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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嫁良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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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不二之臣。”
    他甚至开始推翻他所修习的道法。
    “神神鬼鬼、佛佛道道,这些怎么能信呢?你都十四岁了,要学会分辨。我的师父就是个糊涂老道,经常做一些稀奇的怪梦,他从来都不当真,过得很快活。”他认真地说着,“相由心生,你看我,我生的这样好看,怎么会是坏人呢。”
    他说自己好看。
    他认真的在说自己好看。
    灵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他。
    “请你适可而之,陈世子。”她打断他的话,“不必说这些话给我听,我是不会听得。”
    他笑了笑。
    “你在听啊。”他挨着灵药坐下,“我在你梦里也是现在这么好看吗?”
    灵药目瞪口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直白地夸自己的。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可说的。”她严词拒绝,“请你下车。”
    他闭上眼睛。
    “胸口疼。不下。”
    灵药高声道:“沈正之。”
    沈正之应声:“臣在。”
    “请世子爷下车。”
    “不下。”
    “……”
    沈正之拨开孟九安,和法雨坐在了一起。
    三个人一起嗑瓜子。
    噼里啪啦的,听着轿里又开始新一轮的辩论。
    “公主,体恤百姓、关心臣子不是您应该做的吗?”他将头靠在了灵药肩膀上。
    灵药立刻弹起身,为之气结。
    刚想说几句,却听外头隐隐有轰隆隆的声音,似有马匹奔腾。
    陈少权立刻掀开帘子,见孟九安已然跳下马车,伏地听声。
    “有三十匹马往这里来了。”
    “其间夹杂着兵器相撞之声,定是佩刀之人。”
    “陈大人,公主殿下,我们得避一避。”
    各归其位,法雨钻进车轿,沈正之去前方指挥车夫。
    车随马动,往牛首山里而去。
    然而轰隆隆的马蹄声却并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近了。
    到底是失了先机,才行的一二里路,后头已是烟尘弥漫,遮天盖地。
    马车急速狂奔。
    在烟尘中,慢慢现出一群佩刀之徒。
    相貌皆粗鄙不堪,身着各色布衣,面上皆用青巾遮住了口鼻。
    领头一人已然挥着刀大叫:“前方车马止步,咱们是洪蓝寨呼延卓手下的先锋兵,留下金银财宝,放你们一条活路。”
    灵药脑中急速搜索洪蓝寨呼延卓这个人。
    她只知洪蓝镇,却不知洪蓝寨。
    这些人光天化日劫财,有些奇怪。
    陈少权抓住车轿,高声道:“沈正之,可有弓箭。”
    沈正之从前方置物箱中摸出一把弓,递给孟九安转给陈少权。
    陈少权掂了掂弓箭,轻笑道:“尚可一用。”
    箭筒拔箭支,上弓疾射。
    一箭一个,瞬间,马队乱成一团,好几匹马已被前头掉下来的人绊倒在地。
    一时间,烟尘四起。
    灵药在轿中冷冷地看着陈少权射箭。
    征西大将军的百步穿杨,果然不是一日之功。
    然而,箭支已经殆尽。
    剩下的十几个追兵见陈少权放弓,士气大盛。
    有人粗声喊着:“抓住他们,不要放过车里那个小娘子!”
