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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国家大事的人们-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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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排长从前面不远处返回来,挤上脚踏板,深沉地蹙着眉问窗内:“师傅哪儿的?上哪儿去?”

  司机瞥他一眼,不理他。人们警告:“他是排长!”

  “是连长!”有人纠正,并准备把司机拉下来。

  司机怀疑地又瞟瞟二排长,没吭声,拔下防滑手套,一点不急地掏出香烟叼在嘴里,“啪”地打亮了铮亮的漂亮打火机,点上烟,摇手叫人让开车门,然后下了车。

  司机脚刚落地,张清华从他身后一猫腰钻上驾驶室,坐上他的宝座,高兴地“嘟”地按了一下喇叭。司机一手叉腰转身要吒骂,不料眼前是朵明亮的花,花儿正扭头对着他笑。他哆嗦了几下嘴唇忍住了,发怒地瞪着张清华。张清华笑着下车,帮他关好了车门。

  司机从白短袖衬衣胸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硬纸片,不打开就递给二排长:“这车我不要了,想开的就上,给我打个收条。”

  谁都知道二排长识不了几个字,张清华从他手中抢过纸片,边打开边说司机:“见面就是因缘,不要生气。”

  车后还有人吵吵闹闹地往上爬,二排长走过去大吼起来:“师傅都不开了你们走个球?在哪儿都要犯点无政府主义!”

  张清华看了纸片惊叫起来:“哎哟,人家是救灾的车,要不得!”她告诉二排长。

  原来是辆来四川拉救灾物资的长途车。

  司机其实也是个*的热衷者,在他本地属于类似这儿联派那个观点的。因为周边四处搞武斗交通长期阻塞,他们城里盐的贮存量快不够了,这可是个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听说这儿红派拿下了纳溪,汽车可以直达泸州,运输公司的派领导头头就派他单车出来跑一趟探探路。他当然不愿出来送死或丢车,但不得不来,因他是单位里受压派的一个小小“坏头头”,正被停了车,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地成天扫停车场和帮人洗车,顺便还要扫厕所,并随时可能被批斗,这次来拉盐,也算给了他一个重新跑车而且立功的机会。临行前,他突然想到本省某地前不久才发生了一场地震,于是托了一个好朋友,私下找到县委里某群众组织的头头,开了一张运送救灾物资的证明。自*一开始,所有的当权派便被打倒,官方公章也随之作废,现在临时执政的都是得势的群众组织,管用的就是他们衣兜里的公章。大约由于是县级领导机关,里面的群众组织也非同一般,该公章直径竟有两寸多,在纸上看起来红亮而明晃晃的,仿佛快有拳头大。如只论面积,也许中南海里的任何一颗印章,在它面前都要感到羞愧。

  凭着硕大无朋的红印,凭着“受地震影响”“救灾”“抢运”“专用车”“一律放行”“否则务必严加追究”等字眼,一路上,他已断然拒绝掉了一个想拦车帮拉石头的道班,闯过了两处武斗队设的关卡。

  张清华双手高举纸片,可爱的小指和无名指都兰花般地翘起,将伟大的红巴巴和威严的措词向四周展示:“不要胡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开不得玩笑。”

  车厢里有人小声骂:

  “狗日的烂骚货,救灾救你妈。”

  “救她野老公!”……

  张清华身边的两个小伙子,伸手去抓她手中的纸片,她倏地将纸片压到胸上双手盖住,厉声高叫:“扯烂了要你们脑壳,不信试试看!”

  颇高而健壮的“小泼妇”敢玩命的,而且朋友多,两小子假笑着走开了。

  张清华没把纸片还给二排长,而是送还给了司机,转身去人丛中找“小兄弟”,她惦记着自己黄挎包。司机快意地察觉到,美丽而能干的“红匪婆” 对自己有好感。

  大家看着司机慢慢地叠好纸片重新装回胸上衣兜,没人吭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司机沉思着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冷冷地问旁边的人:“你们多少人?去哪儿?”

  人们不知他问来干什么,迟疑地不便回答,因这是军事行动,要保密的。张清华背着挎包赶紧挤过来:“没多少人,就在前面不远了。”

  司机笑了:“不远了就自己走吧,还坐啥子车啊。”说着就要开门上车。

  “远,远!还远得很,真的。”张清华急得跳了跳,抢在他前面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并立即从那面车门探身出去喊叫车前的一个小姐妹,招手要她快上去坐到她右面。

  司机没理她,回身走向后面去看车厢。

  车厢里已挤满了人,连挡板上都坐满了,还有人企图往上爬。司机质问他们:“这样子坐车,哪个神仙敢开?颠两个下来你们坐班房还是我坐班房?”

