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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长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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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先生觉得谢三的举止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吗?”
谢小侯爷笑得越发厚颜无耻。
“原是这样,”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沉默良久的晋先生突然温吞一笑,清隽高雅的眉目在这满是算计的笑意中显得有些险诈,“那么,委屈小侯爷了。”
“还好还好。”谢长渝看着她的笑,往前尚在太微山时,她这么一笑就意味着有谁要倒霉了,同门都会忍不住往后退一步以求避祸。小侯爷后背有些凉,觉得今夜的风吹的好像有些猛了。
之后事态急转直下。
在众人眼中本来是断袖情深的晋先生与谢小侯爷竟然是个误会,晋先生并非断袖,且是个刚烈正直宁折不弯的好男儿,之前的那些都是谢小侯爷妄图染指这位高风亮节的名士所制造的假象。在晋先生明白谢小侯爷的意图之后,几次三番地对谢小侯爷的倾慕表示拒绝,并明确告知了谢小侯爷自己喜欢的是纯纯粹粹的女子,是弱柳扶风眉目含愁才思敏捷文采翩翩的那种,对男子没有丝毫的兴趣。
然而在晋先生这么明确的拒绝了谢小侯爷之后,某一日晋先生于宴上尽欢后归府,觉得床幔间隐约有人影晃动,心存疑惑,便警惕地上前查看,撩起帐幔时只见一身仕女衣裙的谢小侯爷正折腰翘臀卧在他的床榻上,泼墨般的发披在肩头,眉目含愁万种风情地看着他,捏着嗓子喊了声:“晋先生——”
后事便不必赘言了,从此众人看到晋先生的眼光都带着十足的敬意,而谢小侯爷异装的怪癖在上流阶层间,被传了个遍,成为无聊的贵族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长达一个月之久。
谢长渝行事本就出格随性,笑盈盈听完谢奕十分气愤的转述后,摸了摸下巴:“异装癖吗?什么时候试试也不错的样子。”
自幼跟在谢长渝身边的护卫谢奕被自家世子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内伤,只得郁郁地去找根木桩练功撒气。
有些事情敬武的身份不能看到,晋川跟着谢长渝把酒欢宴却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可惜呀可惜,在那之后她虽然还是会跟着自己出宴,可自己递过去的酒杯茶盏,她都再也没接过了。
真是个克制而冷静的女人,自从她回了牙城之后就成了这副德性,谢长渝有时候想,在太微山时的她,还更有灵气一些。
而现在这个不如在太微山时有灵气的女人正皱眉看着谢长渝,宽敞的袖袍让她看起来别具名士的高雅气质,飘然出尘。她负手在身后,神情如高山骄阳,华光灼灼,眼风扫来:“何时启程?”
“急什么,”谢长渝起身,绕过案走到她身边,在她面上摩挲一阵,将面具捻起一角,便要揭开,“许久未见先生了,谢三生辰时先生竟然罢宴,真是好让人伤心。”
沈渊打掉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哦?在下却听说世子在宴上收了一位美姬,极尽恩宠,甚至储在深闺旁人都不得见,可见世子确然很伤心。”
谢长渝眼睛一亮,凑到她耳边,他身上清淡的青桂香笼罩下来,如一场盛大的花宴,风流而繁丽,她思绪与鼻息中全是他的气息,扰得她神思一乱,听谢长渝温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饱含笑意地道:“咦,好大股醋味,先生请听谢三解释……哎呦……”
沈渊噙笑看着挨了一手肘正揉着胸口眉目含愁的谢小侯爷,很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小侯爷着实风流,在下望尘莫及。”
然后她转身出门向外,月色在她身后剪下修长的影:“兵部尚书之子李公子的宴定是金樽美酒玉盘珍羞皆呈朱席,小侯爷可别迟了,错过好戏。”
☆、昭靖
兵部尚书的独子李陵光李公子近来新纳了一房小妾,据说是云松阁的花魁,唤作香眠。美人在怀李公子可谓是春风得意好不快活,借着这个由头在牙城西南的玉阑山庄宴请平日与自己交好的达官显贵,也想要这群平日里厮混的狐朋狗友一同快活快活。
而谢长渝小侯爷,正是李陵光平日里厮混的狐朋狗友的其中一员。
尚在马车上的时候,沈渊一闪身避开本预备靠上自己肩头的谢长渝,并往旁挪了三尺,与谢骚包保持在安全距离后,扼腕道:“纳房小妾也这般铺张的庆贺,你们这群纨绔也是活得越发混账。”
被划入混账纨绔一类的谢小侯爷似乎很受用这个称谓,索性往后一靠,修长的身形伸展开,从容风雅,含笑看着正襟危坐的沈渊,道:“温饱思淫/欲,古来习性也。”
沈渊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车帘随着马车的颠簸一起一落,皓白的月色倾泻进来,恰好照亮了她耳后雪白的肌肤,那一截白似雪嫩如藕的脖颈,弧度优美如高傲的凤凰,从不肯轻易低下自己的头颅,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会从容不迫地,扬着那轮廓纤细的下颌,含笑迎对狂风骤雨。
谢长渝不经意眯起了眼,将手压在胸口,没来由的心悸让他意态优雅的眉目微微紧蹙。他顺着月色往外看了看,是一轮圆满无缺的玉盘,高悬夜色长河之中,照尽人间悲欢离合。
一声长吁,划破夜的寂静,应是到了玉阑山庄前,马车外有人高声询问:“是谢小侯爷的车驾?”
