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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嫁良人-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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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不该绝,让他抱住了她,也让他抓住了一处尖石。
脚下触碰到了山壁,显然是有缓冲之力。
只是他的手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了。
灵药不敢乱动,用全身力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她看到他低垂的,又长又密地睫毛,下面藏了一双若寒星一般明亮的眼睛。
他似乎再也无法阻挡下落,面色涨的通红。
灵药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来,用口型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陈少权艰难地摇头,抓住尖石的手已然支撑不住,他闭上了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灵药搂在身前,右手滑落,二人一同向下坠去。
他紧紧地抱着灵药。
若城池倾覆。
灵药终于放松,大声地喊起来:“陈少权,你不是会轻功吗?”
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山谷间。
月亮落下,待灵药再醒来时,已是白日,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林立,风呼啸来去,凛冽透骨。
与不可偈处逢生
她的身下有具温热的身体。
灵药趴在他的身上,茫然地看着他紧闭的双眼。
她开始去摸他。
额头凉的,嘴唇也是凉的,鼻下似乎还有出气。
再去听他的心跳。
好像也是跳的。
好在还没凉。
她终于哭出声来。
嘴里叽叽咕咕地说着让人费解的话。
“陈少权,你快活过来,咱俩两清了。”
第63章 相知
他穿玄色罩甲; 额头、手背皆是细碎的伤口。
悬崖笔直; 直落而下,一旁是山间清流; 随势而流。
灵药茫然地站在悬崖下,仰头去看由上头垂下来的数条藤类植物。
在山里慢慢走出去; 还是顺着藤条爬上去,这是一个选择。
她甩了甩肿痛的胳膊; 将自己身上的罩甲脱了下来; 盖在了陈少权的身上。
愁眉苦脸地坐了下来。
再去探一探他的口鼻,还是活人。
“这事儿都怨我。”她反省; 去检查少权的伤势,又不敢对他大动作; 只将他的手臂抬了抬; 似乎没有断; “你快醒一醒,咱俩想想办法怎么走出去。”
她站起身; 在一旁的溪水里用手捧了一点点水,滴在他干裂的唇上。
背好痛。
摔下来时; 她压在他的身上,尚且背痛难耐……
她又不敢动他; 怕他此时骨骼皆碎裂,一动; 就散架了……
抬头看了看头顶树叶子间隙露出来的光; 灵药去拍他的脸。
他又黑又密的睫毛动了一动。
还是没醒。
灵药叹了一口气; 一手撑地,想坐起身来。
手却被拉住了。
灵药惊喜地低头看他,他半眯着双目,像是不习惯这般细碎的日光。
他的手拉着灵药的衣角,轻轻拽了一拽。
“是不是两清了。”他眉头轻蹙,似乎忍着极大的痛楚,可嘴角却在上扬,清澈的笑容浮现。
灵药一下子坐了下来,两只手抓住他的一只手,拼命地点头。
“你不欠我了。”她脸上的黑皮被晃的快掉光了,浑然不觉,她开始跟他开玩笑,“不过之前赢走的九千两要还我。”
陈少权闭上了眼睛,可笑意仍在蔓延。
“摔的值。”
灵药看他忍受痛楚的样子,心里愈发难受,默默地红了眼圈。
“疼吗?我帮你揉揉啊?”
陈少权握紧了她的手,安慰她:“不疼。歇一会儿我就带你上去。”
灵药抬头望了望身旁耸立的峭壁,开始烦躁起来。
陈少权艰难地伸手,将她脸上散成一块块地黑皮撕了一小块下来。
“我念清静经给你听。”他撑住地面,坐了起来。
“清静经……”她嘴里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让他靠在一旁的山石上,“这是绕口令吗?我不爱听念经。”
陈少权静静地看着她,低语。
“大道无形……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他的声音……
像清川碎石、雨打青叶。
珠玉在侧。
灵药摸摸他的头。
“我背你走出去吧。”
少权摇摇头,指了指眼前的悬崖峭壁。
“这崖不算太高,你去看一看有没有路可以走上去。”
灵药应是,负着手在悬崖边上勘探一番,过了一会才一脸思索地回来了。
“你瞧,那崖上垂下来一条长藤条。”她认真地指给陈少权看,“和左边又斜又高的小道、以及右边那棵参天大树,有一个共同点。”
“我都上不去。”她摊手。
陈少权俊颜失笑,伸手去揉了揉她脑袋上的布帽子。
灵药将自己的布帽子摆正,皱着眉头问他:“追我的是什么人?”
