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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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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到满满不舍的柔情与眷恋。
  这画显然出自昔年那位如夫人之手,如夫人将对许大学士的牵挂完全倾注在手中的画笔上,才使得对方的目光那样深情。
  何子岕轻轻抚着画中人的衣角,不由遥想起昔年那位如夫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又怎样抱病一笔一笔完成这样的重任,他再次哽咽出声。
  一幅一幅画像瞧过去,有几个人连许长佑也分不清是谁。如夫人当日在刑场上匆匆一瞥,只知道都是许家的几房至亲,母子二人却分不清二房三房里那些长辈或者同辈,许长佑唯有对许长佐记忆尤深,牵着何子岕走到许长佐的画像前。
  “老朽说殿下与您外祖你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并不是空口白话,殿下您自己瞧一瞧,这便是您外祖父年轻时候的模样。”
  画中人的秀眉与凤目,还有薄薄的嘴唇都与何子岕极为相像,透过画中人,何子岕几乎能想见这便是自己成人之后的模样。他忍不住轻抚着画像,低低唤了一句外祖父,面上浮起一片濡沐。
  许家人不曾养育过何子岕一分一毫,仅凭着高嬷嬷日复一复的讲述,何子岕却觉得自己与他们亲近了许多。望着画像中人相似的眉眼,何子岕依稀听得见昔日刑场上寒风的呼啸,不由抬了抬暗凝的眼神,往京城方向沉了沉。
  两人一幅一幅画像望过去,见多是许家男子,妇人的画像却只有三两幅,除却许老夫人的画像,再便是一幅母女同框的丹青。里头青丝挽系的年轻妇人身着件金橘色绵织墨绿花的长帔子,怀中抱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儿,温馨的目光慈醇而又恬静。
  昔日那位如夫人从未去过许家府上,当日刑场之上许家所有的女子已然罚没为奴,她也无缘得见,唯有仅凭着记忆临摹出了许家的男子。
  如夫人有孕之时,许老夫人曾随着许大学士来过一次别院,如夫人记忆深处还有从前的模样,便追忆了往昔,绘出许老夫人最后一幅画像。
  至于那位年轻的美妇与怀抱的女孩儿,则何子岕嫡亲的外祖母与母亲从前。
  许长佐曾带着妻女来过别院几次,有次还特意在这里留了膳。如夫人对这位知礼娴静的晚辈极是喜欢,更对幼小的许馨爱若至宝。
  那一幅画像并不是绘在许家人问斩之后,而是那次午膳后,如夫人征得许长佐夫人的同意,特意替她与女儿绘下了这幅母女天伦的画像。
  许长佐指着画上的小女孩儿,冲何子岕伤感地说道:“殿下,你便是您的母亲了。她那个时候才刚三四岁的样子,随着您外祖母去往别院,馨姑娘天真活泼,又不与人认生,老朽还曾陪着她在园子里折花。那样金贵玉贵的小姑娘,竟落得罚没为奴,天晓得她都受了些什么苦楚。”
  扑面而来的信息量实在太多,何子岕手扶着炕桌,依旧难以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如今他与何子岚有着龙子凤孙的身份,依然脱不去罪臣之后的沉重大山,更难想像母亲当年从云端落入泥沼,弱小的她又是如何学会了接受。
  怅然了良久,何子岕才怔怔地望着许长佑问道:“叔祖,未知您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许长佑凝着眉端肃地说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从前只想着要替咱们许家翻案,如今眼看行不通,便唯有开辟一条光明大道。”
  话中的狠辣让何子岕猛一哆嗦,小声问道:“叔祖,您早便存了这个心思,才暗中与瑞安搭上关系,这是要与整个大阮为敌?”
