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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冬荀看池小荷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知道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所以纵使生性活泼的韩冬荀也不敢言语，找了借口说没见过皇宫，要四处看看皇太子住的宫殿到底多大，到底收藏了多少好兵器，就避开了。
　　北陌上看着依然低头不语的池小荷，问道：“小荷，你在生气吗？是不是在怪我刚才没有答应娶你。”
　　池小荷背对着北陌上摇了摇头，肩头却在一颤一颤地耸动。北陌上走过去扳过她的肩膀，果然见她一脸的泪水。
　　“小荷……”
　　“我不是非要什么封侯拜相，你是知道的，我那只是玩笑话，可是你……你说我只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师妹，你根本不要我！你根本不娶我！”池小荷越说越伤心，哭得一个哽咽接一个哽咽。
　　池小荷想到自己一直倒追北陌上，从学校追到家里，从北京追到杭州，甚至从现代追到了古代，一直是形影不离，她本以为北陌上对她也是无比笃定了，所以一直以来池小荷跟在北陌上身边都是无比踏实，爱意爆棚，没想到今天才不得不面对了现实，北陌上在皇帝面前亲口拒绝了他们俩的婚事，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这种挫败感紧接着的就是无限的自我否定。
　　北陌上默默地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仪态可言的池小荷，轻声说道：“小荷，我刚才是要保护你才那样说的。”
　　池小荷终于忍不住大发飙：“保护我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北陌上皱眉：“你看你这个傻乎乎的样子，你也是知道历史进程的，还有半年的时间大明朝就要被李自成攻破，到时候不但没有什么封侯拜相，就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你也知道崇祯帝到时候把相关女眷都杀死了，就连周皇后、就连自己的女儿崇祯帝也都毫不犹豫，虽然我是假太子，但是外人并不知道，你作为太子妃，最后为了避免出丑崇祯帝一定会杀了你的。”
　　池小荷一边听一边止住了眼泪，她心里觉得北陌上说的非常有道理，刚才确实是自己变成了结婚狂，失去了理智。
　　北陌上继续说道：“而且如果你成了太子妃，咱们很多事情就不方便去办了，如果宫中没有找到李非凡，那他不是在市井之中就是在田皇戚的府上，咱们到时候如何去田皇戚府上？一个太子妃如何能去一个死去的皇帝宠妃的娘家？”
　　池小荷抹了一把眼泪问道：“那如今有什么办法去田皇戚家中呢？”
　　北陌上：“如今你能出入周皇后的身边，一切还是有可能周旋的，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池小荷此时也是心服口服了，但嘴里还是不愿意服软，嘟嘟囔囔地说道：“那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第81章　灏霏
　　经过了一番的解释，看到池小荷不但不哭了，而且又开始像平常花痴一样的问娶不娶她，北陌上知道她是听进去刚才那番道理了，于是放下心来郑重地说道：“娶的。”
　　池小荷听完心里一阵甜蜜，顺势就伏在北陌上的怀里，嘴上却依然不依不饶的嘟嘟囔囔：“都没有点甜言蜜语的，问什么就答一两个字！”
　　两人刚要说些私房话，韩冬荀却一阵风一样的飘进来，看着他俩说道：“唉？这么说你俩这是和好啦？还是小荷姐你真通情达理，当今天子赐婚还许个一品夫人，北大哥都能当场拒婚，这样你都能原谅他，这胸襟真是宽阔啊。”
　　池小荷怒目：“我说你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韩冬荀一看池小荷都已经开得起玩笑了，那么是真的好了，于是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儿女情长本来就很麻烦，现在终于可以聊一聊刚才发生的事情了，于是说道：“北大哥，我现在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你说咱们刚才明明是来揭皇榜治瘟疫的，怎么突然变成了你要为国分忧顶替太子了呢？”
　　这一问把大家都拉回刚才的情绪之中了，刚才的经历也着实让池小荷也憋了一肚子的疑问，于是也说道：“是啊这转折的怎么一点过渡都没有呢？直接就带到文华殿，然后也不问揭皇榜的事情，上来就见了皇帝皇后和太子的，也不怕我们是骗子吗？不怕我们是刺客吗？而且我感觉他们好像早就知道北陌上和太子长得很像一样，根本不提什么皇榜，就好像预先知道咱们要来就在那里等着咱们似的……”
