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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厂花男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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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有事,让他进来吧。”高暧在里间说了一句。
    翠儿这才不情愿的敞开了门。
    冯正跨过门槛,趋步来到跟前,怀中还抱了个尺来长的黄梨木盒子,满面喜色的躬身道:“奴婢拜见主子。”
    “什么事这么急?”她腹中疼得厉害,实在不想多说半个字。
    冯正咧嘴一笑,随即打开盒子,从里头捧出一尊掌把高的白玉观音像。
    “主子请看,这是什么?”
    她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再仔细瞧瞧,就见那玉像通体无暇,润如凝脂,乘莲座,捧净瓶,拈柳枝,宝相庄严,瑞气莹莹,没半分瑕疵,不由一愣,连腹痛都忘了,呆看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问:“这观音大士是从哪里请来的?从前赏赐的东西还没搬净?”
    “回主子话,不是留的,是干爹刚刚派人送过来给主子的。”
    “徐厂臣?”
    “正是。”
    冯正应着声,脸上笑容更甚,又走近了些,将那观音像捧到高暧面前。
    “干爹说了,这尊大士像是当初陛下赏赐的西域贡品,上好的和田羊脂玉,一直放着也没摆过,想想实在是暴殄天物,可惜得紧。主子原是虔修礼佛的人,得了它才算是物归其主,也不枉了这宝贝。”
    高暧听完,口唇微张着,脸上仍有些发愣。
    这徐少卿究竟为什么忽然送她如此贵重的礼物?
    莫非其中又含着什么用意?
    伸手接了那观音像,左右检视,没瞧出有什么异样。她一来没见过这般好器物,二来十几年礼佛,心里也的确放不下,不由竟有些爱不释手。
    把玩了片刻,见冯正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才发觉失态,于是将那玉像放在旁边的妆台上。
    “既是陛下赏赐的,又是这般贵重,本宫未免受之有愧,只怕不妥,你还是拿回去,替本宫谢过徐厂臣好意。”
    冯正眼珠转了转,回道:“干爹已猜到主子会这么说,已都吩咐过了。这宝贝既然是赏赐之物,干爹乐意转送于谁便都无妨,主子若不收,就是嫌他轻慢,不愿受这个礼,奴婢们也都不好回话……”
    高暧原本一见这东西便觉称心可意得紧,若真的被拿走了,肚里定然觉得空落落的,只是前番因着徐少卿才退掉了崇国那场和亲,如今又平白要他的东西,总觉得心头忐忑,怎么也安生不下来。
    可看对方盛情难却,自己若是不收,只怕以后更不好说话,想了想之后,便道:“既是这般,本宫便收下了,烦你亲自跑一趟,替我回复徐厂臣,就说云和多谢了。”
    “奴婢遵命。”
    冯正打了一躬,却没走,跟着又道:“主子,干爹还交代了一句,说咱们这后殿地方宽绰,左右也无用,闲着甚是可惜,不如辟一块出来建个佛堂,主子平日诵经时也好有个清静所在,不知……”
    他面上仍笑着,眼却向上抬,去瞧高暧的脸色。
    “这事不急,你先去吧。”
    她吩咐着,开始闭目捻动佛珠。
    冯正察言观色,当下也不再说,应声“是”便退了出去。
    前脚刚走,高暧便又睁了眼,望向妆台上那尊玉观音。
    此时日头正高,融暖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让那玉像身上泛起一层柔润的荧色,恍然间竟似祥光万丈,真身降临。
    她不由看得有些呆,竟不敢再伸手去触碰,起身跪倒,合十拜了拜几拜。
    翠儿待她礼毕,这才近身道:“公主,这位徐厂公对你倒是很不一般啊。”
    高暧撇过头,见这丫头先前的担忧之色全不见了踪影,眼中蕴着笑,一副别有深意的样子,脸上不禁一红,便斥道:“不过是送件东西而已,哪里不一般了?”
    “公主可真是宽心,人家前番刚使计救了你,如今又巴巴的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来,你可倒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给揭过去了,若换作公主你,该如何想?”
    “……”
    高暧登时没了词儿,这番道理她自家心里也清楚得很,可就是不懂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这般待自己。
    她是个没心机的人,如今又被皇兄恼了,合着整个后宫也没人待见,这辈子注定是闲废的,而他是东厂提督,天子身边数一数二的红人,却来攀附自己,究竟有什么用?
