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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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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赶紧过去,瞧着那丫头和人打的发丝凌乱,眉骨有道很明显的红印子,嘴角和手都破了,但却是极其兴奋的。
“大人!方才我听到有人说您!我气不过就和她们打了一架!不过您别担心,山茶把她们按在地上抓!根本没吃亏!”
小丫头兴致勃勃的笑喊道。
江淮虽然知道她这样做不妥,但是不忍责骂她的衷心,只接过她手里的木盆放在旁边,蹙眉道:“下次可要小心,能忍就忍了。”
山茶见好就收,乖巧的点了点头。
江淮又道:“你去御景殿,太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山茶闻言,这才从怀里面把一个信封交给她,江淮接过,瞧着那信封外面什么都没写,拆开来倒了倒,倒出一个纸卷儿。
捻开来一看,写道:辰时佛门,黄一川。
江淮了然,便把那纸卷放嘴里吃了。
山茶没拦住:“奴婢拿去烧了多好啊。”又从那木盆里拿出一个包袱,小声道,“大人,这个也是书桐姑姑叫我带给您的,您放心,路上的人都以为是要洗的脏衣服呢。”
江淮颔首,偷打开看了看,原是一套太监衣服:“你方才回来的路上可听到佛门那边敲钟了?”
山茶谨慎的点头:“听到了,估计是下朝了。”
江淮环视周遭,趁院里无人把那套太监衣服换上,戴好帽子,压低脑袋正准备出去,却被山茶叫住:“大人,这信封里面还有东西。”
江淮回头,往山茶拿的信封里看了一眼。
视线瞥到一处黑角。
大汤朝的丧报,皆以黑色纸条封四个边角。
山茶要往出拿。
江淮却止住了她,眼眶微红,摇了摇头。
不必了。
辰时一刻,退朝会。
文武百官先出麒麟殿再下龙台,纷纷赶往佛门,黄一川和韩渊并行在那长街上,听那人道:“说来,今日是那司天台庞密的生辰吧。”
黄一川轻挽衣袖:“韩兄好记性。”
韩渊轻笑:“我不但记着这个,还记得你当年能进京殿考,多半是因着庞密的举荐,今日那人生辰,你不过去贺贺寿?”
黄一川和他对视一眼,笑道:“贺寿是自然,只是寿礼没在。”他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登时有个小太监低头而来。
不过韩渊没细看,他的注意力全在小太监手里的锦盒上。
“不知道一川兄备了什么好东西给庞监正?”
黄一川点了点那盒子:“是广邳出产的上好的玉如意。”凑过声道,“这玉质足矣和郡主送给太后的那个相媲美呢。”
韩渊笑容颇深:“那是自然,庞监正可是你的贵人。”
黄一川则道:“这其实是一对,不过太金贵了,我弄不来第二对儿,所以只送了一支,另一支等你夫人生了,当做贺礼。”
韩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光有玉如意可不够,你快去吧,等回来一起去春月楼喝茶。”
黄一川点头,一招手,那小太监和他同往皇城西侧走去。
可巧路过那门下侍中许琉灰的身侧,他淡笑道:“一川去哪儿?”
黄一川依言答了,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便走了。
那个小太监把头低得更深,偷瞄了一眼许琉灰,待和黄一川拐过长街口,这才缓缓直起身子:“许琉灰转去门下省了?他从前不是在御史台,在舅舅的手下当差吗?”
黄一川很是精明,没有问那人死而复生的事,也没有故意去看她如今的样貌如何,仿佛日日得见那般道:“当日郭太师身死,那些赌着踩一脚的都升了,许琉灰就是其中之一。”
那人目视前方:“踩一脚,就踩到你的头上去了。”
黄一川和从前一样,不争不抢却升的稳扎稳打:“大人说笑了,如今听太后说,大人准备出永巷,那这许琉灰很快就得踩塌了。”
身旁人轻笑,瞥了他一眼:“听你方才说,韩渊的夫人那个叫程彩儿的要生了?”
