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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策-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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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是……大抵醉迷糊过去,也没想明白自己为啥被灌酒。

    一旁的侍从算计着方才北国皇帝和东国夜君都发了话,又小心地请示了一下,见那二位皆有允准之意,便赶忙带着自家主子下去了。

    弋栖月安安稳稳坐在原处,看着侍从搀扶着易无书离开,心里算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来。

    “如此,朕便也先回了,夜君阁下自便。”

    弋栖月的唇角扬起一抹礼节性的笑意,对着桌案对面的男人低声说着。

    夜宸卿愣怔了片刻。

    心里却倏忽间很不舒服,他不喜欢看她礼节性的笑容,尤其不喜欢看见她对他这般笑。

    即便是曾经,她将他按在身下,勾唇而起,那带着三分诡谲与戏谑的邪笑,看来都比这礼节的笑意让人舒心。

    可夜宸卿身为东国夜君,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年纪轻轻,早就是政治场的老手。

    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漠然颔首:

    “别过。”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弋栖月心里有些凄凉,可自己又想不分明这凄凉的由来——是不是她暗暗地还在希冀着他能予她几分温存,可误会如此,明知是不可能的了。

    弋栖月晃了晃头,清醒一二,随后撑着桌案站起身来。

    可是强灌醉了易无书的她,如今又岂会好受?!

    站起身的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一晃,随后又是一黑。

    感觉自己在往下栽落,直到身边伸过一条手臂来,稳稳地扶住她。

    这个人的怀抱很暖和,很结实。

    他的长发落下来,轻扫她的面颊,微微发痒。

    弋栖月心里动了动,可是下意识地嗅了嗅,却又觉得不是自己熟悉的气息。

    于是,迷迷糊糊地伸出手肘来,抵住对方的胸膛。

    似乎是一个潜意识里、抵制对方靠近的动作。

    墨苍落就这么抱着自己昔日的小丫头,可谁知她却极为不适应地、似是有意,又像无意地与他生了隔阂。

    他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

    可是墨苍落也是聪明人,到了这等场合上,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更何况夜宸卿便在对面,他墨苍落自然是不肯丢半分脸面。

    “陛下,我们先回去。”

    墨苍落低低地说了一声,随后抱着弋栖月转过身去。

    于是,桌前众人,便只能看见他那宽阔的肩背。

    “诸位,陛下醉了,先行别过。”

    墨苍落末了转过头来,对着全桌人低低说了一声,嗓音是他一如既往地冷清和苍凉。

    弋栖月醉得不轻,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怀里,脑海中一片昏花,唯一有意识的,大抵便是用手肘撑着他的胸膛。

    墨苍落的怀抱很结实,很稳,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身后,桌案上,无影咬了咬牙,随后低下头去。

    却见自家主子,此时此刻,身为桌案上仅剩的一拨人,主子自己执了酒杯,满上酒,不知是在敬谁,还是在自酌,只是轻轻浅浅地将一杯酒送入口中。

    无影本是有些懊丧,因为墨苍落抱着弋栖月转身,他什么都瞧不见。

    可如今看到此等情形,心下却又庆幸,多亏那墨苍落转了头。

    只怕那二人……若是有什么亲昵的举动,不知自家主子会如何。

    “无影,走罢。”

    夜宸卿平平淡淡的声音,打破了无影的思绪。

    他忙不迭地点头:“是,主子。”

    却是一路无言。

    无影便小心翼翼地随着自家主子回了房去,如今主子为‘夜君’,便住在王爷皇子一席的客房里,无影瞧着,如今这房室的隔壁院落,好像恰恰是昔日里淮柔的房室。

    如今他候在门外,夜宸卿早已入了门去。

    无影是孰知自家主子的,主子只要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喝毕了酒,便一定会回来洗浴更衣,把周身的酒气悉数去掉。

    如今应当也是,他便在外面安安稳稳候着罢。

    可谁知,无影想要安生,这世事偏不让他安生。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觉得有人在接近。

