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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陌上的眼睛仍然盯着大红色宫门上的金色钢钉：“是太子读书的地方，所以钉比皇帝用的要减少一排。”
　　韩冬荀心服口服地说道：“北大哥你可真是博学啊，这么说咱们这是要见太子喽？”
　　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虽然这里应该就是文华殿，但是没道理揭皇榜的事情交给太子处理啊，而且还能调遣这么多的锦衣卫和大内护卫。北陌上思前想后的猜不透要见他们的人的用意。
　　池小荷听到可能是见太子，紧张的心情也并没有缓解太多，自从穿越以来，她虽然一直觉得这大概只是一场梦，一切都像做梦一样的不真实，北陌上居然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就算是梦，也是她永远不想醒来的美梦。
　　而现在这一刻，池小荷真的开始希望这个时间点赶紧从这个所谓的美梦中醒来吧……她有点颤抖地问道：“北陌上你紧张不，我怎么有点像被叫到教导主任办公室之类的地方，要进门之前的那种感觉。”
　　北陌上斜了池小荷一眼：“你去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干什么？犯了什么事？”
　　池小荷：“这……”
　　这时候那队锦衣卫列队而来，看样子是在宫殿之内回禀完毕前来带人了。
　　还是那样威严的声音：“你们三个跟我来。”
　　北陌上、池小荷和韩冬荀这时候即使是再忐忑，也终究要进去面对了。
　　没走两步，池小荷突然嫣然一笑对北陌上说道：“北陌上，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要争个封侯拜相给我看的。”
　　北陌上知道池小荷是在帮他缓解紧张情绪并且加油鼓气，心里一阵感动，但是表面上却波澜不惊地牵了牵嘴角说道：“你就知道封侯拜相荣华富贵的。”
　　池小荷已经十分了解北陌上的少爷脾气了，知道他在心里已经领情，也就笑笑不再说什么，旁边跟着的韩冬荀也早已经习惯了这两个人经常会说一些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会懂的话语，并不深究。


第79章　文华殿上
　　北陌上又一次料对了，上得台阶，宫殿上的匾额果然写着“文华殿”三个大字，那么，真的是太子要见他们吗？
　　一迈进文华殿的殿门，就远远看到殿内高台上似乎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等走的渐渐近了一些再想仔细地看看那两个人的样貌，却早已经有侍卫拦住去路。
　　左右侍卫知道他们三个人是宫外来的平民，肯定不懂皇家规矩，现教显然也是来不及，于是低声用命令的语气提点他们说道：“还不跪下！”
　　北陌上和池小荷毕竟是现代来的人，习惯了平等自由的理论，所以都是略一迟疑，但如今的形势也容不得他俩迟疑太久，只得双腿一屈就跪了，韩冬荀也跟着连滚带爬地跪下。
　　跪下之后北陌上倒是释然了，想想自己毕竟是明朝的皇族后裔，不管面前的是崇祯皇帝还是太子，自己跪一跪也是理所应当。
　　想到了“明朝皇族后裔”这几个字，北陌上心里突然一暖，紧接着是落叶寻根的百感交集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时险些落泪，这里竟都是他的亲人。
　　这是感觉端坐在高处的人给出了什么指示，只听伺候在身边的太监代为发令说道：“那个穿白色衣服的，抬起头来。”
　　他们三人之中，只有北陌上穿着一身素白色长袍，崇祯年间最为流行白色的衣服，缀以华丽的花边，池小荷穿的依然是顾砚香所赠的那些江南女子的精巧绣花衣服，韩冬荀仍然不介意自己穿着尚武村带出来的粗布衣服。
　　太监传话让穿白衣服的抬起头来，那么就指的是北陌上了，于是北陌上缓缓地直起身子，抬起了头来。
　　眼前高台之上那一男一女，也渐渐看清楚了，两人都是三十多不到四十岁的模样，男的紧锁双眉，似乎这满面愁容就是他的常态，年纪还未到中年却已经头发白了大半，鱼尾纹已经深深地刻在了眼角，似乎已经疲惫不堪。
　　女的身子略侧坐着，穿着黄袍戴金冠，年轻时候一定是一位美人，但此时也是愁眉不展。
　　这两个人见北陌上抬起头来，也连忙仔细地审视着北陌上，看得似乎相当仔细，然后两人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互相对视。
　　北陌上一看这个情形，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他是谁，如果刚才只是百感交集险些落泪，现在则是难以抑制直接滚下泪来，并且喊了声：“万岁……”
