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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保护帝后二人这句话为什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北陌上迅速地在记忆中搜索，穿越之后的一幕幕在头脑中不停地闪回，这时候真恨不得头脑就是电脑，记忆就是文档，只要设定了一个关键字“保护帝后二人”就能调出相关的文档出来查阅。
　　突然北陌上灵光一闪，狡黠地一笑问道：“林护卫，你的木剑呢？”
　　本来暴怒的林嵊听北陌上这奇怪的一问，立即惊呆了，“你为何提到木剑？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下北陌上觉得又重新掌控了局面，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柄短木剑说道：“林护卫可认识这个？”
　　林嵊劈手拿过来北陌上手上的木剑细细端详，嘴里自言自语说道：“是的，就是这把，这就是我的短木剑，如何到了你的手中？”
　　原来那天在邝包天那里，顾成章要出了邝包天赢来的木剑对比，觉得两柄木剑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邝包天就把木剑送给了顾成章，顾成章觉得也不用拿着两把木剑，就转送给了北陌上一柄。
　　北陌上见林嵊认出木剑的样子，心想果然是他，顾成章在杭州的时候提到过幼时遇到一个蜀中来的“仙人”，离开的时候说要去京城保护帝后二人。
　　而北陌上他们到了京城进宫之前从邝包天那里也得知有个人输给邝包天一柄木剑，顾成章当时认出木剑和当年“仙人”给他的一样，所以推测是同一个人。
　　这个林嵊说蜀中的雾茗山只有他一个人修仙，那么这个“仙人”就只能是林嵊了。
　　北陌上不禁重新打量起这位锦衣卫的指挥使，只见他年纪不过三十岁，如何在顾成章小的时候就出现过，难道……真的是仙人？
　　林嵊手持那柄短木剑盯着北陌上等他回答，于是北陌上说道：“这木剑的木料是来自蜀中的雾茗山，这木料是雾茗山独有，能克制魔界的妖魔，是也不是？”
　　林嵊点了点头“是的，你怎么知道。”
　　北陌上笑道：“十几年前我的一个朋友居住在杭州，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孩童，说在遭到人欺负的时候有一位仙人搭救了他并且给了他一柄短木剑。”说到这里北陌上看到林嵊似乎也被勾起回忆面色有所缓和，于是继续说道：“几天之前，我在京城结识了一位朋友，他是十九赌档的老板，说不久前有人曾经输给他一柄木剑，并且托付他照顾一位姑娘。”
　　林嵊一听之前的事都对得上，渐渐对北陌上解除了戒心，说道：“那个小男孩和邝老板都是你的朋友吗？”
　　北陌上拱手说道：“正是。”
　　林嵊一看一把按下北陌上的手说道：“不要对我行礼，这里可是皇宫，你毕竟是太子！”
　　北陌上被这一提醒也觉得自己疏忽了，于是说道：“那我们到文华殿的内殿里说话吧。”
　　两人四下张望了一番，一前一后的进了内殿，北陌上邀请林嵊同坐，林嵊一看既然四下无人，也就坐了。
　　这时北陌上问道：“林护卫，你真的是雾茗山里的仙人？为何一直说要保护帝后二人？”
　　林嵊一听仙人二字，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仙人二字还真是不敢当，我只不过是个修仙之人略有小成，仙人倒是认识几位，不过也不算太熟，仙界故事也知道一些，却也是道听途说。”
　　北陌上微微一笑：“林护卫过谦，你能占了一整座山修仙，必定在道友之中有过人之处啊！”
　　林嵊更加羞愧了起来，挠了挠头说道：“这其实，是个曲折的故事……我也是误打误撞去的……”


第83章　还能不能愉快地修仙
　　也许林嵊真的是憋了太久，终于遇到一个姑且算认识的人——这个假太子。
　　提及了一些从前的往事，每个人都是有倾诉欲的，即使是一个修仙的人，所以林嵊开始讲起了往事。
　　林嵊只是他为了保护帝后而入宫的时候冒用的一个别人的名字，他的名字叫逾年，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修仙的人，而是一条正在修仙的蛇，他修仙之地叫做雾茗山。