“嗯,”谢长渝懒洋洋出声,一双眼笑吟吟地看向沈渊,“与晋川先生。”
马车外顿时响起低低抽气的声音,接着是一片窃窃私语,谢长渝笑得越发促狭,沈渊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径直掀开了车帘。
一截青色的衣袖从马车中探出,紧接着出来的那人眉目清俊疏放,如山间的清风都容纳在他胸怀,浑然一片光风霁月,带着文人名士天生的傲气与放达,恃才风流,随性无拘。他的气质与风姿皆是世间难得一见,如白宣上最潦潦的狂草,一笔一划风骨傲然独存,不少久闻晋川其名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喊道:“晋先生。”
晋川朗笑道:“晋某一介布衣,担不起诸位的礼。”言罢,他拱手长揖算作回礼,青色的衣袍如挺立的修竹,当和以阳春白雪的琴音才堪堪与之相匹。风来弄影,如拂凌云,如摇青枝,另一品竹色的身影出现在晋川身边,琼枝玉树的风姿,惑得人眼前一晃,呼吸都凝住,月华照在这并肩而立的二人身上,竟契合如斯,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黄天厚土,如何葬却一身风骨。
不过众人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奇异,甚至暧昧,这么看起来,谢小侯爷与晋先生果然是很般配很和谐么,前段时间听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丛老手谢小侯爷在晋先生身上吃了瘪,小侯爷生辰宴上晋先生都未曾露面,还以为晋先生有多么宁折不弯,也不过如此嘛,结果还是被谢小侯爷给拿下了。
想着想着便有些感伤,好好的一个男儿,便要这么走上不归路了。
是以看向晋川的目光,更多的是带着同情。
被这同情的目光盯久了任谁都会不适,沈渊习惯性一挑眉,这个神情被谢长渝捕捉到,他咳了一声将众人从感伤的气氛中拉了回来,便缓缓步下马车,有人迎了上来,谄媚地对着谢长渝道:“小侯爷今儿来得早,您上回提过暮云戏班的醉花阴唱得好,这不,特地为您点了,您随下官来,里面热闹着呢。”
沈渊跟在谢长渝身后,对周遭人的奉承话置若罔闻,偶尔点头示意自己在听。她看着谢长渝闲雅雍容的身影,以及周围人对他的态度,一种莫名的情绪浮上心头。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留安侯将谢长渝送入牙城,其目的就是为了打消皇帝的戒心与疑虑,谢长渝虽然担着优厚的爵位与俸禄,但其实质上就是被软禁在牙城的人质,倘若留安侯稍有异动,首当其冲被殃及的就是他。
作为一个人质还能在牙城混得这么如鱼得水,沈渊眯起眼,眼底似有锋芒掠过,而此时此刻谢长渝突然似有感应一般,略侧首,视线轻飘飘地同她对上。
只一刻的胶着,谢长渝波光潋滟的眼突然一眨,对沈渊抛来一个活色生香的媚眼。
沈渊嘴角一抽,别过脸去,对一直企图与她攀谈却备受冷落的集章馆校书郎周闵笑道:“晋某听闻集章馆藏书万卷,其中不乏古籍孤本,周兄仕从集章馆,实在是令晋某艳羡不已。”
一提集章馆的差事周闵便苦笑连连:“晋先生别提了,这差事不好当啊。”
“哦?”沈渊奇道,“此话怎讲?”