  车上的人分成了两派,被挤在里面的人熬不住车内的闷热,觉得太阳正贴着蓬布在头顶上烤,破口大骂要车后的人赶紧下去;而后边和挡板上的人则不理采,谁也不愿带头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立锥之地,而且他们也没有里面的人那么受罪。

  车下没上成车的人则又是一大派,他们起哄:“下来,都下来!别耽误人家司机的时间了,这是救灾车!”

  祁二痞蹲在路边一堆补路的碎石上,望着车上对身旁的人说:“破坏救灾是犯国法的,我儿才哄你。”听见车厢里热得发疯的人的漫骂,他会心地微笑。

  刚才坐在敞开窗口的驾驶室里飞奔,那是何等地凉快,现在晒在川南盛夏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下,司机也感到不堪其苦了。他摊开双手,对车下的人说:“大家搞快点下来一些人,就算我倒楣,多跑几趟都行,反正我不耽误是已经耽误了,对不对?都在这儿熬着晒太阳还不如大家合作;几下跑完算了。既然碰上了就算缘份,大家交个朋友,我负责把大家都送到,好不好?”

  “好………!” 车下的人全欢呼喊叫起来,“上面的人快下来,司机答应了,多跑几趟把我们都送走!”

  坐在车厢挡板上的人纷纷下地,连挤在里面的有些人,也满头大汗叫苦连天地下来了。

  现场几个当官的合计后一致决定:车上的人全部下来,让后勤人员和女的先走,其余所有的人原地等候各自找树阴等着车回来。如果车不回来咋办?那司机就别再想顺当回云南!这儿可是他必经之地,他哪有那么大的狗胆?

  张清华要坐在驾室里惬意地来回兜兜风,自告奋勇要跟着车跑,她叫二排长放心,一定会看着把大家都拉完。

  司机果然义气,一口气开了四个来回,在张清华的协助清点下,把沿途等候的人一个不少地全救出了火海。

  连续往返的途中,二人在驾驶室里相互间几乎没说话,司机沉默专注地开着快车,张清华则在心里计算着哪些人还没上车。因队伍早已溃败似的前后远距离走散,有人还跑到离公路老远的树下坐着、躺着,甚至争分夺秒地打牌赌烟、赌钱,等车停下来鸣喇叭后,他们才会急急地跑出树阴来,她生怕漏掉一个这样的“老爷”。

  最后一趟快完了时,当着身旁坐着的祁二痞的面,张清华才突然对司机说:“你一个人出来跑,大嫂在家里肯定担心死了。”

  司机看她一眼:“哪个大嫂?”

  “你的那个呗。”

  “她呀,”司机注意着前方出现了坑凹的路面,冷冷地说,“她还在上托儿所。”

  “谁呀?你的娃儿?”张清华望着他。

  祁二痞和司机都笑了,张清华红了脸。停了一会儿,司机问他俩:“你们这样出来打仗,家里父母和朋友也不放心吧?”

  “不放心。主要是回去没事干,书读不成了,又参加不了工作。唉!不知要到哪年哪月。”张清华叹了口气。

  “她还没朋友。”祁二痞摸着下巴补充了一句。张清华瞪他一眼。

  三人都不想说话了。

  当司机熟练地将车开进新驻地的大门时,炊事员已在食堂里刮洗起了上好的肥腊肉。本来每搬一次驻地都要好好地吃喝一顿,大受感动的连队,今晚一定要留住这位云南兄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经不住二排长和张清华等人的坚决挽留,司机终于同意留下来第二天早上再走。晚饭后,大家陆续去澡堂洗澡和洗衣裳。张清华叫了个小姐妹找来祁二痞,在僻静处给了他两张酒票,要他陪司机去洗澡,并一定把司机换下来的衣裳收过来悄悄交给她,同时转告司机:今晚帮他洗了,大夏天的,明天早上一定会干不会影响赶路。祁二痞说,他也有好几件衣服没洗了,也应该关心关心他。

