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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哀家变成自己情敌-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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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今日在大理寺牢中听了洛修竹的话后,在元家班看见这个像极了宫夕月的男人没死后,她终于可以确定,苏长亭,你也来了。
  长孙碧烟的杏眼是温柔的,而隙缝中看着钱三的这双杏眼中却很寒冷,比冬日落下的雨还要冷,却又很亮,亮得仿佛灵魂都被点燃了,闪烁着耀人的光辉。
  她看着钱三的背影懒洋洋地朝屋内走去,直到瞧不见的时候,她才莫名的笑着转身,端庄淑德地走向苏府的路。
  为什么这一世的苏长亭要阻止长孙碧烟入宫?因为他知道长孙碧烟入宫后会导致帝后不睦,最终帝后决裂下,长孙碧烟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为什么苏长亭这一世会设计洛修竹与潜云斋绝义?因为他知道身为潜云斋弟子的洛修竹会有极大优势成为大理寺卿,会便利他利用宫夕月对长孙碧烟的情去刺激杜后。
  为什么她一次次设计杀害苏长亭失败?除了她亲自杀人手段不纯熟,更重要的是,苏长亭根本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一举一动,何曾遗漏他的眼中。
  苏太傅,好厉害的手段,好厉害的忍耐,这尽两年来不动神色做尽一切,将她当作猴儿来戏耍,必定心中无比愉悦的吧。
  她冷静的内心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不光是这些蒙着雾的角落被瞧清楚,还有那些平平淡淡的,叫她在今日之前十分眷恋的。
  书臣第一日到府上的时候,唤她的那声娘,着实将她吓得不轻。为了教会他多走路,走稳路,叫他追着鸡腿跑,抓到鸡腿后,第一口不是自己吃,而是给她吃,第二口还不是自己吃,而是……
  环儿是个唠叨的丫头,粗心大意,却性格极为活泼,总是轻易对她深信不疑,爱笑也笑得很可爱。身为她的丫鬟,却总是让她觉得温馨。
  长孙宇珩是个好父亲,疼爱女儿到了骨子里,思念亡妻,十数年不续弦,为了女儿更是愿意做尽一切,妥协一切。
  她走到屋檐下的时候,脑中的回忆还未尽,环儿得了消息一脸焦急地迎上来,王叔也跟着来了,见了她便道:“少夫人,您去大理寺怎么都不叫府中的人备个马车什么的,方才那么大的雨,少爷不放心,亲自去大理寺接您了。”
  她顿了顿,随后和睦地说道:“那么他回来了吗?”笑容温柔,较以往还要柔上几分,杏眼中的光是棉絮一样的触感,又是透明的,一缕一缕。
  王叔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心中的错愕,环儿已经接过了话,道:“姑爷已经去了一段时间了,还没回来,估摸着是还在找您。”她伸手扶长孙碧烟,刚刚触及她的腕,便冷得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立即弹回去,惊吓道:“小姐,您这么这么冰啊。”环儿瞪大了眼睛,连称呼都变成了原来的。又仔细一瞧,才看见长孙碧烟帽下的发都湿成了块,而那外披的斗篷也是润润的,显然是湿了后,干了一些又未干透。
  “回来的时候下雨了,没带伞,便淋成了这副模样。”无所谓地说着,她的笑容很是开朗,“环儿你去给我准备热水吧,我还不想生病。”
  见小姐一副玩笑的语气,环儿心中虽古怪的很,却还是乖巧地先去给她家小姐准备热水沐浴。
  躺在浴桶中,仰着脖子,闭着眼,热气蒸腾着她的肌肤白皙如美玉,黑发湿了水,浮在水面上,悠悠荡荡像是海里深处的水草。
  沉下身子,整张脸庞没入水中,她感受到了窒息与温暖同时袭来,莫名地感到一阵欢愉,欢愉之后又是一阵强烈的酸楚,逼得她立即浮出水面,睁开眼时,有热热的液体顺着眼下滑落到下巴上,滴答一声,融入了水中。
  她睁着清晰的眸看着前方,听见身后响起开门声,脚步轻微,当是环儿。
  环儿拿起猪苓为她家小姐洗发,一边洗一边道:“小、少夫人,刚刚姑爷回来了,听闻您已经回府便放下了心,此刻又回到书房中,处理公务去了。”
  她轻轻地一笑,然后抬起一只白玉手臂,看着水从肌肤上滑落,道:“难为他这个时候还如此关心我,实在叫人动容。”
  环儿心下一突,觉得小姐这像是话中有话,虽然小姐是笑的,虽然小姐说着动容,她却觉得小姐心情很不好,甚至乎是在生气的。
  “少夫人,您是不是在怪环儿将您去大理寺见洛大少爷的事告诉姑爷,所以生环儿的气了?”环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小姐除了这个,还能气什么。
  “不怪你,就算你不说,他也必定是会知道的。”笑着,她重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环儿为她服务,“环儿,你可会唱曲儿?”
