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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宝姐姐不干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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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儆效尤。至于你老子娘,还了身契发出去自谋生路,我薛家不养赌徒无赖。往后叫我知道家下人谁有涉赌的,一概统统打出去!还有画眉娘的姐姐家,若是还在家生子名录上一并发还了身契赶出去。过了名帖派中人去把名帖要回来,婚事作罢,若是不还便拿他一家去官府报他偷携人口之罪,这画眉就只说是我寄在家里的替身,待过上几年事情淡了再放她出去自行婚嫁。”
  这里有个缘故。当日荣国府大观园内,便是当值婆子一味好赌好酒疏忽大意以致出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恶事,最后竟连累到主家数罪并罚,可见家风严谨不严谨便是家门兴不兴旺的要紧之处。但凡身有恶习之人必是律己不严,见主子大事不妙就想趁机揩油逃跑者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及至引来盗贼强人之流,竟是破家之源。故此宝钗对这类或赌或饮的尤其厌恶,必不令其攀附己家。
  婆子们听了她的话,复又去看薛太太,见主子无甚话说,便松了画眉让她磕头去谢姑娘恩典,只出门拖了画眉老子娘出去,并去她家连带着将其兄长一并赶出薛家。薛太太命身边仆妇取来这一家四口的身契,单把画眉的交给宝钗,其他三人着二管家带上五两安家银子送出去发落。
  待此间事了,薛姨妈这才叫画眉下去,转身对女儿道:“轻重有度,好歹是有些样子了。自你父亲去后这段时间,我也懒怠和这些下人叽咕,竟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既然你能替我分担,那感情好,明日起先把家里的大厨房交予你管着。别看尽是些锅碗瓢盆的事儿,想要管得爽爽利利还不落人埋怨可是门学问,多少积年的媳妇都要在这上面吃大亏哩。趁着姑娘在家里尊贵的时候练练手,往后才不至于被下人蒙蔽了。”宝钗起身应喏,又和薛太太说了会子话才带着人回了院子。
  此时画眉已经跪在房里等着呢,莺儿乍着手一脸尴尬站在门边,见主子来了急忙轻轻说了句:“画眉姐姐,姑娘来了。”画眉这才急忙往门边挪挪让出路,待宝钗在上首坐下才重重磕头道谢:“谢姑娘!”
  “谢我何来?不过是见你可怜罢了。往后当差做事仔细点,不要辜负了我今日的心。至于你老子娘并你哥哥,我只今后再不允你假,也再不允他们登薛家的门。但凡让我知道你还和他们牵扯不清,你便家去算了,我也没耐性一次又一次去求太太给你们脸面。”
  画眉磕了个头,赌咒发誓今后再不敢糊涂,宝钗便喊了个粗使丫头带她下去安置,将原本那四个二等的小丫头并八个粗使丫头里挑了一遍,扭头问莺儿道:“这里面有谁是会些技艺的?针凿女红便罢了,有你一个尽够使。”
  莺儿寻思了一下方道:“回姑娘,二等丫头里有个账头特别清的,家里原是铺子上的二掌柜。”宝钗便让喊人进来看看,只见一个穿了青绿色裙子的小丫头低着脑袋跪下磕了个头:“见过姑娘。”
  宝钗看她生得颇为伶俐,柳叶眉吊梢眼,眼里精光四射的,似乎很有先前贾家链二奶奶的品格,心里已是满意了,脸上也带了几分出来:“你叫什么名儿?”那丫头恭恭敬敬道:“还不曾得姑娘赐名儿。”
  原来她才进来没多久,统共也就只叫嬷嬷们教导了下规矩,因着老爹是铺子里的管事很有些脸面才进了大姑娘的院子直接做了个二等丫头,所以其他人合伙儿不和她好,也不叫她冒头。小丫头们分拨进院子,先前都是交给奶妈子管着,吴妈妈也没为了这屁大点事去回宝钗,是以宝钗竟没印象。
