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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攻地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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缎做的轿,心里却明白轿内坐的是迦蓝,便也是安慰的。那迦蓝并无挣扎,按照神圣皇后的安排被送去了日度宫,以换取小圣女的安全。
  伏骄男认为自己某程度上也算得上是无牵无挂,这世上唯一的牵绊就是“迦蓝”这个名字。很多时候他不仅觉得自己继承了迦蓝的身份,更真正地延续了他的生命。他过上了和迦蓝一模一样的生活,清晨自然地醒来,听着鸟语闻着花香,心平气和地翻译着经文,偶尔与沙弥机锋几句,大多数时候都是沉浸在经卷的世界之中,也没有什么人来关注他的内心世界,这样的生活使他得到一种近乎祥和的寂寞。
  他想和身边的人保持友好又疏远的关系,像是伏鸳鸯、伏圣后,甚至是皇太后。那伏圣后来到他的跟前,也不掩饰对他的冷淡,只是说:“日度宫那儿你知道吧?小圣女在那儿是住不惯的,你以前就在那儿呆过,想必你去会更好一些。”伏骄男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大概他也知道由不得他这个冒牌的迦蓝圣宗、无兵的神圣将军拒绝。
  傅幽人远远地站在山头,看着圣宗的仪仗进入了日度宫,不久之后,又看到小圣女的仪仗从同一扇大门中缓缓出来,往神宫而去。大概伏圣后终于得偿所愿,可以接回自己的女儿了。那伏圣后在神宫等着小圣女回来,宫里的仆人知道女主人的心事,便特意点上宁神的熏香,助这个焦心的母亲平静下来。这香倒是奇效,又加上伏圣后一夜没有睡好,便闻着甜香酣然入梦。仆人见她眯着眼睡了,便取了披风轻轻地给她盖上。她自不知,只又似梦回了塞外,原是她更年轻的时候,美貌无比,与自己豆蔻年华的女儿站在一起,也仿佛姊妹一般,一点也看不出是母女。
  女儿像一颗糖,甜甜的、圆圆的,两腮都是少女特有的粉红,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然而,哭泣的时候这酒窝也很明显。她的好女儿捂着脸痛哭,肩膀也颤抖着,她的心弦也随之颤抖,可她的肉身却像一尊雕像般一动也不动,连眉毛也抬不了下。她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几个被卖出去的女儿。在她丈夫老藩王的一声令下,她的好女儿痛哭着被拖入了蛮夷的马车之中——老藩王看着藩王后镇定的表情,非常满意地点头,说道:“王后越发端庄,识得大体了。”伏王后幽幽地看向老藩王,比起母爱,心中还是恐惧占了上风,她低眉顺眼地回答:“那时是妾不懂事,和外族通婚是好事,妾现在明白了。”
  伏后总与自己所生的女儿隔绝,终生不复相见,已然是命运。她甚至不敢打听自己的女儿在那些野蛮的部落里过着什么日子。软弱的她只敢在那个冰冷的月夜,小心翼翼地毒死了老藩王。
