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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脱]御前疯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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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茗渊扶着额头,命安珞将所有说亲的全给赶出去,而这时阿尘已将贺礼搬了进来,举着名册清点,虽是面色从容,但声音却带着浓厚的兴趣:“右丞相对你可是厚爱啊。”

  “送了什么来?”她奇怪地眨了眨眼。

  “虎鞭。”

  “……”敢情是作好准备让她娶了自家女儿么!

  “还有这个。”阿尘从一堆大红布中拎出一个绣得歪歪曲曲的荷包来,似乎是一只鸭子,偏偏旁边绣着‘鸳鸯’二字,“应该是出自一个六岁孩童之手。”

  “……还真是礼轻情意重啊。”傅茗渊将脑袋歪了过去,靠在椅子上,又叹了两口气。

  老首辅临死前交代了,朝里似乎有人揣着谋反之心;至于是谁,没有说。傅茗渊始终怀疑这句话的可靠性,毕竟老师临终之时已经神志不清——从把她推上首辅之位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因此她不得不怀疑,或许老师只是在百般寂寞中患上了被害妄想。

  可无论事实如何,她既接下了圣旨,则在其位谋其职。

  “如今朝中的势力分布很散,但左右丞相各霸一方,至于剩下的,就看能不能弄到陛下身边。”她摸着下巴,望着阿尘走来走去的动作,“纪大人身边能人虽多,但大多不可靠,不然……他也不会想要把女儿嫁给我。”

  阿尘悟了悟,问:“那左丞相呢?”

  “左丞相汤淳英虽然资历老道,人脉也广,但当官到老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建树,总的来说不足为惧。支持这两派的人虽多,死心塌地的倒少。”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朝中的势力我还得再琢磨琢磨,关键是先让陛下收起玩心。”

  她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大腿一拍,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昨日早朝之后他居然跟着什么慧王去捉蛐蛐了,先不谈这个季节有没有蛐蛐,他怎么能这么不务正业……”

  傅茗渊摇头叹脑地抱怨着,注意到阿尘清点的动作一顿,不由问:“怎么了?”

  “慧王似乎也送了贺礼来。”

  “慧王?捉蛐蛐那个?”她不可思议道,“我认识他么?”

  不对啊,小皇帝的那帮亲戚她分明一个都没见过啊。

  阿尘不答,只是将一个明黄色的包裹取了出来,递了过去。傅茗渊细细瞅着这花纹,问:“你确定不是陛下送来的?”

  “从名册上看是从慧王府送来的。”

  “奇了怪了……”

  傅茗渊抓了抓脑袋,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打开了包裹,伴随着“轰”的一声,整个人从木塌上摔了下来,四脚朝天,姿势极为惨烈。

  阿尘一惊,连忙伸手去扶她,可还未出手便瞧见她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再凝睛一望,竟是个大红肚兜,衣角上还绣了个“渊”字,如此扎眼。

  “这……”阿尘的眸子里露出了耐人寻味,一手托着下巴。

  傅茗渊吃痛着爬了起来,仍旧惊魂未定,表情残忍到难以形容,死死地抱着头:“我的肚兜?我的肚兜?”

  “对。”阿尘点头确认,还将肚兜拾起来递到她面前,“看,这里还绣着你的名字。”

  博书斋里安静了那么一瞬,鸦雀无声。

  “啊——!!”

  「慧王」

  顿时,书房里传来了杀猪般的鬼哭狼嚎声。

  “——啊!!”

  “大大大大大人……”安珞听得这撕心裂肺的大喊,以为阿尘开始了家暴,忙不迭冲了过来,站在门口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大人陷入危机了而已。”

  阿尘挥挥手将他送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转身走回榻边,拍了一下惊魂未定的傅茗渊,“阿渊,回神。”

  听得这一声,傅茗渊的目光由空洞转为了浑浊,抱着脑袋道:“不可能啊,我不认识什么慧王啊,不可能啊!”

  她拼命地搓揉着脑袋,想要回想起究竟是何时见过那传说中的慧王,又是何时把自己的肚兜给送了出去。

  说是传说中的,的确是传说中的,傅茗渊入了朝才知,当初在宫外听到的关于当今慧王是个疯子的传言——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一个陌生人的手上却出现了她的肚兜,还颇为高调的当作新官上任的贺礼送了来,这一切都说明——不是他疯了,就是她疯了!

