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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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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啊……”
远远地,听到了微风送来的两个字:“昆玉。”
“殿下……殿下?”耳畔忽然传来谁试探的呼唤声,“殿下,您又看书看睡着了。”
夕照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盖在面上的厚重书籍失去了凭依,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封面上赫然写着两个苍劲淋漓的大字:《国论》。这么枯燥的书,不睡着就怪了,夕照心里抱怨一句,揉了揉还不甚清明的眼睛:“怎么了?”
“邺城来信了。”杜如晦跪在地上,恭敬地将两封加急快报呈上,上头还有两枚皇家的赤色龙纹印记。
夕照三下五除撕开其中一个信封,从头到尾浏览了三遍,才抑制不住地轻笑一声:“弱水离家出走了。”
弱水郡主离家出走了?杜如晦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心下吐槽一句:殿下,您的未婚妻逃婚了,您这么开心的吗?
“如晦啊,他们都说那个预言要成真了。”看完后夕照将两封信横在烛芯处,任凭火焰哔哔啵啵地窜了上来。而后,他转过身坐下,重新打开《国论》,缓缓道:“景元七年六月十八,邺城东北方,蚩尤旗现,曰:兵祸将至。”
第4章 蚩尤旗
景元七年六月十八,邺城东北方,有赤气出,形似绛帛,蚩尤旗亘天,示兵祸将出,天下大乱。
静静流淌的护城河似一条银带将整座城环绕起来,清澈如镜的河面上倒映着邺城错落有致的民众居所,还有皇宫的一角以及一座巍峨高耸的塔楼。忽然飞来一只漆黑的小鸟,在原本平静的河面上俯冲了过去,引起一阵阵波动,而后梳理下翎羽,朝着邺城最高的塔楼上飞去。
塔楼上的风极其凛冽,吹得伫立在上头的两个人身上衣袂随风舞动,猎猎作响。
身着一件玄色官袍的男子一直盯着观星台上的星辰排布,时不时拉紧自己的衣襟,目光沉重。
他身边是一位面色同样凝重的宫人,半弯着腰静候在一旁,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了国师的推演。良久,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虚汗,讪讪地望向邺城东北的方向。
——那边赤红如血的蚩尤旗已经整整维持七天了。一直都未曾消散,生怕别人看不出什么一样。
“破军星经过星轨,必将势若破竹。”忽然,沉默许久的国师预言道。
“国师大人,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小的如何给陛下回话?”内心焦急的宫人擦了擦脑门的汗,带着几分讨好请教道。
早在蚩尤旗即将现世的时候,谢玄就急急忙忙入宫求见帝君,要求加派人手往东北方向捉拿即将引起兵祸之人。不过那时景元帝正在后宫与佳丽们设宴赏花,愣是无暇召见他,甚至事后将星轨示警之说全然忘在了脑后。若不是后来蚩尤旗真的现世,引得百姓议论纷纷,想必景元帝早就把他皇城还有这么个国师这件事给忘记了。
冷漠的国师注视着塔下熙熙攘攘如同蝼蚁般的世人,闻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如实相告。”
邺城码头,人声鼎沸。
伪装成船夫的杜如晦摘下头顶的草帽,摸一把脑门的汗,下意识地以帽代扇,给跳上码头的主子扇了些风:“殿下,邺城现下这么乱,我们擅自回来是做什么呢?”
“乱才要回来。”世家公子打扮的夕照一开折扇,潇洒得摇了起来,扇柄的一块美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回来才好看戏……”
“别把自己看进去了才好。”杜如晦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不会的,相信你家殿下。”夕照微微眯起眼,恰似一只慵懒的波斯猫,习惯性地抚着自己的左眼角。以前这里有颗泪痣,结果在三年前皇家围猎之时,夕照不慎从发狂的马背上摔了下来,左眼更是因此受了伤,后来这颗泪痣就消失了。
这时,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霎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分出一条道来。
两个身着邋遢的壮汉大摇大摆地晃了过来,见到眼熟的人就开始勾肩搭背家长里短。
“老李?这个月工钱咋样啊?”
“小张,欠哥的几个钱啥时候还啊?”
“唉?大哥去哪啊?不给买路费还想上这码头啊?”
