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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相全功-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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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道:“你不用支支吾吾的,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咋么个回事,不就是冥约嘛!”
    许丹阳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忽然又醒悟道:“陈相尊,莫非您也中了冥约?!”
    这个“也”字说出来,便证实了许丹阳确实也中了“冥约”之害。
    叔父道:“我要是不中冥约,也不会黑地连着碰见你两次。”
    许丹阳脸色喜悦起来,道:“这倒是凑巧!”
    叔父道:“你高兴啥?是不是想着有个患难与共的伴儿了?”
    许丹阳道:“这倒不是。在下是想着,陈相尊本事极高,您必定有破解冥约的法子,在下跟着沾光,也能破解。”
    叔父道:“笑话!我要是有破解的法子,还跑来这里找真源干啥?实话告诉你,连我父亲也破解不了!要是真源不行,那咱俩就认命!”
    许丹阳吃惊道:“连中土半神也不能破解?!您见到他老人家了么?是他亲口说的么?”
    我道:“爷爷现在就在陈家村。是他叫我们两个来找真源先生的。”
    “哦……”许丹阳听了,好生闷闷不乐。
    真源先生大叫道:“水呢!?我的水呢!?”
    许丹阳伸头往台下看去,正要喊计千谋,却忽然“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人?”
    我和叔父见许丹阳诧异,也都走到台上围墙边,往台下张望,看计千谋在喊什么。
    却见台下不知道何时多了两个人,一个跪在地上,一个站在旁边,跪在地上的那人看上去年岁很大了,正朝着老君台磕头,模样十分虔诚恭敬;站在他身旁的那人是个中年男人,满脸冷笑,表情极为不屑。
    计千谋就提着水在怔怔的看他们两个。
    

第302章 道法真源(十一)
    那老者在地上磕了一会儿头,嘴里低声的念念叨叨的,我隐隐预约听见几句,觉得他似乎是在祷告,祈求些什么,口音听起来十分生硬倔强。
    许丹阳“咦”了一声,甚是奇怪。
    计千谋在下面也皱起了眉头,忽然喝道:“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
    那中年男人瞪了计千谋一眼,没有搭理计千谋,地上的老者跪拜完毕,站了起来,那中年男人扶着那老者,两人就要往台阶上来。
    计千谋提着水桶,抢先过去,把两人一拦,喝道:“问你们话,听见没有?!”
    “让开!”那中年男子厉声呵斥,声音语气僵硬难听。
    计千谋道:“好大的胆子!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老者道:“请阁下让一让,我们要上去拜拜老神仙。”他说话的语气倒是恭敬谦逊,只语调古怪。
    计千谋冷笑道:“拜什么神仙?我看你们两个不是中国人?!小日本鬼子?!”
    “混账!”那中年男子大怒,突然伸手朝计千谋推去,计千谋冷笑着不动,应该是满以为对方推不动他。台上,叔父说了声:“要吃亏!”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计千谋仰面摔了一跤,把桶给弄的稀烂,水也洒了一地。
    计千谋浑身**的站了起来,惊怒交加。
    那中年男子指着计千谋“哈哈”大笑。
    那老者呵斥他了几声,他才低头不语,计千谋跳起来,准备再打,许丹阳喊道:“计老,让他们上来。”
    计千谋愣了愣,这才愤愤的转身上台,那两人也跟在后面,拾级而上。
    计千谋走到许丹阳跟前,道:“这两人是日本人,怕是奸细。”
    许丹阳道:“看看再说。”
    真源先生嚷道:“我要的水呢!?”
    恰那两个日本人上来,计千谋指着他们道:“水在他们那里,问他们要。”
    真源先生便跑过去,拦住那两个日本人,道:“我要的水呢!?”
    那老者道:“什么水?”
    真源先生道:“我写字的水啊!”
    那老者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真源先生道:“你快给我弄来!”
    那老者便不理会真源先生,要绕过他走路,恰好我就在旁边,那中年男人瞪我一眼,道:“让路!”
    我本来就是要让路的,但是看他的神情,又听他呼喝,不禁气了,道:“要是我不让怎么着?”