  她脸色煞白地喘了两口气,努力理清思绪,喃喃道:“等一下,慧王既然是疯子,应该……不晓得这是什么对吧?说不准他觉得这是土特产,对吧?对吧?”

  阿尘波澜不惊地望了望她,幽幽道:“这么自欺欺人真的好么,上面可是绣着你的名字。”仔细一瞅,“从手法看来的确是我绣的。”

  “你不要提醒我好不好!”她抱着枕头痛哭流涕。

  “好啦,其实你应该往好处想。”阿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微笑,“或许他认为你是一个喜欢闻肚兜的变态,才会在肚兜上绣上你的名字,给你送了来。”

  “……”

  傅茗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她,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震惊而精神错乱,竟觉得这句话说的有几分在理,陷入了沉思。

  阿尘满意地点点头,熄了灯便沉沉睡去了。第二天醒来,方一睁眼便瞧见傅茗渊满眼血丝地望着她,依然用手揪着脑袋,似乎失眠了一整夜,发髻凌乱,脸色惨白。

  “不对啊,为什么一个不认识的人会有我的肚兜啊!”她欲哭无泪,拼命地晃着阿尘的胳膊,“我想不明白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阿尘默默瞧了她一眼,不作声地抬起手在她脖间猛地一敲。

  是以,延国的新任首辅在入朝的第二天就请了病假。

  ***

  傅茗渊的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次日清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喝下阿尘给她端来的参汤,才将一夜未眠的疲惫给消去,穿戴好官府便直接去了御书房。

  不过半日时间,她昨日抱恙的消息就传遍了朝野,虽说她上朝不是必须,但宫里从昨日开始便传出了一个口号:首辅拽啊!首辅拽啊……刚上任就敢玩脱了啊!

  傅茗渊对此百般不解,一问才知,原来昨日前去博书斋的官员瞧见了年轻貌美的阿尘,回家又瞅着自家妻子,感叹什么好事都让首辅给包了,心中忿忿不平,一致认为她没来上朝是与妻子燕好有关。

  景帝一听便气了,以为她欺负自己年纪小,大清早的就从御书房里消失了。傅茗渊头疼啊,寻了一路才在御花园里找到皇帝,面色凝重道:“陛下,昨日……”

  “昨日你没来,朕好的很。”景帝不高兴地扭过脸,“老师刚上任就敢摆架子了啊。”

  一想起她昨日究竟为何要请假,傅茗渊的心里是说不出的痛,但瞧着皇帝蹲在一旁拿着壶浇花的闲适模样,又感到恨铁不成钢。

  “陛下这时应该在处理国事,而不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腾地站起来的景帝撞了个侧身,连连退了两步,一个哧溜跌坐在地上。

  “皇叔你来了,我们去捉蛐蛐吧!”

  景帝显然是在闹别扭,像没看见她似的冲了过去。傅茗渊吃痛地扶着腰,正欲起身,却见一个执伞之人徐徐走来,一把深紫色的油纸伞遮住了脸,只能看到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一身白衣上还点着几笔水墨,想来是个年轻男子。

  大晴天的……为何要打伞?

  她有些不解,可景帝在此人身边笑得甚是欢愉,足见对方来头不小,遂连忙站起身。而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徐徐转过眸子,清俊的脸上似笑非笑。

  她微愣。

  眼前之人披散着长发,剑眉入鬓,瞳似深潭,英俊雅致,虽然轮廓与景帝有几分相似,但到底行了冠,一看便比景帝成熟几分。

  “傅爱卿你过来。”景帝朝她挥了挥手,到底还是个少年,一回头就忘了方才还在生气,拉过来介绍道,“这位是朕的小皇叔,爱卿应当没见过罢?”

