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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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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景铄独自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开始收拾桌子，等到拿起那个盛牛奶的杯子时，他才发现因为之前喝的太急，杯子底下还剩下一点。把杯子慢慢抬高倒扣下来，严景铄微微仰头舔舐着缓缓流到杯沿的白色乳状液体。
既然是老师特意留给他的东西，他怎么舍得浪费一点。
严景铄喝过牛奶的第一天，没反应；第二天，没反应；第三天……
陈默“啪”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脸色有点难看。按理说严景铄当天晚上就该……可是这都已经三天了，孩子都要学会认娘了，严景铄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肯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难道真是自己配错药了？陈默仔细回想了一下，暗自摇了摇头，不可能。在当时那个情况下，那个配方他绝对不会记错的。
陈默抬头看了眼对面正低着头吃饭的严景铄，难道是那个小子对这个药免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今天放的那药的加强版不是也没用了？
陈默今天在那药粉里新加了一样东西，但是他担心上次下药的事情严景铄怕是有所察觉，这次如果还不成功……陈默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严景铄听到响声抬起头来，看着神色有些焦虑的陈默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老师这样子该不是因为上次的“恶作剧”没成功吧？他们Mutants的身体本来就异于常人，而他因为是精神系的Mutants，在五感上更是优于其他的Mutants，所以他能准确地分辨食品中的各种物质，如果里面别人加了什么料的话，他是绝对可以察觉到的，不过Mutants身体里的病毒可以吞食绝大多数的微生物来为自己提供养分，其中自然包括老师之前加在他牛奶里的那些东西，所以他可是毫不犹豫地喝光了那杯牛奶，一点都没浪费。
严景铄让人分析过大盒装牛奶里面残留的物质，发现即使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剂量估计也不会致命的时候，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老师肯定会怨恨自己对他做了那种事，但是果然如他所料，也还没有到想让自己死的地步，此时的严景铄完全忽略了这药的药效。
所以，当那个经验丰富的化验员发现那个拿来了差不多让人致命的毒、药的冷漠年轻人得知了结果反而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感叹活得久还真是什么都能见到，这世界上的怪人还真是不少。
那年轻人手上的药虽然说不会致死，但是会让人生不如死，而且这药效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基本上没有根除的可能，想象一下，当你外出走在大街上或者在吃饭时、在睡觉时、在和人聊天扯淡亦或是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时，突然间药效就开始发作，就跟个吸毒嗑药的突然犯病了一样，绝对是对人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严景铄看了陈默一眼，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了一边的玻璃杯。
为了不让陈默有疑心，这几天他牛奶根本就没停过。可是严景铄刚凑近牛奶就脸色一变，急忙舔了一口，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一直在暗中观察严景铄的陈默看到他的表现不由得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严景铄一把抓住了手腕。
“老师，你没事吧。”
陈默看着严景铄近在咫尺的脸，那人形状漂亮的眼睛里确实是满满的焦急和担心，陈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还没等陈默有所反应，严景铄就开始上下打量起陈默来，刚开始还算正常，但是没过一会儿，严景铄的眼神就开始变得深沉起来，宛如实质般一寸一寸慢慢地扫视着陈默的身体，那种直白又露骨的眼神，看得陈默浑身不自在。
乘严景铄没注意，陈默一把甩开了严景铄的手。
严景铄猛地抬头盯着陈默，陈默心里一跳，板着脸没什么表情地说了一句：“没事。”
严景铄被甩开的那只手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放弃般地垂了下来。严景铄没有离开，只是这么半跪在陈默面前，半晌没说话。
陈默心里有点不自在，默默等了半天，严景铄还是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没有说话，就在陈默忍不住想要开口时，严景铄终于抬起了头。
“老师，我不想你受伤，所以你想要做什么告诉我就好。”
陈默浑身一僵，立马想要起身后退，但是却被严景铄抢先一步圈在了原地。
严景铄肯定已经发现什么了，陈默竭尽全力保持冷静，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僵硬的身体显示出了他的紧张。
严景铄将双手撑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陈默，看着他这幅明明被发现了还要强装冷静的样子，觉得非常可爱，要是可以的话，他倒是真的很想和老师继续玩这个游戏，但是按照现在事情的发展来看，似乎是不行的了。
严景铄叹了一口气，感觉到陈默微不可见地抖了抖身体，内心虽然非常高兴，但是脸上还是作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来，“牛奶里面的药……”
果然，老师又开始发抖了。
严景铄嘴角微微勾起，继续说道：“那药是有挥发性的吧。”没等陈默有所反应，严景铄一股脑地接着说道：“老师想让我吃那个药的话，我就吃，吃多少都可以，天天吃都可以，但是这么危险的东西老师还是不要碰了好不好？”
陈默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的严景铄，而严景铄的表情告诉他，他是认真的。这简直让陈默有一个错觉，那就是如果他直接把那毒、药放在严景铄面前，告诉他这就是毒、药，如果他想让严景铄吃下去，那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不想再看严景铄的那张脸，陈默有些焦躁地想要推开严景铄，却被他圈得更紧。
