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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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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朝早省安,二房主母乔氏眼下又换了一身装扮,却是更加靓丽。
还值仲暮春交接气候,她却已迫不及待换上轻纱桃红衫,虽是穿着两层,但仍隐隐露出玉臂肤色,臂上依旧挽着帔帛,乌发梳成高髻,露出两耳佩着的嵌宝流苏金坠,那流光轻晃,只让唇角笑意越发漫不经心。
她审视般的目光扫了一圈儿屋内陈设,只见虽说并无花团锦簇金玉装饰,壁角架前只有碧植盎翠,唯窗台上摆了一盆玉兰,然则一侧墙上垂挂那幅牡丹绣画竟是越州缭绫为底,一应柜架案榻也是紫檀料造,又细细一品蕴绕鼻端那若有还无薰香,恰是萧氏惯常使用般雅淡,却偏偏让人分辨不出哪几种香料配方而难以仿制。
乔氏这才微撇唇角,正眼看向她还从不曾注意这位得以序齿的三房庶女。
也就是大多稚童都有的玉雪可爱,只那循规蹈矩的行止显出过于老成,却不够活泼有趣。
乔氏一边挑剔着,一边扶起上前礼见的十一娘,待看清小丫头眉目,再次忍不住撇了一下唇角。
这双眉目,倒像是新墨画成般显得黑亮灵透,仿佛比七娘姐妹更肖三叔,许长大后还真是个美人儿,只不知到了那时,萧氏还有没有这般贤良大度,替这庶女择上一门能与亲生女儿媲美姻缘。
心下是这般琢磨,乔氏脸上却笑容可掬起来,拉着十一娘跽坐锦榻,颇为和善可亲询问起诸如“乍离江南,归京可还习惯”这类闲话。
柳十一娘一边应对,不由暗暗揣摩乔氏来意,她当然感觉到这位二世母几日以来对她的视而不见,是以越发狐疑乔氏何故会有此行,当闻一句“听说归途你不慎落水,亏得王七郎及时救起”时,十一娘不由警慎起来——乔氏亲生五娘已经及笄,该当论及婚嫁,难道说,她盘算起王家这门姻缘?
虽然王、柳同为京兆十望,而柳五娘到底是庶子嫡女,凭出身自是不及阿蓁嫡长嫡出,不过只怕在袁氏心目中,更加偏向于为王七郎避开裴氏生女这个隐患,一则眼下柳氏嫡宗唯柳五娘年岁适宜,再则袁氏必知柳拾遗甚得帝心,乔氏又与韦郡王妃交好,依袁氏只计利害那等心思,弄不好真与乔氏一拍即合。
是以十一娘虽然必须回应长者询问,却存心斟词酌句,一个字都不曾多说。
乔氏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始终没有问得半句王家众人是个什么态度,心下也觉无趣,暗嫌十一娘呆板蠢笨,终于先将这层机心搁置起来,一句话就进入正题:“十一娘,听说你身边侍婢被瑶英烫伤,我本欲带她向你陪个不是,奈何她已被萧妪关进柴房,只好让瑶英阿姐云英代她陪礼。”
十一娘这才看向刚才只用询问略尽礼数,话音才落就挑帘让乔氏入内的侍婢,倒认出是常随乔氏晨昏问省者,应当相比敢于不敬萧氏的瑶英,这位略添几分稳重更得乔氏重用。
却不由暗暗推敲,看来起初怀疑是乔氏朝早吃亏因怨愤不消存心让瑶英挑衅并非事实,倘若真是如此,乔氏必有后手保得侍婢逃脱责罚,何必假模假式在她一个庶女跟前示弱,这就不是出气,反而添堵了。
那瑶英胆敢对执掌中馈之主母不敬,应当是个暴劣脾性,可她今日并未随乔氏前往晨省,如何得知乔氏吃亏?更别说没有主人授意,就自作主张挑衅生事,那瑶英背后,也不知是谁在暗中挑拨。
想到碧奴手臂烫伤,十一娘心中连连冷笑——乔氏这番“示弱”,无疑是想利用她出面求情,好教瑶英逃脱罚责,逼得萧氏大度宽谅,也算挽回因朝早受挫丢掉那几分颜面,若说做为长辈不惜“低声下气”,她这位晚辈当然不能“锱铢必较”,否则便是不合礼教,然而让烫伤碧奴者毫发无损,实在不是十一娘脾性。
更别说若真被乔氏挟制,逼迫得萧氏只能宽容,再不好追究瑶英不敬主家,萧氏心头哪能不存怨气,今后还怎么规束仆下?