    莫非……
    只听翠儿又道:“公主,奴婢这儿有句话,说了你也别恼。”
    “知道我恼,便不用说了。”她起了身,自顾自的走回榻前坐了。
    翠儿噗嗤一笑,心里知道她的脾气,不过使个小性而已,便凑近道:“其实这话打从回宫路上奴婢便提过醒,徐厂公虽说在外名声不好,但对公主你却没半分不恭,如今咱们这儿活脱脱就像个冷宫,谁也不理,谁也不管,以后可怎么好?可若是能有徐厂公照拂着,那便不同了。再者,他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没准哪天圣上高兴时提一提,之前那些恩养说不定便都回来了。”
    高暧闻言默然,这个道理她怎会不懂?只是不明所以,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也落不到地上。况且自己虽说闲居在这里,可好歹还有个公主封号,若是与他搭上了干系,真不知算作什么道理。
    翠儿像是瞧出她的顾虑,便又道:“奴婢知道公主心里顾着面子,想着堂堂天家贵女却去结交阉竖,没得辱没祖宗,又坏了自家名声。可你再想,他本就是天家奴婢,连陛下都亲近,你却嫌个什么?不过与他个好脸色,心里还当是奴婢罢了。”
    她想想确是这么个理儿,可品了品又觉哪里不对,心头怪怪的。
    “那依你说,我该怎么着?”
    翠儿一皱眉:“公主,这事你自家就该明白,还用奴婢说?既然徐厂公送了这份厚礼,咱们也该礼尚往来,回一个才是。”
    高暧又看了看那尊玉观音,叹声道:“如今这里除了三个活人,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可是位高权重,经的见的多了,还稀罕我的东西么?”
    “公主你也真是个实心疙瘩,若说钱财俗物,就算把咱们身上的全都卷包当了,恐怕人家也不会翻下眼皮。这自来送礼都是重意不重形,只要合心了,再怎么也不嫌它轻贱。徐厂公送这尊观音,不就是投公主所好么?他欢喜什么,咱们虽然不知道,可以公主之尊,只要是费些心思的,不愁他不欢喜接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高暧不由点了点头,算是将这番话听进去了,呆了呆,便垂下眼,望着手上那串檀木佛珠。
    
    第13章 月梢头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恰逢月望,那一轮明月如圆盘般挂在墨染的天际上,洒下皎白柔润的光,将这夜衬托得格外宁谧。
    微风拂入回廊,撩动着鬓间青丝秀发,就像有人在轻轻地抚弄。
    高暧昂头朝园路远处张望着,已不知是第几次了,那太湖石堆砌的转角处却仍是空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她微微颦眉叹了口气,对旁边道:“想是不来了,咱们回去吧。”
    “那怎么成,公主要是这时走了,这会子不都白等了么?”
    翠儿顿了顿,便又劝道:“约的是戌时末,这才刚过亥时,公主何必如此心焦?徐厂公在宫里干的也是伺候人的差事,又兼着司礼监和东厂,忙起来自是没个准时候,兴许有什么事耽搁了,这会子路上正赶着呢,若是到了却不见公主,岂不两下里都生了误会?”
    高暧闷闷地点了点头,她并不是真心想走,只是这般深夜相见,总觉得有些不妥,如今时辰到了,却还不见人来,反倒让她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可若是真走了,这心里头却又有些发空。
    “那你可得答应了我,回头若他来时,莫一个人先去了,只留我在这。”
    翠儿掩口笑道:“你是公主,他是厂臣,再说又不是头回见,怎么反倒怕了?好,好,好,只要公主不嫌奴婢碍眼,呆会儿他又不撵我,奴婢便留下,总成了吧?”
    高暧这才放了心,抬眼又朝那边看,这一瞥刚挪到地方,就见那白色绣金蟒袍,外罩墨色披风的颀长身影绕过山石快步而来,身旁竟一个人也没跟着。
    她登时便有些心慌,可眼眸却定在他身上,半点也没游移。
    堪堪只是一刹间,人便已到了廊下,恍然间竟如一道掠影,那苍白如水的月光映在身上,微风拂动着衣袍,使他整个人看上去空灵飘然,又带着几分忧郁的美。
    “臣徐少卿,拜见公主。”
    高暧怔怔地望着他,被翠儿暗中扯了扯衣袖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抬抬手:“徐厂臣不必多礼。”
    徐少卿直起身,目光也落在她脸上,眼中仍就蕴着那独有的淡漠笑意,仿佛人世间的一切都无法惹上他心田。
    “前几日厂臣厚礼相赠,云和受之有愧,今日特地在此当面致谢。”
    她说着正要去身上摸东西,却听他清冷的声音道:“不过是件玉器而已,臣留着也无用,公主千万不必在意。嗯,倒是今夜明月当空,良辰难得,却在这里说话,未免有些煞风景,臣知道左近有个好去处,请公主屈驾同往一游,如何?”