  皇叔?莫非是……

  傅茗渊心中一个咯噔。

  夏氏从开国初始就是男丁兴旺,是以皇子之间的争夺战大多高深复杂到令她无法理解。小皇帝能在深宫中活到登基,实在是生命力顽强。

  傅茗渊研究了朝野,但对深宫之事知晓的却是不多,只知景帝的一群弟弟就是数不过来,一窝皇叔更加不知有多少,被贬的被贬,就藩的就藩,剩下的就是还呆在皇宫里的。

  见她有些发愣,景帝更加趾高气昂道:“朕的小皇叔可厉害了,连先皇都赞他出色,比你要厉害多了。”

  傅茗渊松了口气——既然连先皇都这么夸赞,看来不是指那疯子慧王。

  她重又理好心绪,颇为大方地揖手道:“微臣见过王爷。”

  那执伞之人并不回答,仍旧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还故作感叹道:“原来这位就是首辅大人啊。”他笑起来时,侧脸如画中之人,令傅茗渊有了一瞬的发怔,可随即便听到对方的下一句:“好矮。”

  ……什么?

  她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你是……”

  男子将伞置在肩上,歪了歪头,坐在花圃之中:“我是蘑菇。”

  “……?!”她全身抖了一下,“……什么?”

  “我是蘑菇。”他又将伞在肩上转了一圈,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澈好听,丝毫不像在开玩笑,“你也可以叫我菌类。”

  说着,将伞拉的更低,罩住了整个头。

  傅茗渊:“……”

  所以……是个疯子?

  分明长的这么相貌堂堂,看起来又如此正常……却是个疯子?

  见她临近崩溃,景帝得意一笑,似乎是满意了一般,指着那名男子道:“傅爱卿,这位就是朕的十一皇叔,慧王夏笙寒。”

  ……!!

  晴天霹雳!

  慧王……真是那个慧王?!

  她惊得动弹不得,想要摇头摆外地呐喊这不是真的,可是面前的两个人却让她不得不相信现状——眼前的白衣男子,就是那个把肚兜送到她家的人。

  可是……真的不认识啊!

  先前她还想过,是否曾与慧王打过照面,只是不知晓其身份罢了,但如今看到了本人,她却更加迷惑起来:不认识啊!不认识啊!不认识的人怎么会有她的肚兜啊?!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傅茗渊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可对方像完全不认识她似的,一本正经道:“没想到首辅大人年纪这么轻,实在让本王敬佩。”他说着还上下打量她一番,颇为嫌弃地补充道:“就是太矮了。”

  第二次被他这般说,傅茗渊急了。

  虽然是比他矮一个头,可她……可她也不是个矮子啊!

  “皇叔。”这回连景帝都有些看不下去,赶忙咳了咳,“傅爱卿应当忌讳这个。”

  “哦,这样啊。”夏笙寒慢悠悠地走到傅茗渊面前,“我这里有个偏方,吃了会长高,你要不要?”

  她冷冷扫了他一眼。

  “要我也不给你。”他再次露出那温和一笑。

  “……”脑袋被门夹过了吧。

  也许是看见她的头上已经快要暴出青筋,景帝忙不迭将她拉至一侧,低声与她道:“傅爱卿,朕的皇叔小时候磕到了脑袋,你莫要计较。”

  她一咬牙:“微臣明白。”

  看慧王的反应,似乎与她并不熟识,所以……也许那个肚兜,只是一个巧合?

  她深吸了好大一口气,只听夏笙寒又道:“陛下,我们去捉蝉如何?”

  “皇叔,这个季节应当是没有蝉的。”景帝摇了摇头,却是神采奕奕,“不过皇叔若是想,朕可以与你一道去。”

  “好,我们去捉蝉。”

  “——都给我等等!”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之时,傅茗渊一把拦住了景帝:“陛下,御书房还有许多奏折要批。”

  小皇帝不情不愿地停下了脚步,撅了撅嘴:“不是说你给我捉来蛐蛐我就听你的么?蛐蛐呢?”

  傅茗渊从容镇定地从袖子掏出一幅画,递过去道:“陛下,你要的蛐蛐。”

  景帝瞪大了眼睛,只见她手里那幅画上画满了蛐蛐,画工也是平平,不知怎地看起来有些恶心,反胃地咽了下口水,道:“这……这怎么能算数?!”