  莺儿因是父母在薛太太面前也很得用,自己又领着薛大姑娘贴身丫鬟的差,便不和下面那些小丫头们一起排挤这丫头,又见主子想要提拔一个有些才能的,左思右想之下竟就只有她了。其他人大多也善针凿女红,可一来姑娘说了不欲再要这样儿的,二来万一弄个比她手更巧的岂不是绝了自己的路?这才将这个卯儿点在了她头上。
  宝钗自知莺儿的心思,也不点破,只对这丫头道:“既然这样,我也抬举你一回。从今儿起你在我这里领一等贴身大丫头的差,只管我房里金银器物及月钱之类的账务。你上面的姐姐们名儿都是鸟类,也与你起个这样的,便叫白鹭罢,取‘二水中分白鹭洲之意’。今后好好做事。”转头命莺儿拿了个荷包赏下去,又叫带她去做衣服换屋子,另有吩咐:“暂且别叫画眉姐姐搬去和那些小丫头们住,总是我这里的老人儿了,没得臊的慌。你们屋里住得下就住你们屋,来年待母亲为我请了嬷嬷来调她过去和嬷嬷们一起,好生学学本事,将来必叫她还上来的。”
  白鹭磕了个头谢过主子,这才接了赏赐跟着莺儿下去。宝钗又黜了几个婆子并几个时常偷吃躲懒的粗使丫头,命人去回了太太择日再挑些人送进来填补,这院子才算打理得清爽干净起来。众下人见姑娘不像从前那般面软心宽,一个个忙不迭夹紧了尾巴做人,生怕跟前几个一样被赶出去丢尽脸面。闹腾了这半天宝钗也有些累了,自己靠在藤屉子春凳的大迎枕上闭目养神,小丫头们来来回回脚步放轻不少,生怕吵着她。
  这边宝钗色色计算得清明暂且不表,另一说薛蟠。自那日叫亲妈压在老爹灵前跪上了半天,院子里连奶妈子并几个尤其喜爱的大丫头都叫提出去卖了,新换上来清一色全是小子,都是铺子掌柜家的孩子,一个个精似鬼,半点便宜也占不着。又有新派进来的妈妈婆子们,见天瞪大了眼睛跟看贼似的守着,闹了几回也不见老娘心软,着实觉得日子没味道,只能巴巴等着那些顽得好的前来救他一救。哪知薛太太早就严令门子,不许再把那些上门来的浪荡子引给大爷知道,因此天天只跟坐牢般困在院子里哼唧。
  却说这一天,小厮进来报说舅老爷那边举荐的师傅到了,往后便要带上枷,跟着师傅好生研习学问。薛蟠闻言一个脑袋涨得有两个大,欲喊上人一顿将人阙出去,回头才想起来那些时常跟着他为虎作伥的都叫老娘打了板子还起不得床,瘪了嘴低头跟着来请人的婆子往母亲院子里去见先生。
  万先生和薛家老仆照应着万老娘,一路好不容易才赶在年前进了金陵城。往薛家大门口一站便知这不是一般商人府邸,又听闻薛家祖上曾为先帝赐过“紫薇舍人”的名号,便弯腰冲着朱批御赐的牌匾鞠了一躬,方才抖抖长衫进了去。薛太太早就得了人报信,唤了大管家待客,自己只陪坐在屏风后,又着人去请大爷来与先生厮见。
  及至见了万先生本人,又听说是经历过殿试的举人老爷,薛太太既惊又喜,心里不觉浮上一丝隐忧——自家儿子生性顽劣,这几日束紧了他,只怕等下不会给这先生脸面。万一叫师傅吃了心今后为难他,这般壮实的汉子揍起蟠儿莫把孩子给打坏了?复又想起梦中先薛老爷曾说不许她插手先生教导儿子,否则百年后见了祖宗也要休了她,只得把这点子忧心压了又压,又把丫鬟婆子们吩咐了又吩咐,势必要做出个热情的模样儿出来,好歹让先生下手的时候略往高处抬上一抬。
  万先生跟着老仆进了主院花厅,只见草木葱茏,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毫无交头接耳嬉笑无状之态,便知这户人家必是门风严谨的,立时对学生的期望高了几分。又有婆子丫鬟殷勤服侍,连老娘也照顾得妥妥帖帖,心下只觉这是个难得的好馆。他本是个胸有丘壑的,又不肯伏低做小,这才自毁了前程回家务农,若是能□□出个金榜题名的学生,脸上好歹才有些光去见那些同榜同年不是?
  这一路来得急,身边又有薛家老仆跟着,是以薛蟠不学无术、资质驽钝、无法无天的名声尚未传入他耳朵,还只当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呢。
  比及薛蟠也进了花厅,万先生才知道好竹也会出歹笋子。这孩子胖且不说,一脸蠢相一看便知是好狠斗勇之徒,进退之间礼仪粗糙,定时父母往日教导不严加之溺爱,才会金堆玉砌着养出一头蠢猪来。
  万先生欲想掉头就走,然这十冬大腊的,又带了老娘在身边,万一路上出个好歹岂不是悔之不及?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坐着没动,只把薛蟠又上下打量了几遍,捏着鼻子问道:“之前可曾进过学?”