    “这……”
    高暧不料他一见面就问出这话来,当即便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答,翠儿这会子却是个没信义的,见状便垂首躬身行了个礼,自顾自地退了下去。
    剩下她一个人,心头愈发乱了,再加上夜已深沉,万籁俱寂,胸口那心跳声猝然间变得清晰无比……
    “天都这般晚了……左右也不过几句话,不如就在这里说好了。”
    “臣只是提个意,公主不愿移步,臣怎敢勉强?只是这园子与外头宫巷离得近,稍时便会有巡更的奴婢过来,若是撞见了,臣这边倒是没所谓,却不知公主该如何解说。”
    他脸上静静的,这话说得却是绵里藏针,竟像是撵着她非去不可,没半分商量的余地。
    高暧耳根子早就红了,心里虽有些不情不愿,但也知道他说的许是实情,若真被瞧见了,回头定然麻烦,于是想了想,便道:“那就依厂臣吧。”
    徐少卿唇角浅浅一挑,抱拳打了个躬:“臣遵命。不过,这时各处园门大都已闭了,若想去时,便不可依常理出入,只能从权,所以臣先告个罪,稍时逾礼之处,请公主原恕。”
    高暧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已闪身欺到了面前,伸臂将她的腰身揽住,随即一跃窜出回廊,又轻飘飘地腾身而起,翻过高大的院墙,再几个起落才着了地。
    这几下兔起鹘落,事前毫无征兆,高暧只吓得双眼紧闭,心头突突地跳着,全没想到他说的什么逾礼不逾礼。
    待到停下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被他搂着,身子随即像针刺的一凛,挣脱手臂,连退了好几步,红着脸垂首不语。
    “臣行止无状,还请公主责罚。”
    那冷凛的声音从旁边传入耳中,她不觉又是一颤。
    没来由的说句“告罪”,便伸手就抱,如今却还自家说要领责罚,这人可真是愈发没规矩了,怎么着也瞧不出以奴侍主的谦卑,倒好像是吃定了自己不敢把他怎么样,拿这话来占她便宜似的。
    她定了定神,才低声道:“我没事,厂臣不用告罪。”
    徐少卿见她那局促的样子,唇角不由又微微一勾,闪了半个身,抬手向前面一让:“公主请。”
    高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过去,便见不远处有一座六角亭子,周围花团锦簇,山石掩映,夜色中倒有种别样的韵味,端的是个雅致的好去处。
    她“嗯”了一声,抬脚向前走,经过他身边时,却不自觉地向旁边躲了躲,没曾想竟惹得脚下步子跟着一乱。
    他伸手扶住,叫声:“公主小心了。”
    她没敢应声,急忙挣开手,提着裙裾,快步进了亭子。
    他也没去追,顿了顿才不急不缓的踩着石阶上来。
    高暧侧身站着,像是怕又被他碰到,隔了好几步远,却又拿眼角去瞥,就看他颀长的身子立在那里,目光斜向亭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凝望着。
    此时晚风送香,虫鸣幽幽,如水的月光斜斜洒下,让他那张波澜不兴,却又惊艳绝伦的脸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
    高暧脑中不觉有些恍然,怎么也无法将这副面孔与那传言中凶残酷戾阉贼重成一体。
    “公主今夜唤臣来,不知有何吩咐。”
    她听他明知故问,怔了怔,垂首道:“先前也说了,厂臣厚礼相赠,云和实在感激,特此致谢。”
    说着便从腕上褪下那串檀木佛珠,摊在掌心。
    “我久居宫外,身无长物,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可若不回礼,心里总是不安。这串珠子是弘慈庵前代庵主的遗物,年头不少,当初师父亲手赠与我,厂臣若不嫌弃,便请收下吧。”
    “公主是要送臣这个?”他目光垂在那佛珠上问。
    高暧愣了一下,忽然记起什么,便又从身上摸出本薄薄的蓝封册子,也捧在手里。
    “我这两日亲手默写了一本《大佛首楞严经》,一并送给厂臣吧。”
    他俊脸上抽了抽,狐眸中闪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光。
    “佛珠再加一本佛经,这定是在劝臣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以求修持证悟,不入魔道,公主可真是用心良苦啊。”他勾着唇顿了顿,又道:“只可惜臣忝领东厂,替皇上办得的是稽查百官万民的差事,若处处都一副菩萨心肠,许多事可都难办了,这番好意只怕臣领受不得。”
    高暧原只是要诚心送他些东西,全然没想过这么多,此刻听他一说,不觉窘得面红耳赤,那捧着佛经和佛珠的手便下意识地往回缩。
    可还没垂到半截,却见白影一闪,胳膊已被拉住了,紧跟着手上的东西也被抄了去。
    她愕然抬头,见徐少卿一手拈着佛珠,一手拿着佛经,放在眼前正色端详。
    不是说不想要么?怎的转头又抢过去了?