看这作风,俨然是市井之中专收保护费过路费的地痞流氓。
“大哥,你耳朵不好使呀?哟!身上还挺香?难不成是位佳人?”其中一个小混混拍了下正从船舱里钻出来的黑衣人,视线落在来人白皙修长的手背上,眼睛都看直了。心下发痒,只觉得肤若凝脂,伸手就想去摸一把,下一刻就觉得指尖剧痛,抑制不住剧痛地惨叫一声。两腿的膝盖上忽然被人各踹了一脚,疼得他一个不稳匍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哀嚎一声,背后一重,只觉得这一脚要似乎要将他身后的骨头碾碎了。
“大哥!你怎么样?”另一个小混混撕心裂肺地吼着,腿一软慌忙跪了下来磕头,“大侠饶命!饶我们两条狗命吧!”
“吵死了。”没人看到,昆玉隐藏在冪离后的眼眸已然完全变成了银白色。他的话音刚落,跪在地上求饶和伏在地上两个人都仿佛被人生生扼住了喉咙一般,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船家,多少钱?”安静的四周忽然响起一个低沉悠扬的声音,如同珍珠落在玉盘中那般让人耳目一亮,仿佛与刚刚冷呵一声的人不是同一个。
“不……不了,公子你快走吧……”瑟瑟发抖的船家抱着船桨钱也不敢收了,话都说不利索,仍然坚定地推拒。
“真的不用?”男子头上带着漆黑的冪离,握着几块碎银,迟疑着又问了一遍。他见船家连连推拒,便没有再说什么,慢慢收回了手。
“咦,殿下,还有人赶着给人钱的。”杜如晦凑到夕照耳边,轻声道。他还不忘用草帽给自家殿下扇了几下风。
夕照没出声,饶有兴趣地看着戏,等到黑衣人路过身边的时候,只闻到一股冷冽的香气随风而来,在鼻尖萦绕许久都不曾散去。那混混说的没错,这人身上果然有股特殊的香气……一不小心手一抖,掌中的折扇在空中翻折几下,挂到了黑衣人的衣摆上。
“我的扇子,不好意思啊……”夕照讪笑着,想伸手去对方身上拿回自己的折扇,还没碰到对方衣摆,他却觉得指尖一麻。
下一刻,挂在昆玉身上的折扇被震得直直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他却事不关己、目不斜视地管自己往前走。
所幸杜如晦眼疾手快,顷刻之间飞身向前,抓住了差点掉进河里的折扇,恭敬地用双手奉给夕照。
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扬起了昆玉面前的一半冪离,随风飘舞。昆玉扭过头,皱起眉,用手抚回飞扬的冪离,遮盖住自己半张暴露的脸。
夕照忽然睁大了眼睛,心如擂鼓,突突突地都要跳出嗓子眼。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侧脸,但是太像了——不行,他要再仔细地看一下,于是他急切拨开汹涌的人潮,向那人消失的方向挤去。
“殿——主上,折扇上的坠子碎成齑粉了……”杜如晦在身后唤他。
离开川流不息的人潮,昆玉抬头望了下东北方还未消散殆尽的赤红异象,唇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邺城,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上线的配角:弱水、杜如晦、大哥琼华、谢玄
第5章 纨绔子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昆玉只觉得耳耳畔嗡嗡直响,隐隐作痛。他在空无一人的极北之渊停留了整整五年,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盲目的嘈杂与喧嚣。正在思忖之际,人群最尽头忽然爆发出一阵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的嘘声。目之所及,人山人海。人的前头,依旧是人,竟然将整个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也就迟了一眨眼的时间,他便发现自己随着人流被簇拥着不由自主地向前涌去。
人群最热闹的中心是一家酒楼的大门口,红底金字的牌匾下放置着一张四角方桌,桌子上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姿态不甚优雅。男子微微低垂下眼,纤细苍白的五指不断地拂过一尾已然断了一弦的琴,正旁若无人地低低吟唱着。似乎在回忆起了什么,他面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温暖,看得人心神有些恍惚。
“三殿下又是在为梅公子抚琴呢!”人群中有谁起哄了一声。
“可不是吗?看对面的梅公子都为殿下打开轩窗了呢!”