    灵药狐疑,自己从未露面,为何他们如此确定车轿中是个小娘子。
    法雨在一旁紧紧抱住灵药,心跳不止。
    车马已进牛首山山腹,周围密林深草,后头追兵不止。
    后头的追兵,有人已经追上。
    就在此时,沈正之惊叫声响起。
    “前方是斜坡,陈大人,如果是好。”
    陈少权闪身进了轿中,一把揽过灵药。
    “冲下去。”

第29章 了结

燕王世子穆清领着一队侍卫将公主一行救下时,牛首山大风骤起,草木飘摇。
    今晨,他入紫辰宫替父亲呈上北地的密信,恰逢圣上在交待殿前太监冯保一些话。
    说的是,十公主三日后便回宫,命他送布料衣物去长公主府,还定要送到公主的手上。
    他早听闻十公主的义举,心倾慕之,又存着些为父亲筹谋的私心,这才自请护送冯保出宫。
    只是将到公主府便得知了公主去往明感寺一事,左右无事,他便又随着冯保来了牛首山。
    偏巧,正遇见这伙强盗喊打喊杀,这才助力公主身旁的侍卫杀退了山贼,留了两个活口。
    而公主身旁着官服的青年好生眼熟,竟像是卫国公府的世子爷。
    穆清在京城,表面上是镇守北地的燕王之子,实际上却是圣上挟制燕王的质子,他七岁来京,到如今一十二年,早在京城的贵公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
    只是这卫国公府的陈世子,却只见过一次。
    他不禁想起去岁的军学卫学比试,年轻的卫国公世子枪挑军学魁首,力战卫学高手,最终夺得了
    比试大会的头名,而被圣上亲封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
    他领着众侍卫拜倒,口称公主万安。
    灵药见到来人口称燕王世子穆清,眉间忍不住打了个结。
    造化弄人,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陈世子,又来了一个上一世拒她婚的燕王世子。
    上一世,元朔帝被围困在沂州城,背后便是和四皇子周邶牧沆瀣一气的燕王世子穆清做的手脚。
    和陈少权有瓜葛要她性命。
    和燕王世子相识倒厉害不大。
    想到此,灵药微微颔首,让众人起身。
    冯保这才宣旨:“十公主灵药为朕解忧,朕心甚慰,三日后入宫太迟,明日就来宫里见朕吧。”
    冯保学了圣上的口吻,倒有点儿意思。
    灵药叩谢圣上天恩。
    穆清乍见得十公主天仙一般的姿容,只觉心中欢喜极了,原本因委屈而生的一些偏见烟消云散,反而打心底感谢父亲的谋士用他政治联姻的主意。
    他向着十公主深深一揖,恭敬道:“公主只带这些人去明感寺,太危险了。”他说着吩咐身边侍卫,“顾侍卫,你们在公主入宫前,牢牢跟着公主,保护公主的安危。”
    灵药待要谢绝,却听身边陈少权穆声道:“不必了,穆世子还是留着人看着自己吧。”他语带讥诮,这是在嘲讽穆世子在京城贵公子圈一向好脾气任人拿捏。
    穆清面色如常,笑道:“若我没看错,这位是五成兵马司的指挥使陈衡,陈大人。”
    陈少权敷衍颔首。
    “五城兵马司巡防京师治安,日常防务已是忙碌,怎么跟在了公主身边?”穆清笑问。
    陈少权懒怠回答,回身望着灵药,眉间恳切之色浓重。
    “走吧,我送你回明感寺。”他轻声道。
    灵药嗤笑了一声,眼光落向了地上的一柄弓箭。
    “穆世子,还请您稍候片刻,我和陈大人有几句话要交代。”她笑道。
    穆清受宠若惊,拱手称是。
    灵药环顾了一圈众人。
    跪在地上的“山贼”、狼狈不堪的法雨和沈正之、孟九安、锦衣华服的燕王世子穆清,以及神情恭敬的殿前太监冯保。
    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她腻味了和陈世子没完没了的纠缠。
    她退了几步,往远离众人的林子边走去。
    陈少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步履沉重。
    大风肆虐,吹得灵药踉跄了几步。
    陈少权虚虚扶在了灵药身后。
    待远离众人之后,灵药望着远处若泼墨一般的山水,皱起了眉头。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闹脾气、耍性子。”她自嘲地笑了笑。“以为我是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预警,或是做了什么荒诞不堪的噩梦,这才对你任性胡闹口出妄言?”
    陈少权目光微滞,又定格在灵药的侧颜。
    灵药笑了笑。
    “如你所言,我才十四岁,未及笄不成人,你人聪敏,又学过神乎其神的道家仙法,推断出自己可能在梦中负了我。”她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尤为缥缈。“其实你从未负过我。”
    “诚然,我是做了一场大梦,在这场梦里,我活了我的一辈子——虽然只有十九年。我和你在梦中从未有过交集,面都没有见过,何谈辜负二字?”