周闵眼神闪躲,打哈哈道:“个中滋味难言啊难言……”随即岔开话头,“在下记得之前晋先生提起曾阅过那本失传百年之久的《昭靖传》,先生高才,有过目不忘之能,可否默出来让在下装编成册,纳入集章馆藏书之列,也好让后人瞻仰瞻仰啊。”
沈渊不动声色微笑道:“非也非也,《昭靖传》之所以为世人所崇,其归根结底便是因为它百年不现人世,众人欲窥其面目而不得,是以传得神乎其神。昭靖本身确确然为绝世之作,然则被过于吹捧,世人期望愈高,则愈是不能使其得见。若是因晋某一时机缘而毁昭靖,岂不是要令晋某自愧一生?”
这番理论听得周闵肃然起敬,连连点头:“晋先生思虑之深,见识之远,在下望尘莫及。”
沈渊欣然接受了周闵的敬意,余光瞥见前方的谢长渝又回过头,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对她说些什么。
依稀辨出他在说:“你就编吧。”
沈渊险些被呛住。
旁人不知,但谢长渝与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昭靖传》根本就是为老不尊的玄真老头的更为为老不尊的师父胥昭靖的恶作剧。当年她二人初入天机门,也是久慕《昭靖传》大名,听闻天机门的藏书阁中藏有此书,特特半夜翻入藏书阁去寻觅那绝世孤本,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还被玄真老头逮了个正着,老头得知了她二人半夜不睡觉夜探藏书阁的真正原由之后,十分莫测地一笑,道:“随为师来。”
然后他们在一堆破烂里见到那本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昭靖传》。
玄真老头从那堆破烂里面翻出那本书,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书本一角,神情颇带嫌弃地将书丢向他二人,道:“这就是你们费劲千辛万苦寻而不得的《昭靖传》,为师有言在先,心理不够强大,承受能力不足,就不要翻开看。”
随后他又嘀咕道:“不过这话说给你们俩个逆徒听,简直就是白说。”
那本带着破烂气息的书向沈渊和谢长渝飞来时候,他俩早一左一右飘飘然避开,谢长渝宽袖一扫,平地一阵风起,书册因风而哗啦啦翻动起来,沈渊借着月色一页页看过去,神情变得十分诡异。
她再抬头看谢长渝,发现他也收起了平日里懒散风流的笑意,神情古怪,显然处于一种难以平静的状态。她深吸了口气,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现在想要将玄真老头暴打一顿的心境。
地上的《昭靖传》书页泛黄,显然是久经时光侵蚀,被谢长渝带起的那阵风揭开了遗失百年的真容,里面却是——
小儿连环画?!
沈渊瞪大了眼睛。
是的,她本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但她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再看的时候,那泛黄的古旧书页上所呈现的,的的确确是一幅幅连环画。
并且是画工极其粗糙,边幅不修,上面人物歪七八糟,面目难辨,根本不知其所云的连环画。
她嘴角抽搐,感觉额头青筋在跳动。
为老不尊的玄真老头早已逃之夭夭,剩她与谢长渝二人在藏书阁内,连同一本遗世百年的劣质连环画。
谢长渝突然放声大笑,风流多情的眉目流转过灿如烟霞的光华,笑声像是蕴着滔天之浪的海,隐隐蓄起击碎岸边礁石的力量,迎面击来,惊起白浪层层。沈渊认识他以来他都是噙着一抹从容风流的笑意,精心把握的弧度,多一分则显邪肆,少一分则显疏离,这还是头一回见他笑的如此张扬放肆,她沉吟片刻,觉得也许谢长渝是因为经受不了梦想破灭的打击而得了失心疯,她正琢磨着要不要一掌把他劈晕带回他住的梦桐院,谢长渝便止住了笑声。
他宽大的袖袍当空一振,《昭靖传》被他的罡气打回那堆破烂里,灰尘扑起,绵软洁白的袖角垂下,恰有一道月光落在上面,熠熠生辉。依旧是绝艳的眉眼,却生出睥睨四海八荒的气势,是天生的上位者之尊,谢长渝挑眉傲然一笑:“世人愚哉。”
继而拂袖离去。
现在想起那本《昭靖传》沈渊还是会觉得荒诞,一本天机先祖随心所欲绘制的连环画,如何就成了传闻中的惊才绝艳之作?
可见这世间绝大多数传闻都不靠谱。
☆、夜宴
一路攀谈着便到了玉阑山庄的正厅前,其间还经过了几道盘查,沈渊不动声色的看着谢长渝,递过去一个眼神: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夜宴?