    这个人的气息有些奇怪。

    仿佛是在刻意藏匿着自己气息,又仿佛是不曾藏匿,一路晃晃悠悠,无影心下有些不安稳,架起小心来往一边瞧,却只见——

    北国的女帝晃晃悠悠的,似是还带着几分醉意,有些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走。

    无影一愣,可倏忽间人已经到他面前了。

    弋栖月索性靠在一侧的柱子上,半抬起眼睛来看着他:

    “让朕进去罢。”

    她说得很直白,大抵也是因为醉了。

    无影愣了愣,心里有些疑惑,可是身为主子的侍从,他不会出这等差错,回了神,低声道:

    “北国陛下,恕难从命,这是东国使臣的房室,北国之人,不可随意入内的,否则只怕是不和礼节。”

    弋栖月闭了眼,低低地哼了一声:

    “这里只你一个人,让朕进去罢……”

    “刘公公。”

    无影整个人心神一颤,不曾想到,自己的身份当真被这北国陛下瞧得一清二楚。

    可马上又回了神:

    “恕难从命,北国陛下,这不合礼节,也不符合主子的命令。”

    弋栖月抬眼看着他,愣了愣,忽而低下声音去,话语几不可闻。

    “朕就想瞧瞧他。”

    “不一定要让他瞧见朕,只是朕想瞧他。”

    “因此事情只有你知道……你不说,便什么都不会发生……”

    无影锁了眉头:“陛下,恕难从命。”

    弋栖月头脑昏昏沉沉的,她一咬牙,随后低低地哼了一声。

    无影此时以为,她似是要知难而退了。

    谁知这北国女帝却忽而扶着身后的柱子直起身子来。

    “夜宸卿,朕知道你在里面。”

    她忽而哑着嗓子,加大了声音,说出这一句话来。

    无影一惊,下意识地要拦她:“北国陛下,不可!”

    弋栖月抬手甩开无影拽着她的手。

    “夜宸卿,你听着……”

    “北国陛下,不可,请……”无影还在坚持。

    弋栖月又加大了声音:

    “夜宸卿,朕怀了你的孩子。”

    无影的身形一僵。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门内人的身形亦是一僵。

    弋栖月却趁着这个间隙摇摇晃晃地冲上前去,抬手便推开了门。

    可谁知这屋子的门槛也是个麻烦的东西,加上她本就醉得迷迷糊糊的,一脚绊上去,整个人便向着屋子里头栽倒。

    可是心里却是安安稳稳的……

    终究也是预料之中的,被人稳稳地接在怀里。

    夜宸卿洗浴完了方才出来,便听了外面的半程。

    外面那二人起初的话语倒是听得不分明,但是弋栖月最后扯着嗓子吼出来的这几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弋栖月被他扶住,靠在人家怀里还下意识地嗅了嗅。

    的确是熟悉的味道,她还是喜欢这样的气息啊。

    而她接近的一瞬,夜宸卿的身形依旧是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一声‘陛下’,险些便要脱口而出。

    他讪讪收了口,心下却又笑——

    是了,叫了三年,岂是想改便改,说改便改的?

    可弋栖月却依旧不安生。

    其实……若她没醉,大抵也不会弄出这等荒唐事。

    只可惜她醉了。

    醉得迷迷糊糊,趁着墨苍落有事离开,摇摇晃晃地下榻,跑来寻。

    醉到她会扯着嗓子喊出一句‘朕怀了你的孩子。’

    如今她察觉到男人稳稳地、小心地抱着她,弋栖月得寸进尺一般地伸出纤细的手臂来,牢牢地锁住他修长结实的腰身。

    随后偏过头去,唇角蹭着他方才洗浴完,微微发热的胸口。

    他的身子颤了颤,这么久了,依旧如此。

    弋栖月却是个贪心的,如今好不容易过来了,索性继续向着他凑过去。

    两条手臂锁着他愈发得紧,她微微抬头,朱唇撞落于他光滑的锁骨。

    吻落下的一瞬,被她抱住的人似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略一低头,弋栖月能感觉到,他那熟悉的气息便在她额前掠过。

