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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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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一颔首,老将军走出了帐子,想了想,却低声吩咐身边的亲兵:“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两位伯爷。我想,他们大概会想要先见一见这个兆字四十八号。”
  那小亲兵犹豫了片刻,方悄声问道:“俺听说,秦三爷宁可自己丢了性命,也要保住彭伯爷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屠庄?”
  黄将军回头看了看阿打住着的帐篷,冷笑一声,低声道:“抽中这小子去卧底的时候,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想躲开,结果没成。又说自己是老光棍儿,很难取信于人。他那媳妇,是现寻的一个没了九亲十眷的寡妇,孩子更索性便是咱们俘虏的幼小西番……”
  小亲兵满面的惊疑恐惧。
  “可是京城的风向,已经变了!”老将军的笑意,有些狡猾。
  ……
  ……
  抵达三州交界处:密恭。
  沈信成犹豫不决,最后在沈典的劝说下,亲自来跟沈濯“谈判”。
  “净之,咱们选这条路线我理解,但是你要自己带着人悄悄留下来这件事,我实在不敢。”沈信成苦恼极了,“若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别说有个什么好歹,哪怕你只是掉了根头发,信言哥和罗家嫂嫂,都能手撕了我!”
  沈濯也不说话,抬手捋了一把脑后垂下的碎发,指缝间果然有一根断发,擎给沈信成看。
  “我掉了根头发。”
  沈信成哭笑不得:“净之!”
  “即便是为了寻找翼王,也会有眼睛盯着我们。咱们人太多,目标太大。所以,分开来反而安全。”沈濯只得好声好气地哄他。
  沈典却不上当:“那怎么不你去洮州,让我和二叔留下?”
  这个……
  语塞一时,沈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答他:“是你认得秦煐,还是秦煐认得你?又没法子明目张胆地通知他。只能靠大家认脸。如今这一群人,他唯一认得的脸便是我的。这种事,你以为我愿意冒险呢?”
  沈信成叔侄面面相觑,且求助隗粲予:“我们也一起留下吧?”
  隗粲予含笑:“到时候让太渊他们再分心照看你们俩和那一堆不会功夫的管事伙计?”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
  第二天一早,沈信成等人咋咋呼呼浩浩荡荡,带着骡马车辆直奔洮州的权力中心洪和府去找施弥——沈濯的马车里坐着玲珑,车辕上坐着窦妈妈。
  这二人倒是容易,沈濯和风细雨地笑着:“我把身契还了你们?”立即都老实了。
  等大队人马一走,改换了男装的沈濯立即和隗粲予等人换了一家邸舍,悄悄住下,开始迅速散开人手去打探消息。
  她如今已经知道,秦煐身边只怕只剩了三两个人,所以,还是只能按照秦煐的身形样貌特征去寻人。
  说到这个,隗粲予和太渊私下里笑了许久。
  众人请她描述秦煐的样子,沈濯寻思了半晌,方道:“瘦,高,白,嗯,如果他没贴个胡子、戴个帽子、故意抹黑脸的话,嗯……就是人群中最高最帅的就是了……”
  迎着众人诡异的目光,沈濯红着脸恼羞成怒:“本来就是!我又没瞎!周謇都知道吧?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子。你们家翼王排第二!”
  净瓶不禁探问:“那小姐看来,是周謇帅气还是翼王英俊?”
  沈濯气得站起来甩门而去。
  众人憋着不敢笑。
  若是在她眼里的确周謇比较好看,她哪里会不好意思说出口?
  就在这一行人悄悄安顿下来的第二天,收到了消息——有好有坏。
  好消息是:翼王的确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太渊和隗粲予都忍不住头上一晕,面露狂喜。
  只有沈濯,一双原本就亮的杏眼寒气一凝:“然后?”
  坏消息跟着来:“……翼王一行只剩四人,果然从合川出山,却在离山口不远的隘口被再次追击。一个侍卫舍命断后,翼王等又重新逃进了岷山。”
  所以,他们只剩三个人了。
  沈濯的脸上寒气大盛,森冷问道:“让你们抓的活口呢?”
  来报的人踌躇了一下:“抓是抓了。可狙击的人竟然有两批。我们一共抓了三个。小人也正要请示小姐:该怎么送给那些侍卫?”


第四五五章 赌(上)
  两批?