　　北陌上微微点头：“看来你们也注意到了，我也觉得他们确实预知了什么。”
　　池小荷：“啊你的意思是他们也是穿越来的现代人吗？”
　　北陌上扶额：“哪有那么多穿越，而且就算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历史书上也不知道我长得像太子这件事啊，就连我自己都是今天头一遭知道这么个巧合。”
　　韩冬荀：“北大哥，那么依你猜测，这是怎么回事呢？”
　　北陌上其实也一直存着这个疑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你们觉不觉得崇祯帝和周皇后看到我的时候，那个惊讶的神色，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池小荷和韩冬荀一听都赶紧顺着这个思路想了半天，然而毫无头绪都摇了摇头。
　　北陌上既然这样问，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提醒他们俩说道：“你们再仔细想想，在十九赌档。”
　　“啊！”池小荷被这一提醒觉得灵光一闪，“是不是那天在十九赌档门口，吴三桂！”
　　让池小荷再这样一说，韩冬荀也想起来那天在十九赌档，他们几个人被邝包天和一众打手围堵在门口不让离开，吴三桂从天而降解围，但是离开的时候吴三桂看到了北陌上，先是一个吃惊然后不停地细细打量，当时那个吃惊的表情，的确和崇祯帝还有周皇后都是如出一辙。
　　池小荷：“难怪那天吴三桂像是爱上了你一样的一直盯着你看，他明明是个直男的啊！”
　　北陌上：“嗯，吴三桂自从这次被宣召进京，就作为崇祯帝的心腹时常出入皇宫商量国事，大明江山现在的危机没有人比吴三桂这个前线将领更为清楚，崇祯帝的所有忧虑想必也都对吴三桂倾囊而出，尤其是保住太子保住朱家血脉的计划，所以那天吴三桂见到我，也就让他们的计划更加完美了，找到了太子的替代者。”
　　韩冬荀：“北大哥你注意了没有，皇上刚才还交代要选拔二十个精锐的锦衣卫就在你读书的地方当差呢。”
　　北陌上说道：“嗯，这也是我要说的，崇祯帝秘密的选拔二十个精锐护卫的这个举动，让我联想到了我的家族传说。”
　　池小荷：“你的意思是，这次提拔的精锐护卫，就是将来要保护给太子伴读的四个朱家宗室之后的人选吗？倘若将来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就是由这些人保护朱家的四个宗室之后从皇城的四个方向逃生。”
　　北陌上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我的家族传说也得到过千般道人的印证，所以应该是靠谱的，崇祯帝看来也非常没有安全感了，开始预备下善后的事情了。”
　　池小荷：“可惜这次崇祯帝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了……现在他的筹划几个月之后真的就派上了用场……唉……”
　　北陌上：“现在对我们来说也是时间紧迫，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开始各自行事了，小荷你去皇后那里闲聊，看看能有什么关于千般道人龙角的线索，韩冬荀既然名义上是我的贴身侍卫，那相对自由一些，到宫中打探一下李非凡的踪迹。”
　　韩冬荀：“好，我怎么打探？”
　　北陌上：“和平级别的人闲聊，还有盯着崇祯帝的动静，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田皇戚就快要把陈圆圆送入宫中了，李非凡倘若混入宫中，很可能就是要这个时机，虽然可能性并不是太大，毕竟皇宫也不是凭他一己之力就能进来的，即使进来也未必能离崇祯帝那么近。”
　　池小荷问道：“那你呢，就真的去读书吗？还是学霸本色啊！”
　　北陌上：“我有锦衣卫看着，而且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他还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想走动比较困难。”
　　池小荷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说起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林嵊，我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刚才你在大殿之上被问起身份的时候，搪塞说自己是在蜀中的雾茗山跟随千般道人修仙，那个时候我似乎看到本来纹丝不动的他突然身体动了一动，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什么一样。”
