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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录-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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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清时暗自懊恼。

    却听面前的人开了口。

    “锦妃?”白荷身形未动,清丽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如今,我已是锦太妃。”

    说罢转过了身来。

    即便夏清时已经知道,眼前的人是白荷,却仍是瞧不出丝毫的异样。

    她的模样与当日在沉香舫中所见之人一模一样。

    “我等了你好久,如今终于来了。”锦妃朱唇轻启,淡淡到。

    什么意思?夏清时有点懵。

    “坐罢,如此天光,切莫辜负了。”锦妃说着已坐在了石亭中央的凳子上,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已有宫女端了茶盘上来。

    看这白荷的模样,似乎有话对自己说?

    夏清时略一迟疑,也坐了过去。

    “这是极品银针,用去岁里的新雪泡的,绾陶公主尝尝?”

    锦妃将白猫儿往地上一放,端起了茶杯来轻轻含了一口。

    粉青釉的茶杯将茶水气盈了满盏,夏清时伸手拿起,茶香便扑鼻而来。

    “果然是好茶。”夏清时一饮而下,见那白猫儿几个纵跃跳到了池边,忽然便想起了自己的橘毛。

    锦妃顺着夏清时的目光望去,随即抿唇一笑:“猫儿是好猫儿,只是去错了地方。”

    话音刚落,便见白猫纵跃的草丛后,忽的窜出来一个小太监,猛地一脚,踹在白猫肚皮上,一下便踹进了池子里。

    “嗬!”夏清时一下站了起来,刚想赶过去。

    只见那猫儿被踹中了致命处,在池水里扑腾两下,再不见踪迹……

    夏清时莫名其妙,眸光一闪便向白荷看去,却见她仍旧含着笑意,轻轻道:“公主站起来做什么?要走了么?这茶刚喝完,可那死了数十条人命的连环杀人案子还没有问呢。”

    “果真是你?!”夏清时目露寒芒。

    白荷却忽然变了脸色,眉眼立时锋芒起来:“没错,正是我。”

    白荷也站了起来,眸光定定的看着夏清时:“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是不是?如此的大费周章,用心良苦,还处处给人留下线索,我正是怕你找不到我,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投出诱饵来让你咬,然后一点一点慢慢收线,让你自己乖乖来到我的眼前。”

    “就像此时一样。”白荷笑了起来,“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你。”

    夏清时的腿一软,浑身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般,砰地一下跪倒在青石地砖上。

    地砖坚硬、冰冷,可她此刻已顾不上疼了。

    茶水里有毒……

    “这种感觉怎么样?”白荷上前一步,站在了夏清时跟前,“如同一块任人宰割的烂肉,你害怕吗?绝望吗?”

    说着一把提起了夏清时的衣领,将她往太液池边拖去。

    “我的姐姐一定比你更害怕,更绝望!否则,她不会去死的。”白荷有些声嘶力竭,手指更加用劲,抓得夏清时后颈皮破血流。

    夏清时乱蓬蓬的脑袋里搅成一团,此刻方明白了大半,原来白芙竟已经死了。

    原来这些天来,死了的这么多人,皆是因为白荷想要为她姐姐报仇。

    她用无关的人命做饵,如同猫捉老鼠一般,玩弄她心中的仇人,最后再亲手将仇人杀死。

    只是另外一半,夏清时仍旧不明白,白芙究竟为何而死,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白荷一下将夏清时的头按进了水里。

    冰冷的池水从夏清时的口鼻中倒灌而入,夏清时浑身一抖,手撑进池边的淤泥里,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她用力的想要挣扎出水面,无奈却连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手指只得死死的抓着泥水,土渣刺进指甲缝里,痉挛般的抽搐……

正文 第116章:风月无情(10)

    肌肤的刺痛过后,是空洞而又茫然的麻木感。

    水中的光影离得越来越远,身体也而越来越轻。

    眼睛拼命的大睁着,只依稀看到池底,水草的空隙中,那只湿漉漉惨白无力的猫儿。

    就在夏清时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那一刻。

    后脖子处忽然一暖。

    整个人一下被拉出了池水之中。

    潮湿的空气猛然间灌进肺腑里,夏清时又活了过来,只是身体因中毒而虚脱无力,在转头回身去看的刹那,彻底软了下去……

    ……

    真正的锦妃白芙是在夏清时和沈临洛去见了她之后跳江自杀而死的。

    死因至今不明。

    不过,如今的锦太妃白荷将一切的缘由都归结在了夏清时和沈临洛身上。

    不然,一向好端端的姐姐,怎么会在见过沈氏夫妇一面之后,便就此了断了?