黄一川点头:“都已经是第二胎了,头胎是个女儿,叫韩懋。”
那人闻言轻应,没在言语。
终于在黄一川的遮掩下,两人平安到了那司天台前,那监正庞密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匆忙走出来看。
他早就得到太后的消息,说江过淮几日要来见他,可是这除了黄一川外就只有一个小太假,莫不是这个小太监?
果不其然,那个小太监抬起头,露出一双精诡的眼。
正是四年前就死了的江淮。
这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气态。
庞密神色十分感慨,忙急着拱手揖礼道:“御侍大人。”
江淮把那锦盒交给黄一川,淡淡道:“庞监正免礼。”
庞密叹惋道:“听说前两日大人在长街受辱,身子可有大碍?”
江淮意味深长的轻笑。
这就是聪明人和傻子的区别,聪明的,知道她必有东山再起的一天,遂并不来找麻烦,倒是那些傻子,不等自己一两年坐稳了那永巷宫奴的位置,就来结仇。”
庞密也轻笑,蓦然间多了些得意,伸手道:“大人请进。”
第43章 藏计
江淮以前从不轻易踏步司天台,正因为庞密是她的人,不过眼下十万火急,她不得不冒着被皇帝眼线抓到的风险,过来商议。
待三人进屋后,庞密遣走屋内所有的人,把门关好。
江淮急的顾不上坐下,直接道:“庞密,我有心出永巷,可你也知道此事的难度,所以我才想要你出手帮我。”
庞密当年下了很大的决心入江淮麾营,可当她四年前假死去广邳的时候,庞密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如今这人又回来,且有复起之势,他也知道自己当年的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
“大人尽管安排。”庞密道。
江淮见他没有变心,略微安定:“我知道你肯定会帮我,否则今日也不会见我。”思忖片刻,“不过保我出去也实在是太难了。”
庞密蹙眉:“大人是想让下官去给您求情?”
黄一川轻笑出声:“庞大人实在是可爱,您这样冒失过去,不是不要脑袋了吗。”压低声音,“当然是要用您的长处了。”
庞密也了然轻笑:“我就说御侍大人不可能如此不顾首尾。”沉思了片刻,他出主意道,“皇上最信星象,下官可以再从这里入手。”
黄一川敏感的捕捉到问题:“再?这么说庞监正从前”
“你以为当年的女官殿选,什么箕水豹星之说都是真的?”江淮懒散的替庞密答了,“我来找庞密,也是想让他故技重施。”
黄一川听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御侍大人果然聪明,皇上嘴上不说,可心里最偏好迷信,而且庞监正掩饰的好,皇上还不知道他是您的人,算出来的卦象也最可信。”
江淮也道:“咱们谁说都没有用,老天爷说皇上才会听。”
庞密点了点头,走到那卦台前看了看:“上次女官殿选,正好遇上箕水豹星生异,多半还是在暗指大人,可这次怎么办?”
江淮也起身走过去:“最近的天象有什么异样吗?”
庞密皱眉,指了一个位置。
江淮不解道:“这是壁水貐星?”
庞密点头:“正是,只有这壁水貐星近些年始终不对劲儿,且同当年的箕水豹星同样主水,下官”
他说到一半,忽然神秘的住了口,像是知道了什么。
黄一川走过去,微微眯眼:“怎么了?”
庞密看看卦台,看看江淮,有些心悬道:“看来有些事情并非是人为,而是真的天意天意啊。”
江淮不安:“你的意思是”
黄一川淡笑道:“看来当年的星象之说,并不是胡编的了。”
庞密的眼睛缓缓睁大,醍醐灌顶:“我就说当年怎么解得那么准!原来当年就是指的御侍大人!”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房门。
三人浑然回头,面色皆是警觉,谁料到是书桐走了进来,江淮茫茫然松了口气,蹙眉道:“姑姑来了,我还以为有人听门缝呢。”
书桐环视了一眼院外,这才把门合上,快步走到江淮面前:“可不是有人听门缝吗,我方才进院子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司天台的小太监往门处贴呢,不过我喊的早,他应该是什么都没听见。”
江淮微咽口水:“是皇上的眼线?”
