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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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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女儿干脆将嫡母称为“乔氏”,刘姬只觉得天昏地暗,像是面前忽然张开地狱大门,要将她母女二人吞噬一般,连连摇头,着急得泪水涟涟:“快别说了,快别说了,这该如何是好……茵儿,你……究竟是为何……娘子她,也算待你不薄,你不该……”
  “待我不薄?”少女冷笑道:“我虽是庶出,到底是柳家女儿,祖母虽严厉,却并不曾苛薄庶出,诸位姐妹都有幕师授讲经史,教习琴棋书画,即便没有乔氏,我也不愁衣食无着、才学失教,然而这些年,乔氏虽不曾苛虐我,却是多得我小心谨慎乖巧奉承,然而,她则时常在我跟前侮辱阿娘,诸多离间之辞,更屡屡授意我挑衅徐姬,暗下欺辱两位庶弟,以致我被阿耶厌恶,与祖母疏远……乔氏这般行为,无非是利用我压制徐姬,阿耶不喜我,我只好以她为依靠,将来姻缘,有她一手操持,多数只能嫁去小姓,更离不开她掌控,我不甘,实不甘心终身为乔氏操纵。”
  见生母惊惶失措,柳茵如伸手持帕,为刘姬拭泪:“阿娘曾经也说,当时外祖父母已经为你定了亲事,若非乔氏强迫,又哪会屈为姬妾?乔氏欲用阿娘固宠,威胁徐姬,然而阿娘却不得阿耶宠爱,乔氏迁怒阿娘,往常诸多苛薄……阿耶宠爱徐姬与阿娘何干?乔氏自己,虽生有两位嫡子,不也不得阿耶心意诸多冷待?分明是她跋扈刁蛮又多妒不贤,才与阿耶离心,却一昧怪罪阿娘,放纵仆婢放肆嘲讽。”
  “都是我命苦。”刘姬又是惊惶又是悲痛,但依然担忧女儿:“茵茵,是我不该将从前旧事念叨与你,该我就这命数,可倘若牵连了你……更是罪孽,死也不会瞑目……是我没用,不得郎君心意,致你不得不受制娘子,不过茵茵,你将来姻缘,可全在娘子决断,可不能……”
  柳茵如却是满面坚决:“阿娘放心,女儿懂得隐忍,而我目的,便是不肯让乔氏操纵姻缘,把我将来,紧紧抓在她掌心!”
  ——
  乔氏这时,正扶着婢女云英手臂,满面冰霜往无衣苑外疾走,忽然就打了个大大喷嚏,几疑自己是被娣妇萧氏一番“折辱”气出伤寒来,压根没想背后有那一贯乖巧庶女在“磨刀霍霍”。
  她一想到刚才情形,萧氏携她同往,当着众仆面前将瑶英施以鞭笞,一鞭鞭下来,固然是打在瑶英身上,可也是抽在她脸上!
  偏偏因为那三房庶女狡言,她还不得不做出正气凛然姿态,怒斥瑶英狂悖无矩,该当重惩!