这个“和事佬”,她是万万做不得也不肯做!
是以十一娘坦然端坐着受了云英一个跪礼,却默不作声。
云英倒也不待十一娘嘱咐,致歉后就跽坐起来,她是根本没将三房这位庶女看在眼里,不论身份,便因稚龄,哪懂得那些主仆有别诸多礼数,磕拜一下已经实足恭卑了。
乔氏又是一笑:“瑶英是失手,十一娘也莫放在心上,女儿家本应温婉宽容,尤其是在柳家这样门第,苛薄仆婢可不应当,你年岁还小,想来娣妇也不及教导你这类仪范,今日世母也算指点你一回。”
十一娘这才略微欠身:“世母教导,儿不敢不从。”
怎么是不敢?倒有几分不尽服气模样,乔氏却也没放在心上,只又暗诽这个庶女真是朽木不可雕,干脆拉了十一娘起来:“如此,便随世母去见你母亲,就称你已宽谅瑶英无心之过,故来讨情,你母亲见你这般体谅下人温婉宽容,心里只会高兴。”
十一娘也任由乔氏将她拉行一路,到了萧氏正在一间厅堂,只见阶下立着不少管事,都是垂头摒声,萧媪立在挡帘前,也只有她,才敢上前阻挡乔氏直入,禀一声:“乔娘子稍候,娘子正在问话。”只不无担忧地看了一眼被乔氏稳稳牵在手里的十一娘,最终也没多话,挑帘入内。
十一娘人在帘外,这时却也听见岂曰隐约话音——
“婢子与碧奴才至内厨,便闻瑶英当众放肆,称娘子枉掌家务却厚此薄彼,只容娘家侄子长时寄居,却不容姻亲子侄拜望求学,瑶英瞧见婢子与碧奴,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越更猖狂,嘲讽萧家也称京兆大望,如何要送子侄长住别家,占姻亲便宜。婢子斥责瑶英语出不敬触犯府规,她却恼怒起来,动手推搡婢子,待被一旁下人劝阻,瑶英仍然不服,执碗热汤直冲婢子扑来,多亏得碧奴阻挡,婢子才免烫伤。”
乔氏自然也听清这番话,当即不待萧媪来请,一手挑帘一手拉着十一娘就迈了入内。
厅堂正座上,萧氏虽然瞧见萧媪入内,但没有打断岂曰禀报,却猜测着应是来了不速之客,果然便见乔氏前来“兴师问罪”,她也不恼,只示意岂曰收声,欠身做了个“请势”:“阿嫂来了,还请入座,岂曰,替阿嫂奉上浆饮。”
十一娘上前礼见毕后,自然乖巧跽坐末榻,萧氏却也不问十一娘何故来此,只待乔氏捧起琉璃盏略微沾唇后,这才看了一眼岂曰与萧媪。
待二仆退出厅堂,乔氏便迫不及待笑道:“我才领着云英与十一娘陪了不是,这孩子果然乖巧,称仆婢间有些口角,瑶英又是失手才将碧奴烫伤,她根本不会怪罪,还主动与我前来替瑶英讨情。”
竟似根本没有听闻岂曰那些话,不知瑶英语出不敬一般。
第31章 反戈一击
乔氏有备而来,总有一番自负周全盘算,这时也不待萧氏说话,一张笑脸朝向十一娘:“好孩子,快将那话说与你阿娘知晓,你阿娘一贯喜欢女孩家懂事谦和,又素来以身作则,势必肯从你之请,还会褒扬赞赏一番。”说完还不满意,笑脸又冲向萧氏:“娣妇真真好教导,十一娘才多大,便这般明理,果然肖你。我还时常自得茵儿那等年纪就学成言行大方、乖巧体贴,真不料十一娘过无不及,也难怪娣妇这般爱惜,竟允她序齿排行。”
