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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行-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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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书栋当然不肯,哑巴吃黄连的出了钱,连零头都算清楚了,一个子没多出。
  赵小虎拿着支票跑了,边跑心里边翻大白眼,又不是出你的钱,你抠门什么!
  吗啡针跟上了,贺驷的状态好了很多。
  如果那能叫好的话。
  他的伤腿无法愈合,一直在溃烂,单人病房里始终弥漫腐败的臭气,赵小虎都不爱久留。
  只有周澜跟长在贺驷病房一样,医生劝他回病房养伤,他婉言谢绝,医生几乎声色俱厉的告诉他他那条腿长不好,以后肯定瘸得厉害,他也不在乎,除了晚上睡觉,他寸步不离贺驷的单人病床。
  他跟医生询问病情,医生遵守诺言,只说是严重感染,情况不乐观,便不再多说其他的。
  周澜忧心忡忡,傍晚时候拉着贺驷的手,他难得的吞吞吐吐:“四哥,和你商量个事情。”
  贺驷半坐半躺靠在床头,刚刚挨过一阵抽搐,额角微微渗出薄汗,他微笑地等着下文。
  “我瘸了,你也不会嫌弃我的。”周澜说,不是在问,只是陈述。
  “当然不嫌弃。”贺驷声音虚弱。
  “所以,”周澜说出了真实想法,“你瘸了,我也不嫌弃你的,你知道。”
  贺驷没言语,只是温和地看着对方。
  “你的腿感染太严重了,恐怕治不好了,我天天看着,一天比一天差,四哥……截掉行吗?”他问。
  贺驷刚要说话,就听周澜抢着说:“你别害怕,有我在呢,我养你一辈子。”
  贺驷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周澜的手,温柔的抚摸,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转而问:“你说人一辈子有多长?”
  周澜不知他心中所想,也没心思思想这飘渺的问题,他问:“不打仗了,哪太平我们去哪,我要养你到长命百岁。”
  将周澜的手牵到嘴边,他很深情的吻了一下,不过他太虚弱了,光是动动手,都有点喘。
  “小慕安,”他平静的说:“人这一辈子长短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再长都是短,要是得不到深爱人的心,再短都是长。”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这腿咱不要了,咱保命成吗?”
  贺驷不为所动,依旧温和的说着:“我能得到你,是这辈子最无悔的事,我都不敢让人生重来一次,我怕我再没有这种幸运。”
  “所以啊,小慕安,”他不理会周澜的焦灼,继续不温不火的说:“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什么好遗憾的,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哪怕是挨打挨骂的那段日子,我为你做的所有事,我都不后悔,不论代价是什么,我做的都是对的。”
  “够了,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周澜不想听他的奇言怪语,他只想把他的恶疾解决,“我以前对你的不好,以后加倍补偿你,但你的腿真的不能再拖了,我……我……”
  周澜结巴起来,声音发颤,说不下去了。
  贺驷也有些紧张起来:“你怎么?”
  “我……”周澜紧紧攥住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感觉心里很慌,我……很怕会失去你,别说截掉你一条腿,就算手脚都截下去,你能活着就好,我不许你死,你别留下我不管。”
  ……
  病房的窗户开着,可是腐败的恶臭依然无法散尽,源源不断的从贺驷的生命里蒸发散逸出来,满屋都是无形的死亡召唤。
  “小慕安,”贺驷回握他的手,“不要怕,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第109章 爱别离
  在周澜的争执下,贺驷同意截肢,但是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在手术前,他希望四肢齐全的和周澜照张像,要留下两个人完整的样子。
  周澜没办法只得答应他,他不知道贺驷这么难伺候,不仅要照相,要非要穿一身好衣裳。
  没办法,他被士兵推着去了不远的成衣铺,给了大概的尺寸,挑了两身勉强像样的西装。
  战时各种物资紧缺,那两身衣服尺码不太合适,但也没得选了,周澜买不到衬衫只得又去了裁缝铺,老裁缝剪了纸样,约定了最快两天能取到成衣。
  “两天啊?”贺驷感慨地问,说完整个人抽搐起来。
  他的情况愈发的不好,原来只是伤腿抽搐,现在全身都不受控制,周澜赶紧大声喊医护。
  医生护士跑过来强行按住了贺驷,又往他嘴里填了纱布,才没让他把舌头咬断。
  一针吗啡下去,贺驷才安静下来。
  周澜坐在轮椅上,远远退到病房一角,他唯一能帮上的就是不碍事。
  看着忙乱的身影,他心跳如鼓的想,还好我的钱够,贺驷病好了,肯定也戒不掉吗啡针了,还好,还好,还好我有钱。
  其实在周澜去成衣铺的时候,赵小虎正好来了贺驷病房。他现在很少来,因为旅座根本不想知道医院的消息,不过他总是多长了个心眼儿,这医院里的病号可不是旅座的一般人,气是气,万一旅座哪天突然想问一嘴呢?