  这口气憋在心头,只让她怒火焚顶,手里不觉就下了死力,可怜本就因为妹妹将来忧心不已的云英,被乔氏这重重一掐痛得好几激灵。
  直到这时,云英才生悔意,明知瑶英是那火暴性情,又惯受放纵,只以为娘子真如自吹自擂般能在柳家横行无忌,极大可能为讨娘子欢心,做出不能挽回之事。她是真不该多嘴,将今日朝早娘子受矬之事告诉瑶英。
  其实当时“多嘴”,云英也不无私心,是见乔氏积怒与胸,生怕没有发泄处寻她错失,好端端白受责罚,想着有瑶英那张厉嘴在前斥骂一番太夫人偏心,萧氏无耻,也好让娘子泄几分火气,不至于迁怒下人。
  她是真没想到瑶英竟敢这般放肆,在自家院里蛮横也就罢了,那不敬主家的话,怎敢说出金华苑,直接撞在萧氏手里。
  萧媪将瑶英关了柴房,云英也费了不少言辞,又是出谋献策,才让乔氏将盘算打在十一娘身上,原本以为利用稚子不明内情,又惧长辈怪责,把这事一笔抹消,哪知那十一娘一个五岁孩童,竟不受哄骗。
  虽然萧氏当众声称将瑶英依矩发卖,以为众仆警戒,实则是让娘子送返蒲州,可云英侍候乔氏当年,当然也知道主人脾性,因瑶英之故这般受辱,这回势必迁怒,瑶英难逃发卖苦役之厄,说不定,她这姐姐也得担个过错。
  云英一想到这里,竟也只好不顾妹妹,苦劝乔氏:“娘子息怒,这关头可千万别让人再看出什么来,若有居心不良者,再去太夫人跟前挑唆……娘子还是想想五娘,小娘子姻缘才最要紧。”
  乔氏终于冷哼一声,手上轻了几分力道。
  云英长长吁一口气。
  “若无阿家撑腰,萧氏哪敢如此?她娘家说来京兆十望,族人眼下却别想再进政事堂!今日之辱,我势必得雪,阿家无非为了贤名,才这般善待裴氏子女,这要是四娘姻缘起了波折,世人岂不以为是阿家有心为之,她这贤名保不住了,说不定,逼死继子正妻这桩罪过也得被人翻出议论,岂不迁怒萧氏掌家不力?”乔氏又是一声冷哼:“且看到时,这对婆媳之间还能这般和睦?什么望族门风,不过就是名利二字,等宫里发了话,阿家还不得服软奉承,不过她是万万不愿担这苛薄继子名声,也只好让萧氏挡箭。”
  云英连忙诃谀:“娘子好计较……只除了这桩,娘子可得记得三房还有一位姚姬,她与元贤妃交好,说不定能够利用,待萧娘子失了太夫人助力,再有姚姬威胁……还哪有心思执掌中馈。”
  乔氏眉头一挑,终于给了云英一个笑脸:“好婢子,你不提醒,我可真忘了还有个姚姬。”
第33章 来自祖母的关注
  转眼数日过去,已经到了萧氏生辰,清早卯正,天光刚刚亮透白桑纸,十一娘却已经梳洗妥当,正让青奴备好她经过数日暗练,好容易让自己满足那幅卷轴,准备去正房向萧氏拜寿献礼,碧奴却悄悄入内,避开忙忙碌碌的青奴小声禀报:“婢子听岂曰说,虽然娘子暗中宽谅了瑶英,只将她交乔娘子送遣蒲州,乔娘子却不领情,终于还是发卖,瑶英被牙侩领走时哭喊得可算地动山摇,也没让乔娘子心软,至于跟去叮嘱牙侩不可转卖只充苦役那人,竟然是云英。”
  “云英不去,又怎显得世母无私不庇,对冒犯祖母与母亲之仆重罚不饶呢?”十一娘这句话后,就将瑶英抛之脑后,只问碧奴:“卷起袖子,让我看看你伤势如何?”