    那中年男人冷笑一声,又伸手来推我,一如之前他推计千谋那样。我学计千谋,也不动,但是暗暗施展“雷公印”,脚下生根,那男人把手按在我胸前一推,我纹丝不动,他“咦”了一声,脸上血气涌动,我便知道他要发大力,悄然把“雷公印”收了,斜刺里一闪,那中年男人恰好发力,却落到空处,哪能收的住,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真源先生“哈哈”大笑起来,跳到他跟前,道:“叫你不给我水!摔死你!”
    那中年男人恼羞成怒,起身看着真源先生,道:“滚开!”
    真源先生道:“我的水呢!”
    那中年男人道:“一群疯子!”
    真源先生勃然大怒,抬手一掌朝那中年男人打去,那中年男人不提防一个疯子竟有如此手段,急起手要迎时,哪里还来得及?“砰”的一声响,胸口早中,“哇”的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人往后退出好几步远,那老者大吃一惊,道:“不要打!”
    真源先生是向来得了手就收手,打中一掌,便不再追袭。那中年男人倒十分强悍,擦了擦嘴角的血,怒吼一声,握着拳头,又蹿了上来,身法倒也极快,隔着三尺远,拳头打出来,“呼呼”风起,真源先生却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拳头,那中年男人一怔,另一只手从下掏上来,却又被真源先生拿住,那中年男人大惊,双手力挣,只不得出。
    “不要打了。”那老者上前相劝。
    计千谋冷笑道:“打得好!”
    许丹阳和叔父都只是看着,并不管,也不说话。
    真源先生忽然“嘿嘿”一笑,身子猛地倒仰,两脚踢上去,正是“倒蹬天宫”的招数!
    那中年男人的下颌一阵脆响,真源先生撒了手,那中年男人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那老者慌忙过去看,见是下巴脱了臼,人倒是没有死,使劲拍了几巴掌,便悠悠醒来,只说不出话来,不过挨了这一顿打,神情倒是不怎么嚣张了。
    此人的本事,不如计千谋,计千谋先前被他推倒,完全是吃了大意的亏,这下接连在我和真源先生跟前受挫,便老实许多。
    那老者冲他低声说了几句话,都是日语,也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计千谋喝道:“鬼鬼祟祟嘀咕什么呢?!”
    许丹阳道:“他是在说让他收敛一点,问他知道厉害了?”
    我们都“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我心中又暗想:“原来许丹阳还懂日语,怪不得刚才在台上听这老者祷告时,他就有所动容,那是早听出来了。”
    那老者回过头来,看向我们,道:“我们是日本人,但是来这里,没有什么恶意的,我们是来拜你们中国的老神仙的。”
    许丹阳冷冷道:“你们是怎么来到中国的?”
    那老者道:“我们在中国还有些朋友,你放心,我们是合法进来的,不是什么奸细间谍。”
    许丹阳狐疑道:“那为什么来这里拜神?日本难道没有庙宇么?”
    那老者道:“其实,我是来谢罪的。”
    许丹阳道:“你来这里谢什么罪?”
    那老者顿了顿,道:“三十多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
    我一听,便即醒悟,愤愤道:“好哇,你是当年侵略中国的日本鬼子!”
    听我说他是“鬼子”,他倒也不生气,只点点头,道:“是,我是当年日军第四骑兵旅团藤田所部炮兵营的指挥官梅川太郎,三八年六月一日上午,我们军队来到鹿邑,长官命令对城内进攻,我们便用迫击炮朝这里发射了十三枚炮弹——那十三枚炮弹都是我发射的,但是,你们中国的老神仙显灵了,十三枚炮弹,一颗也没有爆炸。”
    叔父骂道:“你个小鬼子,还想它爆炸啊?!”
    “不是,不是。”梅川太郎连连摇头摆手,道:“当时是长官有命令,我不得不打的。后来,我回到日本以后,就一直心里愧疚,夜里睡不着觉,常常在佛前忏悔,希望佛能饶恕我的罪过。”
    叔父冷笑道:“你们鬼子来中国烧杀抢掠,回去睡不着觉是正常的。还有,你轰的是太上老君的升仙台,佛祖饶恕你,道祖可不一定能饶你。”
    梅川太郎道:“我知道的,我也一直想来中国亲自到老神仙像前谢罪,可总是没有机会。后来,中日建交了,我就一直找机会要过来,终于托了朋友的福,带着我的长子梅川道一起来了。”
    “梅川道?”叔父道:“你给你儿子起名叫做’道‘?”