  薛蟠乍着手,咕嘟着嘴只不出声,薛太太面上甚是无光,可碍着寡妇身份也不好出声,只得让婆子出去吩咐大管家代为回答。管家已是早得了主子吩咐,打个千儿道:“回先生,我家大爷只跟着前面的先生们略略识了几个字,还不曾进学。太太有吩咐,守孝这三年必要让大爷好好读书,不求甚么名满天下,只求往正道儿上走走。先生只管教导,一家上下再没有多话的。”
  万先生心下一片哇凉哇凉的,连这孩子亲妈都不存甚上进的指望,可见是调、教不起来的货色。罢、罢、罢,既然来都来了,只这难带的学生方能显出他的手段。只往正道上走算什么本事?少不得要令其下场煎熬煎熬。
  当下再看这薛蟠也不觉其面目甚为可憎了,只淡淡交代了早晚上学时间和安排,因着薛家当家作主的是个寡妇不便久坐,就跟着管家一去先去安置学馆诸事。薛太太忙唤了婆子跟去布置,又吩咐两个小丫头去服侍万老娘,一通忙乱已到了晚上。想起后日便是腊八,又派人去交代女儿切不可疏忽误了一家上下的节令食物并祭祖事宜,比及天黑方才歇下。


第5章 
  到了腊八这一日,宝钗早早带了莺儿、白鹭并几个婆子督促着厨房先将熬了一夜的浓粥按份儿装了食盒,并一些栗子糖糕新鲜点心攒得满满当当命人提去给薛太太看。回来的人说太太点了头,这才按旧例里的亲戚各家写了签子放进去,着几个干净体面口舌伶俐的婆子穿了素色衣服挨家给送去。待下人们去跑腿办事,她又对厨房里还忙着的媳妇们关照道:“大爷那边的先生和老太太切不可怠慢,早早儿把粥送去,这边我去和母亲一同用膳。你们忙完了换着班儿吃,等会儿还有大事要忙。”
  过了腊八便是年,年节里又不宜动土,是以先薛老爷的灵柩过了冥期就只寄存去了家庙,待来年选了吉利日子再葬回老家祖坟,所以这头一年的祭祀显得尤为重要。宝钗先是去主院和母亲用了碗腊八粥,随便进了些小菜便推说饱了放下碗筷,捡了几件要紧事回一回,未几便有旁支的族老上门。
  家庙宗祠在薛家老宅,年年祭祀各分支偏房的族人便聚来这里行礼。薛太太领着宝钗并几个妯娌衣饰整齐在后面传递祭盘,屏风那头分了主次昭穆依着礼官唱声渐次祭拜。终究是商人之家,不必如宁、荣二府那般气势森严,众族人只依礼磕头,然后分了祭品便四散而去。都知道嫡支今年死了当家人,家里只有个寡妇带了一子一女过活,谁也不好逗留生事,只说到了正日子再派媳妇来道恼,便各自去了。
  这一年冬天,薛家上下过的都没甚滋味,一则是为了守孝,二则唯一会生事的大爷又叫太太给管得翻不过来身儿,少了这个领头的霸王,整个金陵城都清静下来。一来二去外面关于薛蟠种种不肖的传闻竟是渐渐淡了,只说薛家如今广做善事,克己简朴,虽是商人却丝毫不见张狂,一时间几乎能和东南边儿几户世传的儒商相提并论了。
  宝钗自打接过大厨房的权后慢慢儿的寻着由头把扎手的点子全给清了出去,尽留些手艺精巧又不过分贪腐的,人头少了不少可事情越办越顺利。公中支出来的银子月月有余也不还回账房,她只做主将这一笔余钱奖与干活儿卖力或是心思灵巧琢磨出新鲜吃食的,一时间下人们莫不感恩戴德,就连薛太太也发现自家饭桌上很有几道能塞进嫁妆里添彩的菜色,便去找女儿过问。
  宝钗正在院子里看白鹭打算盘计算年节时厨房里需要预备花出去的银子,冷不丁听外面的小丫鬟脆生生道:“姑娘,太太来看您。”她连忙起身往门口出走,莺儿、白鹭跟在后面去迎薛太太,画眉就把桌上喝过的茶杯撤下去,重新换了新的酽得浓浓的桂花茶端上来。
  “偏你这里整日绞尽脑汁就想些吃的喝的,又不曾好好吃饭,顿顿跟小猫儿似的。”薛太太进来闻见桂花味儿就知道又是女儿新捣鼓出来的煎茶方子,坐下一抿果然齿颊留香,随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我来,一则是告诉你,前儿你要的嬷嬷已经找好了。这回是托了我娘家的老亲,也就是这金陵城里的豪族甄家。说是从宫里淘换下来的积年嬷嬷,好不容易才求了来咱们商户人家,只为着有人给养老送终来的。你一个,你哥哥院子里一个,如何安置就都交给你了。二则,我恍惚听人抱怨说是厨房里活计多?”
