么会写起武侠小说来了呢?(笑)
李怀宇 黄应该是后来的忘年交了,他比你小十几岁。
黄永玉 湖南电视台曾经采访过黄,问他,听说你失恋时黄永玉安慰过你?他说对啊,别人都希望我死掉,就是黄永玉老大哥,写诗安慰我。又问,听说黄永玉让你享受“失恋的诗意”,有没有这回事?黄说,这就是放狗屁了,失恋都要上吊了,还能有诗意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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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创作的起点是快乐(3)
李怀宇 你在写廖冰兄的文章《米修士,你在哪里呀!》中说,他根本没有发掘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黄永玉 廖冰兄这个人,今天你们年轻人是不知道了。他在国民党反动统治时期,就像一个真正的战士一样,像从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杀出来的这样一个人,非常勇敢,每天画画骂国民党,在生死边缘战斗着。那是不得了的,要死的!……当时就是这样,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敢这样做,所以说,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战士。这样一来他当然处在一个很危险的生活境遇之下,那时候生活又很艰苦,谈不上日子过得好,生活琐事很多,孩子又小。我刚到香港,没地方住,他说住到我家里来,我住到他家里大半个月,看到环境很嘈杂,小孩吵啊闹啊,他半夜三更抱着走来走去,这是生活的压力。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的画面的组织才能,没有发挥出来。画面的组织才能,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你可以会画画,画什么像什么,组织才能显示一个人绘画的规模,廖冰兄是可以统率很大的绘画的。哪怕他画一张很小的画,画面的控制能力也非常强。如果他没有碰到“反右”,没有被划成“右派”,没有受折磨,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画家,一个大壁画家。壁画就是工程,不是个人能完成的,他是一个很好的统帅,很多年轻人可以跟着他一起画,那种情感是很高深的,可惜了。
他的文学才能也很高,他写广州的竹枝词,信手写来,举重若轻。我看过他一本书,写他自己的,很了不起,这么艰苦的环境里杀出来。今天你们这么好的环境,小学中学大学出来,就有工作,那时是没有的。有时候我不理他,他也不理我(笑),但这个不重要。他是一个很重要的艺术家,杰出的、少有的艺术家,一个战士。
1953年,黄永玉从香港回到北京,任教于徐悲鸿主持的中央美术学院,先住在表叔沈从文家,后入住中央美术学院教员宿舍大雅宝胡同甲2号。“文革”期间,黄永玉因“猫头鹰黑画”事件受到批判。改革开放之后,黄永玉再次到香港,作品渐为市场所重。
李怀宇 1953年怎么从香港回到北京?
黄永玉 1948年到1953年我在香港,最初是1946年去的,后来又到上海参加一些美术活动。去香港之前又在台湾待了几个月,那时蒋介石还没有到台湾。我们到台湾,很多画家也在台湾,住了不到半年,后来中共地下党知道第二天中午国民党要抓我,通知我赶紧走,替我买了票,用车子送我,从基隆离开了,到香港,那是1948年。1953年以后我就回北京教书了。
李怀宇 沈从文先生读过小学,当了教授,你读过中学,也当了教授。两个人好像都没有毕业?
黄永玉 我没有读过什么书,说了人家不相信,初中三年,念到二年级留了五次级……有记者花时间去翻我当年读书的档案,找到我小时候的同学,我那个同学告诉记者,黄永玉当年的成绩,每学期的总分,加到一起都不到一百分。我自己也没想到后来会当教授啊!我就用老布什的话说,我是没有任何出路了,只好去当教授(笑)。
李怀宇 当时是沈从文先生写信让你回北京的?
黄永玉 那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别的先生也写信,这是我们老这么讲,人家喜欢说是沈从文写信让我回去这么一个故事。事实上我也很想回去。那时候也不了解共产党是什么样的,虽然我多少年来一直是左倾的,拥护共产党,但也没有真正认识共产党……广义地来讲,我们是拥护共产党的,拥护社会主义,其实我懂得多少社会主义呢?回来总是开心的,那毕竟是自己的祖国。
有很多人说我受沈从文的影响,因为他是我的亲戚。而成长过程中真正影响我的是左翼文化,从小就是鲁迅先生创造的木刻协会,我们是在党领导的木刻协会中成长起来的。沈从文是我的表叔,又同是凤凰人,人家很容易把我跟沈从文牵在一起。其实我在50年代才正式见到沈从文,把这种关系重新结起来,他是我很亲的亲戚,是我爸爸的亲表弟。两个事情:成长的过程是左翼文化影响,亲戚是我们尊敬的长辈沈从文,是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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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创作的起点是快乐(4)
李怀宇 50年代初期,沈从文先生的处境也不是很好。
黄永玉 我们每个星期多少天都在一起,我去看他,他也来了,关系是非常亲密的。那天有一个中央领导人到我家里,我就谈到解放以前同党的关系,我们感觉领导我们的党是我们的叔叔、伯伯、爷爷,我们也不是党员,但是感觉到在他的领导下,真正是奋不顾身,吃饭、穿衣、走路,一切的生活都是自己料理,但是上头一有指示马上行动,毫不考虑个人问题,不讲“没有钱怎么办”,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这些都是自己去打算、自己去找,不用拿津贴的。具体的领导都是我们的老前辈,是李桦、野夫、陈烟桥这些老木刻家,一年开两次全国性展览会。那时不像今天的展览会这么简单,没有经费,周围都是敌人,都是国民党的特务。在老大哥家里拼命地工作,总得管饭吧、管交通吧,什么都不管的(大笑)。这样的状态底下,感觉到这么好!
李怀宇 那时候许多文化人都是有这么一股激情的。
黄永玉 是的,不要说在上海,就是在香港,解放了,我跑到旺角买了一块木板,这么高,这么长(用手比划)。自己用三轮车运回到住的地方,自己刨,找一个帮手,我就画稿子,刻了整整九天九夜,手都起泡了,送到展览会去展览。那时候也没有可能去拍照,发表都没有发表过,稿费都没有拿。我们义卖慰劳解放军,到了香港华商总会卖那张画,两三千块钱,当时的两三千块了不得,全部慰问解放军。“文革”时把这张画当作“黑画”,说歪曲解放军的形象,说把解放军画得那么矮什么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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