谢长渝笑得雅致:你进去就知道了。
沈渊不理笑得优雅颠倒众生的谢狐狸,青袖一掸,携了清风踏入灯火通明的室内。
隐岫山青山绿水环绕,又时有雾气缭绕山岫。而玉阑山庄坐落在牙城西南的隐岫山山腰,隐于白云间,峻拔陡峭,如临仙境,三重飞檐朝天而起,气势非凡。山庄主人不知是何方风雅人物,依山势而建,与这自然山水浑然一体,山庄的每一处都能见大气从容的手笔,常常于不经意处现柳暗花明之景,惊喜之余让人叹为观止。
远远能听见管弦咿呀,沈渊与谢长渝甫一入高阳厅,见到的便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的寻常宴景。李陵光搂着新纳的爱妾香眠高居主座,香眠一双鲜如嫩藕的手臂环在他劲间,一杯一杯地劝李陵光喝酒,温香软玉在怀李陵光自然是心情畅快无比,豪气云天地连干了六杯,香眠娇笑连连,一口一个爷真棒夸得李陵光飘飘欲仙。
正飘着,他余光瞥见一双人影并肩而入,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他竟觉得室内的烛火华灯都因他二人的到来而暗了一暗。
如流萤不敢妄图与日月争辉。
那一衫青色如浓缩了一整个深春,厚重却不失灵毓,沉淀出信步花间的悠然恣意,那一袭品竹如月下深沉不惊的湖,水烟濛濛中,倒影着令人心醉沉沦的山光水色。
卓然的旷达风骨与天成的风流从容相并跃入眼中,李陵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四个字,他失神地低语道:“举世无双。”
怀中的香眠秀眉一扬,从鼻间轻嗯了一声:“爷,你说什么?”
李陵光恍然惊醒,突然觉得怀中的美人不再那么可人,原本酥媚无骨的娇躯抚在掌间生出令人不适的油腻之感,那油腻的感觉附在他掌心,蒙着因不知名的燥热而渗出的细密汗珠,让他几欲作呕。他不由自主将香眠推开,香眠不解,还以为是风月场间惯有的把戏,一声娇笑又柔若无骨地缠了上去,油腻不适之感缠遍全身,如被滑腻的水蛇缠紧,呼吸都变得困难。李陵光眉心一跳,蓦然起身,将香眠猛地甩开。
香眠毫无防备,直愣愣地被甩出去,后背撞上梨花木桌案的边角,吃痛地惊呼了一声。
主座上这番动静不小,引得席间的众人都齐齐看了过来,尚在门口的谢长渝与沈渊也不例外,谢长渝笑道:“是谢三来迟引得陵光心生不快?谢三自当罚酒三杯,还请陵光可别迁怒了美人,稍后心疼都来不及。”
这群人素来花天酒地厮混章台,说起混账话来也不脸红,沈渊淡淡地站着,看着香眠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她雪白的背只被一层薄纱掩着,方才李陵光用了七成的力,她背上隐隐被撞出了一片红痕,秀气的眉紧蹙。沈渊眼色突然沉下来,上前一步扶住香眠的手臂,低声道:“姑娘,慢些。”
她声音温和沉着,香眠只觉得华光一晃,那少年名士的脸近在眼前,眉目如上天所钟爱,清俊至极,没来由心跳漏一拍,久经风月的她面上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红晕。方才被撞的疼她都强忍着未落泪,却因他这四个字霎时红了眼眶,她垂下浓密的睫毛,向她矮身一礼,声音有一丝哽咽:“谢先生。”
沈渊笑道:“无妨。”
李陵光本就心绪浮躁,看见沈渊扶起香眠的那一幕,更是觉得多少杯酒都浇不去喉间的那一簇火苗,反而越烧越旺,他深吸口气,强按捺下那股邪火,对站在那里楚楚动人的香眠说道:“你先去换身衣裳。”
香眠垂着头低低地答了句是,拖曳着薄纱往外走去,在即将出门的刹那,她回头看了眼那青衣磊落的名士,眼底是复杂的情绪,终是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而去。
李陵光看向沈渊,笑道:“晋先生昨日缺席了小侯爷的寿辰可真是遗憾。”
“哦?”沈渊往谢长渝瞥了一眼,眼底是揶揄的笑意,“公子此话怎讲?”
她这一眼看在别人眼里,那是既含情又生姿,而这个别人恰恰是李陵光。
李陵光喉头一窒,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愣愣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突然那抹青色被品竹锦袍挡住,谢长渝前一步站在他与沈渊之间,笑着说道:“陵光若是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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