  宝钗心下直道只怕这第二件事儿才是正主,也不慌张,慢慢喝口茶水才分辨道:“按旧例,咱们家厨房上是一个红案一个白案领头儿,下面带着群媳妇丫头。可我冷眼看了一段时间,谁家吃饭不是红案白案一齐来的?也不能只吃菜不吃饭或是只吃饭不吃菜啊,因此便提了两个手艺好的婆子倒着班儿总领,她们下面各自自己安排好红白案,也叫人有喘口气儿的功夫。因着这一分竟发现好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厨房是干嘛的,便叫她们先回去歇着了。黜了这一项即刻清爽不少,两班人马互相盯着想寻对方的短处,倒叫我省了不少心力。论理说这么一来活计多了是有些累,可每月采买余下的银子仍旧发还她们以资鼓励,岂不是把之前说不明白的钱财过手走了明路舍与她们?总比偷偷摸摸弄鬼掉猴的往口袋里抿要强,是以先前回去歇的人眼睛里就有些想往外喷火了。”
  她抿嘴笑了一下,嫩生生的脸上旋出两个酒窝子:“我想着,父亲才走,家里就剩母亲、哥哥和我三人守着基业,有那贪心不足的下人可养不得,因此旧年才说但凡发现涉赌的统一赶出去。现在略略一算发现下人竟是比主子多出百倍,也不知这宅子里住的到底是主子还是奴才了,因此我想着放一批人出去,就当积德。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听她如此说,薛太太算了一下心里也打了个突。儿子年岁小,还颇有些不上进的苗头,余下她和女儿都是弱质妇孺,万一要是有刁奴动了坏心思,可不就是坐了蜡了。先前就有奶妈子和丫头合伙引诱儿子,再不清理一番只怕越养他们心越野,可见当家的梦里要她让女儿裁度家事确有先见之明。当下她理了下思绪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向来是只有买人的没有卖人的,放他们自由也好,总归不再给人把柄骂出身。”
  母女两个商议停当,叫管家拿了下人名录来一个一个对着捋了一遍,但凡查实家里一窝子混吃骗喝或是子弟不学好的都勾选出来,着了两个管家并家丁婆子去,一抓一个准儿。那屋子里偶然抄出来不少薛家私库里的东西,因家里是皇商不少都是上用或是要进到宫中的,幸亏上面没有抄验的心思,不然只这一桩就足够丢了差事。薛太太气得胸口闷痛两胁倒不过气儿,宝钗忙扶了母亲歇下,喊大丫鬟浓浓的用钩藤煎了一碗水服下,又去请大夫看诊不在话下。
  她只对薛太太道:“母亲若是放心,后面的事儿便交予两位管家去办,我也帮忙看着,若有拿不定的主意便来回。”薛太太巴不得不听不看这档子事,忙不迭点头应了自去床上歪着,由着女儿去忙活。
  这边宝钗得了权,先命管家把这些人身契还了,把查抄的东西略整一整,于自家前程有碍的一条锁子尽数送去了金陵知府,余下只对家下人道:“往日你们只觉着主子的油水好沾,却不知有些东西摸了是要送命的。家里现养着上过金銮殿的先生,你们只自己偷偷去问问‘僭越’是个甚么罪名?念你们初犯无知,予十天时间,我在东南角僻静地方命人放了两个木箱,黑天半夜的趁人看不见便把自家不该碰的放进去,我只做不知。若是十天之后盘库再出事儿,可就别怪我薛家,先前送官的已是阖家被判了劳役,那盐山上去了可还有谁能再下来?”
  众下人果然偷偷拿了吃食好处去问万先生,先生倒不恼,趁着机会又给薛蟠讲了一遍《大律》,直把这混世魔王吓得背后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合着若不是自己年幼外加上面无人彻查,不然全家都够进监牢几个来回了,这律法可不是闹着顽的。
  宝钗又命画眉偷偷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拿了匹两色绸放进箱子,果然隔天天亮偌大的箱子便被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些金玉珍珠并玩器堆起放在箱子外,婆子们将故意打坏的玉器收拢起来回给宝钗,她只道:“去咱们铺子里调些已经能自己上工的学徒来,把这些散碎玉器拿给他们炮制了。这等小事不需麻烦大师傅们,只跟那些小工说若能卖掉便按件数与他们分钱。”
  零零碎碎直出了三月,桃花都开了,家下人才清爽起来。发出去进百十号闲人,管家拿着账本子对月银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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