  他进病房的时候,贺驷正看着门口,是个望眼欲穿的样子。
  “贺营长,”他赶紧进屋打招呼,“你还好吧?在等周师长吗?”
  贺驷的眼神跟着他,直到他走得足够近了,才声音虚弱的说:“赵班长,我在等你。”
  “等我?”
  “我有事想辛苦你一趟。”贺驷讨好地笑笑,“劳烦你请你们旅座来一趟。”
  “我们旅座?”赵小虎迟疑了一下,“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吧,我肯定帮你转达,我们旅座军务很忙,这几天就要开拔了,未必有时间……”
  “你跟他说我快死了。”贺驷说。
  赵小虎觉得这个逻辑似乎顺畅,旅座烦贺营长烦的要命,恨不得手刃其人,现在姓贺的真要要不行了,他想见旅座,那旅座心愿达成,还不得载歌载舞地来看他的下场?
  于是,他带着点亢奋,跑回去和杜云峰汇报了。
  本以为旅座得说几句风凉话,仰天大笑几声,却没想到杜云峰只是厌恶地说“我谁都不想见。”
  赵小虎把杜云峰的拒绝带给了贺驷,很简单,就六个字“我谁都不想见”。
  贺驷闪过一丝失望。
  他想,他是真恨我啊。
  不过他理解。
  就在赵小虎转身要离开臭气熏天的屋子的时候,贺驷叫住了他。
  “赵班长,”他决定最后尝试一次,“你帮我给杜旅长捎句话。”
  “什么话?”
  贺驷咬了咬嘴唇,说:“你跟他说,我想见‘大哥’。”
  传声筒赵小虎又跑回了营里,他以为就“大哥”两个字没啥好稀奇的,搞不好旅座心烦了,还得熊他一顿,都说了多少次了,不想见人,不想知道医院的情况。
  可是真是见鬼了,杜云峰听到“大哥”两个字楞了一会儿,出乎赵小虎意料的是,杜云峰没发脾气,过了一会儿,杜云峰挥手赶走了赵小虎。
  他的部队整饬的差不多了,运兵火车明晚就能到达。
  上海的战事持续了两个多月,几十个师投入进去,已经有坚持不住的迹象。江南平原一马平川,失去上海,沿江一路到湖南,都没有天险可守。
  半个中国就要亡了。
  重庆大后方的命令是杜旅撤往徐州,看来是打算舍弃淞沪了。
  他军务缠身,一直忙到后半夜才安静下来,坐在行军床上他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那句“大哥”。
  合衣躺了几分钟,他一股脑的爬起来。
  “还有脸叫大哥,我倒要看看他哪来的脸。”他突然就窝起一肚子的火,披上薄大氅出了卧室。
  谁也没带,只叫了赵小虎开车,在后半夜锃亮的大月亮地里独行,没多久就到了医院。
  值班护士没敢拦他,因为这医院里都是伤兵,天天有各级长官来来往往,她们都习惯了。
  有赵小虎引路,他来到病房,一开门,杜云峰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什么味儿?”
