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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不与四时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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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叶:我就知道要发火……





看望
   南叶出主意道:“不如奴才去同孟小主说说; 让她将香九让与您。”

    木苏娆嫌他这主意馊。

    一个皇帝去同后宫抢太监; 且还是个漂亮的太监; 让旁人怎么想; 保准会以为她看上这太监了。

    帝王的脸面往哪搁。

    看透一切的南叶:你本来就看上人家了。

    他感叹一句:“皇主子啊;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话外音是; 看吧; 折晚了吧,被别人折了吧。

    成功将木苏娆的满腔怒火; 转化为满腔郁闷。

    她一郁闷; 养心殿上下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好在黄河赈灾迫在眉睫; 木苏娆一大半心思都在上头; 无暇顾及其他。

    郁闷之意憋着憋着也就散了。

    八月的最后一天; 公务稍稍有了轻减; 木苏娆终于能踏踏实实的疏口气。

    召来了吏部工部的一把手,与他们说起了本次赈灾所花费的银两。

    或许是国库太过充盈; 又或许是消费欲过剩; 在听完两位老臣的汇报后,她又追加了五万旦粮食。

    事后觉得心情格外明媚。

    把暖融融抱来一阵揉搓,搓着搓着就想起了香九,心血来潮道:“南叶,陪朕去翊坤宫。”

    香九已逐渐适应翊坤宫的生活,远离恭桶的她有了一份新活儿——洒扫。

    她每日拿着扫帚,从前院扫到后院; 再从后院扫到前院。

    当然,有时也拿着抹布擦灰。从前院擦到后院,再从后院擦到前院。

    翊坤宫在她的勤恳中,变得锃光瓦亮。

    如果有紫禁城大扫除比赛,孟青黛一准派她去。

    这日,她正在擦洗院子前头的照壁,嘿咻嘿咻好不卖力。

    由于太过聚精会神,全然没注意身后多出了一大帮子人。

    木苏娆就在其中。

    南叶欲要张嘴喊接驾,被她制止了。

    是以所有人就陪她站在那,一起观赏“绝色太监擦墙记”。

    赏着赏着,木苏娆的目光就黏在香九那一撅一撅的小屁股上……

    照壁终于擦完了,香九将帕子丢进脚边的木桶中洗了洗。

    余光冷不丁的瞥见十数双麂皮靴,唯中间那双款式有别,粉艳夺目。

    她僵着腰身,微微抬头,见到木苏娆那张充满玩味的脸。

    两膝不受控制的弯了,直弯到地上,咚的一下。

    “奴才见过皇主子。”

    “见到朕不开心?”

    “开心开心。”

    香九扯了个虚伪的笑,民间俗称此为皮笑肉不笑。

    木苏娆则将其称为虚以委蛇。

    “你嫌弃朕?”她掐住香九的脸,大有再掐得狠些的势头。

    香九果断否认,把木苏娆一通夸,舌灿莲花的本事令南叶刮目相看。

    木苏娆睨着南叶,道:“不亏是你干儿子。”

    不但继承了你拍马屁的本事,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南叶嘿嘿干笑两声,让香九去通报孟小主速速来接驾。

    木苏娆本就是来瞧香九的,瞧到了人便心满意足:“不用了,朕这便走了。”

    香九:?

    南叶以大局为重道:“皇主子,来都来了,进去坐坐再走吧。”

    至殿门而不入,多让孟小主下不来台啊。

    木苏娆心头便梗得慌,看吧看吧,如今见见小混蛋都要顾忌这顾忌那了。

    她狠狠戳了香九脑门儿一下:“让你来养心殿伺候,偏不愿意。”

    香九捂住被戳疼的地方:“您……何时提过这茬了?”