  也是忽然一阵钻心之疼,似刺刀一样将梦境戳破。伏圣后忽地醒来,望向左右,一时分不得真实、虚妄,只是茫然。正是此刻,一个侍卫忽然闯了进来,跪地哭道:“不好了!小圣女没了!”闻言,四座皆惊,唯伏圣后一瞬不瞬,那双眼也未滴一珠泪,只默默半晌,声音和缓地问道:“小圣女呢?”那人也不敢回,那伏圣后又把声音提高一些,问道:“小圣女呢?”那侍卫便将乳母领了进门,乳母抖得跟筛米一样,颤抖着手臂抱着那金丝银线的华贵襁褓,襁褓中便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只是那女婴已气息全无了。伏圣后忽地站起来,轻轻地抚摸着女婴的脸颊,触手都是玉一般的冰凉,那伏圣后却是红了眼睛,只喃喃道:“又是如此……又是如此……”那手指触碰女儿的那一刻,伏圣后顿感心痛无比,忽地吐出一口血来。众人都惊得忙上前侍奉,侍人扶住圣后时,方见她已昏了过去了。便又是叫医人的,又是要拿药的,都忙作一团。
  伏圣后好久才悠悠转醒,仍闻着那凝神香,心神倒镇定了下来。她只问道:“小圣女是怎么没的?”那心腹回答:“这乳母死也不肯招,一口咬定不是她做的,只说她抱着小圣女,以为小圣女睡着了,途中发现小圣女身体冰凉了才惊觉不妥。咱们什么刑都上了,她还是这番说辞,也不知道真假。”伏圣后默然半晌,说道:“她不过是一个下人,又能知道什么?就算是她动的手,那也不过是受人摆布罢了。”心腹便说:“可不是么?那圣后说怎么处置?”伏圣后便道:“这乳母也罢,不要为难她了,给她一个痛快的吧。”心腹便明白了,只按吩咐,给了那个乳娘一个痛快。
  乳娘既死,这事反倒无可对证了。事实上,基于过去的种种,伏圣后已认定了皇太后是幕后凶手,就算现在皇太后在她面前诉冤,就算现在祁公良心发现出来认罪,她都不会信一个字的。祁公谋害小圣女,为的也就是伏圣后沉不住气,要和皇太后撕破脸,他好渔翁得利。他只暗笑:“皇太后确实谋害过她的孩子,伏忍惟丧期还没过呢,且圣后各个女儿的种种不幸也都皆由皇太后而起,故我也不算冤枉了太后千岁。”伏后在外藩生的三个女儿先后被送去和蛮族联姻,其实也有皇太后的意思在,这一点伏圣后也隐隐察觉,只是最近祁公又命人去将细节实情告知,使伏圣后越加对皇太后恨之入骨。那仇恨煎熬,使伏圣后食不能安,夜不能寐。
  傅幽人在御泉司也得知了小圣女暴亡的消息,心里也是颇觉不安。这御泉司的长官就是傅幽人,但是御泉司通共只有他一个太监。意思就是他是办公室主任,这办公室就他一个职工,自己管自己。但如果仅仅是办公室的活计也就罢了,这引水送水,无一不是体力活,理论上是由外包的劳工——也就是这个寺的僧人完成的。以前傅幽人是总管的时候,那些僧人忠诚得很,现在么,就爱理不理了。原本建这个地方,为的是给伏鸳鸯送泉水吃,但是现在伏鸳鸯都忘了这回事了,项目主管傅幽人又失宠,那些努力工作的僧人当初为的就是趁机攀附,现在都没了盼头,更是没心思,也看不起傅幽人了。
  那傅幽人只在径山寺后院那里住一茅屋。还好天气不冷,那茅屋吹进风来也没什么的。但他也没忧心冬天的状况,因为他只顾着担心雨天了。下雨的时候,那水滴答答的掉进屋内,木地板又已发潮,起点点霉斑,恶心还是其次,只怕人也因此生病了。这门也没锁的,傅幽人倒不怕有人偷盗,里头也没什么可盗的,担心的仅仅是野兽畜生跑了进来,不知怎么办。
  但出乎他的意料,倒是有人跑进来偷盗了,且偷盗也不为钱财。傅幽人从外头回来,翻找了一番,发现这东西丢了,一时急得脸都红了。虽如此,他又大概知道是何人所为了。故他冲了出屋子,四处看了一番,果然听得西边树丛中有些强压不住的嬉笑声,他便忍着气往那儿走去,果然见三个酒肉僧人躲在那儿。那几个僧人素日最不务正业,专会钻营,爱攀附富贵人,最是势利眼。当初办御泉司的时候,他们最积极,什么都抢在前头,又爱逢迎人,如今么,又数他们最懒怠,平日对傅幽人也是冷嘲热讽。他们称赞傅幽人时,傅幽人不会高兴,如今他们奚落傅幽人,傅幽人也未必动气,只是今日之事,还是使傅幽人有些恼怒了。原来他们几个竟拿了傅幽人的夜壶去。那几个人见了傅幽人气冲冲的来了,不觉大笑起来,又互相指责道:“都是你们不好!笑得这样,都让人听见了!”