  多少的不甘不愿,何子岕曾经怨天尤人,也曾经在心上将仁寿皇帝埋怨了无数遍,却从未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与自己的父皇对立。只是面对画像上诸位亲人和蔼的目光,何子岕又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许长佑半晌无言,既未点头也未摇头,只是踱到许大学士的画像前,深情地凝望着那满身书卷气的老人画像,动容地说道:“殿下,您不曾见过许家当日的辉煌,咱们家书香满园、一门馨香,又怎么会做下那等龌龊之事。分明是昏君灭文尚武,许家才招致杀身之祸。数年来,你叔祖我一颗心如被烈油煎熬。”
  若是时机许可,许长佑真想开诚布公。只是今日二人不过初见,有些个事情他还不敢多说。他留连地望着那些幅画像,又将何子岕引回到正房里。
  高嬷嬷亦步亦趋地随在后头,对何子岕能来到这里十分激动。她混浊的双目间一直含着热泪,满怀静穆地望着二人的背影。
  若再耽搁下去,便耽误了进城。许长佑也不做拖泥带水之态,命伙计前头套车,自己披了件棉斗蓬,立在院子里何子岕上车。
  何子岕心里十分哀恸,好久蔓延着无限的酸楚,面上却只能收敛着神情,冲许长佑潋滟笑道:“叔祖且留步吧,待往后再来打扰。”又冲高嬷嬷挥手示意,亲切说道:“您与叔祖都进房去吧,小心受了凉。”

  ☆、第二百四十章 不归

  低压的云层厚重而又湿渍,眼见得还有场鹅毛大雪。
  高嬷嬷立在门前依依不舍,还待再叮嘱何子岕几句,却见许长佑冲自己微微摆手。她只得收住了脚步,切切嘱咐道:“如今交了九,一日冷似一日,殿下再出门一定要穿得暖和些。未知新去的掌事上不上心,殿下还须好生照顾自己。”
  何子岕澹然应着,向两人拱一拱手,便搭着伙计的手上了马车,又掀起苍蓝色的帘子冲二人微笑摆手,示意他们回去。
  车子碾压着已然积了半寸厚的积雪,一路拐出了庄子,渐渐走上大道。
  伙计是个乖觉人,眼见城门在望的时候,便隔着车帘低低问道:“殿下,咱们就要进城,不晓得您要在哪里落***才好送您过去。”
  何子岕懒懒答道:“进了城拐上东大街,你靠路边停车便是。”
  伙计诺诺应着,依何子岕的吩咐在东大街停了车,又掀起帘子扶他下来,再将早就备好的一把竹骨大伞递到他的手上,殷勤说道:“殿下,这雪一时半会儿住不了。您撑着把伞,也好挡挡风雪。”
  何子岕摆手拒绝,只将身上的大唱裹紧,便径直回头走进了漫天的风雪里,独留了伙计立在原处,只得叹息一声才折转了马头。
  一派心潮起伏,何子岕无处可去,又不愿回到宫里。他在街上转了一圈,直待脚底下那双黑色的马靴积了厚厚的泥浆,才晃悠到了何子岱的府上落座。
  彼时天将掌灯,何子岱送走了两位族中的兄弟,自己这里刚传了晚膳,便听小厮禀报何子岕过来。何子岱忙命人添了幅碗筷,再做个热腾腾的锅子上来。
  何子岕在门口便抖落了身上的雪花,一双靴子却做不得假,泥哒哒沾着些黑渍。何子岱便笑着问道:“这是打从哪里过来,怎么弄得一身这般狼狈?”又往他身后张望一眼,愕然问道:“你便自己这么出门,连一个跟人也不带着?”
  何子岕皎若初雪的脸上挂着些不羁的微笑,显得有些淘气,他先饮了杯热茶,再就着笼起银丝炭的炉子烤了烤火,这才笑嘻嘻说道:“在宫里闷得慌,又没个人说话,原不准备来五哥这里叨扰,却也实在无处可去。我已经踏着雪在街上淌了半日,领着那些碍事的奴才做什么。”
  想是他宫里的奴才懈怠,不愿在这样的天气随他出门。何子岱也不忍再去苛责,瞧着他乌黑的发髻上还沾着些雪水,便先命人给他打水梳洗,又寻了双轻便的软底靴子换下,兄弟二人这才盘膝坐在了炕桌两侧。
  许是怜悯他打小便没有母亲,亦是敬重他死在瑞安屠刀之下,未曾做过分毫对不起大阮的事情,对于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何子岱给予了许多关切。
  他将烤得焦黄的牛肉夹到何子岕面前,要他多吃一些,再与他说道:“宫里眼看就要下匙,不若让他们去送个信,你今日便宿在我这里。明日正好是十五,咱们一同入宫给父皇请安。”
  何子岕粲然一笑,脸上竟似朝霞般云锦堆叠,看得何子岱眼前一灿。
