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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策-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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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喷涌,只见那方才还拼命蹦跳的马,如土委地,没了生气。

    夜渌吓得一个怔愣。

    一旁的少年郎却颇有一番风度,如今事情毕了,便手一松放开她来,他的话语很简单。

    “没事了。”

    夜渌愣了愣,扭过头去瞧着面前的少年。

    这少年身材颀长,骨相甚美,剑眉星目,便是那一张脸上情绪寥寥,也受看得紧。

    她愣怔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赶忙道谢。

    口上说着‘谢过公子’,心下却想着——不知这是哪家的好儿郎?她定要同父亲说说,好好的谢谢他,若是方便,留在自家也是极好的。

    面前的少年只是浅浅颔首,对着四下瞧了瞧,向远处的地面颦了颦眉,随后只是低声道:

    “不妨事。”

    他看了看倒下的马,又估摸了一下时间,忽而抬手比着自己身旁的马:“天色不早,在下既是伤了小姐的马,小姐便请随着在下回去罢。”

    夜渌自幼在父母的手心里长大,没什么防备之心,一口应下。

    面前的少年愣了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她全不生疑,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便翻身上马,又伸出手去拽她上了马来。

    夜渌觉得如此甚好,这样回去了,正好也能遇见父亲。

    到时候让父亲安排一下,这好儿郎势必会到夜氏的。

    孰知,他二人返回时,方才入了围栏,夜渌便瞧见父亲不拘礼数匆匆赶上前来。

    夜渌张口想同父亲说这一路的事情,孰知父亲的眉头却轻微地蹙起——而夜渌素来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自幼及长几乎不曾见过父亲蹙眉的。

    再然后,父亲向她伸出手来,不由分说将她拽下马去。

    “小女不谙世事,多谢墨公子出手相救。”

    父亲的话语很有礼,但是夜渌能听出来,这很生硬。

    马上的公子面上并无异样,从从容容下了马来,一拱手:“晚辈不敢当。”

    再然后,他也不多言,牵了马转身而去。

    夜渌愣怔在原地。

    饶是她不谙世事,‘墨’这个姓氏她还是知晓的——这是她夜氏的死对头,以后她会是夜氏的主人,墨氏便势必会成为她的死对头。

    走了一路,夜渌把情况跟父亲讲明。

    父亲紧紧锁着眉头。

    夜渌沉了口气,小心翼翼:

    “父亲,却不知……这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父亲抬眼看了看她,随后低声道:“是墨家的嫡长子,应当便是未来的家主,墨氏长舟。”

    墨长舟。

    夜渌把这名字在心里咀嚼了几遍。

    父亲却无意多谈,只是叮嘱她:“渌儿,今日之事,事出蹊跷,我本是亲自寻的一等一的良驹,如今这等事,恐怕是有外人作祟,可惜如今你并不知原由。”

    “索性并无大碍,如此,此事你便先揭过去,相信爹爹定会给你找回公道来。”

    夜渌点头,心里却只想着那少年郎。

    她如父亲所言对此事闭口不谈。

    可是她知道,父亲在查此事,因为,没过几日,父亲竟然破天荒地请墨氏长子入府,算是答谢当日他相救之恩。

    夜渌那时躲在帘后,知道父亲和墨长舟谈了许久,只可惜她听不分明。

    不过,当时她心思简单。

    对于父亲和墨长舟的谈话,以及之前落马的真相,她全然不介意,心下只想着——如若父亲能够请墨长舟来,是不是说明,夜氏和墨氏的宿怨,并没有那般深?

    宴席毕了,她有些任性地派丫鬟把墨长舟引了过来,拿出贴身玉佩来给他,说是要谢他。

    墨长舟愣怔了一下,接过玉佩来,这玉佩上还带着夜渌暖暖的体温。

    夜渌并不知晓面前少年郎是如何想的,她只知道,他愣怔了片刻,随即薄唇扬起一个带着几分温柔的弧度。

    “墨哥哥,父亲会请你过来,你也肯来,是不是我们两家的恩怨并没有这般深?”