  傅幽人却忍气笑道:“你们出家人最清静,拿着这个也不嫌腌臜?”那僧人笑哈哈地说:“我们看个新鲜!咱们都听说太监是没法站着小解的,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傅幽人只觉这些人低俗无聊到可恨的地步,但他也不想惹事,只淡淡说:“这自然是真的。还请各位高抬贵手。”那僧人本想将那夜壶拿走,看傅幽人急的时候怎么办,没想到傅幽人一下子就找着他们了,如今那傅幽人却又如此坦荡的承认了,反而不好玩了,只觉得无趣。但他们真的是比傅幽人想得还要低俗无聊,便又笑着拿着那夜壶往外撒腿跑了。那傅幽人无奈摇头,只揣着兜里的银子想着:“到底还是给他们点银子,想必就能打发了。他们这种人,见了钱有什么不成的?只是怕给了个开头,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故傅幽人便索性转头回去了。但他一个阉人,排尿的时候只能找个便壶,若在野外蹲下小解的话,又怕不提防被人撞见,白惹人指点取笑。想到这个,他不觉又气又恨,回到屋中,也是六神无主,只揣着兜里的钱离开了寺庙,到市集里置办一些必要之物,也捎带了一个新的便壶回来。傅幽人又为屋子加一把锁,虽然心里觉得是无用的,但总好过没有。
  只是事实证明,这把锁真的没个屁用。反而让那三个僧人看见了,又笑着说起来:“这个阉狗还怕我们偷他的骚夜壶啊!”那一个僧人又笑道:“这也好笑了。”那一个又说:“我以前是专会开锁的,这个难不倒我。”另一个笑道:“你专会开锁?难道不是你以前做贼?”那做过贼的嘿嘿一笑。这几个僧人原来都是地痞流氓,从外地流窜至此,没个依靠,便剃了头当和尚,靠着会说话钻营,也能够在国寺里有些地位了。果然他们整日无聊,吃过酒饭,又说起这事来,便打赌说必然能悄悄的开了那锁,故他们半夜来到这屋舍外,看着那贼和尚拿着一根铁丝探进那锁眼,半天钻了几下,也是不行,急得只冒汗。另一个和尚便笑他:“费这个劲!也是无用!”那贼和尚不甘心的回道:“那是我吃了酒,又好久没干这个了,手有点抖罢了。”旁人正要笑他犟嘴,不想忽地“咔哒”一声,那锁果然开了,贼和尚也骄傲地笑了。他们三人小心钻进那屋里,那屋里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响,这傅幽人已然入睡了。
  那三个人也估摸着不知怎么捉弄他才好,忽然那傅幽人却又了动静,唬得几个人屏着息不敢出声,悄悄儿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听得傅幽人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的,也不察觉有人进了屋,他只从床底拖出了什么东西。那三人又听得又水声,方知道傅幽人半夜起来便溺,不觉异口同声地哈哈大笑起来。
  傅幽人正是迷迷瞪瞪的,忽然听见那笑声,似被冷水兜头浇了,不仅顿时醒了,还觉得头皮发麻。他便点了灯,果然见那三个僧人似老鼠一样已贼眉贼眼地溜了进来,还在墙边捧腹大笑不止。傅幽人是又惊又怒,两颊涨红,鼓起腮来,似是要杀人一般。那几个人见他恼怒了,更为愉快,又笑着说:“果然呢!”那一个僧人吃多了酒,又说:“来,让大家伙看看阉狗怎么下尿的!”傅幽人更是恨得咬牙,只怒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那贼僧人听了这个,却也恼了起来,一边撸起袖子一边走过去,说道:“你这个断子绝孙没根东西,还敢跟老子喊嗓子?也是活腻了!今日倒让你见见老子的厉害!”说着,这贼僧人便扑将上去,非要扒了傅幽人的裤子不成。那傅幽人又惊又气,抬手就把桌子往他那边一翻,不想那人竟被桌上油灯砸中,身上衣物点了火,这还其次,就是灯油也流在他身上,很快便烧了起来。其他两个僧人见状,先是一惊,酒醒了大半,便是方寸大乱,忙往外跑去。那傅幽人适才盛怒,如今却冷了下来,只怕那人着火了四处扑腾,便先给了他一个痛快,又对那拔腿就走的二人喊道:“你们傻了?他还有救!”那两人回过头来,却不提防这么一回头,咽喉上便插上了飞针。
  那傅幽人屡遭变故,所以养成枕戈待旦的习惯。除了侍奉圣驾时,他总随身带着飞针。遭了宫刑后,弓箭骑射的功夫大不如前,但那飞针的技艺还是在的。当初他能以铜簪射中草丛中的走蛇,如今在屋内拿飞针刺中敌人颈项也并非难事。和第一次杀人不同,那傅幽人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他冷静地拿棉被扑灭了此人身上的火,心中叹息不已,看着这三个人死掉,他心里也不气恼了,甚至觉得有些悲哀。