    所以,白荷想尽了办法,要替姐姐报仇。

    她不仅要取沈氏夫妇的性命,还要亲眼看着他们一步一步掉进自己的陷阱中,一点点往陷阱深处的死亡沼泽中滑去。

    只是,在最后关头,在她即将得手,以姐姐死亡的方式,亲手淹死夏清时的时候,竟半路跳出来一个黑衣蒙面人。

    那黑衣人身上矫捷,白荷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黑衣人并无意伤人,救起已经昏迷的夏清时便一走了之。

    空寂的湖面上,只余了白荷,冰冷而又湿淋淋的双手,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只约莫片刻,又一个人影从石亭外靠了过来。

    锦太妃白荷听到脚步声侧过头去,通红的双眸直视来人。

    “是你,你看到了什么?”

    白荷斜睨了一眼,松开了拳头,接过宫女递上来的锦帕,轻轻将手上的池水擦拭干净。

    她的神情却越发戒备,甚至暗暗朝不远处的小太监递了个眼神,只待来人靠近,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毕竟她刚刚在御花园所做的一切,若是被人抖落了出去,只怕性命难保。

    “我看到什么不打紧,姐姐刚刚做的,也正是妹妹一直想要做的。”

    白荷淡淡的烟灰色眉尾轻微的挑起:“哦?你此话可当真?我可记得,你们一直是以好姐妹相称……”

    来人正是太贵嫔稚儿。

    此刻她穿一身浅杏黄色宫裙,如一叶细柳,姿态纤纤,站立在池边,眉眼静和安顺,语音柔善。

    一开口,却字字如刀,恨不得剜去口中之人的血肉:“愈是亲近的姐妹,愈巴不得吃下对方的骨肉。我想杀了她,几次三番却都没成,我看姐姐刚刚也有此意,不过那贱人身后有人护着,轻易动不了她,不如我们俩联手。”

    稚儿见锦太妃含目,无动于衷。

    于是又接着道:“顺德帝薨了,昭元帝即位,前朝后妃中贵人以下皆出宫削发为尼,原本盛极的佳乐贵妃又被禁了起来,她和她那两个宝贝儿子早晚发落处决,如今的后宫之中除了我俩外,仅剩皇太后,和静娴太妃,还有就是吃斋礼佛久不见天日的昭太嫔。静娴贵妃无子,仅有一个瑶姬公主,至今没有婚嫁,不足令陛下在意,昭太嫔是个不中用的东西,可七皇子段淮冲,在陛下登基第二日便被派往庸泉关稽查沈临洛,说是稽查,其实不过是换个由头将他逐出京陵而已。我膝下无子,仅有一个柔姬也去了,而你却还有个十一皇子在身边。”

    白荷终于有所动容:“你什么意思?”

    稚儿笑了:“我什么意思,姐姐再清楚不过,我们皆是从如意馆里出来的,姐姐更是陛下的心腹,想来是了解陛下性子的人。陛下的江山来之不易,绝不会容许有一丁点的差池。十一皇子目前是还小,不过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长大,这人呐,只要一长大,心思自然便活泛起来,有些该要的,不该要的东西,便都想要了。”

    白荷深吸口气。

    对于段南唐的性子,她自然是知道的。

    一个敢给自己的亲生父亲下药的人,又何尝会放过手足同胞?

    稚儿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子睿目前是还小,可他终要长大。

    他一长大,只要还在京陵,就定然会成为段南唐的威胁。

    “我们理应相互护持才是。”稚儿一字一句到。

    白荷猛地抬起头,盯着稚儿的眼睛,咬了咬唇:“如何扶持?”

    稚儿抿嘴一笑:“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掉我们都想解决的人。小皇子的事,须得从长计议。”

    ……

    夏清时是在漱石苑中醒过来的。

    窗外的紫藤花已经开了,扶树而垂,如瀑洒落、

    只是她率先看到的并不是绿筠,守在床边的人竟是佳乐身边的绵凝子。

    夏清时几乎是本能的往床里一缩,然后伸手摸向自己的发间,欲抽出一根银钗子来护身,哪知手摸上去,只抚到一头光滑柔顺的长发,头上未饰一物。

    她只得举起拳头,格挡在胸前:“你在此处做什么?”