    梅川太郎点点头,道:“是的,我很向往中国的道,又很敬畏中国的老神仙,所以给他起这个名字。我们是真诚来谢罪的,所以,请诸位中国的朋友宽宏大量,允许我到老神仙的神像前面跪拜磕头。”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耳听得梅川太郎说的虔诚,不似有假,便也不再挖苦他。叔父道:“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不让你拜,还真嫌的我们中国人小气,你去,好好磕磕头。”
    梅川太郎喜道:“谢谢你们!”
    梅川太郎过去对梅川道说了几句话,梅川道却摇摇头,梅川太郎脸上不喜,自己走到殿内,在老子座下磕头跪拜,口中念念有词,倒是十分恭敬。
    许丹阳道:“梅川太郎要梅川道跟他一起去磕头谢罪,梅川道不肯。”
    叔父道:“他这个名字倒是白起了。”
    梅川道从地上起来,瞥了我们几眼,然后自己绕着老君台走了起来,左顾右盼,忽走到一堆烧成灰烬的香火前,朝着一侧土堆跺了两脚。
    我们这边众人看见,无不愠怒,叔父正要发作,突然听见“嘭”的一声爆响,那土堆竟然炸了开来,梅川道惨叫一声,被轰的倒飞出去,落地时,一条腿鲜血淋漓,已被炸的血肉模糊!
    我们都看呆了。
    梅川太郎从殿内跑了出来,看见这情形,也惊呆了。
    梅川道嘶声惨叫,下面的道士也跑了上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刚才是什么响了?!”
    叔父道:“你们在老君台上埋了?!”
    那道士说:“开什么玩笑,我们埋干什么!?”
    叔父道:“这个小日本刚才在那土堆上跺了两脚,就炸了,你看看,腿都折了一条!”
    那倒是愣了半天,突然喜道:“原来如此!当年的日本鬼子,轰炸老君台用了十三个,后来我们找到了十二颗,有一颗一直不见踪影,原来是落入土堆里了!今天可算是找到了!”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均觉此事匪夷所思!
    

第303章 道法真源(十二)
    一枚消失了三十余年的,从来没有动静,突然爆炸,还炸断了当年投弹者儿子的腿。
    真源先生刚才被那一声响,震得痴痴呆呆,半天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梅川道惨叫不止,梅川太郎慌忙从道士那里讨要酒精、止血药和绷带,想要消毒包扎,道士说:“这里哪有酒精?哪有止血药?哪有绷带?”
    梅川太郎焦急道:“那怎么办?你们帮帮忙,把他送到医院里!”
    那道士说:“这附近的医院,估计没人愿意给他看。我看他们几个,也没人愿意背着他去医院,你七老八十了,也背不动他?”
    梅川太郎道:“那要是不止血,他会死在这里的。这对两国的友谊不好。”
    “狗屁友谊。”叔父道:“那是谁弄的?还不是你个信球货弄的?你弄的,隔了三十年,炸断了自己儿子的腿,跟两国的友谊扯个鸭毛关系!”
    梅川太郎苦苦哀求,那道士看不下去了,说:“我教你一个乖,去老君座前,弄点香灰过来,撒他伤口上,就止住血了。”
    梅川太郎将信将疑,那道士说:“你要是不信,我就没办法了,你看着办。”
    梅川太郎无奈,只好去弄些香灰过来,撒在梅川道的伤口上,那血倒真是止住了。
    梅川太郎大喜,对梅川道说:“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叫朋友来。”又对我们说道:“诸位中国朋友,我去去就回来,你们帮我照顾一下他。”
    叔父道:“我们不打他就够了!”
    梅川太郎尴尬的笑了笑,奔台下而去。
    我们这边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听见有人吟诵道:“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荫子满枝”声音低沉哀怨,听得我脊背一寒,循声看时,却是真源先生。他正站在围墙边,一动不动的望向远处,嘴里兀自反复的喃喃念诵那首诗。
    叔父和许丹阳等对视一眼,我们都过去瞧他,只见他眼神发直,表情失魂落魄,呆呆的,疯病像是更严重了些。
    “真源?”叔父唤他,他也不回头。
    许丹阳皱眉道:“师父他到底是怎么了?”