  “都拿来!都拿来!明天都给你洗。”张清华把他推转身,要他快走 。

  在澡堂里,有些东西司机要自己洗,祁二痞却不由分说地全抢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司机已坐上驾驶室,张清华才把洗后早已折叠好的衣裳送来,衣裳上有种淡淡的清香。司机接过后随手放在副驾驶座上,只简单地说了声:“谢谢了。”张清华注意着仍被放得很整齐的衣裳,若有所思地说:“我们也谢谢你,真的。”

  车离开时,张清华笑着和大家一样对司机摇手,眼里却露出了一丝忧伤。

  二十多天后,依然崭新的解放牌汽车又来了,它停在驻地外的公路上,试探性地鸣了鸣喇叭,看这些人是否还在这儿。一群战士跑出去欢迎,站上了车门的脚踏板,车便又摇进了坑凹遍地的武斗营房。

  几个在伙房门口边择菜边唱歌的姑娘,中断了悠扬的小合唱,稍一商量,笑着齐声大喊:“清华姐,汽车来………了,快………点!”

  莫名其妙的张清华从宿舍里跑出来,一见汽车立刻满脸通红,高兴得像见了亲哥哥。

  汽车满载着滇北的著名水果“昭通梨”,是给泸州蔬菜水果公司运的,但其中有六筐属司机自己捎带。六筐中,五筐卖给连队,他分钱不赚而且没运费,价格比这儿便宜得多,另一筐,则一半免费给当官的以及张清华的好兄弟好姐妹们大嚼,一半将在汽车返回途中绕道给张清华家中送去,同时送去的好象还有点其它云南土特产。

  司机要张清华给他随便“划”张条子,他便凭条子去找张清华的家。

  张清华不“划”,想等车从泸州返回后请假同司机一块走,满心欢喜的她要亲自把大梨和英俊的小伙子带回家。出来已好几个月,本来也该回去看看了,她邀吴玉兰作伴。

  吴玉兰给密友当“伴娘”当然义不容辞,何况自己也该回家看看爹妈和弟妹了。另外,指导员的事在心中已渐渐平静,家乡还有一个在感情上不知该不该了结的黄成。

  几天后,漂亮的汽车开到了张清华家门口,张清华的爹妈喜出望外:不听话非要出去搞武斗的宝贝女儿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小伙子!最令人满意的是:同女儿以前来往的小子们不一样,那些小子都是“两个肩头抬着一张嘴”的、没工作没手艺的“吃货”,而这小伙子不仅有正式工作,还是个司机! 

  在广袤的大地上,尤其是山区,该地如果没有轮船火车,开汽车往往就被视为很好的职业,老两口的高兴劲可想而知。他俩立即张罗起了晚宴,眉开眼笑地请小伙子嗑瓜子,吃酥麻糖,没有儿子的两老,觉得矜持的小伙子比自家的两个野丫头更可爱。

  晚上,张清华把小伙子安排在自己的闺房,自己则去挤已十六岁了的妹。在替小伙子准备房间时,她去掉了闺房内所有的锁,同时,也将屋内一切与男性有关的东西,如男同学或男朋友们的照片、来信、武斗初期某男同学送的精美藏刀等等,通通仔细地收了个干净。

  张清华的爸,是县委招待所里的掌勺大师傅,凭着他的可畏身份,装满百货纸箱的云南车,安稳地在县委大院的车库里整整锁了两天,管车库的老头还不时地在车库前后转转,然后到张清华家里报个平安,抽支小伙子的云南烟。

  汽车走后,遵从司机的建议,张清华不再去前线“拿生命开玩笑”了,两位老人对此十分满意。

第八章
八    “金 凤 凰”的 家

  吴玉兰与张清华请的都是半个月的假,但才一个星期,吴玉兰就执意要回前线了,不顾张清华的百般劝留。

  她不能不走。

  她的母亲,一个几乎不识字的家庭妇女,不仅没工作不挣钱,而且每天还要吞服三、四包两分五厘钱一包的解热止痛散,少一包就痛得呻吟。专职生病而没劳动力的她,早已有了药瘾。别小看了这一天的一角钱,它约等于全家一天菜钱的二分之一了。据说那病痛是当年生吴玉兰坐月子时害下的,自然便是“功劳病”,必须精心侍候的。父亲在清管所拉粪车,不管春夏秋冬刮风下雨,每天天刚亮就拉着长粪桶架子车穿街走巷,长声吆喝居民们开门出来倒马桶,但就忙那么五、六个小时,十二点左右就忙完活洗完澡下班了。下午则较轻松,去清管所仅是收拾收拾工具,洗洗衣物,有时开点会,混到下班。他工资很低,但幸亏好歹算个国营单位的正式职工,是铁饭碗,职业虽然不好,可是一家人吃不饱也饿不死。