    却是终究也没有落下来。

    醉得迷迷糊糊,弋栖月只隐约觉得自己颇不甘心。

    随后移了手臂,便要向上勾住他的颈项。

    抱着她的先是温顺地一低头,随后却是一手扶着她,另一手,稳稳地扣住了她方才抚上他肩头的手。

    他修长、温热的手紧紧地扣在她的手腕上。

    弋栖月一愣,可随后依旧是像一滩泥一样,向着人家身上黏。

    夜宸卿低头瞧着她,墨色的眸子里光华有些凌乱,心里亦是晃了晃,可终究只是单手扶稳了她,扣着她手腕的手一转,竟是趁势摸了她的脉。

    他是会摸脉象的。

    弋栖月迷迷糊糊地任由他扶着,见状也是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

    直到夜宸卿垂着的眸子抬起来,光辉闪了闪,瞧着她。

    “够了。”

    他偏了偏身子,不让她继续往上贴。

    弋栖月低低地哼了一声。

    明知……是自己谎称怀了他的孩子被发现了,却依旧不卑不亢地瞧着他。

第一卷 235 她一向是个认床的

    弋栖月醉眼朦胧地瞧着面前的男人。

    大抵是方才洗浴出来,他散着墨色的长发,只披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简简单单,如今经她一折腾,倒是有些凌乱。

    可是他那一对眸子却是冷冷清清,半分慌乱都没有。

    “陛下,在下是东国夜君,此番和谈的东国使臣,还请陛下莫要逾矩。”

    对面的男人薄唇轻启,这一句话合情合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夜宸卿,你……”

    弋栖月醉醺醺地勾唇笑。

    他说的话烙在心里,好难受啊。

    “北国陛下,够了。”男子垂了眸子,随后松开了扶住她的手。

    只是,不着痕迹间,他分明是等着她站稳,方才抽手回来。

    可是这低低地嗓音,以及那一句‘北国陛下’,却是在眨眼的功夫,让弋栖月的醉意消失了一大半。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稳了心神。

    “如今事关重大,还望陛下约束言辞。”

    夜宸卿继续淡淡道。

    弋栖月心里绕了三绕,头脑依旧迷糊,可大抵也想明白了,自己……大抵是喝高了,撒酒疯,趁着墨苍落不在才摸过来的。

    她低低地哼了一声。

    醉酒了,撞了一头灰,可是这一头灰分明不是让她最为沮丧的。

    她拂了拂袖子,努力稳了心神,只是淡淡道:“多谢夜大人出手相救。”

    随后昂起头来,绕过他去,举步便走,虽说脚步还是有些虚浮,可她却是有意地加快了步子,倏忽间便出了门去。

    夜宸卿在她身后默然瞧着。

    知道无影小心翼翼道:“主子,这……”

    夜宸卿低低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到无影分辨不清,这究竟是主子的叹息,还是他的错觉。

    可思量间,夜宸卿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醉了。”

    她醉了。

    可是他大抵想不清楚,之前和他的种种,是不是也是她的一场,酩酊大醉。

    无影愣了愣,随后低头道:“奴才明白,此事……会处理干净,验查好。”

    夜宸卿点了点头,随后抬了抬手。

    无影便行礼欲去。

    谁知方才转过身去,便听见夜宸卿在他身后低低道:

    “看着她一点,天暗,别让她磕着碰着。”

    无影的身形一僵,随后愣愣地转身过去。

    可谁知,自家主子的动作更是快,如今,主子已经转身过去,只留给他那一句话,以及一个冷冷清清的背影。

    无影只得默然而叹。

    弋栖月一路摇摇晃晃,半醉半醒回了北国客房。

    谁知方才推开门,便瞧见屋内,桌案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陛下醉成这副样子,怎的还要乱跑?”

    墨苍落听见她不甚平稳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着她。

    弋栖月一惊,随后却是顺势靠在了门上。

    “师兄猜着呢?”

