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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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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簼y山但凡有点私心,为着这份恩情,也要对丹城一事三思而后行,这是他无法拒绝的事情。可现在好了,赫连侯派人行贿,梁漼山只要没有把这件事通报上奏,就算是还了潘蔺对他的恩情,至于后边的丹城查账一事,他就再无负担了。
  不仅如此,梁漼山还沿着这份贿赂,暗地里重审了八城账本,着重复查了赫连侯遄城费氏的账本。所谓账面上查不出来的钱,其实就是船只或商队过境内关卡时,世家会在自己的城内再设层看不见的关卡。商贾为了过境,只能按照双倍的价格给世家递交私税。后来出现了颜何如这样的人,想要把掏出去的银子再要回来,于是接替了奚氏的位置,开始替世家及这些大小地方官倒卖境内的铜铁盐,绕过关税,敦州的小互市因此建立。
  岑愈重新翻开梁漼山整理的账本,看着那些银子额度一阵晕眩。他们这些年在阒都跟世家纠缠,为了查账,先后折掉了多少能臣干将,咸德年间海良宜追回的花思谦、潘如贵两个账本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永宜中兴虽然很短暂,但留给各地赋税制度是国库年收最大的那部分。大周能在短短十几年里迅速颓败至此,全系在烂账上,内部被掏空了,这些银子尽数流进了世家的口袋。
  岑愈坐不稳,他握着账本的手都在抖。
  除了税银,还有田地,岑愈甚至不必细算,已经能想象到那是笔多大的流出。
  “咸德年离北用兵,没有军饷,萧既明只能靠着离北军屯那点粮食奔马南下前去抗击边沙骑兵。”岑愈呼吸急促,抖着手翻着页,“当时启东也没有军饷,陆广白拿着戚竹音的嫁妆北上救援,这些年戚时雨把田产都赔在了守备军身上。还有天琛元年,青鼠部打到边郡门口,陆广白的兵在门口饿得啃黄沙!”
  每一次,每一次。
  南北将领入都就是为了要钱,戚竹音都被迫跟阒都放虎皮钱的流氓混迹在一起,陆广白在咸德年甚至见不到咸德帝一面。厥西旱灾的时候死了多少人?江青山咬着牙开仓放粮,他的八旬老母还要织布还债。中博六州无奈空虚,周桂、罗牧、霍庆等人被逼到在土匪面前伏低做小。
  这就是户部哭的穷。
  岑愈齿间含恨,把账本扔在桌案上,道:“八城侵吞的私田还没有算在其内,这都是血银子……”他讲到此处,哑声哽咽起来,“阁老追到那个地步……咸德年都要亡国……这还能救?这救不了!”
  室内沉寂下去,梁漼山垂首不语,他是无根无底的浮萍,想要再往深里探,就得有大树做依仗。他先跟江青山通了气,借此得到了薛修卓的接见,随后才见到孔湫与岑愈。他没有收下赫连侯的黄金,但是仅仅留封在手上也没用,必须得有人作保,否则他到丹城,只要没有按照赫连侯的意思做假账就得死,潘蔺都保不了他。
  薛修卓搁在边上的巾帕都凉了,他说:“此事我本该避嫌,但事关崇深安危,又涉及丹城田查,便只能与两位老师在此商议。”他说着替岑愈和孔湫各倒了杯茶,“今日听闻启东用兵的消息,想必户部又要一番推脱。各处的烂账混杂在一起,只怕会耽搁春耕和启东军粮。”
  孔湫对薛修卓颇为忌惮,薛修卓在储君这件事情上玩得太惊险,又靠着太学风波挤压寒门官员,如今实干派热火朝天,孔湫心里不是滋味。他靠在刑部任职多年的直觉认定薛修卓绝不会束手无措,便说:“你把我等召集在此,想必不仅仅是为了看账本。”
  “一事议,一事毕。”薛修卓对孔湫改了称呼,“元辅在明理堂议事时没有对大帅用兵青鼠部一事提出质疑,想来是同意的,但碍于国库空虚,户部确实难以承担军饷开支,所以才没有与太后详议。”
  “不错,”孔湫比海良宜在时更加沉稳,“大帅此刻用兵青鼠部,看似是为解离北外患,实则是为荡清大周外患。阿木尔狼子野心,覆巢之下无完卵,眼下助离北就是助大周。”
  薛修卓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子,推到孔湫手边,说:“这是我刚才粗算的启东军饷开支,远程用兵不比往年驻守边郡那般便宜,粮车消耗就能吃掉去年白马州的全境税银。”
  孔湫看了那折子,说:“去年赈灾就用掉了一部分银子,如今又临近开春,八城春耕能否顺利落实也是大问题。世家不肯归还民田、补交田税,内阁就没有办法批复大帅的出兵请求,你就是算得再清楚也无用。”
  “我倒是有个办法,”薛修卓看着孔湫,“此次启东军饷可以由薛氏承担。”
  此言一出,不仅孔湫和岑愈,就连梁漼山都愣住了。
  众所周知,泉城薛氏早在上一辈就呈现疲软之态,嫡子薛修易是个假清高,成日被群江湖骗子哄得四处欠钱,他们家到现在只有一个薛修卓还能站在朝堂上,薛氏哪有钱?