陈默的脸色更加难看，刚想发火，就见严景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虽然造型有点奇怪，但是陈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把手、枪，黑色的外壳在客厅明亮中带点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严景铄倒拿着枪，把看起来像是枪柄的部分递到陈默面前，有些随意地说道：“老师，这是我们对付Mutants的武器，老师要用的话就用这个吧。”
枪里面的子弹融合了Mutants的血液，是工会为了对付“暗”特意发配下来的，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对于严景铄递到他眼前的那件武器，陈默没有立马去拿。
严景铄就这么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陈默，手中拿着的枪纹丝不动。
把枪拿到手上的一瞬间，陈默意识到严景铄会死——如果是这把枪的话，严景铄会死。
严景铄是该死的，自己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么？对自己做了那种事，把自己当做女人一样，说些什么会负责的鬼话，自己确实是应该想要他死的。
但是……
陈默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枪，严景铄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没错，看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而且，就让他这么死了的话，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严景铄见陈默看着自己手中的枪脸色阴晴不定，再接再厉道：“老师不用担心小念青，试剂和上学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也都会留给老师。”
陈默猛地抬头看向严景铄，严景铄还在那苦着一张脸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对不起老师，老师怎么对我都是我应得的，只要老师能原谅我，我……”
“够了！”陈默终于忍受不了，打断了严景铄的话，这哀兵之策严景铄倒是用得挺顺的。
自从遇见严景铄以来，严景铄为他做的那些事，陈默都一一看在眼里，虽然他现在还是不相信严景铄说的什么喜欢自己的废话，毕竟先不说他们两个人都是男人，自己更是比严景铄大了应该有十五岁才对，就算严景铄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上自己这个快要人到中年的大叔才对。
但是即使是因为单纯的愧疚，严景铄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也远远超过了他现在可以回报给对方的。陈默不喜欢欠人情，所以尽管厌恶严景铄那晚强迫了他（虽然也不是严景铄自身的意愿），但是陈默也并没有非要他死的念头——除了刚开始醒过来的那两天。
更何况如果只是因为自己那一晚献出了身体，就能得到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些的话，他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么，有谁的一夜能够卖到他这样的天价？陈默自嘲地想到。
“……那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也不用再提了。”
就当是被狗咬了，陈默暗暗对自己说道。
就在陈默一尺开外的严景铄闻言眼睛一亮，如果不差条不断摇晃的尾巴还真像是一只大狗，就是身形庞大了些。
陈默突然想到严景铄那只白色的狼来，好想是叫“白雪”来着，长得还真是非常的大，那么有像人那么大的狗似乎也不足为奇了吧……
“……老师”
“……老师”
“老师？”
陈默楞了一下，回过神来，一抬起头就看见严景铄那张放大了无数倍的脸挡在自己面前，下意识就一抬手把它推了出去，因为快速与过近的距离还使得碰撞间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声响。
严景铄摸摸脸，倒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是心里有些可惜自己的反应太慢了，不过老师发呆时候毫无防备的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严景铄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倒是毫不显露半分，现在老师还只是刚刚原谅自己（似乎还有待商榷？），在他做了那种混账事之后要让老师慢慢接受他还需要不少时间，但是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完全接受自己的。
陈默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怎么刚才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不过看看严景铄还是那种淡淡微笑的样子，似乎没什么不正常。
“老师刚才在想什么？”
陈默怎么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索性放弃了，正好听到严景铄的问话，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回答道：“……那条狼，白雪。”
严景铄看起来有些惊讶，不过也是，毕竟陈默只见过白雪一次，在这种时候突然想起白雪怎么说也有点奇怪，但是陈默总不能对严景铄说自己因为想到他像一只大型犬就想到了白雪吧，死也不可能。
幸好严景铄只是诧异了一下之后就又笑了起来，对陈默说道：“老师想要看白雪吗？不过白雪最近总是在睡觉，还没醒过呢，不过……”
严景铄说着看了一眼窗外，“不过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应该就快要下雪了，等到下雪的时候白雪应该会出来透透气，老师我们到时候一起看雪吧？”
陈默看着满怀期待地等着自己答复的严景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老师？”
陈默移开视线，看着窗外围绕在四周的树木在风中摇晃着细小的枝桠，上面的树叶仍旧泛着浅淡的绿意，看起来都是常青树啊。
“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看也不看严景铄，陈默说着这句话就转身上了楼。
严景铄抬头望着陈默的背影，脸上早已没了期待的表情，果然自己还是太得意忘形了么，老师还是那么讨厌自己……