    “滚。”

    香九退到一边,做了请的手势。

    木苏娆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饶过照壁,进了院子。

    香九尖着嗓子喊到:“皇主子驾到。”

    因为经验不足,喊到最后破了音,就跟弦忽然崩断了似的。

    不过崩的不是琴弦,是弹棉花的那根弦。

    惹得木苏娆无比嫌弃。

    这种嫌弃严重败坏了木苏娆的好心情,同孟青黛寒暄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便以公务繁忙为借口要走。

    孟青黛忙蹲福恭送。

    香九还在院子里,好奇木苏娆怎的才来一会儿就要走。

    上前客套道:“皇主子再多坐坐吧。”

    “滚。”木苏娆杀她一记眼刀。

    香九怂兮兮的退下了。

    等木苏娆起驾离开后,秋暖扶着孟青黛出来,逗道:“自作聪明,碰一鼻子灰吧。”

    香九搔搔后脑勺,忸怩道:“奴才就是想让皇主子多陪陪小主。”

    孟青黛听完,摇头笑笑。

    秋暖则喜滋滋道:“皇主子鲜少入后宫,这回是百忙之中抽空来的,咱们合该心满意足。”

    香九:我咋觉得皇主子平日里挺闲呢。

    “秋暖姐姐教训的是。”她赔礼道。

    “没责怪你的意思,”秋暖摆摆手,“都打扫的差不多了,你歇歇吧。”

    然又和其余人道:“大家伙也都歇歇吧。”

    说着,扶孟青黛转身回屋进了东次间。

    主子一不在,奴才们就自在了。

    他们围上香九奉承道:“香哥儿你可真是咱们翊坤宫的福星,你一来,皇主子就来了。”

    功高盖主乃宫内的大忌。

    香九搪塞道:“孟小主本就是个好福气的人,我沾沾光而已。”

    一人道:“得了吧,定是你干爹想你了,故意撺掇皇主子来走这一趟吧。”

    香九调侃说:“不,许是他看上你了!”

    一语落地,大家全都捂住嘴偷偷发笑,那人红了脸,骂香九嘴太损,抄起扫帚要打她。

    香九扭身就跑,跑进小厨房,见福茉儿正蹲在灶膛边生火。

    小小的脸蛋映着火光,像颗橘子。

    香九夺过蒲扇,帮她扇着。

    隔日,孟太妃前来翊坤宫探望孟青黛。

    香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对她想入非非的孟太妃。

    早早的躲到后院去了。

    可孟太妃就是冲着她来的。

    “黛儿,姑姑听闻你新收了个奴才。”孟太妃抿了口茶。

    孟青黛摆好棋盘,请她落子:“姑姑从哪得知的?”

    “她是南叶的干儿子,当然会传出些风声,”孟太妃赞许道,“各宫都想拉拢她,连端太嫔都起了这心思呢,还好你先下手为强。”

    她拾了枚黑子在指尖,先占了棋盘一角:“南叶是条忠心不二的狗,油盐不进,他这干儿子看起来比他机灵。”

    “姑姑何出此言?”

    “香九是罪臣之子罚入辛者库,半年都不到,就受了南叶的庇护,得到满宫青睐。”

    这心计、这手段、这野心无不预示她日后的荣光。
  孟太妃的目光与孟青黛碰了一下:“来日她再入了皇主子的眼,便会一飞冲天了。”

    “黛儿,你要让她为你我所用啊。”

    孟青黛也落下一子:“姑姑就不想将她……讨了去?”

    孟太妃暧昧一笑,悠悠道:“先不急。”

    遂专心在这盘棋局上。

    二人的棋艺皆算上乘,棋逢敌手,难分胜负。

    夕阳西照时,孟青黛请孟太妃留下来一起用膳。

    且还吃了点几杯酒。

    孟太妃不胜酒力,有些微醺,离开之际遇上迎面进来的南叶。

    南叶躬起身子,与她们一一见礼。

    “南总管这个时辰前来,有何贵干?”孟青黛问。

    南叶踟蹰道:“回孟小主,奴才想来看看我那不懂事的干儿子。她近日可有在翊坤宫好好当差?没怠慢您吧。”

    孟太妃给孟青黛递个眼色,好似在说,快瞧,老阉驴多疼爱他的干儿子。

    孟青黛指向后院:“你去那寻她吧。”

    “谢孟小主。”南叶感激涕零。

    跨过墙上那一人宽的小门,就是后院地界。

    香九坐在门后的石阶上,和福茉儿聊着天,偶尔吃上两颗山楂消消食。

    自打来了翊坤宫,她们的伙食质量呈直线上升,顿顿吃得倍儿饱。

    南叶见她身边有一女娃,不好喊她香小主,伸手拍了拍她。

    香九吓了一跳。

    捧着狂跳的心口:“南总管?”