  怎么掩埋这桩凶杀案,才是麻烦事。尤其是当你有目击者的时候——门外,忽然走进来了一个人。傅幽人抬起头看,那人俊秀又文雅,眉目秀丽又令人恶心,不是祁公是谁?傅幽人心内虽然一惊,但脸上还是淡淡的,只说:“祁公深夜大驾,不知何故?只是你也见了,小人眼下可是十分忙乱,恐怕不能好好招待了。”祁公笑道:“这点小事怎能让傅郎操心呢?还是让下人来吧。”说着,祁公招呼了一声,便有两个小厮进来。那两小厮看见屋内的景象,虽也是大吃一惊,但到底是跟祁公的人,仍是脸不改色,似是没见到一般,低着头听候吩咐。祁公便说:“愣着在做什么?还不帮傅郎打扫屋内?”那两个小厮忙吭哧吭哧地干活,手势也是很纯熟的。傅幽人便道:“祁公倒像是很有办法的样子。”
  “这种事,做惯了就容易得很。”那祁公微微笑道,“也别说这个了,倒辜负了今晚的月色。”傅幽人却想:“也是今晚月色明亮,那几个人才过来开锁的吧?”那祁公见傅幽人不语,又见小厮已将屋内打扫完毕,便坐了下来,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咱们这样开着窗吃着茶看月色多好。”傅幽人便道:“我这儿的茶粗糙,恐祁公用不惯。”祁公一笑,说道:“那倒不会。”那祁公又为傅幽人倒上一杯,说道:“倒是幽人今晚想必很累了,吃口茶润润嗓子也好。”那傅幽人眼光微变,只冷道:“我可是练弓箭、飞镖的,从前也算有些见识,眼力还不至于太差。祁公就当着我的脸搞小动作,倒还是很欠考虑呀。”原来那柳祁以宽袖掩饰,往那傅幽人的杯中下药,不想傅幽人冷眼看穿,还不留情面的说出来。柳祁倒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只是微微笑着说道:“我也练了很久,也知道瞒不过你的好眼力,只是继续枉做我的小人罢了。”
  傅幽人拿起茶杯,正想将茶泼掉,那柳祁却说:“我让你吃这药,也是为你考虑。”傅幽人冷笑道:“祁公有心,不知道是为我考虑什么?”柳祁却说:“你也并非惯于此事之人,总会有些不舒服的,这个药会让过程轻松愉快得多。”这一点,柳祁倒是有了切肤之痛。他也不想傅幽人那么痛苦。那傅幽人听了这话,便暗道:“他居然说这样的话,可见他是志在必得的。”那傅幽人却别过脸去,看向窗外,语气仍是冷冷的:“祁公何必逼我?”那柳祁却道:“我倒不想逼迫你的,但你却让我很失望。”
  傅幽人扭过头来看柳祁,脸色颇为疑惑。那柳祁便道:“我也明白了,与你心心相印也是无望,不如先在皮肉上热闹一番,或许你能和我亲近些呢。”话虽如此,柳祁也实在是被伏鸳鸯的暴行打击到了,急需弥补男子的自尊心。他翻来覆去地想,认为唯有傅幽人的身体能够挽救他的沮丧。且又有皇帝苦追鸳鸯反被戴帽的前车之鉴,他觉得这种事嘛,还是先吃再说,倒也不亏了。
  那傅幽人已暗自攒住飞针,缓缓道:“你逼不了我的。”那柳祁仍是淡淡笑着,也是缓缓地说道:“你知道伏迦蓝要死了么?”这话一溜进傅幽人的耳朵,傅幽人立马就泄气了,那轻如鸿毛的针也险些握不住。但他仍板着脸道:“你唬谁?”柳祁站了起身,说道:“小圣女死了,伏迦蓝已进了日度宫,离死还远吗?”傅幽人却道:“小圣女刚死,皇太后动迦蓝作什么?依我看,这小圣女之死也未必是皇太后所为。倒像是你的手笔。”祁公闻言一笑,说道:“我的好幽人,我真喜欢听你说话。如果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能是在我耳鬓,那就无憾了。”说着,祁公便站了起来,往傅幽人身边走去。
  傅幽人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又气自己怕什么,明明握着兵器的是自己,但那手心冒冷汗的却也是自己。那傅幽人只道:“你再进一步,就不是祁公了。”祁公便顿住脚步,笑问:“那是什么?”傅幽人便冷笑道:“是先祁公。”自然是唯有死人在会在封号前加个“先”字,那傅幽人说得也是很明显了。祁公却不以为意,笑道:“那也不冤,能有个先圣宗给我陪葬。”傅幽人闻言,也似是被捏住七寸的蛇,就是满嘴都是毒液也喷不出一点一滴来。也在傅幽人怔住的当下,柳祁忽然倾身向前,劈手夺过幽人手中的飞针,又一手扯开幽人的衣襟,露出那大片雪白的肌肤来。
  所以说,信息就是最大的武器。傅幽人仍未知道伏骄男就在这径山寺内。不仅他在,伏圣后也在,不仅伏圣后,皇太后也即将驾到。而鸳鸯少爷穿着黑色的披风,动作敏捷如灵猴一般,在夜色中穿行,自幽深的树林里冒出,不过一会儿就已跑到茅屋外。茅屋外,那两个小厮早已完成了尸体的掩埋,正在屋外把守。他们忽而看见伏鸳鸯,不觉失色大呼:“鸳鸯少爷!”
  伏鸳鸯见了他们,就说:“那柳祁也在?”说着,他又轻蔑一笑,道:“也是可巧。”便往前一步。那小厮便要拦着。伏鸳鸯却冷笑道:“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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