“是苏力青的人。”陈少权正色道,眼光对上灵药探寻的目光,为她释疑,“狱中的那一个,不是他。”
他不愿惹她烦恼,转了话题。
“下回,不要偷偷地走。”
他目光柔和,灵药没来由地嗫嚅起来。
“我有事要问国公……你多年没见你祖母,我想着定要耽搁几日,这才偷偷地走。”她低垂着眼睛,有些小小的懊恼,“连累地你摔了下来——你其实不用陪我掉下来……”
陈少权头仰靠着山石,有些眩晕。
“你一个人掉下来的话,”他笑的清浅,环视了一圈,“关外山林里有老虎豹子,若碰上了,我怕你害怕。”
“我不害怕。”灵药抓住了他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哪有命要紧,万一摔死了怎么办。”
“没有万一,你也没死,我也没死——而且你我两清了。”他似乎是如释重负,一只手盖在了灵药的手之上,“殿下,我若再求尚主,你可会……”
灵药望着他若星子一般清亮的眼眸,只觉山间风也不冷,水也不冷,身体心房,无一处不燥热。
“我会想一想你的脸,问一问你的喜好,再思虑三两天……但绝不会向从前一样对你百般刁难和怨怼。”她略略昂了昂头,若小鹿般灵动的眼神望着他,“你喜欢我。”
陈少权凝神看她。
“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青涩神情,像山间清泉落了一片秋日红枫,“再喜欢不过。”
灵药有些迟疑地低下了头。
“还有些事情我没有问清楚。”
她不确定,陈少权知不知道他母亲死因,若真是六公主说的那样,她又该如何与陈少权相处?
陈少权轻抬手,将她眉间的拱起抹平。
“世间曲折,多因心意不通。”他声音清润,如温玉之色泽,“从今往后,你有什么想不通的,都可以来问我。”
灵药扁了扁嘴。
“你总是这样好脾气吗?”
他笑了笑。
“是总是对你好脾气。”
山风静寂。
美色难抵。
都说关外西北风暴虐,山间更是阴冷无比,可灵药一点都没感觉到热,她恨不得把自己的罩甲脱下来——给陈少权穿上。
毕竟他此刻双唇干裂,面色白如纸,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发抖。
她用手去捂他的眼睛,手心触到了他长长的睫毛,心微动。
“你不许看。”
确定陈少权将眼睛闭上,她才悉悉索索地将自己的罩甲解下,只余一件贴身的袍子,这才披在他的身上。
“走,咱们走出去。”
陈少权手指山间清流尽头。
“溪水一路往下,其下定有人家。”
这么押韵……。
灵药站起身,弓腰站好。
“你来,我背你。”
陈少权一手搭在她的肩膀,只觉盈盈一掌宽,甚是纤细。
“慢慢走吧。”
灵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抱也抱过,亲也亲过,这会儿又来欲拒还迎?
算了,再邀请他一次。
“来呀,我背你。”她豪气冲天。
她像一个虾子一样弓起身子,手撑在膝盖上,回头邀请他。
示意陈少权上来。
陈少权闭了闭眼睛。
全身好痛。
为什么她要这样?
为什么她要在这个时候折磨他?
穿这样又薄又贴身的衣衫,腰肢绵软……一双纤细修长的腿笔直而立。
好在脸还是那张丑丑的小黑脸。
登时清醒了几分,陈少权仰起头,咳了几声,震的胸口痛楚加剧。
“你直起来。”他捂住了胸口。
灵药赶紧回身扶他。
陈少权扶住她的肩膀,轻道:“我觉得你这样的妆容很可爱,长长久久地留着很好。”
灵药怀疑他说反话,示意他等一会,自己跑到溪边去洗脸。
撩起水来洗了洗脸,发现脸上皮肤又干又疼。
她皱着一张小脸去看陈少权。
“我毁容了。”她苦着一张小脸去扶他,用全身力气撑着他走路。
陈少权心中感念,五味杂陈。
书上说,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他却不一样。
他要翻山越岭,穿荆度棘地去找她。
他盼望着拨云见日,云散月明。
看着她软软地,在他面前说着俏皮话。
便是经历世间一切痛楚,也值了。
他拍拍她的布帽子,向着她微笑。
“灵药,小黑矮子。怎么样都可以。”他愿意包容她的一切,哪怕她又黑又矮满脸痘疮,哪怕毁容呢?他也愿意爱她。
她愿意摒弃前嫌地去想一想他,考虑一下他。
这已经让他心如雷动,默默高兴了。
灵药皱着小脸儿问他:“你这满肚子的甜言蜜语都是你师父教你的吗?”