　　韩冬荀说道：“会不会是他站累了活动一下身体啊？”
　　北陌上略一沉吟：“或者是，他认识千般道人？”
　　池小荷一拍北陌上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这个林嵊离你最近，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啦！”
　　韩冬荀笑道：“小荷姐，你终于高兴啦？”
　　池小荷一个凌厉的眼神斜过来：“这么多话！我还没问你怎么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剑。”北陌上一听顺着看过去，果然见韩冬荀手上握着一把刻着奇特花纹的长剑。
　　韩冬荀刚才一直顾着听北陌上和池小荷分析之前的疑点，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拿着把剑，连忙说道：“哦对对，这是我刚才在这钟粹宫中转悠，发现这个太子非常喜欢兵器啊，而且收藏了不少名贵的，这把剑你们看看，是不是有点眼熟？”说着就把剑递了过去。
　　北陌上把剑接了过来抽出剑刃来细看，只见剑柄上刻着很特别的花纹，剑刃发着寒光，确实很是眼熟，“这把剑，很像我在你们尚武村得到的那把钺铭剑啊……”
　　韩冬荀满意地点了点头：“是啊，这把剑放在一个非常精致的木头盒子里，我发现它的时候一眼就觉得像是我们村口矮山的巨石上那把钺铭剑！就是这把剑比钺铭剑要长很多。”
　　池小荷凑在一边看着，突然指着剑说道：“这把剑上面也刻着名字呢！”
　　北陌上和韩冬荀一看，果然见剑柄上刻着“灏霏”二字，刻字的字体和刻字的位置都和北陌上腰间的钺铭剑一模一样。
　　池小荷：“所以这把剑就是叫做‘灏霏’吗？这也是一把神仙托梦的神剑吗？会不会和钺铭剑是一对？”
　　韩冬荀：“一长一短的剑如何是一对？”
　　于是北陌上把腰间的钺铭剑摘了下来，把“灏霏”和“钺铭”并排放在一起，两把剑确实外形花纹都相似，都闪着异样的寒光，并排放在一起，只觉得两股寒光互相吸引，竟如同产生了两股剑气一般，而这两股剑气又水乳交融一般交缠在一起。
　　池小荷看着两把剑如同有灵气一样，说道：“我觉得它们互相认识，失散多年一样。”
　　北陌上也赞同地说道：“就算不是一对，也是兄妹。”
　　韩冬荀说道：“现在初步确定这两把剑是有关联的了，至于剑的身世和来历，我回头慢慢地打探吧，这钟粹宫中应该有人知道。”韩冬荀想了想又笑道：“小荷姐，这剑就交给你了。”
　　池小荷：“哎呦，你怎么这么乖，发现了一把这么宝贝的兵器却给我了？你武功高强自然喜欢兵器的，宝剑配高手，还是你拿着吧。”
　　韩冬荀脸上一红说道：“都知道这两把剑就算不是一对也是兄妹了，那把妹妹是北大哥在巨石上拔出的命定之剑，我怎么好意思拿着这把哥哥，还是小荷姐你比较合适了。”
　　池小荷也确实觉得这把“灏霏”剑非常合眼缘，见韩冬荀这样说也就不再推辞了，豪爽地一笑说道：“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收下这把灏霏剑了！”


第82章　指挥使林嵊
　　第二天，宫内派来了伺候“太子”的贴身太监，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太监，虽然年纪小，伶俐却都挂在眼角眉梢。
　　北陌上留意到这钟粹宫中的宫女太监全部换了人，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说叫做“叔安”，并且准备好了太子要更换的衣服，又乖巧地给北陌上梳头戴金冠。
　　韩冬荀也是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穿了一身贴身护卫的官服，又别了一把昨晚在钟粹宫中找来的宝刀，顿时显得威风凛凛。
　　还没等梳洗好，就看池小荷一阵风一样的跑进来嚷嚷：“太子太子太子，你看我怎么有这么多金银珠宝！”
　　北陌上嫌她吵，但还是打量了她一下，只见池小荷穿着和领大袖的衣服，系着华丽的曳地凤尾百褶裙，衣襟上别着金七事，头上左一只累丝嵌宝簪右一只多宝流光步摇，耳朵上还晃荡着一对翡翠滴珠耳环。
　　池小荷转着圈圈问：“好看吗？”
　　北陌上顿时不想再看她，淡淡地说道：“好看，像帮首饰铺子搬家的。”
　　池小荷仰天长笑：“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我才不管呢我就是这么有钱！”
　　北陌上说道：“还是淡雅一些吧，父皇崇尚节俭，你这样太招摇了不好，还有你是要去和母后请安的，不要穿绿色的衣裳了，翡翠耳环也换了吧。”
　　池小荷听北陌上改口称父皇母后，知道是因为小太监叔安在场，于是也提醒自己收敛了点。
　　叔安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尽责地帮北陌上打理衣服，他只听说这个年轻姑娘是被太子拒婚，但是周皇后喜欢她，所以不敢怠慢。