众人瞬间都哄堂大笑起来。
被调笑的重弦也不生气,他闻言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望向对面楼上一张半开的窗户上,眼角挑起明亮的笑意。
这家酒楼的对面是邺城有名的勾栏瓦舍,门头挂着珠帘彩绫,是闻名远近的销金窟与温柔乡。只见那半开的窗户半晌间搭上一只白皙的手,渐渐转开来,露出一片青色的衣角来。街上雪白的花正在盛开,淡色的光芒透过簌簌摇曳的花瓣斜斜映照在二楼淡黄的窗纸上,随风而动。在一堆伸长了脖子的众人巴巴期盼下,那窗子彻底打开了,露出一张清雅的脸来。身着一身碧色衣衫的花魁公子梅三弄乌发素颜,长发披在后背,随意地用一根青色的发带系着,略显凌乱的发丝依旧不掩其宸宁之姿。听到门外起哄声赶来的他眼角带着一贯清浅的笑容,垂下眸子望着楼下弹琴的男子。
见他出现了,重弦随即从怀里掏出不知从哪个地方快马送来的一枝新鲜梅花,竖起手中的琴,以弦作弓,眨眼间那一枝梅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钉在了梅三弄身边的窗棂上。
眼底笑意未变,梅三弄执起身边鲜艳欲滴的花枝,轻轻嗅了嗅嫩黄的花蕊,清香醉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三殿下也是个知趣的人,今晚酉时梅三弄就恭候殿下大驾了。”话音刚落,那窗子便蓦然关上了,发出一声轻响。
重弦正待开口,却听得耳畔几声利响,立时抱琴一个旋身伫立在桌上,只见原本他端坐的地方正整整齐齐地躺着一排雪白花瓣,堪堪入木三分。循着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雪白的背影,白得寂寥,正贴着墙边摸索着向前——不是吃醋的望舒还能是谁?
重弦笑得更加肆意了,他索性从怀里掏出一大堆金叶子,高撒过头顶:“本殿下一无所有,就剩下一堆身外之物,今日难得博美人一笑,就与大家同乐!”
一堆人高呼着“殿下千岁”,纷纷蹲下身去捡落在地上的金叶子。如此一来,一身黑的昆玉在半蹲着的人群中便十分显眼,他收回落在二楼轩窗处若有所思的视线,不悦地皱了皱眉后立时离开了这片喧闹之地。
乐子也找过了,重弦挥一挥衣袖,负琴正欲离开,却感到手腕一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微微抖着,他的视线循着手臂向上,在看清了来人面容的同时,嘴角习惯的笑意悄然弥散。
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瞬时相对无言。许是察觉了他眼中的惘然,杜如晦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在掌中渐渐消失,随后俯身抱拳:“三殿下……属下唐突了。”
视线在两人寂静沉默的面容上逡巡几个来回,夕照决定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更是颇为头痛地用扇子轻敲了一下重弦的肩膀,朗声道:“三哥,你做什么去招惹梅三弄?他是大哥的人,更是二哥心尖的人啊。”
“秀色可餐,自是人人都爱。又有什么关系?”重弦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声音也是波澜不惊的。
可是有人会吃味呀……夕照私下斜睨面色如常的杜如晦一眼。
夕阳斜过,天色变换至白日的喧嚣沉寂无声,芬芳满园中有人孑然一身,静静独坐至夜幕降临。原本正静坐着的二皇子望舒突然一回首冲着刻意放轻了脚步的杜如晦轻轻笑着,道:“你来了,就说明小七也回邺城了。”
“我家殿下收到邺城的传信便决定先回来了。二殿下,属下惊扰你了吗?”杜如晦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你知道我是个瞎子……分辨人向来是靠脚步声。”望舒纤细的指尖抚过自己无神的双眼,眼神空洞而温柔,“你寄放在我这里的花开得正茂盛,已经开了好几盆了。”
瞎子……杜如晦曾见识过他听声辨人,细长的五指执起一朵点漆似的花瓣,运气一点径直飞入刺客脖颈的血脉中,一招致命。
面容清冷,气质出尘,公子如玉,唯独目不能视,也难怪梅三弄……可惜了。杜如晦暗叹一声,折下一枝被夕阳渲染成暗淡灰紫的花朵附身告退了。
暮色一层一层,最后一抹余晖随着高墙外隐隐约约的更声逐渐流逝,灰暗的云色似乎将整个天空都爬满了。天空下那人的寝室里也是一片暗黑,令人窒息的黑。
估计是去赴梅三弄的约了吧。杜如晦蹑手蹑脚地凑到空无一人的窗边,手里拈着一枝娇艳的紫花,低头嗅了嗅,被悉心照料的花还是一如既往的馥郁。他把花放在窗台上,就如同以往每个鸳鸯茉莉盛开的夜晚那般。重弦似乎喜欢在窗边弹琴,因此只要他一抬眼就能看见杜如晦的花。