  赵小虎伸手摸到门口的灯绳,他低声说:“是他的腿。”
  也只是在日光灯亮起的瞬间,贺驷皱了下眉头,不过他很快适应了光线。
  他没睡,因为知道杜云峰会来。
  当杜云峰冷笑着问他同样的问题的时候,他只是无害的一笑,说:“大哥,你一定回来的。”
  他挣扎起身,然而未果,赵小虎看看杜云峰的脸色,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跑上前把贺驷扶成了半躺半坐。
  杜云峰打量贺驷。
  他知道贺驷情况不好,知道他会死,可是看着苍白如鬼,骨瘦如柴的这个人,完全无法与之前前那个精壮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赵班长,劳烦你把窗户开开。”
  秋夜很凉,贺驷实在不适合着凉,不过他坚持要这样做,赵小虎也实在觉得这屋确实太难呆人,于是把窗户开了一条缝。
  “再开大一些。”贺驷说。
  贺驷向下探手,抓住被子,使劲拉扯,于是那条伤腿就露了出来。
  “大哥,我不行了,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他抬眼看杜云峰。
  那条腿烂得五彩斑斓,腐肉翻着,白脓流着,实在不像人腿。
  屋里更臭了。
  杜云峰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从兜里掏出烟点着了,慢慢吸了上一口,目光从腿上移,一直到贺驷的脸上。
  “你早该死了,”他在烟雾后看着贺驷,目光沉稳,不带任何怜悯,“我不会给你找药的,死心吧。”
  贺驷忽然就笑了,发自内心的,不带伤心神情。
  “大哥,”他一口一口的叫着,仿佛二人之间没有过隔阂,还是青年时一起为匪的日子,他说:“大哥,到了今天,你还是不明白,我和你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杜云峰不接话,等他的下文。
  是你叫我来听的,我不求你说。
  “慕安在我身边,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很久都认识不到,你从不反思你做过的那些事,你真的不够了解慕安。”
  “少放屁,”杜云峰打断他,“你乘人之危还有理了?”
  “嘘!”贺驷比了个手势,“慕安在隔壁的病房,我有些话不想他听见。”
  他虚弱地笑着说:“大哥,乘人之危,也要有危可乘啊!如果不是你朝他开枪,慕安那么死心眼的一个人,他怎么会放弃你呢?你太不了解他了。”
  “你都不知道他多爱你,”贺驷自言自语,轻声地说着。“关外的时候,他以为你被日本人害了,他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要和日本人决一死战的,整整两吨的□□,屯在脚底下,他是要把自己炸粉身碎骨给你殉葬,这些事你不知道吧?”
  杜云峰神色一动,手夹着烟停在半路。
  贺驷没等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看到了你中弹的那块怀表,他才有勇气逃出关外的,死了那么多人,你以为他是想当什么民族英雄吗?呵呵,他是为了再见到你啊!”
  杜云峰不动神色的听,不过烟灰落了一裤子都没觉察到,赵小虎觉得对话内容过于私人,早已经自觉自动门外站岗去了,杜云峰忘了找凳子坐,站在病房中央。
  “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慕安,大哥,这么情深义重的人,我贺驷也就只遇到了一个啊。”
  “于是你就抢了?”杜云峰沉声说,虽是质问,却没有刚才那么浓重的挖苦之情了。
  “是你不要他了,大哥!”贺驷眼神坦诚而无辜,“你已经有别人了啊!你那个副官活蹦乱跳的站在那,慕安死里逃生的等你那么久,等来的就是这个吗?”
  杜云峰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头发太短,丝毫没能分担他的烦恼。
  “如果你来找我说这个,那其实也没必要,”杜云峰焦躁地来回跨步,“我他妈的今天就不该来,听你和我讲清楚他爱你,他不爱我,这都是有道理的,是吗?”
  他怒气冲冲的走进贺驷,弯腰脸对脸的问他:“是吗?好,你赢了,他爱你,你们都对!行了吗?”
  虚弱的贺驷毫无退缩之意,他迎着杜云峰,字字有力地说道:“他爱我,他真的爱我!”
  “他妈的!”杜云峰真想给贺驷一巴掌,把他给贱的,死到临头了还要来气他。
  他转身就要走。
  “大哥别走!”贺驷马上叫他,“我还没说完。”
  “我看起来像很闲的样子吗?”杜云峰回头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地往门口走去。
  “你以后要照顾他!”贺驷急切的说,“大哥,我没时间了,你一定要照顾他。”
  杜云峰气急反笑。
  这个贺驷真是不可理喻,死乞白赖的找他来,就是为了理论周澜为什么爱他,这就够不要脸的了,还好意思让他替他照顾周澜。
  还能更不要脸的吗?
  杜云峰几步折返回来,他盯着贺驷,面带嘲笑,眼底含冰地反问:“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拜托我?再说了,你没听到吗?周澜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不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还照顾他?要不要我替你送终啊?”