  碧奴心中又是十分感念,笑着说道:“太夫人赐药确为上佳,几日红肿尽消,再过些时日定能一点痕迹不留。”
  十一娘瞧见碧奴手臂果然消了红肿,只留微深痕迹,方才颔首:“我身边有阿媪青奴,你好生将养几日,莫再劳碌。”
  待到正堂前,萧氏却是已经处理了一轮家务,对牌物币都发放了下去,白姬正在一旁核对帐薄,见七娘姐妹四人入内,这才欲告礼退去。
  萧氏却唤住了她:“已经有些时候未见狒儿,趁今日莫不与我往旭晓堂省安,也好一见。”
  十一娘知道萧氏说的是白姬所生庶子,眼下被韦太夫人亲自照顾,小名就是“狒儿”。
  这时婴幼不易存活,夭折者多,即便富贵之家也是如此,据碧奴打听得白姬当时早产,幸好母子平安,幼子却难免体弱,让上下众人好不为柳少卿年近而立才晚得这位子嗣悬心,又因不到周岁不好序齿记谱,只取了个“狒儿”做为乳名,也是从古到今习俗——乳名用“俚俗丑贱”,才更利于小孩顺遂健康。
  白姬固然心存感激,称诺道谢,十一娘打量得萧氏仍是惯常冷淡神色,却因这番体恤,显明待白姬果然优厚。
  倘若姚姬也如白姬本份和善,萧氏应当不至容不得她,却偏是心比天高,据十一娘看来,一旦禁足罚过,那位只怕就要惹是生非,也好在眼下三房唯一子嗣并不由萧氏抚养,否则万一疏忽,出了什么意外,萧氏难免责备。
  这么一想,是否韦太夫人决定亲自照顾孙儿并非出于戒备,反而是为萧氏着想,倘若当真如此,这对婆媳间就是的确和睦了。
  这些日子以来,十一娘一番感同身受,倒信任萧氏虽然表面冷淡,品性却无可挑剔,只看柳瑾小妹,姚姬所出,萧氏应当不会过多怜爱,可自从交白姬教导,眼下倒也知道几分遁规蹈距,虽则每当看向她时依然有些恼恨模样,不过再不敢恶言相向,可见白姬是当真用心约束管教,萧氏仿佛对这情形早有预料,偶尔也会称赞柳瑾几句,更多则是赞许白姬教导有方,一点芥蒂不存。
  这时七娘这位长姐当然领头恭贺萧氏生辰,一排高低不等几个小娘子行叩拜大礼,就连柳瑾也是像模像样,不过她年岁太小,还没能力亲手准备贺礼,只将白姬教导那番好听话脆脆说来,倒也引得萧氏一笑,反倒打赏了她一个珠瑙攒花项圈,柳瑾竟不似从前那般“爱财如命”,尚记得道谢,又将项圈交给白姬代为收管。
  七娘送的是幅竹兰绢画,萧氏微微颔首:“精进不少。”再看九娘,却是抄了一卷经文,萧氏细细察看卷上墨字,眉心微蹙,九娘立即紧张起来。
  “还需苦练,工整有余,但尚失风骨。”
  九娘未免有些丧气,眉梢颓了下来。
  白姬便劝:“九娘还小,能书这般工整一卷小楷,也极不容易。”
  萧氏这才颔首:“这孩子不似七娘,一惯坐不住,我也不望她善画,只大家闺秀,起码一笔字要写好。”
  这时,萧氏才展开十一娘呈上那幅卷轴,微有惊讶:“这是十一娘亲笔写成?”待得肯定答复后,萧氏又再细细察看,却也没多问什么,只让岂曰将孩子们的贺礼用个锦盘托着,竟似要带去旭晓堂。