　　雾茗山是逾年自己给这座山取的名字，改名字是为了显得风雅一些，其实最开始这座山是唤作无名山，这座山和最初人们给它取得名字一样的微不足道，此山终年被雾笼罩，即使有阳光的时候雾气也是不散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迷路。离这里最近的村落都要走上一天一夜的时间，再加上山势陡峭，就连最勤劳的樵夫和最彪悍的猎人都不愿意靠近这座山，雾茗山在逾年到来之前就形同一座荒废的空山。
　　那么逾年为什么偏偏要一个人在这么一个地方修仙呢？
　　事情是这样的，三百年前逾年还是一条普通的蛇，也并不住在雾茗山，因为一个早已想不起来的理由一时冲动开始跟风修仙，他觉得他是做了一个自不量力的决定，现在有点无法收场，弄得自己人不像人蛇不像蛇……
　　逾年不但想不起自己到底为什么修仙，甚至很多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比如修仙之前在做什么？如何得知修仙的法门？他的师父是谁？他一直是这样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吗？什么都想不起来，连一点零星片段都没有，忘得相当彻底。不知道是不是修仙修的走火入魔得了什么癔症……
　　就在三百年前逾年刚开始修仙的时候，修仙的道友们之间盛传一个传说，说是在哪哪有这么一座山，唤作无名山，风水极佳，大概在什么什么位置，是个修仙的好地方，最妙的是在那里修炼一年的修为能相当于普通地方的十年甚至几十年，可谓事半功百倍。
　　能如此增加法力和修为，是因为相传这座无名山的正上方的天，正对着的是仙界的三十三重天之上离恨天的位置。
　　但是像逾年这样刚开始修仙的小辈都得知的消息，众位道友自然也全都知道了，于是纷纷出动寻找此山。
　　能偷懒的捷径逾年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也连忙收拾了行李便兴冲冲地赶来，也是怪他平时学艺不精修为尚浅，既不能移形换影也不能御风而行，去到了那里竟比别人足足晚了好几年。
　　来到这个传说中的宝地，逾年就稀里糊涂地一头扎进了这座无名山。安顿下来才发现，原来所谓风水极佳能事半功倍的山并不是他的这座山，而是离此三里之外的一座巍峨雄伟壮观的山峰，众位道友早就纷纷聚集在那里。
　　逾年打听了一番才闹明白，由于此地方圆几百里人迹罕至，很多山都没有名字，所以有好几座山都叫做无名山。
　　众道友商议决定给他们找到的真正的修仙之所——那座雄伟的无名山峰取了一个很有气派的名字——问仙峰。
　　看到真正的无名山——问仙峰之后，逾年心里暗暗惭愧，这座山即便是肉眼凡胎看了也知道是个好去处，真是峰峦层叠、螺髻堆青、云影天光，半山腰还有一处清泉是从山顶潺潺流下，清溪潺潺、嘉木葱葱，真仿佛世外仙境一般，置身其中，让人心旷神怡。
　　山上的山洞林林总总都是干燥通风冬暖夏凉，道友们纷纷选择洞府安身，平日里三三两两的专心修炼的，冥神打坐的，说笑对弈的，饮茶品酒的，山顶隐隐还看到有潇洒舞剑的，真是英姿飒爽禁不住叫好。
　　好一派繁荣景象！
　　而逾年因为居然找错了山，一时之间便成为了众道友的笑柄……
　　要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泄了气场，为了面子逾年也只能坚持下去，所以他强撑场面坚持说，他找到的才是真正的三十三重天正对着的山，他的山才是真正传说中的修仙绝妙之所，其他所有的道友，都！是！错！的！
　　为了让一切逼真，回到自己的荒山之后，逾年就给这座山取了个响亮文雅的名字，唤作雾茗山。然后为了面子每天在这里假模假样的修炼着，一晃居然三百年就这么过去了。
　　说是修炼，其实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山上的野果让他吃了个遍，山上每一个角落他都无比熟悉，另外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发呆，思考着一些无解的问题，比如修仙之前到底是谁。
　　如果哪天雾茗山的雾稍微薄了一些，他就还能再无聊一点，开始眯着眼睛透过薄雾数天上的星星。
　　有时候也会有结束做一条懒散的蛇的想法，也会想过积极的生活，也会想发愤图强不再虚度光阴，也会有飞升羽化成仙的雄心，但雾茗山的雾气不散，逾年的雄心倒慢慢地散去了。
　　寂寞却如同这雾气堆积心头，没有谁能比我更加体会什么叫孤独什么叫寂寞，而且比孤独寂寞更可怕的是绝望。
　　更妙的是逾年明知道这个寂寞无法终结，永无止境，知道他一天不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就得一直这样过下去。