    “在梦里,我十六岁出降卫国公世子,时年世子领兵西北,未能赶来迎亲,挑开我盖头的,是卫国公七岁的二公子。成婚三年世子从未回京,一封书信未至。”
    “我见世子的最后一面,是在大同府的城下,万军阵前,世子英姿勃发立在城墙之上,辽人大皇子苏力青自白衣巷挟持了我,在阵前要挟与你。”
    “世子一声令下,我大楚万箭齐发,大辽数万蛮兵踩着我的尸骨攻城。”
    说到此,灵药冷冷地转过身子,面向陈少权。
    陈少权此时已是面白如纸,身子微晃。
    “世子,你对我犯下杀身之罪,试问,我怎么能再与你同行?”她冷冷地将陈少权拒之千里,“我不向你索命,已是放下了过往,不再执着前世。世子也放下吧。”
    她说罢,便顶着风往回走了。
    走了几步才又撂下了几句话。
    “你我在梦中好歹夫妻一场,我送你几件事。方才在聚宝门前被掳的壮汉,便是辽人大皇子苏力青。至于那位薛整整姑娘,她曾在梦中狠狠地坏了世子的名声。”她转身离去,“这是我对世子,最后的提点。”
    她的背影决绝,不拖泥带水。
    陈少权颓然地垂下头。
    他万万没有想到。
    他和她的机缘竟是如此。
    饶是聪敏如他,也不出挽回的法子。
    孟九安见公主回还,默默地奔去了世子身旁,见世子颓然至此,不敢打扰,便退了几丈远,站的笔直。
    灵药回到众人之前,这才向着穆清和冯保道:“穆世子,冯公公,这些匪徒来的蹊跷,他们不夺取财务,只一味地追赶与我,还劳烦世子问清这二人的来历。”
    穆清恭敬道:“公主机敏。”
    他回身踹了一脚跪着的两个匪徒,一把抓下了两人的面巾。
    这二人形貌粗鄙,见已是露了真容,心一狠,牙关紧咬。
    沈正之疾步上前,道:“他们要自绝。”
    无奈晚了一步。
    两个匪徒大概在舌下或牙齿缝中藏了□□,若失利,第一时间自绝。
    沈正之道:“这二人绝不是什么洪蓝寨的土匪。”
    灵药点头称是。
    法雨眼尖,指着匪徒腰间叫起来:“那是什么?”
    金亮亮的。
    穆清手下的侍卫将匪徒腰间之物拽了出来。
    一包还未拆封的金条。
    穆清冷笑道:“民间不许流通金锭金条,这定然是他们抢来的。”
    灵药走近了,细细端详金条。
    这穆清如此草包,还想助他父亲谋逆?
    “这金条上写着大大的禁字。”她下了评语,平静道,“是宫中所出。”
    冯保却惊了一惊。
    “公主殿下,这话是何意思?”
    灵药轻声道:“公公,我也不知。还请列位为我做个证明,宫里有人想要我的命。”
    在场诸人都肃起了脸,不敢做声。
    紫禁城北六宫的某一处宫殿里,着轻薄纱衣的艳丽宫妇斜倚在贵妃椅上,身后两名打扇的宫娥,身前一人捶腿,一人手捧白瓷盅,往宫妇口中送上一勺鲜嫩的温黄酒鹿胎膏。
    有宫娥匆匆来报。
    “娘娘,郎中令寻的三十几个悍匪都死了。所幸未留下活口。”
    宫妇峨眉倒竖,坐起身一脚踹翻了捶腿的宫娥,尖着嗓子道:“什么?这般无用?可伤到那孽种了?”
    “她得了卫国公府的世子相助,又被燕王世子救下……”
    宫妇站起身来,纱衣露出白皙的肩头,她在殿中走来走去,显是心气郁结。
    “这个孽种万万不能回宫,听闻她在民间声望大盛,这般有心计的女子,若回了宫查了起来,又怎么能瞒过去?”