    福茉儿第一次近距离的和奴才头子接触,学着香九喊他一声,算做礼貌。

    南叶没理她,只对着香九道:“嘿嘿,干儿子快跟干爹走。”

    “……去哪。”

    “干爹带你拜师父去。”
  





敬事房
   拜师父是宫里头不成文的规矩。

    一来可以寻个庇护。

    二来行走坐卧皆能有个教导; 以免日后伺候主子出差池。

    就拿向主子请安来说?是单膝跪还是双膝跪?先跪左腿还是先跪右腿?逢年过节又该怎么个三跪九叩法?

    这些都是要人教的。

    后宫不比辛者库; 大大小小的主子数不胜数; 万一得罪了谁; 屁股就得开花。

    当然了; 也不是人人都能有命认个老太监当师父的。

    可香九不是真太监,完全没有上进心; 推脱道:“我有您就成了; 拜师父就免了吧。”

    太监总管干儿子的身份顶在脑袋上,不会有人拿她怎么样的。

    再说了; 她还有任务在身; 没那闲工夫。

    南叶感叹烂泥扶不上墙; 拉她到角落; 解释说:“我虽是你干爹; 可时时刻刻守着皇主子; 你若出了事,我也赶不及救你。还是拜个师父管用。”

    他用拂尘戳戳香九; 换了个猥琐的表情:“这是皇主子的心意; 此情此意你可明白。”

    当然是明白的。香九退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自从皇主子那夜意图玷污她的清白,她就明白的透透的。

    “皇恩浩荡,既然是皇主子的好意,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后又秉承有福同享的原则,拉过福茉儿对南叶道:“那便把我妹妹带着一块去吧。”

    妹妹?

    南叶用“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的眼神看她。

    作为一个有文化的老太监,他熟读《红楼梦》;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贾宝玉时常唤林黛玉的那一声“林妹妹”。

    亲切且饱含深情。

    是以对“妹妹”这一词,有点想入非非。

    “你妹妹叫啥名?”

    “福茉儿。”

    南叶这下想起来了。

    他早前受木苏娆的吩咐,派人盯着辛者库,当时就有探子来报说香九和辛者库的一个小宫女走的近,其名就叫福茉儿。

    于是义正言辞的说:“不行。”

    拜师父就拜师父,哪有把对食一块带上的道理。

    福茉儿懂事道:“哥,你去吧,我有你就够了。”

    听听这话说的……

    南叶五官皱成沙皮狗,心骂福茉儿不要脸,拂尘一甩,气咻咻的走了。

    香九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父子”二人,踩着地砖上的银色月辉,走过一条条甬道和长街,抵达了敬事房。

    让香九拜的这位师父叫裘白山,此时正在柜台后噼里啪啦的拨弄算盘。

    见南叶进来,从鼻孔里哼哧一声,要多鄙视有多鄙视。

    香九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想不到紫禁城内还有如此宁折不弯的人,连太监总管的面子都不给。

    南叶顿时不爽,要不是皇主子发话,他才不会来此找不痛快。

    “老裘。”他假面微笑。

    裘白山把算盘一扔,从柜后走出来:“你来干什么。”

    “来看望看望你,近日可好?”

    “好个屁!”

    最后一个字属于爆破音,裘白山的口水喷了南叶一脸。

    南叶生生受了,仍旧舔着笑脸说:“不光我来啦,我还带了我干儿子,瞧瞧长的多水灵。”

    他拉过香九,将她往裘白山面前一塞,算是介绍完毕。

    又道:“你若不嫌弃,以后就让他跟着学规矩。”

    “我嫌弃。”球白山冷笑。

    香九算是看明白了,南叶的前期工作做得不到位,根本没和裘白山沟通好“收徒弟”一事。

    她打了个哈欠,拉过一张圈椅坐下,伏在桌上打小盹。

    没睡上一会儿,就听两位老太监开始互相骂娘,骂战愈演愈烈,牵扯进了祖宗十八代。

    等祖宗十八代骂完了后,又开始往下骂,骂得最多的就是你生孩子没□□儿。

    香九乐了,太监咋生孩子。

    一见她笑,裘白山的火气更大,啐了口唾沫,抄起凳子胡乱抡了几抡,将他们扫地出门。

    南叶光荣负伤,香九扶着他踏上回养心殿的路。

    好奇道:“干爹,这裘白山什么来头,连你都不放眼里。”

    南叶咬牙切齿:“他就是茅坑里的一坨屎,又臭又硬。”

    后才说:“他曾伺候过先帝爷,皇主子登基后念着这份情分,想送他出宫颐养天年,但他舍不得走,皇主子便给了他一份敬事房的闲差。”

    香九抓住关键词:“伺候过先帝爷?那可算是咱们奴才里的老祖宗了。”

    “可不是嘛,少说也当了三十年的太监,我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三十年?