　　“三百年，我随便做点什么也小有所成了吧，可是我就是耗在这里假装修仙，自己画地为牢。”他想，越想越绝望呵……
　　这三百年来时常会听到哪位道友已经修炼有所成怎样怎样了，哪位道友被真仙看中资质，随真仙御风而去再也没见过其人的，这些消息听了更是绝望，一波接一波的绝望之后，逾年索性不再与任何道友来往，也不去听任何消息。
　　但是，逾年现在并不是要讲一个修仙的故事。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正是因为他误打误撞地住在这雾茗山中，又假模假样地在此地修仙，从而无意中知道了仙界一个非常非常重量级的神仙的大八卦。
　　……………………………………
　　在逾年住在雾茗山假模假样修仙的第三百个年头，遇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虽然逾年一直强调他修仙不是很努力，但是这三百年来也还是修炼成了相当稳定的人形——一个并不翩翩的少年。
　　也许真的是资质有限吧，本来他还想修炼得帅一点，道骨仙风眉宇不凡什么的，但始终只能是个黝黑精壮的样子，好在还算浓眉大眼。
　　人形其实偶尔还是会失控一下下，但失控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什么时候完全不失控了才算真有所成吧？
　　那一天，他就失控了。
　　当时他兜着几个野果从雾茗山的山顶往半山腰的洞穴慢慢悠悠的走，修仙对他来说的唯一好处就是时间可以随便浪费了。
　　有时候也会想一下生活的意义，修仙的意义，比如他会想“我在此假装修仙是为了面子，为了面子我修成了半仙有了暂时浪费不完的时间，可是这些浪费不完的时间又有何用呢？还不是用来继续假装修仙么？所以我到底在干嘛？我为什么修仙？”
　　从他修炼成人形以后，因为没有同类相处，嘴变得很笨，但脑子越来越灵光了，会生出很多奇怪的问题，等再修炼多一些也许就会想答案了。
　　这天逾年就是这样胡思乱想地慢慢悠悠地走，这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一团白颜色的物体在缓缓的移动，再仔细辨认，居然是一只肥肥白白的兔子，没有人能体会到那一刻他欣喜若狂的心情。
　　这三百年来他很少有笑容，但也不曾哭，开始还会情绪失控狂奔到山顶狂喊一通发泄，顺便把这山上最后的一些野鸟也吓跑了。后来完全没有喜怒哀乐，就任由痛苦肆虐情绪也不会有任何波动，这就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吧？
　　可是这一天，他的面前居然出现了一只活生生的兔子，一时兴奋地脑顶充血，仿佛看到了一只生物他才意识到他自己也是活着的生物，所以当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和这只兔子做朋友，他要养它一辈子。
　　逾年高兴的一把把那几个野果抛到身外，怪叫一声就向那只胖兔子扑过去。
　　三百年的法力去扑一只兔子，简直是大材小用，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简直是志在必得。
　　然而他飞扑过去没飞多远就像撞在空气中一堵无形的墙上一样，随即被反弹开狠狠地撞到旁边的一棵树上才又拍落在地面上。
　　如前所说，现今雾茗山已经是一座荒山，这里的树由于没有其它生物践踏，也没有人类砍伐，一直都是野蛮生长的，所以极其粗壮坚硬，撞在上面疼得他一时趴在地上起不来，当时就现了原形，蠕动了半天，赶紧念动心咒才勉强恢复人形。
　　逾年就那样趴在地上哼哼，心想反正没人看到他这么狼狈。
　　就在他肆无忌惮地龇牙咧嘴的时候，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却突然看到裙角微飘，有人翩翩然走到他的面前，他心里一惊连忙抬头，顺着那浅绿色的裙角往上看，眼前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模样年纪的瘦小的小女孩。
　　逾年在这雾茗山修仙了三百年也没见过真正的神仙，一直以来他只是猜想着神仙的模样，神仙们应该穿着飘散无尽的纱衣吧？他们一尘不染吧？他们点石成金吧？
　　但是这一刻，他觉得如果真有神仙，就是这位姑娘这个样子吧。


第84章　绿衣服的小女孩