　　“万岁？坐在高台之上的真的是崇祯皇帝？”池小荷心里嘀咕：“那怎么办，现在是等着我们拿出什么治瘟疫的秘方子，可是可是……我们没有啊……”
　　崇祯帝见北陌上直呼万岁，觉得这个平民居然有些见识，于是说道：“你，认得出朕？”
　　北陌上点了点头，心想既然确定了坐着的男子就是崇祯帝，那么旁边的女子大概就是周皇后了，因为年纪相当，同样年纪相当的嫔妃，就是田贵妃和袁妃了，然而这个时间点崇祯帝最为宠爱的田贵妃不久前病逝了，而袁妃是断断不可能有资格穿了黄袍坐在皇帝身边见外来的人的。
　　那么那个能贴身站在崇祯帝身边的老太监，很有可能就是国破之后随着崇祯帝自缢的忠仆王承恩了。
　　虽然对方的身份可以猜到，但是北陌上心里却越来越迷惑，他虽然认得出崇祯帝和周皇后，却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要在太子读书的文华殿见他们几个人，又为何只让他抬起头来仔细观看，还露出惊讶的神色，连身边近身伺候着的老太监也是看到北陌上的脸之后突然一怔。
　　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北陌上心里暗想，崇祯帝找他们前来，并不是想要什么秘方，至于到底要如何，只有静观其变。
　　崇祯帝依然在审视着北陌上，半晌才示意身边的太监王承恩，王承恩立即会意，让多余的侍卫退下。
　　命令一出，除了两个身形彪悍的锦衣卫仍然垂手低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其他的侍卫全都立即撤了出去，并重重地关上了大殿的门。
　　关门的砰砰声，惊得池小荷和韩冬荀也直起身来，他俩此时也终于看到了崇祯帝和皇后的样子。
　　池小荷一看，崇祯帝果然像史书里记载的那样满面沧桑白发丛生，不到四十岁的男子本应该是最有魅力意气风发的年纪，又在皇家养尊处优应该更加潇洒，可是一个从继位开始就面对着风雨飘摇一般的江山的皇帝，如何能心安理得养尊处优意气风发呢。
　　那周皇后倒是保养得宜，但那身黄袍显然已经是多年的旧衣，头上的凤冠只代表皇后的地位，却没有镶嵌任何华贵的珠宝，国事家事烦扰着她的丈夫，她也不便装扮，只有和民间的女子无异，和丈夫同甘共苦才觉得是为他分忧了。
　　池小荷和韩冬荀也觉得自己唐突，没有宣召就抬起头来应该是大不敬的，但是崇祯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节，甚至连那两个锦衣卫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只是两个衣架架着两具铠甲一样的纹丝不动。
　　崇祯帝、周皇后和王承恩三人惊讶的表情，还有屏退几乎所有侍卫的谨慎态度，北陌上断定接下来的事情很可能开始匪夷所思了。
　　崇祯帝终于开口了，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是哪里人，为何连锦衣卫都查不出你们的身份？”
　　王承恩连忙接话：“还不快报上名来！”
　　池小荷心想完了，报上名来简单，但是要解释出身份，这可比交出治瘟疫的秘方难多了……
　　韩冬荀看到他二人为难立即接口说道：“我叫韩冬荀，我是尚武村的，我……”
　　王承恩：“没问你……”
　　崇祯帝和周皇后都看着北陌上，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都是满怀期待的神情。
　　身份——他的身份是大明的皇族后裔，但这个中缘由如何能说得清楚。北陌上行礼说道：“草民北陌上和池小荷，因自幼就送到深山修仙，最近才下山，所以没有身份。”
　　王承恩望了望崇祯帝的脸色，然后问道：“在何处的深山修仙，师从何人？”
　　北陌上的脑子里飞速运转，他想到以前顾成章说起过他小时候遇到的“仙人”是在蜀中魔界问仙山不远处的一座山中修炼，南依依说过那座山叫做雾茗山，于是说道：“草民是在蜀中的雾茗山拜了千般道人为师。”
　　北陌上的话音未落，池小荷却看到在暗处的那两个锦衣卫的其中一个突然动了一动，再看又是纹丝不动了，池小荷疑心是自己眼花了。
　　“修仙！”崇祯帝冷笑：“国家已经内忧外患，你们为民为臣的全都不知为国分忧，只想着隐居避世起来，真是可悲！”
　　周皇后看崇祯帝伤心动怒，连忙低声劝慰：“皇上，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
　　北陌上说道：“为国分忧匹夫有责，万岁今天招草民前来，有任何事情，草民都愿为万岁分忧。”
