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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序曲-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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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的空气因为江沅的沉默越发的紧张,她消极的情绪彻底点燃了孟习之的爆点。
    还没等她有所准备,就被从地上拽了起来,喉咙瞬间被一只手掌掐住,整个人都被这股力量带的撞在墙壁上。背后火辣辣的疼,江沅顾不得管,只拼命的掰着卡在她脖子处的力量。
    空气越来越稀薄,她一手扯着孟习之的手指,一手使劲的去推他。又要死了么?她心想,重活一回,她这根脖子可跟她受了不少苦。
    不过,要是她现在死了,江家是不是就和宋延巳再无瓜葛?父母兄长是不是可以平顺一生?江沅渐渐的意识开始涣散,力量也小了下去,她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挺好。
    就在她放弃挣扎的一刻,孟习之猛然松了手,江沅失了力气站都站不稳,腿一软直接摔在地面上,眼前微黑,双眸一闭就失了知觉晕死过去。
    院子里的风吹过树枝,唰唰作响,孟习之神色复杂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江沅,他的手背被她用指甲划出几道口子,渗出点点血珠。
    她在笑,就在他真的快要杀了她的瞬间。
    孟习之蹲下身子,攥着袖口蹭去了她脸上黄褐色的铅粉,细白的肌肤被暴露在阳光下,她就这么闭着眼,睫毛微微上翘,唇因为缺了血气而显得有些苍白。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嘴角,仿佛刚才那灿烂的一笑还在,他的声音带着点点迷茫,“笑什么呢?好似解脱一般。”
    等到江沅再次苏醒,东边淡白色的天正在渐渐灰上来。
    窗户大开,窗边的柳树枝叶繁茂,垂下的枝条受了风,来回的飘舞,柳树中间夹杂着几颗石榴树,花开似火。
    她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晚霞的余晖洒在地面上,平和而静谧,当然,如果没有立在窗栏前那个男人的话。
    江沅想翻个身,微微一动才发现,不光喉咙,她整个身子都是疼的,手肘处磨破了皮,刚被上药包扎了起来。
    “要喝水吗?”孟习之清冷的声音传入耳畔,江沅白了他一眼,事到如今她也不在挣扎,像条待宰的鱼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床铺上。
    见她不回话,孟习之也不再问,踱步到她身边徒自坐在床侧,眼睛却不看她,只盯着窗外的花和柳。
    周围很安静,没有女子的喧闹,也没有下人来来去去的声音。
    “这是安和苑。”面对江沅他难得没有嘲讽,转而低头碰上她的视线,疑惑道,“你在笑什么?”
    笑?她现在的模样不用看自己也知道,脸黑的肯定跟孟习之欠她八万两银子一样。喉咙还是火辣辣的疼,连说话都带着沙哑,江沅皱着眉,“你确定我现在在笑?”
    “算了,你就先在这住着吧。”孟习之看她这模样,也失了兴趣,起身要走,刚一脚踏出门就又想到了什么,“安和苑不比其它的地方,别想着逃。”
    江沅护着喉咙撑起身子,周围只有整面墙的书籍和一张收拾的颇为干净的梨花木书案,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和翠色的素窑瓷瓶,内插着几束枯枝。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姑娘,我进来了。”话音刚起,一个穿着黄衫的小丫鬟端着茶水推门而入,不等江沅开口便先自我介绍,“奴婢芦蕊,是侯爷专门派来伺候姑娘的。”
    “安和苑是什么地方。”江沅不喜欢迂回,直奔重点。
    “是侯爷当世子时住的院子。”对于江沅之前的举动,芦蕊大概也被告知了一二,笑着补充,“院里的守卫都是侯爷的人,姑娘大可安心住下去。”
    难怪他让她别想着逃,能从这跑出去的难度堪比天牢,江沅低头不语,胸口的葡萄带垂在胸前,她微微的转着指尖,不停的捻摩。
    自从那日后,孟习之就隔三差五的过来溜两圈,江沅不爱搭理他,他就一个人坐在柳树下饮酒品茗,也不说话,一呆就是一下午。
    芦蕊似乎习也以为常,每每帮他上了茶便不再打搅,这住相处模式倒是让江沅有些好奇。时而暴躁易怒,时而安静沉默,他倒还真是个古怪的人。
    江沅被囚禁在安和苑,平日里除了在院子里走走,就是抬头数日子。每当孟习之到来,她便把自己关在屋里,等他走了才继续开着门窗,日复一日的看着太阳升起落下。