    她懒懒散散地眯起眼睛,笑道。

    墨苍落颦了颦眉,随后却是几步上前来扶住她。

    “我不猜,你说罢。”

    弋栖月笑:“我说了又能如何……反正你也不会信……”

    墨苍落一愣,每每都要被她这句话堵住嘴。

    他悻悻闭了口,也瞧出来她醉意未去,看着她一副规规整整的模样,也不像是做了什么出格之事,便索性不多问了。

    “好,那便不说。”

    墨苍落低低地叹了口气,随后扶着她向塌边走。

    “没有什么信不信的,我只是看着你醉了酒,觉得你该好好休息着,不然会头晕的。”

    他缓声细语,仿佛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弋栖月半醒半醉,听见这话语,心里却又不由得动了一动。

    如今的墨苍落同当年那个师兄,偏偏多了几分相似。

    放在心里十几年的人,纵使不欢喜了,也不可能全无感慨。

    可终究……也只是感慨。

    大抵如是。

    心里的抵触不知不觉间便少了几分,弋栖月任由他扶着她到了塌边,安安稳稳地躺下,半睁着眼,瞧着他给自己掖好被子。

    “好好休息罢,月儿。”

    墨苍落的声音轻缓温柔,低低地声线,像极了当年那个将她护在身后的少年。

    弋栖月闭上眼,却忽而抬手攥住他的袖口。

    墨苍落身形一滞——他本以为,如今她是抵触他的,因此扶她躺下了,他便打算离开这榻边了。

    却不料她竟会像个孩子一样。

    “怎么了,月儿?”

    墨苍落停了步子,转过身来。

    “可是哪里不舒服?”

    弋栖月胡乱摇了摇头,攥着他袖口的手去愈发紧了。

    她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随后却道:

    “这不是宫里,不是我的床……”

    墨苍落愣了愣,可心下一想,也是释然——

    可不是,月儿这丫头的确是认床的,当初这丫头初到苍流,晚上便是睡不着,婢子过来告诉他,说小丫头缩在被窝里哭。

    他一问才知道,一则是怕风,二则是认床。

    墨苍落低低地,不知是叹还是笑,他翻过手来扣住她的手。

    弋栖月的手亦是加了力道,紧紧地攥住他的手。

    “头疼,又想睡,可是睡不着……”

    “没事,月儿,我在。”

    墨苍落垂着眸子,瞧向这个丫头。

    如今她紧紧攥着他的手,仿佛是不善水的人落了水,死命地抓住岸边草一般。

    闭着眼颦着眉,力道却是不小,生怕他跑了。

    即便是他给出了承诺,也不见放轻松。

    “月儿,没事的。”

    墨苍落又低低道。

    弋栖月闭着眼,有些胡乱地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却是两只手一并牢牢地抱住他一只手,生拉硬拽地放到面颊旁。

    然后,她头一偏,滚到他手上,半枕着他的手,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墨苍落愣了愣,她的头有些沉,她一呼一吸的热气便在落在他手上,渐渐地均匀和缓,惹得他手心微痒——这丫头,大抵是睡过去了。

    可睡过去,却依旧将他的手攥得紧紧的。

    心里起了三分无奈,墨苍落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

    随后,转身靠在塌边,便任凭她枕着他的手,安稳入眠。

    …

    第二日。

    东临山庄里,议事厅中,只二人。

    正是弋栖月和夜宸卿。

    弋栖月今日一早醒来,早已过了酒劲。

    可是因为昨日自己做荒唐事的时候,也是半分清醒,因此多少还记得一些自己的‘事迹’。

    不过,北国陛下,一向也是个面皮厚的。

    见桌案对面的男子容色淡淡,一副仿佛昨晚都不曾发生的模样,她便也是一副坦荡荡的模样,好像那个醉了酒硬闯到别人屋里的泼皮不是她一样。

    “贵国三皇子归途遇袭,我北国确有疏漏之处,也不会推脱责任,只是,我北幽也绝不肯做冤大头,夜君需让朕查明真相,再作计议。”

    夜宸卿在她对面,闻言抬眼瞧了瞧她,随后低声道:

    “真相确是要查明的。”

    弋栖月笑:

    “夜君深明大义,那朕便直说了——”

    “如今,我国的兵士皆被贵国军队扣押,无法归国,甚至是掌事慕雪,身受重伤,贵国也不肯放人,只是承诺了让她无性命之忧。”

    “如此,岂不是阻隔了查明真相之路?”

    夜宸卿淡淡道:

    “北国陛下,此事贵国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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