  梁漼山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沈泽川,紧接着想起了奚鸿轩。
  孔湫惊疑不定,注视着薛修卓,说:“这么大的数额,我就是以内阁首辅的身份给你打下欠条,也未必能够还上。”
  “这笔银子元辅不必给我打欠条,”薛修卓替孔湫倒了杯茶,正色道:“我只求元辅与我合力稽查八城田税。”
  驿站外的灯笼摇晃起来,风卷走道上的破告示。阒都东龙大街的笙乐声隐隐约约,穿过驿站的长道,被宫墙阻挡,消失在重檐间。宫墙内的李剑霆坐在榻边,在“当啷”的铁马轻敲声里,想起前尘。
  风泉正在替李剑霆放下垂帷,忽然听储君问:“你戴耳坠吗?”
  李剑霆肩臂浸泡在乌发里,她望着幽深的寝殿,像是替风泉回答,又像是替自己回答。
  “我厌恶耳坠,”她像极了光诚帝的眼睛转向风泉,在昏暗里缓缓笑起来,“戴着像家畜,任人宰割的那种。”


第214章 统帅
  这日晴阳高照; 端州城门口乱哄哄的。地上的雪潮湿; 被马蹄踏得四处乱溅。承载辎重的车轱辘在石板间打滑,拽得马匹歪身嘶鸣; 把道给堵死了; 后边的离北铁骑进不来; 只能下马过来搭手。
  “这鸟天气,”尹昌内急; 拧着裤腰带; 憋得脸红,“说变就变; 前几日还冻死个人; 今日又晒得老子屁股蛋烫。”
  道边跑的都是马; 湿雪溅得人浑身脏。费盛兜着袍子,掖到腰带里,抬手拧住自己鼻子,抱怨道:“这些边沙马怎么这么臭!”
  “它们都在戈壁上跑; 想拉就拉; ”澹台虎正说着; 跟前的边沙矮种马就撅起尾巴来拉粪,那粪便掉到潮雪里,冒着热气。澹台虎刮了刮军靴,想把这马拉远点,还没动手,后边就飞驰过几个人; 把热粪溅了他们一身。
  费盛面色都憋青了,臭得跳蹦子,看鲜粪袭来就往尹昌背后藏,让老头挡了个彻底。
  “跑个逑!”尹昌冲飞驰过去的离北铁骑大喊,又抹了把脸,回头对费盛说,“你躲个逑!”
  邬子余勒马,掉头要往这儿回,澹台虎赶忙挥手,骂道:“你娘的,下马!”
  邬子余新换的靴子,看他们都脏成了泥人,哪肯下去,放慢了马速,走到跟前,说:“怎么就你们几个?二爷跟府君呢?”
  “先进去了,”费盛呼吸不畅,捏着嗓子说,“这雪怎么不早收拾啊?这会儿全堵道上了,你看这脏成什么样子了,我主子的青白袍子下地就给祸害了!”
  邬子余打了胜仗,春风得意,正寻思着这几日有空请他们几个喝酒,这会儿被骂也不恼,得意地说:“我忙呢。”
  他这边还没笑完,另一头的雪球就飞砸到他脸上。
  骨津鼻子受不了了,面色铁青,抡了邬子余一球就开骂:“你笑个逑!天这么热下去,城内的雪就跟着化了,你等着端州这烂官沟漫上来,到时候城内外全是污臭。”
  骨津平时寡言少语,因为担负着养丁桃的重任,所以甚少开口骂脏话,去年在图达龙旗受郭韦礼羞辱都没发过火,此刻站在不远处臭得快昏了。
  邬子余以往办事都相当周到,这次是被胜仗冲昏了头,在小事上露了马脚。晨阳要是还在这里,铁定会提醒他,可如今换成了骨津,骂他一顿更直接。
  后边还站着的三个人都傻眼了,尹昌憋着尿和澹台虎站一排,就等着骨津一声令下马上开干。
  费盛小声说:“这脏话耳熟啊。”
  澹台虎含含糊糊地说:“逑嘛。”
  “呸,”尹昌猫着身说,“不是我教的!”