    孟习之这几日因为朝堂的事郁结于心,他与霍子都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间隙横生。夺月院也懒得去,绿琼那里他又有其它的打算暂时不能让她分心,想来想去,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安和苑。
    江沅和往常一样照旧掩了门窗,可是孟习之却坐不住了,他摇着手中的佳酿,用壶身敲了敲窗,“一起出来喝一杯。”
    江沅不吭声,依旧托着腮单手转着眼前的茶盏。忽然,窗户被人飞快的摇了几下,木栓被晃的下移,江沅想也不想就起身要重新挂上,结果人刚到窗口,木栓正好被晃下来。
    窗户被人推开,阳光一股脑的洒入室内。
    杂花生树,柳色向南。孟习之就这么撑着手肘站在窗外,身上套着件松垮的长袍,手里摇着两只晶莹碧透的玉酒杯,眯着眼笑望她,“出来喝酒。”
第36章 黄花白酒
话音刚落,也不管江沅愿不愿意,直接拽住了她的袖口,他这一拽带了不少的力道,江沅没站稳眼见就要撞上窗框,孟习之手腕微转,把她带着原地转了半个身子,正巧坐在窗框上。
    他就这么半拥着她,夜苏寒的香味在她身上萦绕,还未饮酒,他似乎就有些醉。
    “还不放开!”江沅何曾被别的男人这么抱过,当场就大为恼怒,青葱的指头拉着窗户想就要起身。
    “既然半个身子都在我怀里,那就出来吧!”说这孟习之胳膊一使劲,江沅整个人就被他从窗栏上带了出去,轻风吹落石榴花,她就这么被孟习之横抱着转了两个圈,入眼的是满树的红火。
    “陪小爷喝一杯。”怀中的女子朱唇微张,带着满脸惊诧,瞳孔里映着火焰般的石榴花,让他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你身边这么多女子,何苦非要折辱于我。”江沅这才回过神来,又怒又气,他手臂锢的紧,江沅挣了半天也没挣开。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盈盈的抱着她,最后还是江沅败下阵来,恶狠狠道,“我酒品不好。”
    “无碍,喝酒么?”
    我不喝你能放我下来?江沅心里不停的吐槽,嘴巴却不敢再硬,咬咬牙从口中挤出一个字:“喝!”
    美酒既满樽,几杯下肚,江沅紧绷的心弦逐渐放松。她很少喝酒,除了洞房花烛,再往上数,就是她跳了观云阁那次。
    她不会喝却极爱喝,都道酒越喝越暖,可她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她只记得每一次大醉都是被冷了心。那些年,她和宋延巳不停的在彼此心上捅着刀子,一次比着一次疼。花无人带,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疼到最后,心寒的连酒都暖不开。
    等她再次睁开眼,重活一回,便舍了这逍遥之物,碰也不愿碰。如今却被孟习之逼着饮了几杯,香醇滑过喉咙,头脑也开始渐渐不清醒。
    黄花白酒两相逢,把酒簪花对晚风。
    孟习之不束她,美酒空了一壶又一壶,最后俩人愣是喝到明月高挂。
    江沅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伏在桌上,珠花落了满地,她托腮看着孟习之,有些娇憨的指责,“你为什么不醉?只有我这般狼狈,好不公平。”
    “饮酒不醉乃为高。”孟习之往她身边靠了靠,笑道,“沅沅这会倒是不怕我了。”
    “怕啊,只不过也没那么怕。”江沅斜着脑袋与他对视,很硬气的补充,“你要是不杀我,我一点也不怕你。”
    饮酒后的江沅面共桃而竞红,颦笑间顾盼生辉,纵然孟习之见多了美人,也忍不住赞叹。
    “我若杀你呢?”他忍不住问,这么久了,那日她的笑容似乎还在眼前,纯粹的不带一丝杂质。临近死亡的人他见过太多,有的惊恐惧怕,有的委屈求饶,还有的心如死灰。唯独她,带着欢雀,仿佛就等这一刻的解脱。
    “那便杀了吧。”江沅想都不想,反正也是偷来的日子,她想活可是却也怕活,“没了我,或许结局也会不一样。”
    “结局?什么结局?”孟习之疑惑道。
    “不告诉你。”风吹起她身上的葡萄带,江沅把食指竖在唇边摇摇头,杏眼半弯,“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碧落黄泉,至死这个秘密她要死死的埋在心底。话越说越醉,最后头一歪,江沅就倒在了孟习之肩上。
    娇软的身子被他揽在臂弯,孟习之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子,美人既醉,朱颜酡些。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连芦蕊过来都没发觉。
    “爷,天色已晚。”
    “知道,退下吧。”孟习之酒量甚好,当下便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向着室内走去。
    这间房他住了十几年,直到他继承侯府,父亲和母亲去了渝黔养老,他才离开安和苑。如今再见却又有了些陌生,床蔓被换成了女儿家的烟粉色,桌台上也多了几枝石榴花,添了些许的生机。
    他把她放在床榻上,江沅身子一碰到床铺,便习惯性的往里拱了拱,露出了小半截皓臂。