  隗粲予和沈濯的表情都越发肃穆。
  转向太渊,沈濯冷睨他:“说吧,别憋着了。再憋下去,翼王我可就不管了。”
  自从知道那个“永不相亲”的击掌为誓,太渊心里存着的七分期待早已降成了五分,这个时候哪里还敢有半分欺瞒?
  忙把北渚消息网络中跟西北相关的都告诉了出来:
  “十几年前北蛮被击退之后,西北就落入三大势力之手。早先的两股,一是当年定天下时便在此扎根的肃国公部。这一部,如今在郢川伯冯毅的手中——冯毅是当年肃国公的亲兵您是知道的吧?
  “还要一个,就是当时跟肃国公一文一武驻扎的陇右节度使竺相。北蛮进犯时,恰好是竺相的门人继任之时。而当年那一仗打起来,缘由就是那人在这边作威作福,一不小心强抢了北蛮大首领看中的一个北蛮女子。所以后来,陛下以擅起边衅,杀了那人满门。由那以后,竺相在这边的势力渐弱。
  “至于第三股,一开始是当年的忠武侯苏氏。毕竟北蛮那一仗是他们兄弟挂帅打的。后来苏侯坏了事,那一股势力便无声无息了可是因为军方并没有认真清洗苏侯一系,所以实际上,以我们在这边的观察,苏侯一系的力量,始终存在。但是跟冯伯爷部和竺相一方都若即若离。
  “我们判断,这一系的人,曲、彭二位这次制衡西北,首要用的应该就是这一系的力量……”
  太渊说着说着,便奔了国家大事去。
  沈濯瞟了他一眼:“这其中,哪一系既拒绝依附皇后娘娘,还跟你们翼王也有仇?”
  隗粲予翻了太渊一个白眼。
  太渊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负责对外联系的竹柳索性开口:“竺相之外,另外两系都不肯。只是,不论是冯部还是苏部,跟翼王都无冤无仇……”
  沈濯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竹柳十分配合地停了下来。
  一屋子人看着沈濯沉思。
  冯部啊……
  她知道,冯毅究竟还是娶了冯氏嫡母的内侄女余氏,并且悄悄纳了改名换姓的冯氏为妾,同时将沈溪变成了冯惜,当了嫡亲闺女……
  若是这些人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翼王的婚约呢?
  若是沈溪始终不想让自己舒坦,一心想要看着自己成为望门寡呢?
  那这个时候,浑水摸鱼令人悄悄杀了翼王,她又有什么心理负担?!
  呃,不会吧……
  翼王这样狼狈,竟然是因为自己?
  沈濯想明白了这件事,尴尬得也伸手去摸鼻子。
  “大约是冯部吧。”
  冯?
  隗粲予第一个明白了过来,匪夷所思地看着沈濯,一时苦笑起来,摇摇头。
  然而此事却不能让京里知道。
  沈濯平静下来,将自己和沈溪的恩怨说了,却道:“此事须得悄悄解决。若是捅到京里陛下面前,那郢川伯就完了。不能让西北平白无故地折损一员悍将。那个人,你们诈一诈,看咱们猜对了没有。若果然是冯伯爷的人,就扔还给他。写封信,告诉他:大敌当前,内院里打扫干净些。否则,他一死不足惜,陇右万千百姓,可就成了他一时贪花的牺牲了。”
  “若不是呢?”竹柳皱了皱眉。
  沈濯笑了起来:“若不是,也照做。一来警醒一下冯伯爷,二来,他自然有更多的军中招数把那人的嘴撬开!另外那两个人,送给那些侍卫。想来他们有了这个功劳,该当急着奔回京城,就不会留下追查我了。”
  众人正在轻笑不已,忽然又有人奔了进来,却是沈家的小厮。
  仍旧狼狈,仍旧可怜,但这回的消息却令人震撼!
  “小姐!殿下四个人在岷山遇到了一个西番部落……”沙哑着嗓子一口气把事情说到了最后:“那人已经送到了彭伯爷手里,彭伯爷听了,暴跳如雷,大骂放屁!说翼王殿下宅心仁厚,即便当他们是西番人,也绝对不会屠庄……”
  屠庄……
  沈濯的眼睛眯了起来,忽然一扭脸:“当年竺相的那个门人是什么罪名?”
  “擅起边衅……”众人悚然而惊!
  此事若是照着这个口径传去西番,并且引起两国交战……
  那擅起边衅的大帽子,会妥妥地扣在翼王头上!