    叔父道:“去问太清宫的观主,他肯定知道底细,他不跟我说,但应该怕你这个五大队的总首领,他该跟你说。”
    耳听得真源先生又念了一遍那首诗,我心中忽然震动,忍不住说道:“真源先生难道是错过了一个等了许久的心上人么?”
    “别胡说!”叔父道:“他一个出家的道士,等啥心上人?!”
    但那真源先生忽然身子一震,猛的扭过头来,盯着我看,眼睛大亮。
    叔父道:“真源,他胡乱说说,你可别乱来……”
    话音未落,真源先生忽然朝我冲了过来,叔父吃了一惊,待要伸手去抓他,他却一把握着我的手,连声问道:“你怎知道?!你怎知道?!”
    叔父和许丹阳、计千谋都“咦”了一声,围上来探看。
    我的手被真源先生捏的生疼,奋力抽出来,道:“真源先生,是您等的心上人负了您,所以您心里不痛快么?”
    “负了我,负了我……”真源先生怔怔的道:“心里不痛快,我心里不痛快!啊!嗬嗬……”
    真源先生突然仰面失声痛哭,哭声歇斯底里,泪水滂沱,惊得我手足无措,茫然看向许丹阳、计千谋和叔父。
    叔父诧异道:“这,这个老道,难道还真是有心上人?被心上人伤了心才变成这样的?”
    许丹阳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从来没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过。不过,我知道,他以前不是道士。”
    叔父道:“他什么时候不是道士?”
    许丹阳道:“我才跟他学艺的时候,他还不是道士,那时候,我年在幼冲,师父他也才二十多岁……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师父真是风华正茂,是个极潇洒的人。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出家了。”
    叔父看向我,问:“道儿,你是咋知道真源有心上人的,还说啥负了他?”
    我道:“他念的那首诗啊。那首诗是唐朝大诗人杜牧写的。相传杜牧年轻的时候,在湖州崔刺史那里做幕僚,后来,他在湖州偶然邂逅了一个少女,他爱慕那少女美丽,那少女也倾慕他才华,两人私定终身,说今生非对方不娶不嫁。后来,因为战乱频仍,崔刺史官职调动,杜牧不得不离开湖州,临走的时候,他跟那少女约定,十年之内,他不娶,那少女也不嫁,必有一天,他会回来,重续前缘。结果,杜牧辗转流离,十四年后才重新回到湖州,那时候,他自己也已经做了湖州刺史,便托人百般打探,终于寻到当年那少女,可对方已经在三年前嫁做人妇,而且已经生下了两个儿子。杜牧伤心之余,就做了一首诗,也就是真源先生刚刚念诵的那首《叹花》:’自是寻春去较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荫子满枝。‘叹息自己来晚了……”
    众人听得一阵怅惘,许丹阳叹道:“这倒也是一段让人叹惋的爱情佳话啊。没想到陈世兄如此博学,闻诗而知意,叫人佩服。”
    我道:“平时爱胡乱读一些杂书,不算什么。”
    叔父道:“这不派上用场了么?不过,听你的意思,杜牧是自己去晚了,约定的十年,那个少女在第十一年头上嫁了人,三年间生了俩儿子,也不算违约背誓,倒是杜牧自己说话不算话,那女人可没有负他。”
    我道:“时局纷乱,杜牧估计是身不由己。真源先生反复念这首诗,应该也是有类似的经历,他出家当道士,也应该是迫不得已的,后来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心上人也结婚生了孩子,所以才发疯的?”
    忽有一句话幽幽传来:“我出家做道士确实是迫不得已,但却是为她。”
    我们都吃了一惊,却见真源先生已止住了啕号大哭,神情平静如常人,眼神也亮了起来。
    叔父大喜道:“好了!好了!这货好了!”
    许丹阳也连忙跪下磕头,喊道:“师父!”
    “你起来!”真源先生擦了一把脸,道:“我原本不想再看见你,但是近来大病一场,梦醒了,倒是把世事看的更淡了些,人各有志,志也不分高下,须埋怨不得,怪罪不得。连道祖都做过官,你这算什么?”
    许丹阳惊喜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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