  “陛下前日告诉微臣,说只要我带着蛐蛐来见你,就会听我的话。”傅茗渊勾了下嘴角,“可是你没说这蛐蛐是要死的活的,真的假的。”

  “你……”小皇帝气急,可想想自己当日的确说的是这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也只好跟着她回去。

  景帝年纪小,虽然喜欢胡闹,但毕竟有个贤能的父皇,潜意识里还是想做个好皇帝。抓住这一点,对傅茗渊来说便是足够。

  好不容易让景帝脱离了魔爪,她像护犊子似的将小皇帝拽到身后,眼前却突然现出一把紫伞,在她脑袋上敲了两下。

  “矮子,准许你请假,就不许陛下歇一歇?”

  “微臣是身体抱恙才不得已请假……”她方一答完,才意识到对方唤了她什么,忍得肺都要炸了才没有反驳,故作关切道,“王爷……吃药了么?”

  “吃药?”夏笙寒幽幽望了她一眼,摇头道,“疯子不需要吃药。”

  “……”

  居然还承认了!

  她一边叹气一边扶额,强忍着不发作,周身上下冒着怨气,看得周围的小宫女满目惶然。夏笙寒反而来了兴趣,凑近她问:“是不是觉得胸口堵了一团气,发泄不出?”

  “……”她闭眼不语。

  “其实是因为太矮所致。”

  “……”她左右磨牙。

  “是不是想跳起来踢我的膝盖?”

  “……你!”

  「宴会」

  所谓气的半死,傅茗渊算是领教到了。

  那日回到博书斋之后,她只感到日子苦不堪言。本以为一个年少气盛的小皇帝就够她受的了,而今发觉比起那疯子慧王,小皇帝的战斗力几乎为零。

  在傅茗渊上任之前,老首辅曾担任了一年的帝师,这有好也有不好。好的是景帝不会什么都去问她,省了不少琐碎的麻烦;再者景帝比她小不了多少,至少没有出现让她带着个吃喝拉撒还要管的幼帝在身边,可喜可贺。

  这不好的,便是景帝被老首辅熏陶了一年,恨不得往脑门上刻个“博爱”二字,对政事自己的想法占了大半,劝不动,又急于去励精图治,结果就是留下不少烂摊子。

  比方说这次国子监的司业来了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子,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呜呼”一声以头抢地,在御书房外面跪了两日,说是要在天下普及教育,派若干教授前往各省,说的那是声泪俱下,仿佛不答应就是天理难容。

  景帝耳根子软,大笔一挥就要应下,被傅茗渊连滚带爬地拦住。

  “陛下可知国子监的教授现在有多少人?”

  景帝摇摇头,想了想:“两三百个?”

  “……”傅茗渊叹了口气,亮出一只手指在他面前,“事实上只有这个数。”

  “只有一百个?”

  “十个!”

  “……”

  “若真要普及教育,起码得往县级派一名老师。”她顿了一顿,“陛下可知十三省之下,有多少府州县?”

  这回小皇帝不敢回答了,只是瞧了她一眼:“多少个?”

  “将近一千五百个。”

  景帝闻言摸了摸下巴,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我们还得多招一千五百多个人来?”

  “不仅如此,国子监若是扩充,吏部方面肯定要加派人手,六部人数相当,固然也会有所变动。”她徐徐从案上翻出一本官员的分配之籍,“再者,天下之大,地方不比京城,所授之课也未必能统一。国子监的运转乃是由祭酒至司业再到教授一个体系,若是分到地方,难免会有人拿钱不干事。”

  听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景帝也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那就再多派一个人去监督不就好了?”

  “陛下这可就说笑了。每个县分一人监督,这人数就要翻上一倍,等于为朝廷添置了三千个闲职,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

  言至此,原本兴冲冲的小皇帝开始泄气,扭过头去不看她:“说到底,你就是不赞成朕的做法罢?”

  傅茗渊愣了一下,无言以对。她仍记得老首辅当时给她交代的,是让她辅佐皇帝,可这“辅佐”二字却是门学问。

  辅佐辅佐,“辅”字为先,不是让她一味地把自己的想法灌输进去。景帝虽然年轻不懂事,可毕竟是受了老一辈的熏陶,出发点总是好的。她虽为帝师,可也断不能干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勾当,只好道:“那陛下……容微臣再想想?”

  一听她让步,景帝的眸子顷刻亮了几分,笑道:“好,那朕等着你。”

  ***

  老首辅能活过那么久,总是令傅茗渊感到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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