    此时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擦过亭檐落在他身上,胸口以上的小半截忽地没入暗处,就如他的心思一般,怎么也瞧不清楚,更不知那隐没的面孔下藏着什么。
    正自发愣之际,却见他将那两样东西收入怀中,跟着打了个躬道:“这两样东西臣虽说不信,但既是公主所赐,臣自然感恩于心,闲时学着样儿捻珠诵诵经,不求得什么善果,倒能陶冶性子,想来也是好的。”
    高暧听在耳中只觉有些不伦不类,可也不知该应什么,但见他收了东西,心头倒是稍稍松了口气,当下便道:“既是厂臣收了,那就再好不过。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北五所去,厂臣也早回吧。”
    “臣送公主。”
    “不必了,此处离得也不远,我自己回去便好。”她闻言慌忙摆手,又向后退了退。
    徐少卿却连着几步凑到近前,微微俯身瞧着她。
    “公主难道忘了方才你我是如何进来的?现今这园门都闭了,公主又没臣这轻身功夫,怎生回去?”
    “……”
    她登时语塞,这才省起之前是被他抱着翻墙过来的,如今再想出去却是千难万难。
    莫非还要再来一次?
    “这……厂臣可还有别的法子?”
    他继续凑近,渐渐将她逼到了柱旁,退无可退,却又将脸俯低了些,勾唇问道:“公主是怕臣么?”
    
    第14章 雾重重
    
    高暧不自禁地垂下脑袋。
    她的确有些怕,但这种怕让人既不悚也不厌,懵然中带着七分嗔恼,三分羞怯,自己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思。
    总之,和这位徐厂臣在一起,就忍不住心头怦然麻乱,不知道下一刻又说出什么促狭人的话来。
    徐少卿似是根本没想要她回答,只是俯头在耳边道:“公主不必害怕,只须记得臣对公主之心可昭日月,绝无虚假便对了。”
    “厂臣此话何意?”
    她心头又是一阵突跳,可听着像是暗含深意,不由脱口问了一句。
    “臣要说的方才已经说了,至于确不确,公主日后自会知道。”
    他言罢,忽的直起身子,退后一步,脸上又恢复了那淡漠的神色,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她却像还没回过神,局促的站在那儿,低头抚着衣角,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天晚了,臣送公主回宫。”
    徐少卿说着便抬手向前一伸,做出那老样子。
    高暧没有办法,只好将手搭了上去,随他出了亭子,两人如同互相牵着似的,沿着曲折通幽的园路向前走。
    她心头砰砰跳着,脸上的红潮不但没有半点消退的迹象,反而愈发炽烈。
    “臣听说,前两日公主在后花园恰巧撞见太后,被罚了跪,多亏了晋王殿下出面才解的围。”
    四下里寂静无声,他冷不防的问出这句话来,倒叫她吓了一跳,愣了愣,才默然点头,却没瞧见对方眼神中闪动的那股子沉冷劲儿。
    “晋王殿下是太后娘娘亲生,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小便颇受先皇宠爱,封在西北旧都,这里外亲疏是一目了然,臣私下说句僭越的话,公主可曾想过晋王殿下为何要出手相帮?”
    她登时一呆,说起来当初自己也在奇怪,只是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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