他歪头,把头轻轻架在了灵药的头上,脚步不停。
“我的师父,不会说甜言蜜语。他暴跳如雷,最喜欢打骂徒弟,我便常被他打。”
灵药小惊了一下,想了想他平日里朗月清风的样子,有点不相信。
“那你怎么这般好性子的?不学一些你师父的暴跳。”
他的头轻轻碰了碰灵药的头。
“只对你好性子。”他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只对你一个人。”
“可是你不爱说话。”灵药晃晃脑袋,又怕他疼,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也不是,你有时候爱说,有时候不爱说。不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些什么。我就不一样,我不爱藏着掖着,有什么话说的清清楚楚,不乐意猜来猜去。”
“我以后绝不让你猜,你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他说的恳切。
灵药撇撇嘴巴。
“也不能违心呢,比如现在,你能对着我这张脸夸我好看吗?”她有些心酸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老是涂黑粉,皮肤都便坏了。
陈少权轻咳了一声。
“你不需要多好看。”他逗她,“我好看就行了。”
灵药皱起一张小脸,想去锤他,却又怕弄疼他,作罢。
“你骗人,你不就是因为我漂亮,才喜欢我的吗?”她谆谆善诱,“第一回,在牛首山下,你还记得吗?我吃素面你吃炒饭,指不定是因为我吃饭的样子文雅又漂亮,你才喜欢我的。还有在聚宝门大街上,你为什么会救我?还不是因为我漂亮……你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漂亮。”
陈少权闭了闭眼睛。
再爱你,也不能任由你自吹自擂啊。
人怎能为了爱折腰?
“漂亮这种东西太过浅薄。”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在她的耳旁温语,“我喜欢你可爱。”
他说的诚恳极了,声音随着两人踉跄的脚步微微颤动。
若玉石之温润,若星光之清冽。
“我喜欢你可爱,在桌上捡我的饭粒儿,在赌馆里红眼圈。”他如数家珍,“穿男装画黑黑的眉毛,骑马不会下马,只会掉下来……。”
灵药红红着洗不干净的小黑脸,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就没有一点内涵吗?”
山林婉约,溪水淙淙。
他觉得还是要纵容她一下,说些让她高兴的话。
“没有,内涵这种东西,你这样又可爱又漂亮的姑娘,不需要。”
第64章 真相
厚牛皮纸糊的窗子外头; 日头蒙蒙的。
老夫妻两个,一个杀鸡,一个洗米,携手劳作; 甚是和煦。
穿着粗布衫的老婆子冲着屋子努努嘴; 满是沟壑的脸上笑容慈祥。
“你猜,是兄妹两个; 还是小夫妻?”
老汉将鸡肚子里的一串小鸡蛋提溜出来,懊悔地一摔。
“哎呀这还是个母的。”湿乎乎的手拎着鸡往一旁的盆里一放; 开始手脚麻利地洗起来,“都不像。”
“许是私奔出来的呢?”老婆子端着米锅站起身; “就这么些米了; 全给他们吃了吧。咱们再想法子。两个孩子看上去可怜的很……”她叨叨着就进了屋。
换上了村夫衣裳的小郎君歪坐在炕上,小娘子却坐在地上的小凳子上,脸上黑一块白一块; 睁着大大的眼睛,再乖巧不过。
“坐上了锅,等老头子把鸡焖上,就能吃饭了。”她把米饭蒸上; 笑眯眯地看着灵药,“小姑娘; 几岁啦; 这是打哪儿来?”