这番搬弄唇舌,瞬间便将萧氏架上一个教导有方又宽容贤良的高度,不说瑶英如何,却将矛盾转移至萧氏母女身上——懂事谦和的女儿为侍婢讨情,难不成,以身作则的嫡母会自认心胸狭隘,坚持要重责瑶英,表现得尚不及一稚龄孩童“明理”?那教导有方岂不成了一句笑话。
萧氏大约还从未领教过乔氏这番“甜言蜜语”,从前有长嫂执掌中馈,乔氏固然眼红心热,却慑于裴家权贵,当然不敢好比如今般显眼,倒还恭谨,只不愿与她二人如何交往,就更不提阿谀奉承了。自打长嫂亡故,中馈交在自己手里,乔氏便自恃二伯为天子近臣,又有韦郡王妃撑腰,逐渐张狂起来,又哪里用得着阿谀奉承。
对于乔氏利用十一娘“明理宽容”来堵她问责,萧氏自然也没有预计,这时难免有几分气闷——瑶英敢对主家口出不敬,她固然没有狭隘到与区区婢女计较,然则若是置之不罚,岂不失了威信,今后怎么约束仆婢言行?一旦再有纷争,岂非显明温弱无能不足掌家,虽说萧氏并不怎么在意中馈一事,只因大伯才是嫡长宗子,将来迟早分居,三房也没资格占居宗宅,今后各有宅居,这些矛盾也就再不存在。
可是萧氏自然也不甘被乔氏挟制,这与利益无关,却是能力问题。
她正盘算如何应对,十一娘却真接过了乔氏话头。
“母亲,早先儿听世母之言,以为瑶英烫伤碧奴确为失手,虽则儿心疼侍婢,然思及母亲往常教导,也知处事因以和睦为贵,些微错失不值严惩重罚,又听世母教导,大家闺秀不能苛薄侍婢,儿更不敢怪罪瑶英、顶撞长辈。”
萧氏一听这话,心中便是一喜——十一娘这番话说来,显然暗示乔氏有心“大事化小”,甚至有“狡言威胁”之举,这孩子聪慧机敏倒是其次,更难得是果然不比姜姬温懦柔弱,当初为免误责故敢与姚姬巧辩还算迫于无奈,眼下竟然毫无畏缩与世母长辈理论,又不违触礼教规矩,一番话说得周全妥当,让人无法挑剔。
可乔氏一听这话,当然只“惊”无“喜”,笑容可掬便僵在脸上。
十一娘却落落大方继续阐述:“好在世母领儿来为瑶英讨情时,恰闻岂曰禀明情由,儿才知晓瑶英烫伤碧奴果为失手,原本有意烫伤之人,却是岂曰。更兼瑶英那番言辞,是对母亲不敬,世母倘若要替瑶英赔不是,理当是向母亲。”
乔氏自然憋得满腹怒火,这时却也不好发作,干脆“顺坡下驴”:“原来还有这番情由,看来是我失察,不想瑶英竟如此狂妄!不过娣妇自来宽和,应不会与仆婢计较,我这便就替瑶英陪不是,娣妇若不解气,便依府规施以鞭笞惩戒,只瑶英终究是从蒲州随嫁来京,爹娘兄妹都为娘家世仆,我实不忍将之发卖苦役,还望娣妇体谅。”