  那小厮喘了口气,接着却道:“小的们还探听到,这一条已经被彭伯爷驳了,说他们在大雪山遇袭,那些正是西番人。如今莫说此事必定不是翼王做的,就算是翼王做的,那也是给他自己报仇。伯爷说,我们家堂堂的王爷、皇子,便是西番万条性命,又赔得起么?”
  这个说法……虽然无赖,但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众人松了口气。
  “阮先生既然曾经经营西北,那你们如今就分出一部分人手来,全力追查大雪山的事情!若能有些活证据,就最好了。彭伯爷空口白话,西番有的是招数抵赖。”
  沈濯吩咐人堵漏洞。
  隗粲予回头问那小厮:“武州那边,简伯已经过去了?动作够快的啊!”
  那小厮笑了笑:“简伯到了这里,简直如鱼得水,一心想往两位伯爷跟前凑。小的们拦都拦不住。”
  想想那老斥候听说来西北时一脸的狂热,沈濯只觉得心里暖呼呼的,不由也露了一丝笑意出来:“你去好好吃饱喝足睡一觉,明天回去吧。让简伯小心点,别被两位伯爷当奸细射成筛子。”
  众人轻笑,两边的传信人都退了下去。
  沈濯沉静下来,轻轻地敲桌子。
  太渊屏息等她开口。
  在合川碰了那么大的钉子,秦煐等人到底有没有机会知道沈信成一行已经来了陇右?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会不会直接去洮州?还是会索性从岷县出山,然后去兰州找沈信芳?
  自己等人,是不是应该也启程奔洮州而去?
  众人都等着沈濯的决断。
  可是沈濯的表情却越来越纠结。
  “小姐……?”
  沈濯咬了咬唇,细嫩的手攥成了拳头:“只能赌了。我们死等。”
  赌——什么呢?
  “赌那几家子追杀的人都聪明,将他去洮州、岷县和武州的路都截死了。赌他这个笨蛋,只能在这个三州交界处想办法!”
  沈濯咬着牙道,心里却在想:
  赌那个家伙变机灵了,能够探听到自己也“离京游历”的消息,能想到沈信成曾在这里故意停留一站的用意!


第四五六章 赌(中)
  彭绌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秦三那小混球,贼也贼、滑也滑、不要脸也真能豁得出去了,但论到心狠手辣,论到滥杀无辜,你便把我祖坟都铲了,我还是那句话:老子不信!”
  曲好歌捻须沉吟,想了一会儿,方道:“他姐姐是个极有心机的人,你看他如何?”
  彭绌哼了一声,斜他一眼:“就觉得你儿子好,就觉得让你儿子着迷的女子就是狐狸精,所以二公主那样深宫中艰难求生、还得护着弟弟的女子,有些心机就是错了?我告诉你,他姐姐把他护的太过周全,那孩子看着是个聪明蛋,其实就是个傻子!”
  说着,一指只敢站在旁边当泥塑的彭吉:“瞧见我们家这个傻儿子了没有?跟他差不多傻。”
  彭吉一脸无辜。然而又立即点头如捣蒜:“我们俩半斤八两。”
  ——老爹可是为了救秦三!
  曲好歌默然下去,过了一会儿,又点点头:“那个兆字四十八号,加派人手保护,送入京城吧。”
  彭绌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捶着桌子大喊:“知道他在撒谎你还送他入京!”
  “你那心爱的秦三爷肯定能活下来。到时候京里对质,多有趣。”曲好歌轻描淡写。
  “那若是秦三还没进京,那厮先被灭口了呢?”彭绌气得都要跳到桌子上去了。
  曲好歌好笑地看着他,摇着手里的折扇:“一向仙风道骨的彭伯爷,怎么这些年闲得,竟惫懒成了这幅模样?”
  顿一顿,开口截住彭绌几乎要上天的发飙:“照你所说,陛下心里非常有这个儿子。那这个言之凿凿污蔑他心爱儿子的人,陛下会轻易让他被人杀了么?你也太小看如今在朝的圣天子了。”
  彭绌一愣,愣愣地重又坐了下来。
  两个人正对坐商议,外头守卫进来,低声禀报:“抓了一个奸细,身手极好,辩称是自己人。”
  彭、曲二人对视一眼,令押进来。
  须臾,五花大绑的简伯被推搡了进来,一看两人,眼睛大亮,跟见到亲人一般,痛快地往大帐的地上双膝一跪:“简大见过二位伯爷。”
  简大?