    她在殿中踱来踱去,显是不安到了极点。
    思量多时,便让宫娥为她换衣。
    “本宫这便去问个清楚。”

第30章 慈心

命妇进宫有严格的规格礼制,而出宫又还宫的十公主怎么安置、什么礼法,要用什么规格来招待,这倒让内宫司礼监的内侍们有些棘手。
    好在掌印太监魏长青拍了板拿了主意。
    “十公主本就是为先贞顺皇后舍身入的佛寺,又庇护救治了国中流民,圣上亲自下旨让她回宫,自是极为看重的缘故,自然要用公主仪仗接回来。”
    这便领了宫娥侍女、内侍宫监一路伺候,又有御林军沿途护卫,自城北长公主府起驾,一路往北安门而去。
    沿途不免有百姓沿街相看,口耳相传地说着道听途说的一些皇家秘辛。
    自然也说到了前几日的流民之乱,这便有百姓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这就是那位十公主。
    法雨这回规规矩矩地坐在灵药脚旁,瞧着自家公主发呆。
    灵药着了一身红,袖口领口皆绣着些花纹。
    这些花纹她识得,自家母亲从前衣物上常有,大约是西凉的民族特色。
    她不常穿这个颜色,上一次的记忆还是年幼的过年期间,父亲赏了她西凉的锦缎,做了几套鲜亮的衣裳。
    “不晓得这回回去还出不出来了,未明宫是不是还是老样子,从前那些嬷嬷们姐姐妹妹们还在不在。”法雨神情有些紧张,搓着灵药的裤管小声说,“以前那个叫集福的小内侍总爱抢我的蔷薇粉搽,人倒是很好,他值夜的时候常偷偷烤花生果子送给我吃。”
    灵药笑了笑,点点她的脑袋。
    “哦,原来从前你们常夜里偷吃花生。也不知道送进来给我尝尝,要知道母亲不许我多吃,我也常常饿的睡不着。”
    法雨吐了吐舌头,从前公主不爱说话,看上去文文静静也不爱闹,她可不敢随意说笑。
    如今病了一场倒是好了,公主反而比她还顽皮几分。
    入了北安门,便换了软轿,将将行到万岁门的高门之下,便有守城的金吾卫军士上前盘查。
    法雨本在轿外跟随,见那带刀护卫身后站了一个小兵,甚是熟悉,趁着旁人不注意,还冲法雨眨了眨眼睛。
    这不是聚宝门前守城的小兵孟九安,怎么今日跑到锦衣卫中守皇城门了?这算高升还是降职呢?
    对孟九安来说,这自然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守城门和守皇城门,只差一字那可是天差地别,守城门,来来往往的皆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的市井小民,守皇城门迎来送往的可是天潢贵胄!
    昨儿指挥使大人突然将他送给了锦衣卫的镇抚使大人,之后他就来了这里。
    自四更起就守着万岁门,冷冷清清,可这会就迎来了十公主殿下。
    法雨冷着脸,眼睛望向了天。
    哼。
    进了玄武门,途径了乾清宫,便右转入了养心殿。
    殿前内侍领了灵药入了西北角的未明堂,便退下了。
    殿中只余灵药并法雨及安静伫立的宫娥。
    这未明堂,灵药甚为熟悉。
    父亲长居养心殿,两侧常设东五间、西五间,东殿供皇后随居,西五殿嫔妃随居。
    自她记事以来,常来未明堂。
    她母妃的宫殿,是西六宫里的未明宫。
    宫里的宫殿名称向来端庄肃穆,这未明究竟是何意,她不懂。
    未明堂明亮整洁,用的是玻璃窗,采光极好。
    信步走到窗下,书桌上摆了一些纸笔墨,并几本佛经。
    西凉举境礼佛,母亲也是信佛之人,只是她不识几个汉字,便常常让人读给她听。
    想到这里,灵药心中愁思涌动,不敢流露,红着眼眶翻阅着手中的佛经。
    却听身后有轻微响动,灵药不及反应,回身瞧见一抹朱红色的身影,这便跪倒在地,口称父皇万年。
    来人正是元朔帝周赋。
    他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蓄有一把短须,眉目清朗,嘴角却朝下,瞧着就像不高兴一样。
    虽只隔一年多未见,于灵药,却已是前生今世两辈子的未见,感觉父亲像是陌生了许多。
    他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往座上一坐,便有内侍小心上茶。
    “回来了。”
    灵药听着他好似谈着今天天气如何,吃了没一样的家常问话,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的父亲,一生刚毅,年迈之时还御驾亲征,被围沂州狼狈不堪,这样的屈辱,令他缠绵病榻,一蹶不振。
    瞧着她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眶红红的,元朔帝冲她招了招手。
    “小十,过来。”
    父亲像从前那样称呼她。
    灵药怔怔地走过去,站在了元朔帝的面前。
    在这个世上,她除了这位父亲,没有亲人了。
    “你母亲从不好看书,就喜欢穿衣打扮跳舞唱歌,你倒不像她,能静得下心来瞧几眼书。”他脸色平淡地说着旧事,“你这两年长高了一些,从前好像就到朕的胸口。”
    灵药扁了扁嘴,忍住了想哭的情绪。
    “父亲站起来让我比比。”她忍不住造次了。
    恭敬立在一旁的随侍太监阮宣忍不住偷眼瞧她。
    元朔帝笑了笑,站起身来。
    灵药背过身,靠着父亲的背,口中说着:“阮公公,瞧瞧我到父亲哪里。”
    阮宣瞧了瞧元朔帝的脸色,并无愠意,这才大着胆子道:“噫,公主都到圣上的御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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