陈默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的脚步一顿，侧了侧身子，最终还是没有转过身，“如果下雪的话。”
一直盯着陈默一举一动的严景铄，本来期望着陈默能回过身来改变心意，结果却不如人意，那重新亮起来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黯淡下去，“如果下雪的话”就像贴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尽管陈默的声音并不大。
严景铄愣了一会才弄明白陈默的意思，立马就想要追上他确认什么，只是他刚刚向前冲了两步就猛地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着陈默慢慢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对，就是这样，自己现在还不能吓到老师。
等到陈默的房门关起，严景铄这才像是憋不住了似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脸色都兴奋地有些红了。
太好了！
陈默关上房门，隔绝了身后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有些过于灼热了的视线。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只要像平时一样对他毫不理睬不就可以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想欠严景铄的人情，也可能是因为严景铄渴望的表情太明显，让他觉得有点可怜。
是疯了么？陈默伸手把头发全部捋到脑后，他什么时候会因为这种事情同情别人了？只是……
算了，反正他也挺喜欢下雪的。
陈默靠在窗边，感受着深秋的寒意，有些心不在焉地想道。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贺畑发现严景铄这几天不太对劲，虽然他前段时间也不太对劲，但是最近更奇怪好吗？！
本来严景铄也只是在陈叔面前表现得跟平常完全不一样而已（严景铄明显不喜欢他们称呼那个叫陈默的男人为陈老师），然后偶尔在外面走走神（他敢保证严景铄在走神的时候想的是陈叔），但是现在严景铄隔一会就看看天是什么意思？
贺畑顺着严景铄的视线抬头望了望天，还是跟平常一样啊。
因为逐渐变冷的天气，深蓝色的天空暗含着一股凛冽的气息，几朵白云散落在四处，怎么看都是没什么特别的。
看了看走在自己右前方的严景铄一眼，贺畑真的怀疑再这么看下去，严景铄是担心这天会塌下来砸到自己。
虽然最近“暗”的事情是解决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们是不是松懈得太早了？
自从“狼”和“青王”合作之后，两队之间也只见过了两次面，反正现在联系起来比旧纪年的时候方便了不少，Mutants之间更是如此，所以除了为了消息安全起见而不得不见面的情况，“青王”那边的人还真是少见。
不过仅有的两次见面也足以让贺畑对“青王”有不少的了解了，这个团队还真像传闻的一样神秘莫测，虽然他认为这只是因为那个叫司青的小鬼头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是喜欢宅在家里的宅男/宅女而已。
话说司青这个名字还是凌霄有一次不小心说出来的，他们都没听说过那个小鬼除了“青”之外的其他名字，看来凌霄和那个小鬼还真的有点什么关系。
不过自从和“青王”合作之后，凌霄更是锲而不舍地跟着慕云，尤其是司青在场的那两次见面会议上，贺畑看他是恨不得整个人挂在慕云身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慕云还在为他之前无视自己的建议，非要去“青王”那儿一起进行任务而生气，根本就不理会凌霄。
不过，贺畑见司青倒是挺正常的，见了面也只是在一边一直笑得挺“纯良”，只不过看得他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是了。
总之，慕云被凌霄跟得烦了，索性直接就躲着他，不过凌霄是什么人，这几年为了跟着慕云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于是这两个人就整天看不到人影了。
至于罗兹，他刚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一家不错的烤鸭店，随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让他连说一句“给我留半只”的时间都没有。
真是的，年纪轻轻的你说怎么就这么急躁，贺畑瞥了一边的莫衍一眼，看他也正在盯着自己看，只好叹了一口气，偷偷地从怀里掏出玉片，飞快地给罗兹发送了一条消息。
莫衍看到短短一句话里面的“一只烤鸭”，满意地点了点头，移开视线，不再盯着贺畑的玉片，优哉游哉地继续向前走去。
贺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就听到走在前面的严景铄突然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时候下雪呢？”
严景铄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贺畑有些莫名地又抬头望了望天，最近的天气看起来都挺好的，气流也很稳定，如果真要下雪的话，估计还要等天气再冷上一些。
不过严景铄什么时候喜欢上下雪的？当初他们在极北的漠泽的时候，大雪下了将近两个月，也没见他怎么有兴趣啊？
贺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走在他旁边的莫衍，别看莫衍整天摆着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其实比自己还要热衷于八卦，严景铄这么反常，怎么他看起来就不太好奇的样子？
实际上，莫衍当然不是不好奇，只是他现在已经对严景铄的这种行为免疫了而已，就在几天前，严景铄还特意问过自己能不能在王都布一个“冰爆”。
“冰爆”是一种冰系的攻击法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制造出大量的冰雪进行攻击，在视线模糊不清的情况下迷失在极低温度的暴风雪中是极为致命的，更不用说与此同时，你还身处于冰风化成的冰刃的攻击中。总之，这是一种极为有效的攻击型法术。
当时在漠泽的时候，借助于当地冰天雪地的气候环境，莫衍的冰系法术可是几乎超越了严景铄，成为了最具有杀伤力、范围最广的异能法术。毕竟即使精神系异能的攻击范围理论上来说是无限的，但是人的精神力还是有限的，就算是严景铄这样精神力变态强大的怪胎，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连续作战所消耗的能量也是巨大的。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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