  “啊?”环儿先是一愣,半晌后才红了红脸道,“环儿唱的不好。”见长孙碧烟没有丝毫动静,环儿抖了抖胆子,为博小姐一笑,哼哼了两声,便唱了起来。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

☆、太傅好久不见

  这一日的晚膳长孙碧烟吩咐环儿移到主卧用,屋中灯台上烛液燃落,浑浑黄黄的光使得一屋子都像是梦里。屋外的星辰密布,圆月像是仙女遮了巾纱,半掩娇容。
  屋门开着,有凉凉的冬风吹入,长孙碧烟的发丝被风吹乱了,携在唇边,白肤红唇,惹人心动。苏长亭看了两眼,这才起身,将门关上,坐回去后微笑着问道:“碧烟今日怎么这么好的雅兴,要在屋中用膳?”
  “还记得前年新婚时,你在堂上招待宾客,而我却自行睡去,这合卺酒竟至今都未曾喝过。”她微笑着垂眸,十指纤纤提起酒壶,倒上两杯,“如今地方倒也没变,不如补上一杯。”
  抬起头去,她双目清澈如泉地看着他问道:“你看如何?”
  “好。”苏长亭的脸有一半没在阴影中,但是他的模样依旧是笑颜,眉清目秀好颜色,唇红齿白美君郎,接过她递上来的一杯酒,多看了一眼她皓白的细腕,笑意夸大了一些,与她手臂缠绕,望着她的眸饮下了杯中酒。
  然而她却没有看他,放下了酒杯后,她笑容静好,徐徐烛液燃烧流落声中,她再次抬头看去他时,整个人的行姿仿佛变了一番模样。
  只见她体软慵懒地俯身些微,手肘撑在桌上,勾着细腕撩拨着桌上的空杯玩,一下起,一下落。
  “叮咚”
  “叮咚”
  冷声里,她眼中流光温柔婉转地问道:“今日我去见了洛修竹,方知自己在谋略、心计、果决上,竟统统及不上太傅大人,莫怪上一世死了,莫怪这一世蠢了。”
  她身形不动分毫,先是眼帘轻慢地掀起,后是眸光浅淡地投去,唇上的笑容波光泠泠,像是春夜的静湖被细风吹起的微微波纹。
  “太傅何时认出哀家的,怎都不知会一声,好歹也是同命中人。”
  对面的苏长亭笑容温静,听着短短两句话的时间里,神色没有出现过一刻、一分的破裂,最后在她的眼眸中,无奈地笑出一声好听的萧曲,眼帘垂下,明晃晃的烛光印在他的脸上,莫名地刺痛人心。
  不等他说话,她便像是老友一样地笑着抬手止住,随后道:“先别回答,不如让哀家猜猜。”
  果真,苏长亭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提起了酒壶,为二人空了的杯斟满光色闪耀的酒液。醇香的酒液落入杯中的声音像是高调的古弦,惊人的瀑布飞流直下的浓缩之音。
  “曾经用在宫夕月身上的毒对你无用,证明你早有提防,那时候你应当已经知道了我是谁。”她端起苏长亭为她斟满的酒杯,忽然觉得这个动作好熟悉,脑中闪过盛夏里的慈安宫,上一世最后的记忆便是他们二人对饮,“再往前的话,便是鸣翠的服毒‘自尽’,既然是太傅,便不可能不去查鸣翠的真正死因,一查便能明白,那毒正是以后给云嫔用的毒,哀家猜想,太傅应当那时候知道我是谁了。”
  细腕朝前一伸,杯沿凑近了唇边,她轻轻地喝下一口,脸上泛起了红晕,眸中水润地看着他道:“哀家猜的可对?”
  “太后心思缜密,自然是对的。”苏长亭已经饮完了第二杯酒,见她的杯中还未空,便只斟满自己的一杯,气质芳华地笑道,“只是长亭也很想知道太后是怎么知道长亭的?”