  邬子余已经老实地滚下了马背。
  * * *
  端州不曾像敦州那般遭遇过大火,街貌仍旧是七年前的样子。商铺酒楼早已闭店,阿赤只留了几家熟肉铺子,蝎子们爱吃这边的卤牛肉。边沙的重兵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把东西两头的民区全部屠空了,但保留下了靠北的鬼市区肆。
  “雷惊蛰就是在这里跟蝎子交易,”沈泽川踩着陈旧的杂物堆,跳上了坍塌的院墙,站在上边能看到北边的区肆,“这地方以前师父爱来,能买到市面上看不到的东西。”
  “南边是什么?”萧驰野跨上来,朝南看,“……边沙的马场。”
  沈泽川呼了口气,说:“这是座空城啊。”
  沈泽川去年在茨、茶两州,曾经担心过从丹城涌来的流民太多,但是现在看来,中博人口凋敝,正是承载八城流民的好地方。
  “是时候重理黄册了,”萧驰野看猛翱翔在天际,被晒得犯懒。他今日没着铠甲,仅仅戴着臂缚,“去年主要是三州管制,茶州和敦州守备军稀缺,入籍都是胥吏统一协办,可现在六州尽归麾下,民籍和军籍该分开了。”
  民籍隶属户部管制,和军籍并不能统办。萧驰野在阒都担任禁军总督,禁军办差大院就有专门统理禁军军籍的地方,这是禁军和八大营不相容的原因之一。中博枭主没有那么好做,茨州幕僚已经不够用了,六州都需要政务衙门和军务指挥司,还有相对的督察。
  “这些事情都不难,余小再能巡查六州要务,这就相当于督查道,我是想让他做中博臬台,他在阒都都察考评皆是优异,做的就是各地外勤,对地方衙门的花样手段都心中有数。成峰虽然不肯随我,但是他肯旁佐其余五州的政务,也算是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沈泽川看猛往回飞,嘴里说着,“胥吏是不缺的,只要各州衙门肯广开门路,人自然会来,缺是能统辖州内政务的要员。”
  不仅如此,沈泽川还缺将。
  茶州目前是由罗牧在暂管军务,一时片刻就罢了,沈泽川决计不会让他这么长久下去,因为罗牧现在就是三权统辖,左右都察都是由锦衣卫暂替,可是锦衣卫又没有插手茶州政务的职权,罗牧如果动了别的心思,只要他做得隐蔽,就有可能瞒得过沈泽川的眼睛。沈泽川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发生,就得尽早确定好各州人选。
  猛落在了萧驰野的手臂上,萧驰野说:“钱掌柜也缺。”
  萧驰野提到这件事,沈泽川就想到了梁漼山。他看向萧驰野,说:“可惜了梁漼山。”
  “梁漼山跟着潘蔺有事干,也不算浪费。”萧驰野给猛媷平羽毛,“我听前几日的呈报,薛修卓要查丹城的田?此事如果真的能够办成,八城无一幸免,那对于世家而言就是重创。”
  “还没确切消息呢,”沈泽川说着跳下墙,“详情得等到人都过来了才能知道。”
  他们俩人沿着道往回走,等到了落脚的宅子跟前,没见着骨津几个,只有费盛候在这里。
  “都去清雪了,”费盛话在嘴里打了个转,接着说,“这会儿是骨津跟邬子余在顶。”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也没偷懒,恰好在休息罢了。
  沈泽川知道费盛的脾性,也没打算沿着追究,只跟萧驰野说:“端州的官沟也要重查,不知道是个什么样,这事儿得早点打算。”
  萧驰野看了眼费盛,倒没说什么。费盛在霍凌云的事情上办得还算稳妥,压着性子没打击对方,看不顺眼也没找霍凌云的麻烦,让萧驰野终于肯记住他了。
  费盛没敢让他们俩人在门口杵着,往里引着路,先让府君坐下了。这地方是端州原指挥使的宅子,就是雷惊蛰出身的朱氏,搁在这里荒废掉了,被邬子余收拾出来给他们俩人接风落脚。
  城门口的雪清到了戌时,都是带兵打仗的人,沈泽川也没再让他们过来通宵。厨房早早备好了饭菜,大家随意吃点就紧着休息。费盛跟尹昌和澹台虎住一个屋,这俩人一脱靴子,费盛当场倒地。
  沈泽川和萧驰野才用完饭,外边候着的骨津就进来了。
  萧驰野看骨津神色不对,就搁了手上的闲书,问:“何事?”