原来柳家虽然从无苛虐仆妪之事,家规却也甚严,尤其仆役犯主,势必施以重惩,鞭笞后发卖,断断不容犯主之仆还留门中,乔氏不掌中馈,自然笼络不得柳家世仆,也难怪会这般不惜示弱庇护瑶英,无非不愿白白失了一员心腹。
十一娘将真相揭穿,不让乔氏自说自话借她“谦和”名声阻挠萧氏施惩,原本已算大功告成,不该再插言,然而她却气恼瑶英烫伤碧奴,怎容那恶婢轻松过关,这时竟半跪起身,冲两位长辈施以揖礼:“长辈议事,儿实不该妄语,可心中存有劝言,不敢有瞒世母,还望世母许儿禀劝。”
这小孩怎么这般多话!乔氏心头大怒,萧氏却如沐春风,心平气和解释道:“阿嫂不知,十一娘虽说年幼,要论聪慧懂理竟还胜过七娘,我也好奇她于这事如何看待,不妨听她说来。”也不待乔氏给个回应,萧氏便冲十一娘微一颔首:“眼下没有外人在侧,你无须顾忌许多,有话直说便是。”
十一娘又是一礼,因向长辈进言,她也没有跽坐回去,而是保持跪姿说道:“世母容禀,倘若瑶英只因口角之争而无心伤人,当然不值重惩,然则瑶英身为仆婢却敢不敬主家,触犯家规不说,更是心存邪恶意在挑唆世母与母亲生隙,世母固然待下宽和,却也正让恶奴趁愿,若逃脱府规惩戒,众仆岂不猜测世母包庇仆婢,反而与母亲不睦?再者儿今日晨省,分明听闻是祖母因为不谙韦家表兄品性,才未一口应允世母所请,瑶英却口称‘厚此薄彼’,岂非是对祖母之断心怀怨谤?世母本来友睦妯娌、尊奉孝义,只因一时心软为瑶英讨情,却可能受人言议论不孝不睦,儿实为世母抱屈,故劝言世母,非但不应与瑶英讨情,还应支持母亲按府规惩治,才能免遭误解,被恶奴利用生事。”
竟然把韦太夫人也牵连进来,乔氏自然哑口无言,只她心头镇怒,却也不及惊异十一娘年纪小小竟能说出这么一番厉害话来,怔在当场,脸上神色可想“精彩”。
萧氏再一次领会了十一娘的机辩能力,心中当然不免惊异,只大周历朝,偶尔也会出上个把慧根早开的孩童,世人因颇信佛道,倒也接受是“宿慧”之说,萧氏本家便有一位过目不忘,六岁时便能赋诗而才惊四座的小九郎,因而也不至过于诧讶以为十一娘“神鬼附身”,这时只笑意浅淡,对乔氏说道:“十一娘这话,也是我心中所想,虽说宽和待下素来是柳氏教则,然而也得区分情形,瑶英今日之过确为大错,然则将之发卖也确实会让阿嫂难过,莫若当众施以鞭笞以警众仆不敢再犯,再由阿嫂将之遣返娘家便是。”
乔氏又哪是真正宽和待下之人?庇护瑶英无非是为保全心腹,既然瑶英今后再不能为她效力,虽然没被发卖,遣返蒲州又哪有立足之境,今后怕是会受一番苦楚。
十一娘也不再斩尽杀绝,恢复缄默。
她自然明白今日因此一桩是将乔氏得罪彻底,不过也不在意,据她观察,乔氏无论心计手段相较萧氏都远有不及,又决非能定她命运之嫡母尊长,得罪也就得罪了,横竖这两位妯娌间也比势同水火好不到哪里去,韦太夫人那态度,也坚决不容乔氏狂妄,说不定今日自己这番言行,反而更投萧氏欢心。
利大于弊,她有何惧?