    淡淡衫儿薄薄罗,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温柔而沉默。
    孟习之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便低下了头,唇瓣相碰带着微微的酒香,他轻轻的吮着,辗转碾磨。
    忽然,身下的人儿一动,江沅迷朦的睁开眼,正巧与孟习之的眼神撞上,她醉的不轻连人都分辨不得,小心的蹭了蹭他的额头,唤道,“中离。”
    身上的男人一愣,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起身,又随手拉了锦被给她盖上,才匆匆消失在了朦胧月色中。
    这夜江沅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她又回到了十三岁,梦里的中离哥哥对她很好很好。他说,“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来娶你。”然后她笑弯了眼,垫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十三岁的她眼角还带着稚嫩,声音甜的像夏日的樱桃,她说,“中离哥哥不许骗我。”她看到他点头,笑的清明爽朗,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果然是梦啊,江沅心想。
    之后的日子,孟习之偶尔也会再来逛逛,却再也没劝过她喝酒。
    江沅也没闲着,他不让她跑她就不跑,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只不过她之后的每次逃离都未成功过罢了。
    “又病了?”孟习之有些无奈的看着芦蕊。
    “要请大夫么?”芦蕊算算,这已经是江沅第三次生病了,只是她每次生病都会动点心眼,有次打晕了煎药的小童,好生装扮了一番,还真让她差点给逃了。
    “这次又为何?”
    “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院里吹了整晚的风,拉都拉不住。”芦蕊跟过老夫人,跟过绿琼,从没见过江沅这么不好伺候的女子。
    “为了出去,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咳咳…”隔帘下,江沅迷迷糊糊的醒来,她小心的从锦被下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够烫。
    安和苑进不来人,唯有大夫可以出入,江沅这回又想了个好法子,但是想看病得有病才行,无奈之下,只好再把自己冻病。
    床蔓被人撩起,孟习之看着躺在床上,脸蛋红扑扑的江沅,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手一挥,芦蕊便屈身退下,屋内就剩了他们两人。
    “我病了,要看大夫。”江沅吸着鼻子。
    “之前也开过方子,吃之前的。”
    “之前是风寒,这次是热症。”江沅急忙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给她请大夫么?
    “一样的!”孟习之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不一样,怎么能一样呢!”
    看着江沅有些慌乱,他忽然开口,“为什么要跑,我这里不好么?”
    “我的家人都在南梁。”片刻沉默后,江沅缓缓开口。
    她的父亲母亲,哥哥嫂子都在南梁。她多在卫国呆一天,宋延巳心里的怀疑就多一分,明明可以从头开始的,明明她与他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结果,却又走上的同一条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了,还是江沅心底真的太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唰唰的往下掉,她伸手拉住了孟习之的袖口,轻轻晃了几下,带着止不住的哽咽,“求求你,放了我吧。”
    她得回家啊。
    这是江沅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不似绿琼的梨花带雨,她哭的一点也不美,可是却生生敲在他的心上,哭的他忍不住有些动摇。
    “你先休息会吧。”随手拂开她的手掌,孟习之起身不再看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场病江沅病了好久,人就是这样,一旦没了心底最重要的坚持,就再也撑不住了。孟习之倒是经常过来看她,送了好多的新鲜玩意,甚至还有一瓶难得的百枝红。
    江沅抱着药碗看着他手中的小瓷瓶,听孟习之细细道着,“这玩意世间罕有,不过却是我小时候玩的,只要涂些在肌肤上,便能使身体滚烫异常,如得了急症,几个时辰后便恢复如初,不伤身的。”
    “你给我这个做甚?”