  他一边饮下这第三杯,一边看着她,笑色满溢的眸中仿佛盛着浓烈的月华,这人像个修行了千年的妖怪,不死不老的容颜下,那颗心真不知经历了几百年的桑田变换,才能如此的不惊不扰。
  看着苏长亭这副没什么大不了,如同往日与她谈笑风生的语气,她承认她的修为恐怕是不够,当下震得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
  等惊讶过去了,心中一股闷闷的郁气却袭了上来,笑得喉间发痒,她端起酒杯将剩余的半杯饮尽后,说道:“洛修竹确是告诉了我一些事,但是那些事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他让我意识到,有人知道现在的长孙碧烟会唇语,所以才让当初那个歹徒用唇语告诉我一句‘洛大人让我给您问好’,将我的视线转移到洛修竹的身上。太傅你知道哀家会唇语,对吗?”
  苏长亭长笑一声,贝齿如同獠牙一样明亮,眼眸却是温和的颜色,他放下了杯后道:“棋差一招,原来让人觉得太聪明真的不是一件好事,若是长亭在太后眼中不是如此精明的人,或许太后就不会认为长亭知道太后会唇语这件事了吧。”
  “苏太傅一向从容,不外乎是因为凡是都早有准备,对于自己要对付的人,要谋害的人,每一个细节都定当不会错过,是以哀家会唇语这件事被苏太傅知晓也就不意外了。”
  “太后说的对,不过时也命也,上一世长亭运气好,得胜一招,如今太后却又追上一程,不知太后想要怎么处理长亭?”
  他笑容依旧不变,十里春风,过处百花盛开。只是杯中已空,他却没再斟酒,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放在桌上,皆是随意自如的姿势,却细细看去又发现不对,因为他此刻纹丝不动,犹如磐石,僵硬的不同寻常。
  有毒又不是毒,僵硬人的身躯,却不麻痹人的神志,中者思维清晰,却动不了身上一寸肌肉。他笑着苦恼,不知她是什么时候下的药,明明他已经提防了桌上的双心壶,明明这一桌子的菜,他都没进一口。
  可她还是叫他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长孙碧烟的这张脸实在不适合威严的神色,他看着对面的人在凉凉的笑,脑海中便不自觉地补充成杜敏贤的模样,那双眼必定是英气逼人的,那眉又是如剑,唇虽小巧却颜色淡然,脸色必定极白,白得让人觉得更冷。
  “哀家真的很欣赏苏太傅,可惜的是两世,长长的两世你我都要站在对立面,若是能够交心畅谈,不知会是如何快人心的场景。”她看着他的模样,觉得他长得真好,仔细了他的神色,又觉得这人不止模样好,嘴上说着惋惜的同时,心中也在隐隐地发痛。
  她一边提起酒壶替他倒酒,一边由衷地说:“这双心壶中没有任何乾坤,如何倒都是同一种酒。有问题的不在酒,不在菜肴,而在那烛液。”放下酒壶,她青葱玉指懒懒散散地指去桌上的烛台,烛台上安安静静燃烧的红烛时而发出砰呲响声,仿佛在应和着她的话。
  苏长亭转眸看去那燃了许多的红烛,烛液未凝结的一滩倒映着一对剪影,剪影中一人望着红烛,一人望着望烛人,他漂亮地笑起道:“太后总是叫人出乎意料。”
  “你很好奇我为何知道这么多旁门左道?”懒散地端起酒杯浅浅地喝,随意地问道,态度极为亲和温柔。
  苏长亭又看去她,好奇了一下,却不是好奇她为何知道这么多,而是好奇她竟然用一种要为他解惑的语气在问。
  “太后要为我解答吗?”
  她抬眸看去他,眼中刮着冷风,来自深宫内院,来自地府九幽,看了苏长亭一会儿,她殁了笑容,放下杯,撑着脸颊,慢慢地说道:“小时候,我总是一个人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周围的人都是下人,父亲告诉我下人都是用来使唤的,不可当作朋友。唯一可以与我交谈的人是教我书的先生,那些先生敬怕我父亲,便连带的敬怕我,除了教书育我,不敢与我多说任何事。教我的先生很多,诗书礼仪的有,医理毒经的有,奇门遁甲的有,所学庞杂,每一日都在重复。”
  “那一段时间,我只知道听父亲的话,并未尝试过想为什么,直到我开始思考,思考很多东西的时候,我才知道母亲生我时难产而死是因为之前有人对母亲用了慢性□□,才知道杜家百年豪门内里的破碎不堪,才知道我学这么多不是因为我应该学,而是因为我没有办法不学。”
  “苏长亭,你有没有试过自己的同族姐妹被自己的父亲害死,而自己却无法怪谁?有没有试过刚刚尝到善意带来的一点点甜头,便紧接着被心慈手软打得没脸见人?有没有试过想要真心对一个人好,对方却一直将自己当做碍事的麻烦?”