  他慵懒地倚着大迎枕,拿银签子串起烤得黄灿灿的马步鱼含在口中,冲何子岱暖暖说道:“便依五哥所说,今日我也不想往回赶,就使人去送信吧。你这里若有上好的花雕,再叫人烫一盅给我,就着这个鱼羊二鲜的锅子刚好。”
  何子岱一面使人往宫里递话,一面又命人去烫酒。晓得何子岕年龄小些,果真拿只小酒壶只烫了两盅,算是陪着他应个景儿。
  新鲜的花鲢在雪白的汤汁里浮浮沉沉,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片下去一涮便有入口的浓香,再蘸些葱姜蒜末的调料,何子岕直呼过瘾。
  兄弟二人抿着小盅的花雕,俱是谈兴正浓,不知不觉便坐到了月近中庭。
  何子岱也不吩咐人另预备客房,而是留了何子岕同宿,与他一同眠在自己卧房里宽大的紫檀木拔步床上。何子岕酒后的呼吸绵长而均匀,若有若无的胭脂色染上雪白的双颊,便是梦中也那样俊美无俦。
  何子岱素来警醒,但凡何子岕一点动静,他都是披衣而起,生怕兄弟饮了酒有什么不适。几次怕他受冷,何子岱还替他不时掖掖被角,显得十分关切。
  一点淡黄的光晕映上姜黄与秋香绿相间的四合海浪纹寝帐,映得何子岕熟睡的面庞带了些皎洁清晕,他纤长的睫毛若蝴蝶收敛的羽翼,睡得那么安然。
  何子岱倚着迎枕瞧了片刻,见他已睡得深沉,这才悄然收回视线,又俯身吹熄了炕桌上的银灯,这才重新挨着何子岕躺下。
  都说帝王家薄情,他也瞧不惯父皇坐拥后宫的佳丽三千,却真切地想要疼惜前世里早早便殒命的兄弟。仁寿皇帝赐下的汗血宝马不能轻易送人,他第二日便特意领着何子岕去自己的马厩,想要替兄弟选匹好马。
  何子岕宫里也有马房,却不过养了几匹普通至极的青骢马,瞧见何子岑的汗血宝马气宇轩昂,他不禁无限艳慕地伸手出去,摸了摸汗血宝马颈间长长的枣红色马鬃,又轻轻拍了拍马背,稀罕的神情可见一斑。
  因是何子岱与他同来,汗血宝马到没有因陌生人的碰触而发脾气,而是亲昵地蹭着何子岱,又冲自己的主人打个响鼻,却将何子岕晾在那里。
  何子岱歉然说道:“七弟,这匹马是父皇所赐,五哥不敢将它送人。其余的马匹随你挑选,你选个自己喜欢的,咱们一同骑着入宫。”
  嫉妒心初时只有一点点,却总像春日里开始解冻的河流,随着那裂缝越来越深,再也堵不住滔滔江水的汹涌。
  同人不同命,许家祠堂里那些个画中人凝眉善目的模样与仁寿皇帝不拘言笑的面容不时在眼前交替闪现,何子岕失望到了极致,心里却是一片从未有过的宁静。他认真选了匹活泼的赤兔驹,这才挤出一幅笑容向何子岱道谢。

  ☆、第二百四十一章 面君

  碎屑般的雪粒子比昨日更大,碾压着昨日的积雪,今日地上已然又落了厚厚一层。两兄弟各自骑上马背,一路从金水桥畔入宫。
  生怕何子岕骑术不精,何子岱将速度放得极慢,还松松替他挽着缰绳。何子岕也不逞强,只向何子岱露出抹灿若朝霞的笑容:“五哥,您当真有心。”
  何子岱咧嘴一笑,只拍拍身旁何子岕的肩膀,认真冲他说道:“来年春暖花开,我带你去郊外跑一跑,强如整日闷在宫里。”
  两匹骏马并肩而驰,身后扬起片片雪雾。何子岕轻轻伸出手去采摘天上飘落的雪片,将此情此景连同那一抹油然而生的感动一并留存在内心的最深处。
  两位殿下一同入宫,早有等在金水桥畔的内侍上前接驾。两人便将缰绳一扔,由着内侍将马匹沿着马道领回宫中,他们两个却从一片苍翠的竹林旁穿过,径直进了内宫。
  何子岕依旧着了昨日的便装,这个样子不好面圣,便要先回去换身衣裳。
  两人便约下半个时辰后在仁寿皇帝的御书房前碰头,各自分手后,何子岱便大步往长宁宫走,想要瞧一瞧兄长可曾等在母妃那里。
  转过映晖楼,却见一树丰神凛冽的红梅花下,四哥何子岩正与个宫婢说话。他依着宫婢手指所向的方法,折了几根开得正艳的红梅花枝,再替她插到手捧的羊脂玉珐琅瓶中,宫婢便向他屈膝道谢,回首不忘露出抹娇羞的笑容。
  小时候兄弟几个并不生份,便是前几日还照常在一处打着马球。奈何同时生在帝王家,相煎何太急的场面总不会陌生。太子高位只有一个,只看如今花落谁家。若要何子岱选择,自然当仁不让便是嫡亲的兄长。
  何子岩再好,也终归隔着一层。况且自打他归在谢贵妃膝下,与众兄弟之间的情谊便有了那些一丝细小的变化。
  何子岱两世为人,自然瞧得清何子岩如今故做的抱朴守拙态度之下,隐藏得必然是一颗要与何子岑鱼死网破的心。
  瞧着何子岩一直注视着那宫婢离去的身影,眼中却有抹玩味的神情,何子岱便也眼望那宫婢离去的方向认真瞅了两眼,再认真回忆了一下她的模样,想要寻一寻这是哪个宫里的人物。