“是皇上插在司天台的眼线。”书桐重新提醒一遍。
庞密反应过来:“方才我只把安永留在院里了。”
江淮回头有些薄愠的看着他,看样子是有些不满他的大意,一旁的黄一川见势忙笑道:“这屋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儿。”
他说完,推门出去了。
“既然安永有黄侍郎看着”书桐附在江淮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看的庞密一头雾水,“大人?书桐姑姑?”
江淮听着,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怪异,紧皱眉道:“太后的意思是?”
书桐又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江淮面色愕然:“可他不是……?”
书桐瞪眼,死死的攥着她的手:“您还想不想出永巷了。”
江淮点头,又极其迟疑:“我本以为太后……”
书桐不叫她说完,立刻道:“您得狠心!”
江淮敛回神色:“我知道要狠心,我也自然会狠心,我只是没想到太后原是要我这么做而已。”
书桐也叹了口气:“您也别这么说。”紧盯着江淮,神色和素日的慈心姑姑判若两人,“太后说了,以那人之死换你出去永巷,是天大的值了,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为了您的生身父亲啊。”
江淮瞳孔轻颤,面色逐渐冷凝:“我知道。”
庞密在旁边看的古怪,他自然听不懂书桐的言外之意,但惧于太后的威严也不敢多问,只道:“大人,书桐姑姑,下官方才探出了些眉目来,下官准备……”
“不必多说。”
经过方才的安永一事,江淮的警惕性本能的提高:“你只要清楚的告诉我,这事你有多少把握。”
“七成。”
“那就好,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引火。”
“知道了。”
江淮说完,又回头问书桐道:“姑姑,方才太后交代的事情,日子定在了几号?”
书桐伶俐的眸子一转,拉着江淮出去,可巧看到安永正在给黄一川捶腿,便换了个站位说道:“下月初九,有大事。”
她的声音虽小,但那唇形已然让安永给读去了。
江淮本想要提醒书桐,但那人却突然握住她的手,对着手背没有征兆的用力拍了四下,再皱了皱眉,这才揣着手离开了。
“御司大人,那奴婢就先走了。”
书桐临走之前说了一句。
江淮先是一愣,随后了然,书桐知道那安永是新调来的,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郭瑾,叫御司大人,是将祸水引去了郭瑾身上。
思忖着方才书桐说的那些计划,她心里死寂,没想到为了自己能顺利出永巷,居然要牺牲掉这么多人。
可正如书桐方才所言。
牺牲掉的这些加在一起,也不如她江淮一个。
不过书桐这般缜密,怎么会故意将初九有事故意泄露给安永,摸了摸方才被她生生打红的手背,足足四下。
江淮醒觉。
原来是初四。
“皇上,您尝尝这个。”
隔天的灼华宫里,江昭良正在陪皇帝用午膳,她夹了一片冬笋放在那人面前的碟子里:“这是冬笋玉兰片,妾身特地叫小厨房备的。”
皇帝夹起来吃了,赞许道:“这么多年,还是你宫里的东西最合朕的胃口。”
他嚼着嚼着,有些失神的叹了口气。
江昭良关切道:“皇上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皇帝闻言缓过神来:“无妨,可能是近来没休息好罢了。”听到寝殿传来誉王的哭声,他蹙眉道,“老七这是怎么了?”
江昭良道:“可能是午睡醒了吧。”吩咐天葵把他带出来,不快的捏了捏那小孩儿的胖脸蛋儿,“都多大了,睡醒了还哭。”
“小孩子哭怎么了,他前面的六个哥哥小时候也总是哭。”
皇帝把快四岁的誉王抱到腿上,因着他自从有了六皇子成王,后宫便许多年不曾有喜,所以对多年之后才来的老七甚是宠爱。
而誉王小小年纪长得乖觉,摇头认真道:“父皇,不是儿子长大了还爱哭,儿子是男孩子,本不该哭的。”
皇帝点了点他的鼻子:“那你方才哭什么?”
誉王小脸皱起:“儿子又做噩梦了。”
皇帝将誉王交给天葵服侍着吃饭,担心的问道:“容岐方才说又做噩梦了,他近来总是做噩梦吗?”