然而十一娘却有所不知,当乔氏在无衣苑“兴师问罪”同时,在几个年龄略大的小娘子居住处浮翠坞,一贯乖巧颇得乔氏心意的庶女柳茵如,正被生母刘姬满面担忧又压低语气追问——
“我见你今日拉了瑶英说话,转头她便去厨内生事,可是你……有意鼓动?”
第32章 庶女心计
四面环水这处所在,沿水植着垂柳袅袅,倩影映入水中,更兼水上青莲款款,实不负“浮翠”二字。又是正值春暖,坞上芳菲争艳,景致怡人。
然而几处桃红掩映下的四角亭里,跽坐着的少妇却是满面愁云,显然没有观赏春景浪漫的闲情逸趣。
刘姬年岁未及三十,可已经面色晦暗、形容憔悴,未点口脂的嘴唇暗透灰颓,眉心眼角也生了皱纹。
这时她看着亲生女儿柳茵如莞尔一笑,抬眸间双目熠然,不知怎么就心跳如擂,紧张得指尖微搐,脸上就更添出几分这年岁本不应有的愁苦之色来。
“我鼓动?我又哪会做这般明显之事,我只不过叮嘱她小心谨慎些,因为母亲今日不愉,免得她大意触怒母亲。”柳茵如摇了摇头:“瑶英本就是个多事人,当然会打探究竟发生何事,云英今日跟随母亲一同晨省,随口便将事情告知瑶英。”
刘姬缓缓松一口气,可总觉得女儿言辞之间仍是存着些微故意,她正觉不踏实,又听柳茵如笑笑说道:“若非母亲惯常爱在陪嫁仆婢跟前发泄受挫怒火,又爱听瑶英一张厉嘴毁损婶母,非但不阻止喝斥,反而大加赏赐,也惯不出瑶英那样不知天高地厚脾性,今日瞧见母亲愤怒难消,竟生出挑衅滋事之心,以为如此一来,能为母亲找补几分颜面,她便更得欢心。”
有春阳穿透桃红芳枝,照在亭中少女半张面颊上,显得那笑容越发明亮。
“我等瑶英这贱婢自恃得纵胆大妄为终于惹火烧身一日,确也等得太久了些……总算她不负我望,终于将那些狂悖言辞当众说出,婶母便为自身威严,这回也不会轻饶了她。”
刘姬只觉心底漏了一个大洞,惊慌恐惧呼呼往里填满,面容更显苍白,好半响才结结巴巴问出句完整话:“茵儿,你,你这番……究竟是……为哪般?”
少女那双已经略带风情的眼睛,这时才恍过一道厉色:“瑶英仗着是乔家世仆,有母亲撑腰,对阿娘诸多不敬,我忍她已经多时,总算这回,看她咎由自取……而经此一桩,母亲势必更加怨恨婶母,本在犹豫王家那门婚事,应当也会下定决心谋夺,祖母对四姐这门婚事如此看重,而母亲却因为中馈一事,记恨祖母偏心婶母多时。”
刘姬低呼一声,险些没有扑将上前去掩女儿的嘴,她揪着领口,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茵儿,如何敢称我阿娘……还有,你究竟想做什么?这要是被娘子察觉……茵儿,难不成,你是想嫁去王家?”
“阿娘十月怀胎生下我,为何不能称你阿娘?”柳茵如轻轻一咬牙,眼睛里厉色更显,但须臾又露出几分伤感来:“我有自知之明,庶支庶女这样身份,自不会奢想十望嫡子,乔氏即便因为怨恨祖母与婶母,也不会糊涂到让我一庶女得这便宜,她是为五姐打算,可依我看来,五姐却不一定领她这分慈爱之情,只要乔氏作为这事,到头来说不定众叛亲离,在柳家再无立足之地,才是她应得下场。”
听女儿干脆将嫡母称为“乔氏”,刘姬只觉得天昏地暗,像是面前忽然张开地狱大门,要将她母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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