　　池小荷一听北陌上说的确实有理，昨天崇祯帝只是听到翡翠二字就陷入了迷思，引起周皇后的侧目，于是赶紧去把绿色的衣服换成半新不旧的藕荷色玄纹云袖袄，百褶凤尾裙实在太喜欢就没换，头上的珠翠也全部摘了下去，头发就用一只素金的凤头钗别着，耳环也换了珍珠长线的，看上去清秀顺眼了很多。
　　收拾停当，北陌上对池小荷和韩冬荀说道：“那咱们就兵分三路，我去文华殿读书，小荷你去周皇后那里，韩冬荀四处打探。”
　　韩冬荀立即学着从别的护卫那里看来的行礼规矩，拱手低头说道：“是太子殿下！”
　　池小荷一看，蹩脚地作了一个揖说道：“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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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陌上来到文华殿，远远的就看到锦衣卫指挥使林嵊早就在当差站岗，虽然这就是崇祯帝的旨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北陌上总觉得这个林嵊是在等他。
　　于是北陌上对小太监叔安和其他的随行太监护卫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我想自己进文华殿。”
　　叔安听完无法安心，说道：“太子殿下，至少让奴才随您进去吧，好歹可以端茶倒水的伺候。”
　　北陌上挥了挥衣袖说道：“不必了，今天我想清静地读书。”
　　几个太监护卫听了面面相觑，但是也无法违背命令，想到文华殿的侍卫很多，太子倒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北陌上看了看周围除了林嵊也并没有那二十个精锐的锦衣卫，心里暗想，也对，挑选出二十个顶尖高手的心腹也并非那么容易，普通的大内护卫都远远地站着。
　　北陌上想起池小荷昨天说的，这个林嵊在听到北陌上对崇祯帝说是在蜀中雾茗山随千般道人修仙的时候，曾经非常的动容，就留了个心眼。
　　款款走入文华殿，和林嵊擦身而过之时，只见林嵊突然俯身禀报说道：“参见太子殿下，今日是大学士武岚燕和吴梅村两位大人来给太子殿下授课，太子殿下来得早，两位大学士还没有到。”
　　北陌上一听也就慢慢地停下来脚步看着林嵊，只见林嵊皮肤比一般人要黝黑壮实，双眼亮着精光，北陌上想起看的武侠书里提到武功高强之人眼睛就会这样放光，果然言之不虚。
　　林嵊禀告这些好似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北陌上的第六感还是提醒他，这个林嵊只是想搭上话。
　　于是北陌上说道：“林护卫，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以后这种情形就不必再这样多礼了。”言外之意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其实只是一个太子的替身而已，没人就不用入戏太深了。
　　林嵊微微一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北陌上打量，说道：“好，既然北公子也是个聪明人，那么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昨天北公子在这文华殿里对皇上说是在蜀中雾茗山随千般道人修炼，可是真的？”
　　北陌上也笑道：“确实拜在千般道人门下。”
　　林嵊：“何时在雾茗山修炼？修炼了多久？”
　　这时候北陌上也猜不透林嵊到底什么用意，他一个皇宫之内的锦衣卫指挥使，这么关心蜀中的一座山和一个世外高人干什么，于是学着池小荷那样天马行空胡乱答道：“三百年前去的雾茗山，修炼了三百年。”
　　“胡说！”林嵊愤怒地低吼一声。
　　胡说？北陌上心想我当然就是在胡说，反正我已经是太子的替身了，你现在查我的身世来历也晚了。于是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胡说？”
　　林嵊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因为雾茗山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在那里修仙过，那就是我！”
　　“啊？林护卫你也是修仙之人？”北陌上大感意外，古人还真是爱修仙啊。
　　林嵊继续生气地说道：“我是受人所托前来保护帝后二人，你是不是趁机去我的雾茗山捣乱了！你快从实招来！”
　　等等，保护帝后二人这句话为什么这么熟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