  “十一妹竟就会写字?你写了什么?”路上时,九娘忍不住好奇悄声询问妹妹,一边七娘也颇为好奇看了过来。
  “练了不少时日,勉强才写下《子房诗赋》一首七绝。”
  “你都会诵《子房诗赋》了?”九娘瞪大了眼,七娘却垂下眼睛,说了一句:“从前在江南,阿耶得闲便会教十一妹诵诗,十一妹也的确聪慧强记。”
  九娘还并不知十一娘“识字之速”,只知几日之前母亲才亲自启蒙教她识字描帖,虽则有七娘解释那一句,仍然觉得神奇,一紧牵着十一娘的手掌,不无兴奋说道:“待小九过来,十一妹可得好好挫他锐气,他五岁能背《千字文》就自诩过目不忘,十一妹五岁却都能背《子房诗赋》了,看他还敢自得。”
  十一娘心里默默打鼓——拜托九姐,能不让我与旁人打擂台么?那位可是萧家“众星捧月”,萧氏嫡亲侄儿,能不得罪还是千万奉承着好。
  可见九娘双目发光,显然已经在暗中盘算,十一娘料到这场比试怕是免不掉了,大早上的晴好心情顿时愁云惨淡起来。
  要出众,就免不得树大招风,这世道对于小小庶女果然“险象环生”,十一娘不无懊恼地慨叹。
  然而今日,韦太夫人的心情显然也十分晴好,主要是因狒儿昨日得太医看诊,确定已经养得康健,离体弱夭折的不幸又远了几分,竟然一改往日肃正与晚辈不吝谈笑起来,还起意要为萧氏过生辰,由她出钱摆上两桌宴席,邀请族妇亲朋,好好聚乐一日。
  虽萧氏辞拒,说年纪轻,阿家生辰都没这叨扰,她又哪值兴师动众。
  韦太夫人却笃定心意,笑劝道:“我是居寡,又不怎乐意喧吵,不逢整岁不愿折腾,今日却难得有这兴致,正该借你生辰机会乐上一乐,横竖府里还养着不少乐妓,正该酒宴助兴,否则岂不白养她们。”
  当初柳正在世,最喜蓄养家妓,也惯常举宴,当柳正过世,虽说又逢国丧,多年来柳家并没大宴宾客,韦太夫人却也没将那些乐妓尽数遣散,尚留一部份,想着就是留待为自己、子媳助兴,只诸多事情接踵而来,她常觉烦心也没这兴致,今日是一时兴起,才想到这出。
  一旁乔氏只觉这番婆媳和睦刺眼,见缝插针就是一句:“娣妇可别再推辞,也是阿家疼你,除了娣妇,旁人可没这幸运,你若再不领情,岂非辜负阿家。”
  韦太夫人也没为乔氏这话扫兴,只当耳旁刮过一阵逆风,仍旧兴致勃勃问起七娘姐妹准备了什么贺礼。
  于是十一娘那幅手书就自然而然得到展示机会。
  “小小年纪,又才刚启蒙,一笔字就能这般工整。”韦太夫人连连颔首:“不过锋藏尚还有些不足,也极难得,更难得则是,你怎知杜子房这首玉兰诗?”
  十一娘半跪答道:“原是在返京途中,儿因闲睱无事,求请王家两位阿姐教习识字,便是用《子房诗赋》,月余下来,儿已能记诵,因母亲生辰,儿别无所长,思及母亲教导临帖关键,便尝试写来,而母亲交儿观摩之手帖,恰有这首七绝中字……儿又以为,尤其‘不与名姝争艳色,只留山雪一片白’此句,似合母亲心性气度,故以此诗为贺,略尽心意。”
  竟是这般强记,又有灵巧慧心!