　　也不怪逾年只看了这姑娘一眼就觉得她是神仙，只见她未施粉黛而唇红齿白，乌发随意挽起却一丝不乱，身穿的绿衣非绸非纱仿佛寒烟，那气度就好像雾茗山的终年的雾气一样缥缈缭绕，真是秀丽天然、容辞闲雅、额秀颐丰。
　　逾年张了张嘴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修炼成人形以后他还没有和别人打过交道，说话也都局限于自言自语，真的见到了可以对话的人，却不知道怎样开口了。
　　绿衣女孩见他满脸满身的泥土外加一脸茫然已经如此狼狈，她似乎收起了一些怒气多了一些同情，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摔得太重了？”
　　逾年连忙潇洒地将手举过头顶摆了一摆。
　　女孩点点头，又问道：“那么，你是谁？刚才什么要害我的小兔子？”
　　这时绿衣女孩身后多了一个白衣女孩，她和绿衣女孩年纪相仿，头上梳着两个发髻，也是袅娜仙姿，只是非常警惕地看着逾年。原来她们也是修仙的同道中人吗？他暗暗猜测猜刚才的小兔子就是这个白衣女孩幻化而成的。
　　逾年不顾疼痛未消，挣扎着爬起来，但感觉还是疼痛难忍站不起来，眼见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就这么看着他，他只能顺势盘腿打坐状强装镇定，回答道：“两位姑娘，这……这一切全都是……误会啊！”
　　“全都是误会？”她俩显然不信。
　　“两位姑娘，在下真的是因为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动物而欣喜若狂，想要寒暄一番。你们有所不知，这雾茗山三百年来，几乎所有的动物都迁居到三里之外的问仙峰了，除了我在此荒山上独居，剩下的不过是一些蝼蚁。”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绿衣女孩恍然大悟一般立即说道：“难怪我们这次来都觉得这座山有些异样，就是觉得怎么此山变得静悄悄的。那么它们为什么都迁居去别的山呢？”
　　绿衣女孩这句话正问到了逾年的痛处，仿佛这三百年来的寂寞痛苦都迅速穿心而过。
　　本来逾年是不想再说起这件事情的，但是谁让他已经三百年没有和谁聊过天了呢，于是他硬着头皮如实答道：“因为那三里之外的问仙峰是个绝佳的修炼之所，相传是因为问仙峰上方的天空正对着仙界的三十三重天，所以修仙能事半功倍，是一个人间福地。我的道友们都隐居在那里修炼，听说均有所成，只有我当年找路的时候因为学艺不精修为尚浅找错了地方住在这雾茗山，这里的动物也都闻风而去，有资质的就跟着道友们修仙，没资质的也愿意生活在那里沾沾仙气……”
　　听到这里绿衣女孩和那个警惕的白衣女孩都欢快地笑了起来，银铃一样的笑声回荡在山里。
　　就像逾年前面所说，他是一个非常要面子的蛇，为了面子他甚至可以无聊到住在一座空山中三百年一言不发，为了面子他明知道自救的方法是承认自己是失败者然后离开雾茗山开始新的生活却还是继续一成不变在痛苦绝望中轮回。为了面子他明明是疼得起不来却要装作打坐也要证明自己没事。
　　是的，他就是这么要面子……
　　奇怪的是，如此要面子的逾年可以对面前这个绿衣女孩和盘托出这些痛处，并且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嘲笑。
　　白衣女孩先忍住了笑，对绿衣女该悄声说：“小翡，他说的是真的。”
　　小翡闻言也抿了抿嘴点点头，对我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倒是真的不必再懊恼了，这座雾茗山正是对着三十三层天的那座山呢。”
　　逾年被这个叫小翡的绿衣女孩说的话震惊得呆在原地，这三百年来他每一天都在渴望都在幻想都在等待着能有个人来告诉他，他的雾茗山才是真正的修仙之所，也每天都自己都坚定地自己对自己说一遍这句话，直到最后自己开始深信不疑，直到最后他都忘了这句话是自己编出来的自我安慰，他深信（其实是幻想）早就有一个神仙这样认真笃定地告诉过他。
　　如果不是这样自欺欺人，如何耐得住这三百年的寂寞呵。
　　“姑娘你怎么知道？从何处得知？两位姑娘你们又是何人呢？”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心里却在呐喊：“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们是……”小翡刚要回答就被白衣女孩拉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