    那定然知道不少宫闱秘事。

    香九眼珠骨碌一转,心中喜悦。

    又接着打听:“他何故跟您有这么大的仇怨。”

    南叶不瞒她,揉着伤处说:“还能为啥?女人呗!”

    香九:“……情敌?”

    南叶点头:“他喜欢咱们养心殿的琼玉嬷嬷,可琼玉嬷嬷偏偏对我,嘿嘿,情有独钟……”

    香九:“!!?”

    后宫当差都是轮值,一日半的差,轮一日班的假,隔日便轮到香九休息。

    她起了个大早,出宫去找弥勒忍。

    意外的是风月小楼的生意竟愈发的惨淡。

    路过的乞儿都恨不得施舍他们两块馒头。

    香九严厉批评了弥勒忍的放任不作为的懒散态度。

    弥勒忍表示认同。

    然后结束了此话题,进入正题。

    香九单刀直入,告诉他前夜拜师父的趣闻。

    弥勒忍同她一样兴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咱们就从裘白山下手,找出传位诏书的消息。

    相传先帝爷因木苏娆年纪尚幼的缘故,拟了诏书,传位于皇弟隆亲王。

    可驾崩之时皇贵太妃抢夺先机,重兵管控内廷,假拟传位诏书,扶持年仅十四岁的木苏娆登基称帝。

    而真正的传位诏书则不翼而飞。

    是以找到传位诏书,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也是隆亲王与雎鸠城合作的唯一目的。

    “你打算如何接近他?”弥勒忍掩好房门,确保隔墙无耳。

    香九抱着双臂,背靠在窗前:“投其所好呗。他喜欢琼玉嬷嬷,我就帮他追!”

    弥勒忍被这主意惊呆了。

    掏出随身携带的自传《我的前半生》奋笔疾书。

    香九伸长脖子看去,让题目狠狠惊艳了一把——黄昏恋曲之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你的才华让我自叹弗如啊。”

    弥勒忍感谢她的肯定,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封信。

    “你老情人又给你诉衷肠来了。信寄到了北原,城主怕你相思成疾,快马加鞭的派人往咱们这处送,昨日刚到。”

    香九没有要接的意思。

    侧开脸,看向窗外白烂烂的天,嘟囔说:“阿姐就爱多管闲事。”

    夜,正浓。

    翊坤宫的廊下庑房内,香九正窝在炕上,瞅着信出神。

    与她同住一屋的另外四名太监,皆扯着呼噜梦周公呢。

    她内心一场天人交战,终还是妥协了。

    点亮一豆烛火,借着微弱的光芒启了信封,一字一句的念着——

    “我这里款款一曲诉深情

    切莫道佳期如梦难觅寻

    我分明见你飘飘欲仙展彩屏

    切莫道云海迢迢星河远

    我盼相逢

    金风玉露绕祥云……”

    是《梨花颂》里的一段。

    香九的心变得空落落的,发闷发慌。

    她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把信一寸寸折好,揣进了怀。





救命

  福茉儿要去惜薪处领柴火; 在庑房外喊着香九:“哥; 哥。”

    香九迷迷糊糊的答应一声,又翻身睡了。

    福茉儿袖子一撸; 闯了进来; 朝香九的屁股重重打了一记。

    “日上三竿了,还睡!”

    香九嘟囔道:“昨晚失眠了,让我再睡会儿。”

    福茉儿不依:“我去惜薪处领柴火,一个人提回来太吃力; 你陪我一起吧。”

    香九忙蜷成一团:“不去。”

    “要去。”福茉儿掀了她的被子; 将她拽起来。

    路上; 香九哈欠不断,眼泪花子闪了又闪

    。

    福茉儿调侃她:“昨晚捉耗子去了你。”

    香九道:“小屁孩儿,说了你也不懂。”

    正说着话呢,几个神气活现的太监突然从后撞开她俩。

    香九打了个趔趄; 福茉儿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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