    “以后你要是真想装病,便用上它吧。”孟习之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颊,圆润的下巴变的微尖,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这么看着更是大了一圈,“我当不知道。”
    还是不愿意放她走啊,江沅看着手中见底的汤药,眨眨眼又递到了他手里,然后合着被子躺下,翻了个身便不在吭声。
    “侯爷又去了安和苑。”桃萃有些迟疑,捏肩的动作却不停,“听说,雪生那边又寻了两名女子送进了院子。”
    “夺月院?”绿琼一愣,这二人没过她的手!
    “登韵阁。”桃萃不敢瞒她,“侯爷已经许久没去夺月院了,这些日子除了去安和苑看那女人,就是宿在登韵阁。”
    “身份。”
    “南阳红楼里出来的,刚挂牌,就被带回来了。”
    “表哥倒也不挑。”绿琼这些日子心里也不舒坦,听完桃萃这话,张口间多少带了丝讽刺。
第37章 口是心非
“小姐,慎言。”桃萃飞快的看了眼四周,这才轻拉了绿琼的衣摆摇摇头。
    “我就是气不过而已。”绿琼也惊觉方才有些失仪,可是再想起来还是有些委屈不甘,“以前表哥不会这么对我的。”
    “您放心。”桃萃眼神划过她尚为平坦的小腹,细声安慰道,“您永远是顶顶重要的。”
    “去登韵阁。”她要去看看,那两个被孟习之藏起来的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样。
    登韵阁建的精致,绿琼刚踏进院内,就看见看着两抹清丽的身影。
    届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等看到二人的脸,绿琼才有片刻怔顿,手脚冰冷的如坠冰窟,连桃萃也满脸诧异。
    “你是何人?”林乐容靥如娇花,见有人怔怔的打量着她,也不躲,就这么与她平视。
    “阿容,休得无礼。”林乐仪比胞妹多生了几份心思,见绿琼通身的气派,便知身份不是她姊妹二人可以比得上的,连忙上前一步陪笑道,“我姊妹二人初到不懂事,姐姐不要见怪。”
    姐姐俩字一出,桃萃就皱了眉心,当下便拿了架子敲打道,“谁是你姐姐,你是什么身份,这位可是庄姬夫人。”
    “是妾唐突了,夫人莫怪。”林乐仪连忙拉着乐容告罪。
    乐容年岁小,又因为这张脸自小就被妈妈捧着,见桃萃这高高在上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不顺快,忍不住小声抱怨,“什么庄姬夫人,都是后院的,狂什么呀。”
    声音传到桃萃耳朵里,她刚要怒,就见绿琼挥了手,只好憋着一口气站在她身后,恶狠狠的瞪了林乐容一眼。
    “我今日是来寻侯爷,有要事相告。”绿琼回了神,盈盈一笑,伸手便将她二人扶起来,“我方才去了其他院子寻不到人,这才来了二位这里,桃萃性子急,你们莫怪她。”
    “夫人。”
    “桃萃!”
    “无碍,无碍。”林乐仪见台阶便下,连忙含着笑回道,“这会爷也不再,他多是晚上才来的。”
    “那真是太可惜。”绿琼袖中的手微微颤着,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多呆了。”
    “夫人慢走。”莲步轻移,林乐仪目送着庄姬夫人,等她出了门才脸色骤变,一巴掌直挺挺扇在了林乐容脸上,震的她手心都疼。
    “姐姐。”林乐容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瞪她,“你打我做甚!”
    “你个蠢货!”林乐仪恨铁不成钢,“这院子里里外外这么多侍卫,你什么时候见过其他的姬妾敢进来?可这个庄姬夫人,既无人拦也无人知会你我,就该知她身份不一般,你倒好,居然还敢往上撞!侯爷宠了你几日,难不成就把你昏找不到北了不成!”
    “夫人。”桃萃跟着她一路快步。刚进房间,桌上的茶盏就被绿琼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桃萃一惊连忙掩住了门。
    “你看到了,你都看到了!这才几日!”绿琼气的胸口直疼,连忙用手按住,“怪不得不送到夺月院,就那两张脸,人一弄进去还不得闹翻了!”
    “夫人,您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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