江昭良忙道:“是了,妾身刚要和你说这件事。”转头看向乖乖吃饭的誉王,她满眸怜惜,“容岐最近总是做噩梦,根本睡不好。”
皇帝皱眉道:“小孩子多梦?”
江昭良给誉王倒了杯水:“妾身原本也没在意,但是他总说,妾身也不得不上心了,想找崔太医来给看看。”
“梦到了什么?”
“容岐说梦到了大火。”
“大火?”
皇帝严肃敛眸:“大火又是何意?”
江昭良摇了摇头,又给誉王夹了一个蒜蓉虾:“许是容岐年纪太不明白,看到了什么就以为是火呢。”
皇帝看样子并未松懈:“秦戚,去找崔玥过来。”
“皇上。”
秦戚并没有离开,而是思忖道:“皇上,您瞧七殿下的样子,也不像是生病了,小孩子生病一向是没精神,而且这做梦崔太医怕是也看不好啊,倒不如请司天台来人瞧瞧。”
皇帝想了想,觉得秦戚此言有理:“那你去传吧。”
秦戚颔首,抬头和江昭良飞快对视,然后躬身离开了。
庞密来的很快,揖礼问安。
皇帝道:“容岐还小,你说话别吓到他。”把誉王抱过来,悉心交代道,“容岐,你说你方才午睡梦到什么了?”
誉王的样子诚实的很,口齿清晰的重复道:“大火!”他说完又猛地打了个喷嚏,揉鼻嘟囔着,“儿子梦到了大火了。”
庞密闻言,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帝暗觉不妙,叫天葵把誉王带下去,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方才容岐一说梦到了大火,你的反应这么大?”
江昭良也攥紧了手帕,贴着皇帝坐下:“庞监正,你且说。”
庞密俯首分析道:“回皇上和贤妃娘娘的话,微臣吃惊并不是七殿下身子有恙,而是七殿下梦到了大火。”
“梦到大火怎么了?”
庞密摇头道:“梦到火倒不是什么大事,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是七殿下睡觉前总盯着那火烛,睡梦中便梦到了大火。”
皇帝明显不信,声音提高:“你好好说!”
庞密赶紧把身子伏的再低:“皇上息怒,只是”踌躇片刻才继续道,“只是微臣还没没卦出来。”
皇帝心悬:“什么意思?最近的天象有异?”
庞密忙不迭的点头:“是,实际上最近些年的天象一直不太对劲儿,不过并未影响朝政微臣又没什么头绪,但这两天的天象突然大变尾火虎星高悬主凶,怕是宫里要有祸事啊。”
皇帝面色沉下去,微呼了口气:“那这和大火有什么关系?”
庞密一言一句道:“皇上,尾火虎星主火,而它旁边的心月狐星也被影响,风旋方向生异,恐将吉星变凶星,吉火化凶火啊。”
江昭良听得后背发凉,挽着皇帝的手臂:“皇上,这”转头对着庞密担忧道,“可有什么指引?”
庞密艰难的摇了摇头:“这也正是微臣的为难之处,往常星象生异必定所有指引,但这次毫无头绪啊。”
皇帝厉斥:“怎么会毫无头绪!”
庞密肩头一缩:“皇上别恼,正所谓当局者迷,许是这真相离您太近才叫您看不清。”小心翼翼的抬眼,“或许,您身处其中,所以并未察觉。”
江昭良骇然:“那这么说,这次天象指引,是冲着皇上来的?”
庞密道:“娘娘不知,此次异亮的星宿分别是心月狐和尾火虎,这心月狐是东方第五宿,乃苍龙腰部,龙腰,肾脏之所在,不可小觑故多凶,而尾火虎为苍龙之尾,也是很容易受到攻击的部位啊。”
皇帝有些不安:“龙腰龙尾?看来真是冲朕来的。”见庞密好像有所隐瞒,“除去这两星,还有什么异相吗?”
庞密想了想:“还有一星,不过微臣还要继续研究。”抬头紧盯着皇帝的眼,“或许破解之法,就在其中。”
皇帝听到有解决之法,稍微松了口气,吩咐道:“庞密,你回去好好占卦,一定要卦出那将要发生的祸事到底是什么。”
庞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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