  这名字怎么有点儿耳熟……
  曲好歌皱起了眉头。
  “小的原先是老清江侯爷的亲卫。”简伯看着曲好歌,笑得合不拢嘴。
  曲好歌恍然大悟:“你们一行十八个人,你最小。简大是他们的玩笑话——你怎么……你是跟着沈家的车队来陇右的?!”
  不愧是大秦朝最聪明的将军之一,脑子稍微一绕,就想到了简伯的来历。
  简伯痛快地答是,又笑道:“小的还知道一些消息,原本也没机会跟二位伯爷禀报。这一时疏忽被抓了来,倒好了。”
  彭吉多乖觉的人,忙上前去给简伯松了绳子。
  简伯倒是十分门儿清的规矩,叉手道谢,却一步都不上前,直接欠身说正题:“小的被清江侯小姐送给了沈小姐为奴。如今是沈小姐的下属。因翼王出事,沈小姐急了,令我出马打探情况。机缘巧合,倒是真知道了一些事……”
  真真假假含糊过了前情,简伯郑重把秦煐在合川被截杀的事情说了,又低声把沈濯已经令人把他们“意外”抓住的两个活口丢给了建明帝派来寻找沈濯和秦煐的侍卫的事也说了。
  犹豫片刻,把声音压得再低些,道:“另外,郢川伯族里,跟净之小姐有些旧怨,就怕会牵扯到翼王身上……”小心地暗示了一下。
  彭绌皱了皱眉便想到了,眉一挑,顺口道:“这沈家二房还真是不肯消停啊……”
  见曲好歌和简伯都看他,索性把前头刚下船就遇见沈簪的事情也告诉了出来,又长吁短叹:“那次的事情我和翼王都写了密信给陛下。结果两个信使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曲好歌沉吟不语。
  他在心里将这些琐事一一排了出来,发现,似是于大局并无影响,便搁在了一边:“罢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简伯有些急。
  看来,有些话不说明白了是真不行!
  可是,毕竟是沈家的私事……
  彭绌看着他一脸的纠结,心中一动,笑着试探道:“你们小姐现在哪里?你要不要把沈簪的事情告诉她一声?”
  简伯怔了怔,大喜,忙求恳道:“小人正要上禀二位伯爷,是不是能让小人……”
  彭绌不等他说完便挥袖:“安贞亲自送他出去,给他块牌子,别回头再让人逮住了!”
  简伯兔子一般便蹿了出去,彭吉险些便连踪影都看不见了。
  曲好歌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当那沈净之是回事儿了?小姑娘家家的……这必是去问他们家那个跟来的卞山隗生了。”
  “拉倒吧!若那小姑娘真是个棒槌,秦三那样眼高于顶的人,他姐姐那样会审时度势的人,北渚隗生那样根骨清奇的人,会都不约而同地看上了她?
  “朱闵那家伙看起来傻瓜一个,其实心里有数着呢!他爹一共也没给他留下几个有本事的人,简大这种的,会轻易送给了那小姑娘当下人?”
  彭绌哼了一声,有些嫌弃地看着曲好歌,“就算是你,不也是不肯跟着外头那些蠢货称呼沈氏女,而是索性叫了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的表字?”
  曲好歌摆摆手不吭声了。
  他心里当然知道这个沈氏女沈净之的本事!他甚至知道算计他儿子的,有可能不是临波公主本人,而是沈净之主使。
  但他始终觉得无法置信。
  除了本朝太祖,这世上还真有生而知之的人不成?
  尤其还是个女子……
  曲好歌心中轻轻一动。
  要不要,赌一把?
  ……
  ……
  岷山里。
  风色哭得既痛且恨。
  他们多么艰难才越过了数百里岷山,结果呢?不过是贪图了一碗清汤葱花汤饼,竟然就撂下了一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秦煐的脸色黑得锅底一样。
  “殿下,咱们往哪里去?咱们已经露了相……去洮州的路只怕也阻住了……”仅剩的护卫一脸茫然绝望。
  是。
  既然发现了自己果然活着,那就必定会从几个方向堵死自己。
  洪和、岷县、武州,甚至往回走——
  都不行了。
  “老子可是刚订了亲,媳妇还没娶到手,老天肯定不能绝我!”
  秦煐低下了头,紧紧地咬着牙。
  风色神情一动,连忙抬手胡乱地擦了泪:“殿下,咱们吃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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