  “大哥,我说了那么多,你却只心急的留意到了最后,他那么爱过你,真心待过你,你为什么不遗憾?”
  其实刚刚,他说的那些过往,杜云峰是动容的,心里惊涛骇浪,但是被贺驷的结论一瞬间就平息了,再爱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选了别人。
  贺驷接着说:“至于杀父之仇,大哥你的养父当初也是把小慕安逼到了绝路啊,他那么小,毫无还击之力,先下手为强,手段确实过分,可是你真的一点都理解不了吗?”
  “杀我养父,我怎么理解?”杜云峰冷冷的问。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也理解不了吗?”贺驷追问。
  “理解不了,那是我父亲。”
  “那大哥你知不知道,当初在关外,慕安要同归于尽的那个日本人,就是他的生父啊!?”
  杜云峰:“……”
  “在慕安的心里,你是排第一位的,谁动你的性命,哪怕是亲爹,慕安也不会放过他的,”贺驷一字一句的问,“他那么爱你,你对得起他吗?”
  杜云峰沉默了,一时之间突然没了话讲。
  “而且,”贺驷见他沉思,又追击了一句:“你也杀了他的父亲,他有让你偿命吗?”
  这一问,石破天惊,杜云峰睁大了眼睛:“什么?”
  “大哥,”贺驷笑了,“那天我们从河道里逃出来,你枪法那么准,一枪击中的那个日本军官名字叫做今信雅晴,你不认得吧?”
  杜云峰当然记得那个瞬间,日本兵忽然调转方向,围上那名军官。当时杜云峰还腹诽那个日本军官太傻,不管不顾的露头出来,不打他打谁。
  现在在回想起来,那是一个父亲想要接近亲生儿子的焦灼害了他自己,帮了杜云峰。
  今信雅晴,这个名字,杜云峰脑海里有印象,姨娘临死时的倾诉,周澜当时并不吃惊的表情,可见,周澜确实知道生父是何人的。
  这么说,真的是自己把周澜的父亲一枪爆头了?
  “大哥,我再问你一次,”贺驷见他发呆,就重复了一遍:“你死我活的时候,你能怎么选?”
  他把杜云峰问没了话。
  说了这么多,贺驷额头的汗水淌了下来,最后力不能支的把头靠在被子上。
  “大哥,我时间不多了,我此生没有遗憾,慕安要救你,他心里有你,我不拦着,我帮他,搭上性命我也不后悔,我爱他,所以一切都可以给他,我不遗憾。”贺驷声音小了下去,最后几乎是挣扎着在说,“大哥,你不遗憾吗?你错过了他,还要再一错再错吗?”
  床前的杜云峰没讲话。
  “我赌你今晚你一定会来,叫过你那么多年大哥,你知道你待兄弟们什么样,”贺驷虚弱地喃喃,杜云峰不自觉地靠近了他想要听清,只听他说:“大哥,我不行了,不然我不会把他拱手还给你,我再有一点点办法,都不会给你,舍不得啊,你今天要是不来,我也就死心了,这些话这些事你永远不会知道,慕安不会和你说的,他爱你是真的,爱我也不掺假,大哥……”贺驷像一块破布一样忽然抽搐起来,只听他含含糊糊的说:“他……他就只有你一个能……依靠了啊。”
  当杜云峰把医生护士吼来的时候,赶来的还有隔壁的周澜,他见到杜云峰楞了一瞬,不过根本没时间搭理他,而是全部的注意力都给了贺驷。
  吗啡针连续注射了两支,贺驷终于安静下来,他晕过去了。
  “你怎么在这?”周澜狐疑,大半夜的,杜云峰在贺驷的病房,贺驷突然发病。
  杜云峰神色奇异,他似乎在重新打量周澜,从头到尾的,透过过去看见现在的,打量这个他眼前的周澜,也想象出了贺驷嘴里那个周澜。
  一瞬间,千言万语要说又不知道从哪说出口,半天就只“嗯”了一声。
  赵小虎想解围,可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干脆丢下长官又跑门外站岗去了。
  周澜的目光不依不饶,追着他要个水落石出。
  半晌,杜云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明晚开拔,带你一起。”
  “带我?”周澜坐在轮椅上,仰头看了他一眼,转而取拨弄贺驷汗湿的头发,“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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