灵药喜婆婆面善; 放下了托腮的手; 恭敬作答。
“我和……他从崖上边掉了下来。”她指了指方才下来的山头。
老婆子拍拍灵药的小脑袋,有些怜爱。
“从家里头偷跑出来的吧。”她一脸过来人的神情,“多大事儿啊,我和老头子跑出来四十多年了,现在过得不也挺好。”
灵药回头看了看在炕上微笑的陈少权。
老婆子主动向他们介绍。
“我俩是定陶的。老头子是郭家的长工,我是郭家二姑娘的洗脚丫头。那一年闹饥荒,我俩一路从关内跑到了这儿。”
灵药小黑脸皱成了一团。
“婆婆您厉害。”她双手托腮,开始大吹法螺,“您不知道,我和这位小哥哥也是偷跑出来的。他家后母为他娶了个美美的媳妇儿,他都打算入洞房了,被我绑了来。”
陈少权给了她后脑勺一个“随便你吹,反驳算我输”的表情。
“蝎子的尾巴毒不过后妈,天底下最疼的还是自己的老娘。”老婆婆说着说着就抹了一把泪,“我娘当年疼我疼的贴切,后来老了,我爹娶了个后娘,就把我给卖了。有后娘就有后爹啊。”
灵药被触动了心事,眼圈一下子红了。
陈少权坐起身,捏捏灵药绑起来的两个小啾啾。
“喂,你怎么扎两个小啾啾。”
回想了下,好像每次见她,她总是一半绑成软软的小啾啾,一半如瀑长发披散身后。
今天在老婆婆家,他二人换了粗麻料子的的衣裳,灵药洗了脸,头发便绑了两个小啾啾包,翘在头顶,像长了两个小小的犄角。
老婆婆嗔怒地打了陈少权的手一下。
“她还是个小闺女,能再绑几年?”老婆婆怜爱地将灵药的手握在自己粗粝的掌心,轻轻摩挲着,“我闺女十八出嫁,到现在有十年了……”
灵药有些感同身受。
“两个人过日子不容易,尤其是单过。小郎君,对小闺女好点儿,她难呀。”老婆婆抹了把泪站起身往外头去了,“我去看看锅里焖的菜。”
灵药默默地转头去看陈少权。
“我难呀。”她苦着一张脸。
陈少权捏捏她头上的小啾啾。
“不让你难。”他向她保证,顺带着又带出了一串咳嗽。
灵药担心地看着他。
“疼不疼,是不是胸骨摔裂了。”
陈少权摇摇头,艰难地坐起身。
“我出去缓一会儿。”
他慢慢地走出去,在草屋子的后头,扶着树吐的天昏地暗。
头昏、想吐,胸口烦闷。
全身的骨头生疼,像是被打碎重组了一般。
老头儿从后头跟上来,关切地问着:“……摔的吧。”
陈少权靠在树上,闭着眼睛。
“是,从杀胡口上摔下来的。”
“噫,那里险的很,常有人和牲畜摔下来,前些年打仗,摔下来不少当兵的。”
陈少权仔细回忆这方才他二人来时的情形。
他嘱咐灵药一边走,一边用大串树叶扫掉身后的脚印。
应当不会有人追踪至此。
昨夜,他带人追到杀胡口,抓到了辽人斥候吐露,苏力青亲自带人来抓十公主。
这让他十分费解。
十公主常居京城,从未踏足过边疆,缘何他会意图如此明显?
带着不解,他背老头扶着,慢慢回了小屋。
灵药带着内疚的眼神停下正在扒拉碗里的饭的手,鼓着嘴巴说:“你好些了吗?我给你盛了一碗饭……”
陈少权忍住胸中烦闷,将自己方才所想悄悄在灵药耳边说了。
灵药停下吃饭,扯着陈少权出了屋子。
“这么说来,前几月被抓的那个辽人,并不是苏力青?”她分析道,“可是他与苏力青长得一模一样……”
陈少权低头看她,有些费解。
“你确定他一定是?”
灵药眼圈一红,气鼓鼓地看他。
“我做的那个梦里头,就是苏力青从白衣巷卫国公府绑了我,一路颠簸半月,带到大同城墙下。他几次想……”她有些说不下去,泪眼朦胧地看着陈少权,“要不是我体格健壮坚贞不屈坚毅勇敢,早就被他侮辱了!”
陈少权心中痛极,忍住痛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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