一个人能对不喜欢的人多狠呢?那年风雪正盛,重弦将自己收到整整一年的情信,原封不动地交给了夕照。他望向杜如晦的眼神是漆黑的沉郁:“你可以骗我的钱,但是要心?不行。”
后来每次看到窗台上的花,重弦都返还给他一袋金叶子,眼里依旧是带着调侃笑意的:“每次看到你,我都以为七弟缺钱了。”
带着茧子的手指碰了碰花瓣后,杜如晦万分不舍地收了回来,却在下个瞬间被人塞了一只沉甸甸的锦囊——又是一袋金叶子。
重弦揪着他的衣襟靠近了自己,面上的神情隐在黑暗里看不分明:“东西你收下了,那现在,吻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三哥重弦←→杜如晦
第6章 吾王归
不多时一轮明月高悬于黛青色的夜幕上,繁星更是在四周闪烁着,与下方邺城两旁渐次点亮的灯笼相映成趣。灯影憧憧下,昆玉踏过落满一地白花的街坊,拐进了一道漆黑的巷子里,初时狭窄,等到刺眼的光芒猝不及防地切进视线内的时候,他已经置身于妖市的入口了。四周的嘈杂声比起早间听到的有过之而不及,叫卖声,哀嚎声,碰撞声,仿佛迎面而来的暴雨,砸得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
这便是妖市,这里的商贩不卖别的,只贩卖妖族人。
左手边有个商人动作粗暴地从笼子里拽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猛地拽着脏乱的头发端详了那人的眼睛片刻,随后干脆利落地执起一柄短刀,作势就要冲着那人的眼眶剜去。
一只苍白的手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腕,明明是纤细的五指,却如同铁钳一般让人无法挣脱。
商人抬头见来人一身黑衣,头上更是戴着一顶漆黑的帷帽,刚想出声询问之时就发觉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腕骨断了。破口而出的痛呼犹如滴入江海的水珠一般,未曾引起任何波澜。
昆玉冷着脸,鹰爪一样的手探上他纤细的脖子,猛一用力,只听得一声骨折的脆响,竟活生生地将头拧了下来。
身旁那位妖族人似乎是从未见过如此阵势,湖蓝的眼睛一瞬也不停地盯着他白皙的手。白得像上好美玉一般的颜色,仿佛能驱散眼前的一切挥之不去的茫然与黑暗。惊疑一样的薄雾,缠绕在他的眼珠上,沉淀在整个眸子里,渐渐润出水光来:“你是……”
昆玉放开手下已然一命呜呼的商人,用那只原本要剜去他眼睛的匕首,挑起他被灰尘渲染得乌黑的下巴,低下声一字一句道:“你、的、王。”
他松开手,指尖一动,锋利的匕首自动飞了起来,直直地冲着左边几个聚集在一起的人而去,将他们的项上人头削了下来,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霎时鲜血四溢,几声尖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似要撕破天际。周围见识到这一血腥场面的人纷纷用微颤着的手捂着嘴,恐惧又慌乱望着他,颤栗着脚步不停后退着。匕首又回到了他的手里,昆玉伫立在人群中心,波澜不惊,睥睨着这群胆小懦弱的人。
这座妖市贩卖的东西全是他的族人。昆玉掩在帷帽下的面容肃穆得像石雕一般,他背后渐渐腾起一阵雪白的烟雾,不多时在半空中形成一只巨大的麒麟兽头。
所有被关在牢笼里的妖族人蓦然扑到栏杆前,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因漫长时间而破碎的未来似乎被什么东西重新联系了起来,难掩内心激动的所有妖族人都暂时忘了被奴役了近一千年的屈辱,虔诚地伏跪了下来。整座妖市蓦然安静了下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直达九霄的话:“九幽众妖恭迎吾王归来!”
妖族以白为尊,更奉白麒麟为圣。前些日子蚩尤旗示警,现身于妖市的人很有可能便是预言中的妖族救星,一脸冷凝的步蒹葭被身后的人推掇着向人群中心而去。
“四殿下,那人似乎不受妖市法阵的限制,竟在顷刻间就连取好几人的性命。”背后有人小声地述说当时的情况,声音中隐隐透露这些许后怕。
身后横着一顶沉重的棺材,步蒹葭呼吸未变,只是听到这话忽然脚步一顿,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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