    绵凝子竟冲夏清时柔柔一笑,从身侧取出一碟紫萝饼来:“你跌下断肠崖身子本未复原,又在太液池中呛了冷水,先吃些暖食热热肠胃罢。”

    夏清时震得莫名其妙,不知这绵凝子发了什么疯,竟对自己如此的温言细语。

    要知道,那断肠崖可是佳乐贵妃的手下逼得她跳下去的。

    见夏清时仍是戒备,绵凝子将碟子往床头一放:“我放在这里,你待会儿吃了吧,绿筠正从南烟斋回来,估计一会儿便到了,这几日你好好休息,我出来一趟不易,该回去了,不然该被侍卫发现了。”

    “等等!”夏清时叫住起身欲走的绵凝子,“你们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再说,佳乐贵妃不是被囚禁起来了吗?你怎么还能出现在此处?”

    绵凝子神色暗了下来:“娘娘确实被囚禁在了掖庭宫中,不仅娘娘,便连太……五皇子和六皇子也一并关押在里面。侍卫重重把守,便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可……可娘娘实在是太牵挂你了,她生生的折了自己一根手指头,这才让我出了掖庭宫门,借着替她寻太医去瞧的由头,来看看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夏清时恶从心起,佳乐贵妃想害自己不是一次两次,怎么眼看害不了自己,便想着恶心死人吗?

    还是说这佳乐皇太后做不成了,关进冷宫即将处死,心智失了常?

    绵凝子却是再也忍不住,眼眶竟兀得红了,哽咽片刻,嘶哑着嗓音道:“公主,您是我们娘娘的亲生女儿呀。”

    夏清时冷冷一笑:“你们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两行清泪从绵凝子眼眶里滚了出来,她伸手抹了去,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副画来。

    夏清时一见画轴便欲抢夺过来。

    这画正是她在紫竹林不小心弄丢了,她娘亲抱着自己的那副。

    绵凝子将画交给夏清时:“这画上画的便是你。”

    夏清时一惊,接画的手猛地一抖。

    佳乐终于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不过随即又淡然了,如今已是昭元帝在位,他本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便被人抖落了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

    夏清时眉一挑:“是我又如何。”

    绵凝子拉着夏清时的手,将画缓缓展开,伸出手指点了点画中那榴树下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夏府的女主人,夏文渊将军的夫人,窦漪娘。”

    窦漪娘确实是夏清时娘亲的名字没有错。

    夏清时蹙起了眉头:“那又怎么样?窦漪娘便是我的娘亲。”

    绵凝子深深的望了夏清时一眼,又抚了抚画中那年轻女子花一样娇美的面容,轻轻道:“窦漪娘没有生育能力,一辈子也做不了母亲。”

    “胡言乱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绵凝子望着画中人的模样,夏清时心里头忽然没了底,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下就空了,“我娘若是没有生育能力,那我又是怎么来的!”

    “那便是四十年前的故事了。”

正文 第117章:风月无情(11)