  她声音说的越来越低,剔透的肌肤泛着润润的光泽,清澈如许的眸中掀起了碧波荡漾,最后她抬头看去他,忽的笑了,笑了后所有的低落都烟消云散。
  “长亭从未试过。”苏长亭坦然地回答,没有丝毫的异样。
  从容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她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的……如此的冷漠,她原以为面对着长孙碧烟的这张脸,他多少会心生怜悯才对,却到底是她自作多情。
  她既然不是长孙碧烟,如苏长亭这样的明白人又怎会因为表象皮囊这种东西而表错情呢。
  苦笑一声,她正欲开口,苏长亭的声音却早一步响起:“杜薇用毒于太后在先,被杜相杀害在后,太后一不愧对杜薇,二不曾怂恿杜相,杜薇的死与太后有何干系?太后如何待杜薇自由太后说了算,杜薇如何待太后也只能由杜薇说的算。杜薇背不背叛太后,与太后有没有脸见人,这二者之前有何关系,长亭当真是看不明白。太后想对谁好便对谁好,没人能够置喙,就算有人置喙,太后也不应当在意才对。”
  她听得有些茫然,在这空档间正欲抽回神识,却又听他斩钉截铁地说:“长亭一直都以为,太后是个无比自私的人,心情好时还可顾及一二周围人,心情不好时就算是近在咫尺的人也能被扔进炼狱里去折磨一番。”
  苏长亭款款而谈,仿佛在辩经论理的严肃,等他话音落地后,屋中除了红烛燃烧的声音,其余一切都安安静静,半晌后,忽然爆发一阵细细的笑声。
  这当是她最欢畅不顾礼仪的一次笑,笑得她眼角都渗出了眼泪来,头一回被人当面指摘,却莫名地让她心中畅快。
  苏长亭说的没错,她是多么自私的人,顾及自己便可忽略身边的一切。
  为什么心怜环儿,因为环儿的单纯叫她喜欢,而若是让她自己回归那样的单纯,她却是不愿的,所以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时时看着便是一种愉悦。
  为什么心疼长孙宇珩,因为那样的慈父叫她羡慕,隐隐有些羡慕长孙碧烟有个这样千宠万娇她的父亲,可是让她自己选择父亲,她还是会选择杜麟,因为长孙宇珩除了慈爱再也给不了其他有用的,杜麟却不同,势力、金钱、人脉,每一样都可以给她。
  为什么留恋书臣,因为她上一世没有做母亲的机会,而这一世,恐怕更是不能的。
  “太傅,你越来越叫哀家不舍,为何前后两世你我都不能把酒言欢,奏一曲高山流水。”她用指尖擦去眼角的泪,双颊通红也不知是笑的还是醉的。
  “如今不也算是把酒言欢吗?”
  “酒虽有饮,言却未欢。”她收起了笑意,坐得端正了看去他,闪着水光的眸认认真真地看着,道,“太傅,你我如今也没什么需要隐瞒彼此的了,不如太傅再为哀家解惑一二。”
  “太后请言。”
  手臂平放于桌上,她朝着他靠近一分,眼眸更为犀利地瞧着他,说道:“太傅为何能够坦然接受这长孙碧烟的身躯里换成了杜敏贤的魂,又是为何在知晓后仍旧不动神色地留着我?”
  他,为何不再一次杀了她?

☆、以怨止怨

  苏长亭亮亮的眸垂了下去,她却还是看见了其中深邃的颜色,剔透的黑,干净的黑,这当是她第一次看见这种状态的黑色。
  “太后,长亭若是没有猜错,太后当是盛夏那晚酒后,便来到了这里,魂魄入了碧烟的体内,对吗?”苏长亭笑着问,依旧垂着眸,淡淡的神色映在烛光里。
  她双目炯亮,灼灼地将他看着,平静地点头道:“没错。”
  “所以太后还没有体会到时间的美妙。”他笑得像个妖魔,缓慢抬头的动作像个雄狮慵懒地起身,深邃的眸中沧海换做桑田,“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东西,疯狂的思念,入魔的执念,还包括易惊和怯懦。”
  眉心不自觉地动了动,她没明白他说这些的用意,然而也不用她思考太久,苏长亭便温温柔柔地解释道:“太后,长亭是在陛下亲自执政之后才死去的,那是太后死后的第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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