  父亲是共产党员,还当过作业组组长,管理过全城四分之一的公共厕所,但只干了两年。被撤职的原因是,那年城郊的农民结伙进城偷粪,他制止不力,使国家财产大受了损失那粪便是要卖给国营农场或人民公社的。在那次失败的护粪斗争中,他还同几个清管所的工人一道,被偷粪的贫下中农同志们用扁担打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就被降职下来拉上了大粪桶。

  当了只能听人指挥的“大耳朵老百姓”后,觉悟低了,父亲便异想天开地搞副业挑水卖,从河里挑上街倒到居民家的水缸里,两分钱一挑。不料这就成了走资本主义发家致富的典范,险些儿丢了党籍。*开始后,小小的清管所里实在没什么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可抓,便旧事重提,说他是走资派搞资本主义复辟的活罪证,把他揪出来,陪所里的小小当权派游了几次街。那些日子里,他成天精心保护和修补着一块大纸牌,牌上有绳,供吊在脖子上用的,打孔穿绳的地方被他用针线缝得很结实,牌上很精准地写着“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工人阶级的败类吴德贤”十九个字。“吴德贤”三个字是倒着写的,像被判死刑的犯人似的给打上了红叉叉。

  最令吴玉兰气愤的是:有人上台义愤填膺地揭发,说父亲往人家水缸里倒水时,桶底下还掉下了蛆!台下顿时大哗,有人跳上台去对父亲又打又踢,把他的头按得低了又低。其情景是弟弟从会场上回来告诉的,弟弟是家里派去观察情况的“侦察员”。父亲每次回来对挨打受骂的事从来不提,见一家人淌眼泪,反而笑家里人是过分担心少见多怪,并做出共产党员的样子,要大家在思想上跟上革命的大好形势。

  吴玉兰至今仍大惑不解:明明毫无根据又极不合情理且经不住推敲的谎话,咋敢拿到大会上去胡说?她更不理解居然那么多人都会相信!也许她永远不会明白:只要足够地无耻,欺骗一群人比欺骗一个人容易得多,一个人需要的是事实,而一群人需要的仅是气氛,气氛则只要投其所好推波助澜就成!她更不会明白的是:这是政治运动,政治的原动力往往不是真实与公理,而只是少数人的欲望和情结,当我们身临其境时,可能会更加地意气,因此人们才期盼圣人。

  其实,清管所里最讲卫生,不仅粪便不拉到里面去,不可能有粪蛆,而且在那个所谓最没有国营单位优越感的地方,尽管全城的街道居民至今还把自来水看成奢侈品,而承蒙政府的关怀,那儿的工人却早已用它天天烧水洗澡洗衣了;人们年复一年地,每人每月凭票限购着半块肥皂,但所里的肥皂从来就没缺过。按规定,里面的工人个个都勤剪指甲勤理发、勤洗澡勤换衣,上班穿用的衣服鞋袜手套毛巾等,从不往家里带。更何况,两个大水桶,是吴玉兰去买回来,亲手换的铁箍亲手打的桐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可是干这些粗细活的好手。父亲只是待一切都弄好了,才挑着去河边的,两个水桶根本就没到清管所里去过!就算去过,桶要在河里反复打水,脏东西怎么在桶底沾得住?由此事她这辈子第一次领教到了:光天化日之下也有荒谬和险恶。

  但不管她怎样想不通,终究还是白花了一笔买桶的钱,家里从来就是吴玉兰和妹妹挑水,用不上那庞然的大桶。今年才十二岁的弟弟更不会用它们,他只会吃。只要能进口的东西,弟弟都吃,比谁都能吃!国家规定一日三餐每顿只准吃二两三钱三三三……口粮的他,比每月有二十五市斤定量的成年人更能吃。还偷吃!家中万一有点剩菜剩饭,八成会不翼而飞,有时连坛子里的泡咸菜,他也要偷点装在衣兜里跑出去嚼一通。妈总护着他,说他开始窜个子了,经不起饿,好象女儿就该喝西北风似的。

  从前,吴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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