　　崇祯帝和周皇后一听，似乎如释重负正中下怀，这才面色缓和起来，崇祯帝又重新望向北陌上，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喃喃说道：“北陌上，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周皇后看到崇祯帝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为了讨崇祯帝的欢心，也接口说道：“池小荷，莫不是小池凝翡翠，竹外跨飞虹？”
　　被周皇后这么一说，崇祯帝才注意到这个绿衣服的年轻姑娘，崇祯帝自己反复念叨着：“小池凝翡翠……翡翠……”
　　北陌上和池小荷看到崇祯帝茫然的样子，都知道是翡翠两字让崇祯帝心神不宁，他俩知道这个天机，崇祯帝就是祯泷帝君下届历劫，想到祯泷帝君来到人家替心爱的人历劫，却想不起心爱的人的名字，让人看了心生同情。
　　一旁的周皇后似乎也觉得自己言多语失，几乎让崇祯帝触发想起了什么，只得眼神黯淡意味深长地看着崇祯帝，又十分警觉地端详池小荷的眼角眉梢。
　　一番思索之后，崇祯帝还是放弃了回想，经常有如此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折磨着崇祯帝，仿佛心里有一个人，仿佛爱着谁，但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崇祯帝声音疲倦地对王承恩吩咐道：“让太子出来吧。”
　　王承恩连忙恭恭敬敬地向高台的一个暗处行礼，北陌上、池小荷和韩冬荀一看，阴影中原来一直站着一个人，一个衣着华丽戴着金冠的少年，原来太子一直在文华殿内。
　　太子缓缓地走到崇祯帝和周皇后的跟前，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抬起头来，这时候北陌上和池小荷终于看清了太子的脸庞，这一看让他们两人都大吃一惊，原来太子长得和北陌上眉眼身量都非常相像，只不过太子年纪似乎略小脸有些圆圆的显得稚嫩，而北陌上的脸瘦长俊朗，身量也比太子略高了一些。
　　韩冬荀也忍不住说道：“北大哥，好……好像……好像啊……”
　　这时候再看崇祯帝和周皇后的殷切眼神，北陌上好像明白了什么，终于明白为何要在文华殿召见他们，为何要屏退其他侍卫密谈。


第80章　权宜之计还是苟且偷生
　　看到太子的长相，北陌上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此时大明王朝的江山已经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虽然谁都不相信会真的亡国，但作为一国之君难免万分焦虑后代江山，这是要保住太子，留住最后的希望。
　　这时已经是公元1643年，北陌上心里无比清楚，江山破碎国君殉国已经在倒计时了，所以崇祯帝此刻的焦虑心情完全不为过，崇祯帝是国家的中心，他最为清楚但又不愿去想“无力回天”这几个字。
　　崇祯帝和周皇后都殷切地看着北陌上，就连王承恩都在内心措辞不知道如何开口，一个在皇宫内院当差了一辈子的老太监，见惯了大风大浪却也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如何开口才能让天子不至于失掉颜面。
　　然而未等王承恩开口，北陌上心里已经决定保住皇家威严，而主动拱手说道：“皇上，草民刚才说过，为国分忧匹夫有责，今天机缘巧合让草民进了皇宫面圣，又万幸见到了太子殿下，草民现在心里有一良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崇祯帝和周皇后一听都心里一热，王承恩连忙说道：“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池小荷担忧地用手轻轻拽了拽北陌上的衣袖，北陌上安慰地冲她微微一点头，池小荷看到他掌控大局的表情又回到了脸上，知道他必定是胸有成竹的了，所以也不再阻拦。
　　北陌上：“草民觉得我朝江山万代，但是暂时遇到了困难，皇上圣明自然也知道保住太子就是保住了江山后代，正所谓民间俗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是这个道理。如今草民有幸能和太子殿下容貌酷似，草民想主动请缨代替太子站在前台，直到解决了目前的反贼困扰。”
　　意思就是，大明江山不稳，皇帝不好说出这样的话由我来说，你们不就是怕有一天李自成或者清军真的打进来，到时候肯定是斩草除根，皇帝已经抱定殉国的决心，但是保住了太子保住朱氏血脉就还有希望重新夺回江山。
　　在场的人对这一层意思都心照不宣，所以北陌上把话婉转的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般，气氛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紧张了。