  骨津从怀里拿出信,呈到萧驰野跟前,说:“离北给主子来了信。”
  萧驰野看信有两封,一封是萧既明写的公务,一封是晨阳那边过来的私信。他先看了萧既明的信,大哥提到二月底马就能到洛山,还提到了萧驰野二月底要回交战地,这些都是萧驰野早就知道的事情,但其间有一条很值得玩味。
  待骨津出去后,沈泽川从后边冒头,压着萧驰野的发顶,垂眸看信,语调平静地说:“大哥给的惊喜啊。”
  萧驰野把那条看了几遍,说:“大哥把郭韦礼调到我的二营,这是要把三营给师父腾出来。郭韦礼打不惯哈森的节奏,待在三营也是憋屈。”
  平心而论,郭韦礼确实有带兵的才能,他能把图达龙旗守那么久足见本事,但这个人霹雳火性,冲得很,不好相处,尤其是不服气的时候,开口呛得都是火药味。去年他把骨津打伤了,还革掉了骨津的军阶,因此跟萧驰野关系微妙,等到萧驰野打下沙三营以后,禁军跟郭韦礼的兵在沙三营屡次摩擦。
  今年交战地三大战营主将轮换,萧驰野和郭韦礼都用不惯对方的兵。郭韦礼到二营基本没有动过禁军,他觉得禁军既油又坏,仗着阒都出身没大没小。因为萧方旭的事情,他现在就是看不惯萧驰野也没有再撕破脸闹过,但骨津那件事根本没过去,这是横在双方间的刺。
  这人不好用。
  萧既明的安排也很有深意,其余两大战营都能跟郭韦礼交流,不论是左千秋、陆广白还是朝晖,都不会和郭韦礼起纷争,但是萧既明偏偏要把他调到萧驰野的二营里。
  萧驰野沉默须臾,说:“大哥就是大哥。”
  这安排简直是直击要害。
  萧驰野在端州这场仗以后,回交战地就有了分量。他跟离北铁骑不融洽,双方可以慢慢适应,就像这次一样,没有兵会拒绝一个能带自己打胜仗的将领,更何况萧驰野不仅赏罚分明,还言出必行。然而他想要彻底地把离北铁骑用起来,就必须要经过郭韦礼这一关,否则将心不齐必成祸患。
  沈泽川在室内就犯困,他半敛着眼眸,低声说:“策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①,这是大哥给你的机会。”
  萧驰野在昏黄的灯光里,想起了风雪间的篝火。萧方旭握住拳就在眼前,老爹在火光闪烁中问他。
  “你想要这个位置,但你真的够资格吗?”


第215章 铁指
  哈森站在苍野; 看不远处的女孩儿跳下马。他刀都没有卸; 张开手臂稳稳地接住了扑向自己的红色倩影。
  朵儿兰轻喘,在旋转间红裙飞扬; 笑声清脆:“天神保佑我的雄鹰!”
  哈森抱着新婚妻子; 有些脸红。他为朵儿兰拂开风雪; 说:“天神保佑我的朵儿兰。”
  哈森在年初才成婚,这是阿木尔给的赏赐。他心仪的朵儿兰是大漠深处胡鹿部的女孩儿; 穿着枣红色的百面裙; 美得像是赤缇湖畔的晨露,她是十二部最烈的小马; 哈森为她神魂颠倒。
  朵儿兰端详着哈森; 说:“巴音违背了他对我的承诺; 你瘦了。”
  哈森失笑:“他不能总是待在我身边。”
  “那他就不应该答应我,”朵儿兰落地,牵着哈森的手,“我带来了鲜羊奶。”
  “太远了; ”哈森被朵儿兰牵着走; 他望着朵儿兰; “下次换查干来做这些事情。”
  哈森成婚后仅仅休息了两日,就回到了交战地。朵儿兰见他一次很难,只能靠着送物资的机会到这里与哈森相会。她兴高采烈地给哈森看带来的食物,哈森狼吞虎咽,把她亲手做的面饼都吃掉了。
  “我想来这里看你,”朵儿兰坐在麻袋上; 看着哈森吃东西,“我很想念你,就像晨露想念太阳。雪化时你会回去吗?”
  哈森喝了口冰凉的奶,迎着朵儿兰的目光。朵儿兰的瞳色是很浅的青色,哈森每次望进去,就像望进赤缇湖澄澈的波光,他会想起一切美好,这让他无法对朵儿兰说“不”。他爱怜地摸了摸朵儿兰的面颊,说:“如果仗能打完。”
  “你替格根哈斯报了仇,父亲感谢你,你不仅是悍蛇部的俄苏和日,还是胡鹿部的俄苏和日。”朵儿兰捧着脸,“雄鹰将飞过鸿雁山,我永远在赤缇湖等着你。”
  朵儿兰说的“雄鹰”更像是爱称,整个大漠只有她和哈森的母亲能够这样呼唤他,哈森会害羞。格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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