    四十年前。

    江南沐家和叶家比邻而居。

    沐家老爷沐仁运本是一个酒水商人,早年间发了迹,捐了些银子,买了个松比县县令的官职来当。

    而叶家老爷叶兆佳是沐仁运生意上的好朋友,两位老爷的夫人更是表姐妹,由此两家便将府邸挨在了一起。

    说来也刚巧,沐府和叶府刚刚落成,两位夫人便又一同怀了身孕。

    沐仁运心下高兴,便同叶兆佳订下了娃娃亲,欲意亲上加亲。

    那日正是正月初一,吃过了阖家宴,沐夫人便嚷着肚子疼,待稳婆来了不多时,便生下了一个女婴,取名沐宛君。

    沐仁运盼着隔壁生个小公子,便能令那娃娃亲成了真,正好凑一对。

    哪知待到半夜,叶夫人也要生了。

    沐仁运比自己夫人生孩子还着急,巴巴的在门口候着,没一会儿便见稳婆抱了个孩子出来。

    探头一看,说也是一个千金。

    沐仁运只觉可惜,不过想着千金也好,两个闺女一同长大,一同嫁人,也好有个伴。

    岂知念头刚起,又一哭声从房中响了起来。

    沐仁运错愕,不知怎么回事,便听稳婆道,原来那叶夫人一胞双胎,生的正是一儿一女,凑成了一个好字。

    沐仁运高兴坏了,既觉得叶兄好福气,又寻思着自己的女婿也有了着落,两家人更亲近了。

    沐仁运自认文采不凡,当即便为叶兄的两个孩子取了名字,一个叶北亭,一个叶南音。

    不过万事难全,因一胞双胎,叶氏生孩子时受了难,血崩难产,稳婆极力相救,仍是没有救得回来。

    由此,叶北亭、叶南音两兄妹便随着沐宛君由沐夫人一同喂养长大。

    因着叶氏兄妹没有娘亲,沐夫人看着可怜,早已不够的奶水尽数给了叶家的两个孩子。

    南音与宛君自是亲如姐妹,叶北亭更是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直到顺德帝下江南那次,将叶兆佳及一双儿女,带进了宫中,两家人就此分离。

    只是,若本相爱着的两个人,即便分开了,也会日日夜夜不停歇的想念着对方。

    对于叶北亭如此,沐宛君更是如此。

    叶北亭此后在深宫中与皇子一同长大,但他的心却遗落在了江南水乡的温润之中。

    沐宛君更是为了能再见叶北亭一面,甘愿报名秀女,进宫采选。

    只是三个人的故事之中,还有一个窦漪娘。

    窦漪娘是沐宛君的远房表妹。

    本是住在苏州河尾,无奈窦漪娘三岁时,苏州河发大水,将她爹爹娘亲皆淹死了,沐夫人作为窦漪娘的姨母自然将她接到了沐府,与沐宛君和叶氏兄妹为伴。

    表姐妹两个先后入了京陵。

    窦漪娘本是去京陵学画,拜了宫三先生为师。

    后又嫁给了夏大将军。

    沐宛君更是直接被顺德帝看中,纳入了后宫。

    入宫第一晚,沐宛君便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叶北亭。

    两人暗中来往,终于让沐宛君,也就是那时候的宛嫔娘娘怀了身孕。

    只是不久沉香令案发生,叶氏兄妹一个以假死之名关入地下宫殿,另一个驱逐出境永不再回。

    沐宛君心如死灰,许多许多个不眠的夜里,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光,和皇宫之中,通宵达旦的长明灯,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是如此,一望到头,寂寂而终,了无生趣。

    好几次,都想跳进冰冷的太液池中一死了之。

    甚至想着,也许死了,魂魄才能飞出这高墙之外,飞到虎口关外,陪伴在心爱之人身侧。

    可是,她有了身孕,肚子里是叶北亭的孩子。

    沐宛君不忍心让北亭的孩子还未出世就死去,却也不愿他们俩的孩子如自己一般,一生被困在皇宫之中,困在宫檐屋宇之下,眼中只看到权势和地位。

    正在这时候,玉露从江南老家找来了一个稳婆,章素珍。

    章素珍刚巧有个姊姊,产期和沐宛君几乎是同一个月。

    平头百姓,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出生皇家?

    集天下权势与富贵的地方,那是一座真正的围城。

    城外的人挤破了头的想进去,城内的人又想尽心机要出来。

    沐宛君于是让自己的四个亲信,和章素珍一起,制定了一份详尽的计划。

    计划在她生产发作那日,便让人剖了章素珍姊姊潘嫂的肚子,由章素珍带进宫中,交于沐宛君,而沐宛君诞下的婴孩,裹了锦布,放进章素珍的药箱之中,带出宫去。

    带进夏大将军夏文渊的府中。

    夏夫人窦漪娘是沐宛君远房表妹的事几乎无人知晓,更没有人知道窦漪娘因小时候的水灾害了寒,终身无法生育。

    自计划初定那日,窦漪娘便假装怀了身孕,养在府中,足不出户。

    似乎是天助沐宛君,临到她生产前夕,皇上太后一并出了宫,沐宛君仗着顺德帝对自己的喜爱,更是只手遮天。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而且潘嫂生的还是个儿子。

    沐宛君将女儿一生下来,只爱怜的看了两眼,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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