　　这个时候太子朱慈烺却开口说道：“父皇，我不要离开，我大明现在正是需要分忧之际，我不能一人苟且，我要留下来。”
　　周皇后听了连忙说道：“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怎么能用苟且这样的词，这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朱家的未来。”
　　朱慈烺依然想争辩：“可是母后……”
　　这时候崇祯帝大怒地一拍桌子，吓得在场的人都是一哆嗦，朱慈烺看到崇祯帝震怒，连忙低头跪下。
　　王承恩连忙上前扶住，说道：“皇上息怒，仔细伤到了手。”
　　崇祯帝并未理会，只是严厉地说道：“锦衣卫指挥使在哪里？”
　　这时一直纹丝不动的两名锦衣卫走上前来，纷纷单膝跪地拱手说道：“锦衣卫指挥使林嵊、锦衣卫副指挥使陈宝初，在此。”
　　崇祯帝稳了稳心神，吩咐说道：“明日副指挥使就将太子送往事先安排的去处，就用今天当值的这队护卫，等一切安排停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副指挥使陈宝初一听，立即得令说道：“是！皇上！为臣知道，一定不留痕迹。”
　　北陌上、池小荷和韩冬荀一听不留痕迹，大概都猜到了什么意思，这意味着今天当值的见过北陌上他们三个人进宫的护卫，即将再执行最后一次任务，护送太子朱慈烺到秘密安排的地方之后就会遭到灭口。
　　北陌上知道崇祯帝为人多疑，这也符合他的性格，这时候他们三个人才真切地体会到皇宫内的腥风血雨果然名不虚传，都各自暗暗心惊。
　　这时候听崇祯帝又说道：“指挥使林嵊，挑选精锐的护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二十名，就在太子读书的周围当差。”
　　指挥使林嵊连忙回道：“是！皇上！”
　　太子朱慈烺看到崇祯帝震怒，而且已经安排停当，也就不敢再多言，只是委屈地看着周皇后，周皇后虽然不舍但也深知大局为重，只得含泪不语。
　　崇祯帝此时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后路已经初步布局好了，接下来……接下来就看还能撑多久了。
　　崇祯帝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北陌上三人身上，问道：“北陌上，今后你就是朕的太子朱慈烺，你为朕分忧为国分忧，朕不会亏待你。你身边的这个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吗？作为补偿朕可以让她成为你的太子妃，等到将来真太子复位，朕也会给你封侯，这个姑娘就是一品夫人。”
　　池小荷一听心里暗想，北陌上这小子，还真赚了个封侯拜相啊！
　　这时候却听北陌上坚定的声音说道：“不，她只是我在深山修仙时候的师妹，一直在我身边，请皇上让她和这位韩冬荀继续留在宫中就非常感激了。”
　　这时候别说池小荷，就连韩冬荀都惊讶不已，从在梁山认识北陌上和池小荷，这两个人就是一个非他不嫁，另一个非她不娶的状态，现如今机缘巧合居然能当太子的替身将来还能封侯拜相，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北陌上突然和池小荷撇清。
　　君臣这番对话期间，周皇后却一直默默地看着池小荷，听到北陌上这样说，于是周皇后缓缓接话说道：“既然是这样，皇上，就让这位池姑娘跟在臣妾的身边吧？平时陪着臣妾说说话就好，太子读书的时候她也可以去一起读。”
　　崇祯帝一听，既然北陌上不要这个太子妃，那这样安排也很好，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就依皇后的意思吧，这个韩冬荀就留在你身边作为随从吧，将来也必定不会亏待他的。”
　　北陌上、池小荷和韩冬荀一听，立即跪下行礼谢恩。
　　……………………………………
　　当天北陌上就作为皇太子被安置在原本是朱慈烺住的钟粹宫，虽然国家连年战乱国库空虚，但毕竟是太子的寝宫，也算得上是华丽雅致，真的朱慈烺正值十六七岁的年纪，还是个爱玩的少年，宫内陈设了不少刀枪棍棒。
　　韩冬荀看池小荷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知道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所以纵使生性活泼的韩冬荀也不敢言语，找了借口说没见过皇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