    夜渌见他笑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墨长舟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终究只是说道:

    “那要看是如何场合。”

    他讲完这句话,便将夜渌的玉佩小心地揣进怀里,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以后,要多些心眼。”

    语罢,他又瞧了瞧她,却是不再多解释,转过身去,便离开了夜氏的府邸。

    夜渌的内心是迷糊的,可偏偏这等事问不得旁人,她便只能藏在心里。

    只有在父亲给她张罗着找个郎君的时候,她才会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尽是那个少年郎的影子,她记挂着他的影子,竟是谁家的郎君也瞧不上了。

    就这么别别扭扭,一直到了十八岁。

    寻常人家的女儿,到了这年纪,估计不少已嫁为人妇,再差也订了亲了。

    夜老爷子心里苦闷,可这种事又不能强求,一来二去拖到了现在。

    而事情便发生在一场国宴上。

    夜渌随着父亲前往那一场国宴,国宴上她瞧见对面的席位上,正是三年前的那个少年郎。

    三年了,他的眉眼长得愈发大气俊美,可是那冷情孤高的气质,却是丝毫未变的。

    不知怎的,夜渌只觉得自己自瞧见他便心神不宁。

    时不时地便要瞧一瞧他,竟还有些荒唐地暗自记着他欢喜什么菜肴。

    就这么晃晃悠悠一直到了宴会歌舞起来。

    夜渌自觉心里烦闷燥热,便以衣裳洒了酒为由,告知了父亲便要溜出去晃晃。

    这一晃,却是碰着了他。

    后来夜渌知道,他是有意随着她出来的。

    两人的心愿实则是相似的。

    这大抵是夜渌这么多年来过的最为混乱的一夜,这一夜就在御花园池畔茂密的草地里。

    她记挂了三年的少年抱住了她,而她抬起手臂来,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身上有些燥热,有些酒香,大抵和她一样。

    夜渌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方才想启口,却只听见他低低地附在她耳畔道:“丫头,我父亲给我订了亲。”

    “是……林尚书家的长女。”

第一卷 145 双胞胎诞生之夜

    夜渌一愣,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咬着牙,却不知该如何说。

    抱着她的少年察觉到她的迟疑,忽而反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盈盈的玉佩,正是当初她给他的那一块儿。

    “这三年,我不曾丢过它的。”

    夜渌偏过头去瞧着,一眼过去眼睛便湿润了几分。

    她大抵是明白的,他不想娶那个女子罢。

    “墨哥哥如今年有二十了,也早该成亲了,拖到如今,确是晚了些的……”她低声说着。

    话音方落便被墨长舟整个人拽到面前来。

    “那是我父亲的意思。”

    夜渌愣了愣,低声道:“如若我的父亲强要我嫁谁,我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如今……”

    她没再说下去,半晌只是笑道:

    “墨哥哥,你要娶人,我迟早也要嫁人,以后你是墨家家主,我是夜氏的主人,你说,以后,我们会不会刀兵相见,互为仇敌?”

    墨长舟愣了一愣,随后却是从袖中取了一对木镯子出来,不由分说将其中一只套在她细白的手腕上。

    “你可听说过绣心镯的故事?”

    “做这镯子的是一个绣娘,她的心上人年少出征,她足足等了他二十年,可最终二人还是团聚了。”

    “然后这镯子传了下来,这么多年,传说带着它的两个人,总有一天能走到一起,长相厮守。”

    墨长舟低着声音道。

    夜渌愣了一愣,手抚上这一只镯子。

    她低下头去看着镯子,忽而又抬起眼来看着面前的男人:

    “如若要在一起,何必要等那般久?”