  韦太夫人心下震惊,面上却是不显,只笑问萧氏:“你曾经提过一句,我却不记得,十一娘乳名唤作……”
  “是伊水。”萧氏答道:“阿家可还记得姜姬,曾见过媳妇临摩裴后那幅伊人傍水,当知媳妇不过也能摩得形似,至此对裴后画艺十分折服,十一娘出生,姜姬便起意取伊水二字,媳妇也觉尚好,是以允可。”
  十一娘这才知道“新生”这个乳名竟然与“前世”不无关系,眉梢轻轻一动。
  “姜姬从前一手画艺得你指导,也确实不错。”韦太夫人似乎有几分感慨,又再颔首:“这孩子也是继承了姜姬心灵手巧,也难怪你操劳家务琐事,还不惜亲自替她启蒙。”话说到这儿,干脆就冲十一娘招一招手:“伊伊过来,扶我去花苑,今日我可得亲自为你阿娘主持布宴,好让她真正松散一日。”
  十一娘抬眸,便见萧氏双目熠熠看向她,唇角竟是带着一抹鲜见的亲切笑容。
  看来,萧氏是真有心让她入谱,才借这机会,故意让她引得韦太夫人关注。
  只不知这位太夫人韦氏,是否也表里如一,心中不存阴恶。
  无论如何,能够接近韦太夫人,倒是离当年真相更近一步,对于将来筹谋,也是大有益处。
  十一娘莞尔一笑,十分乖巧地朝向韦太夫人缓缓行去。
第34章 波涛暗涌的柳氏族内
  不到午时,与浮翠坞一水相临的玉湾桥畔,建来可供盛夏水边消暑的碧璃庐里,已是衣香鬓影。
  能在仓促之间一请便至,固然没有多少外客,来者无非便是族中亲眷,再兼萧氏娘家近戚,只有两位外客,也是萧氏曾经闺中好友,夫家就在隔近安兴坊,故素来走动频繁。
  妇人们有的只是单身赴宴,有的也带着女儿,只即便是家宴,也没有带来庶女,是以在场诸多女儿,庶出只有十一娘与本家二房柳茵如。
  相比十一娘一直安静跽坐在韦太夫人身旁,难免受到诸多女客好奇打量客气赞扬几句,历来以“体贴聪慧”颇得乔氏青睐的茵如小娘子,今日却显出几分与常不同的笨拙畏缩来,成功衬托出嫡女柳五娘的款款大方,嫡庶之别一目了然,来者又都是与柳家足以并肩之大族女眷,自然无人关注她。
  十一娘暗中观察,乔氏倒对庶女的知情识趣格外满意,自从瑶英受惩后脸上那番皮笑肉不笑,今日倒显出几分真诚来。
  当然她也观察到虽说族中妇人多数围绕在韦太夫人与萧氏这双婆媳近处奉承说笑,也有两个过来见礼后,就去乔氏那处闲谈,时不时还瞥过目光往她身上剜上一剜,窃窃私语间,眼中神色说不出来是好奇多些,还是嘲讽更加。
  只隔得实在有些距离,又兼身边聒躁,十一娘也没法听清乔氏等人如何议论自己,只是基本只用膝盖想来,大约也没啥好话是了。
  她刚才倒有留意,与乔氏亲近那两妇人,过来见礼时称韦太夫人世母,又说二人阿家本也想来赴请,只不凑巧身上有些不适,才不能来,又说起几句不关要紧家务,提到家居是亲仁坊柳宅。
  十一娘想到碧奴打听那些消息,族人居亲仁坊里,又能称韦太夫人一声世母者,当然是柳正异母手足柳直家中子媳。
  柳公唯一嫡一庶二子,柳正居嫡长,是以继承宗主,然而与唯一庶弟柳直之间却不和睦,甚至柳公过世,柳正母还在生时,兄弟二人就已经分家,这是十一娘前世就听说过的事,“不睦手足”也正是祖父对柳正不怎待见原因之一。
  这时,柳直次媳秦氏便低声说道:“我还觉得诧异,没听说九娘之下萧娘又添嫡女,原来是庶出,族中庶女不知凡多,有谁能得序齿?更何况于被世母留在身边见客这般抬举。”
  她是武将勋贵出身,相比世家女子更多几分直率,虽嫁入著姓多年,也没学会几分婉转机锋。可相比于她,长嫂沈氏就要委婉多了,这时说道:“年龄小小,倒也落落大方,想是有些出众之处,才受看重罢?”
  乔氏历来自诩大族,往常言谈就没有一处不藏机锋的,这时当然也不例外:“也是我那娣妇贤良,十一娘生母原与她有多年主仆情谊,可惜青春早逝,娣妇怜惜十一娘几分也在情在理,那孩子倒也聪慧,这回返京,与王家女眷同行,竟让袁娘子疼惜照顾一路,还允自家嫡女与十一娘结交,据说几个小娘子在途中闲来无事,十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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