  长宁宫内,德妃娘娘正与何子岑坐着说话,见何子岱比往日略迟,便关切地问了两句。何子岱诚实答道:“七弟昨日一个人出去闲逛,夜宿在我的府上。我看他着实有几分可怜,今日早间便陪着他选了匹马,又陪着他一路骑进宫来,便比平日晚了些。”
  有心对那孩子多些照拂,他却比不得何子岚只是个女孩儿家,德妃娘娘到怕有心人说自己膝下已然有个两个儿子,尤不知自足,只一位蓄意拉拢。
  她只是连连点头,赞许地望着何子岱道:“你七弟打小便没了母亲疼惜,他又总是一幅小心翼翼的神情,到愈加令人怜惜。兄弟间原该和睦,你们做兄长的平日便多担待那孩子一些。你父皇虽然对他疏远,却不过是碍着他的身份。所谓十指连心,咬咬哪个都痛。”
  何子岕成不了何子岑的绊脚石,况且前世又是忠肝义胆。
  两兄弟都记得城破前昔曾派人将他送走,何子岕虽身无缚鸡之力他,偏就一力拒绝两兄弟的提议,誓要与大阮、与他们共生死,最终才为瑞安所虏。
  德妃娘娘的话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兄弟二人自然躬身领命。眼见得与何子岕相约的时辰差不多,便向德妃娘娘告辞,一同起身往御书房去。
  仁寿皇帝心情不错,他刚与几位大臣议完了事,何公公适时为他冲上大红袍来,此时正倚着明黄闪光缎的大迎枕闭目养神。闻得几个儿子联袂过来请安,便命何平叫他们进来,又将新沏好的大红袍匀给诸人。
  父子几个坐下来说话,何子岕依然是坐得最远,安静得若窗外那丝雪光一般,只是静默地听着旁人的言语,除却请安问好便再不多发一言。
  何子岑已然挂职工部,仁寿皇帝问及这场雪对农事的影响,何子岑认真答道:“儿臣昨日便已经随着几位大人去田间地头查看,如今这场雪正逢时候,不仅不会将麦苗冻僵,还会缓解前些时的干旱,可说适逢其时。”
  何子岑再向仁寿皇帝拱手,继续说道:“昨日儿臣出了京城,探访过周围几处农庄,也无有因为大雪压顶而致使房屋倒塌的情形。儿臣已然吩咐下去,着工部会同五城兵马司的人随时待命,密切注意民居民房,不能使百姓遭殃。”
  听得何子岑处事有条不紊,仁寿皇帝拈须微笑,刚要开口说话,不提防何子岕却衣袖一带不小心打翻了茶水。他慌忙立起身来,却又冒冒失失问道:“昨日那么大的雪,皇兄竟然出了京城,不知您都往哪几个庄子上瞧过?”
  何公公忙带着人过来清理案几,瞧了瞧那茶渍到未沾上何子岕的衣裳,依旧循着惯例问道:“七殿下随着老奴下去换身衣裳?”
  何子岕目光中有丝慌乱,冲何平胡乱摇摇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何子岑。
  何子岑只做他是好奇心作祟,便笑着答道:“七弟对这些感兴趣?我不过是在平凉驿一带转转,那边的庄子多用木料,少些砖瓦,因此我才格外留心。”
  听得平凉驿几字,何子岕到好似微微松了口气。他脸色一缓,重新坐回椅子上,神态也轻松起来,却有些掩饰地笑道:“久未出京,听皇兄忽然说起,便多问了两句,皇兄莫要见怪。”
  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何子岕如今真晓得什么叫做做贼心虚。
  他昨日出了城门在郊外待了大半日,若不小心落在何子岑的人眼中,又与昨日何子岱所说在京中乱逛不同,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何子岕掩饰得再好,何子岱却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些魂不守舍。他故做不在意地捧着杯子,眼角却微微描向对方。

  ☆、第二百四十二章 父子

  一向少饮的何子岕昨夜里死缠烂打,那一杯花雕不过瘾,非要再添两杯,分明是心事重重,要借酒买醉的样子。
  何子岱联想到他昨日一个内侍不带,如今又对京郊二字百般上心,竟似藏着些秘密,不由起了思忖。难不成他昨日根本不是在城中闲逛,而是一个人是出了城,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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