    “墨哥哥,你我若是要在一起,现在便可以。”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她说着,目光却愈发笃定了。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

    三年了,自从她碰见他,三年了,可是该死的,从她见他第一眼,她便似是陷进了一湖水,她不会水,落进去,便再出不来。

    墨长舟愣了一愣,不及多说,夜渌却是借着方才宴会的酒劲儿身子向前一倾,整个人扑在他怀里。

    她不肯被他推开去,如今扑过来,身上也蓄了些内力。

    而墨长舟的内力自然是比她要强的,眼下许是因为酒,许是仅仅因为眼前人,他却是丝毫的抵触都没有。

    月华如练。

    东国宫里,御花园处,草木葳蕤间,两具身躯缠斗,似是要融为一体。

    直到——

    ‘啪嚓——’

    一个路过的小宫女借着灯光一照,见着这状况,生生惊掉了手中的灯笼,跌坐在地。

    随后,这小宫女又是惊叫一声。

    夜渌身形略一停滞,随后丝毫不加理睬。

    她身边的墨长舟却是身形一滞,随后,他从一侧拽过一件衣袍来,给夜渌盖在身上。

    随后他自己随意披上了衣衫。

    “叫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方才在草丛野·合的人并不是他。

    夜渌任由他挡在前面,平平静静地理着衣裳。

    她心里一点也不慌乱,甚至还有些窃喜。

    ——因为,这个小宫女,本就是她暗中派丫鬟去唤来的。

    墨长舟立在前面,眼看着方才这宫女一声叫唤,至于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了,他沉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夜渌,低声道:

    “丫头,事已至此,你只需要记住——无论如何,我墨长舟都会对你负责。”

    这一句话出来,夜渌愣了一愣,可心里愈发觉得——她的墨哥哥,当真是个好郎君,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好郎君。

    再然后,因为这事情败露,形势颇有几分复杂。

    而墨长舟的做法愈发显得有担当。

    他跪在他面色青紫的父亲面前,一字一句地表示,他愿自己辞去未来墨家家主的荣耀,嫁于夜氏为婿。

    本是最为引以为傲的儿子做出这等事,如今又信誓旦旦,墨老爷子气得半死,可也不得不承认,如今这样,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墨氏和夜氏在东宫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两家粉饰太平,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喜事。

    而这般久了,夜渌一直把当初自己算计的事情深深埋在了心底。

    她爱她的墨哥哥,却绝不会关于此事多说半句。

    就让这件事永远成为一个‘意外’罢。

    可是——

    夜渌不曾想到。

    就在他二人的圆房夜里,墨长舟用有力的手臂把她狠狠揉在怀里,忽而将那一对惑人的薄唇凑到她耳边。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

    “丫头,宫宴的事情,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夜渌的心跳生生漏了一拍去。

    她身子一滞,却只是抱着他。

    她算计了他,可……

    可委实不过是想留下他来。

    孰知他却忽而在她耳边低低地哼笑了一声:

    “罢了,丫头,我不怪你。”

    “也从不曾怪过你。”

    “只要是你,便都好。”

    夜渌听闻心下一暖,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绕过墨家夜家的世仇,觅得这等如意郎君。

    而当初圆房夜里,一番云雨后相拥而眠,自此夜渌也以为,两家的世仇已经过去,墨长舟也绝不会再惦念这等事。

    只可惜她错了。

    世世代代的事情,岂会是短短几年,区区二人能揭过的?

    那是她十月怀胎后,诞下一对双胞胎的夜。

    那夜里本是有雨,可是此后一声炸雷,窗外的雨便渐渐停了。

    而也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孩子出世了。

    墨长舟在门外陪了她许久,等到那一对漂亮的孩子生下来,夜渌累得窝在榻上一动也不动。

    墨长舟终于得以进来,陪着她守着她,而后又瞧了瞧那两个小家伙。

    而夜渌迷迷糊糊靠在榻上,忽而觉得口干,便一如既往地向着他撒娇:

    “墨哥哥,渌儿想喝蜜茶。”

    墨长舟听见她这娇里娇气的声音,唇角却是噙起一抹笑,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站起身来:“好,我去给你弄,但是不当喝多了——这种茶还是稍稍偏些凉性的。”

    夜渌窝在榻上,乖顺地点头。

    墨长舟又笑,随后转身出去了。

    夜渌便百无聊赖地在榻上等着。

    孰知,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门便打开来。

    夜渌心里还想着——墨长舟去备个蜜茶,也不当这般快啊?!

    孰知开了门来,却是父亲身边的侍从——无花。

    “小主子,墨家毁了。”

    无花匆匆忙忙跪倒在夜渌床榻前。

    夜渌一愣。

    “小主子,就在方才,墨家大院给一道闪电劈中了,起了大火。”

    “这么大的雨偏就没有浇灭,如今那边还燃着,都城已经派人过去了,里面的人——好像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夜渌心里一凉。

    可这事情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如今是深夜了,那墨家的人估计也都睡了,如何能及时逃出来?

    在天灾面前,再好的功夫怕是都没有用了。

    她叹了一口气,正想低声嘱咐他们去帮着些,孰知这边无花却先行低声问道:“小主子,此事……是否要告知……”

    夜渌不由他讲完,自然也知道他问的是墨长舟。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事态不明朗,先莫要告诉他了。”

    孰知,话音方落,便听见门外,杯盏落地之声。

    屋间二人皆是一愣,无花赶忙上前推开门,却见墨长舟僵着脸立在门外。

    夜渌看着他,忽而不知如何说。

    二人相顾无言,只是相互死死盯着。

    知道夜渌低低地叹了口气:

    “墨哥哥,这……还有希望的。”

    “无花,你去派人……”

    孰知话未讲完,墨长舟便硬邦邦道:

    “不必了。”

    语罢他转过身去。

    无花在屋中一言也不敢发。

    “墨哥哥,你……”

    “墨家还有你,还有……还有孩子……”

    夜渌在墨长舟身后唤着。

    她本想追他上去,习惯性地要从床榻上下来,可谁知如今方才生完一对双胞胎,丝毫力气也没有了。

    她整个人一栽歪,跌落下床去。

    可是她想追逐的那个男人,却没有回头,一眼都不曾瞧她。

    他的背影匆匆渐远。

    夜渌在他身后无力地唤着,可是她知道他唤不回来他——他多半是去墨家那里了……

    无花吓得手忙脚乱地把自家小姐扶了回去。

    夜渌睁着眼在床上躺到了天明。

    生孩子本是累人,她生下一对双胞胎,更是极为疲乏,可如今,偏偏就是比不上眼来。

    又下不了床,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

    直到——

    夜氏大乱。

    墨长舟浑身是血地立在她面前。

    他手里执着一柄长剑——这柄长剑,方才从夜老爷子的心口里狠狠拔出来!

    夜渌面色苍白,身子颤着看着他。

    “长舟,你……你……”

    她的丈夫!杀了她的父亲!

    不知不觉间,夜渌脸上全是冰凉的眼泪。

    她茫然无措。

    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墨家上千人,死在夜里。”

    “墨家的血,要夜氏血债血偿。”

    墨长舟的话音冷冷。

    夜渌咬了牙:“这……两家虽有世仇,可是此事,同夜氏哪有半分关系……”

    她说着,却忽而看着墨长舟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来,狠狠掷在地面!

    却是一个夜氏的腰牌!

    那一个‘夜’字生生刺入她的眼。

    “那日我匆匆赶往墨家祖宅,孰知动手之人想要一个不留,亦是对我下手,我勉强胜过,孰知却从他们身上搜出此物。”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墨长舟垂着眼睛,夜渌看不出他的心思。

第一卷 146 分开的兄弟

    夜渌咬了咬牙,红着眼:“这只是一个腰牌……”

    墨长舟冷笑:“只是一个腰牌?夜渌,夜氏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如此物什,岂是轻易便能拿到手的?”

    夜渌咬着牙,红着眼睛看着躺倒在墨长舟身后没有气息的夜老爷子。

    她的父亲是那么的疼爱她。

    从小到大。

    她的手忽而按上了腰间的剑。

    “墨长舟,不论如何,如今你杀我父亲,我同你……便是仇人。”

    她的眼中一片猩红。

    墨长舟略一怔愣,继而涩涩而笑:“呵,本就应是这样的。”

    “你我之间,终究便只应是仇敌。”

    夜渌咬着牙,狠狠刺出剑去。

    周围的夜氏众人只道这二人关系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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