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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昇放下了茶杯：“要不是你说要一起吃饭，现在已经好了。”
　　程医生：“……”
　　这家餐馆是专门吃鱼的，沈之遥最爱一鱼多吃，一条肥美的水库鱼从头到尾煎、烧、汆、煮，可以做的菜实在太多了。
　　砂锅鱼头，葱油鱼片，香煎骨腩，鱼肠煎蛋，香煎鱼皮……一道道菜上桌以后，色香味俱全，丝毫不逊色于满汉全席。
　　钟艾从小爱喝鱼羹，鲜嫩滑润的口感百吃不厌。但奈何出国以后从来没成功做出一次，自然是少了很多口福。
　　她撒了满满一层胡椒粉，拌着鱼羹吃得津津有味。
　　沈之遥最看不惯她每次乱加调料，一边吃着鱼片一片恨铁不成钢：“要是大厨看见你这吃法肯定想把你当鱼剐了。亏你还说自己最爱鱼羹，根本不懂吃鱼的鲜味。”
　　钟艾悄悄向她做了个鬼脸。
　　沈之遥说她上了瘾：“爱吃辣又吃不了辣，爱吃鱼又不会吐鱼刺，你这人生能有点出息吗？”
　　突然，一筷子鱼肉夹到了她碗里。三人的视线齐齐转向易昇，他表情很自然，“对付这种不会吐鱼刺的人，只能不停逼她吃鱼肉。”
　　钟艾想起了当年一起吃食堂的时候，易昇也是不停给她夹鱼肉，而且还专门挑最多鱼刺的鱼背，说是要训练她得生活能力。
　　她当然不愿意，每次只要吃到鱼刺，就一整口鱼吐了出来。久而久之，为了不浪费食物，易昇也就不逼她了。
　　她看着碗里的那块鱼腩肉，这个部位怎么也不会有鱼刺的，他还是蛮体贴的嘛……
　　沈之遥用手肘碰了碰她，挤眉弄眼的。
　　钟艾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鱼，只听见易昇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说你这十年还没学会吃鱼？”
作者有话要说：　　

　　☆、CH8　再一次心动（2）

　　这下钟艾真的没脸抬头了。
　　沈之遥像见到鬼一样震惊，眼睛睁得大大的，筷子抖啊抖：“不会吧，你就是……就是……钟艾的初恋情人？”
　　易昇继续夹了块鱼片吃，没说话。
　　轮到程医生在旁边恨铁不成钢了：“沈编辑，以后采访前一定要事先做功课知道不，这么重要的信息只要你打开微博都能发现的好伐！”
　　沈之遥摇着钟艾的手臂，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钟小艾！这么重要的信息本闺蜜竟然要上微薄才知道！你就不怕被我挫骨扬灰吗！”
　　钟艾被她摇到差点咬到舌头，连忙抓住她得爪子：“沈大编辑，沈大美女，淡定淡定！”又小声说了句：“我这不是还没找到合适时间跟你讲嘛。”
　　沈之遥稍微冷静了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看了眼易昇，似乎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便吞下了满腔好奇。
　　吃完饭后，没开车的钟艾自然而然地跟着沈之遥走，但被她一把推倒易昇那边：“不好意思啊，本编辑还要回出版社加班，跟你家不顺路，让易医生载你吧。”便上车走人。
　　钟艾一脸幽怨地站在原地，这就是误交损友的结果。
　　“上车吧，”易昇替她拉开车门，“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用不好意思。”
　　钟艾坐进车里，脑里迟钝地回响着他的话，转了几遍，脸红地想歪了……
　　这次易昇没放电台，钟艾莫名其妙松了口气，真怕突然又来个什么影射味十足的歌她就真的可以跳车了。
　　一路上漫不经心地说着各种不相干的事，但却没人再提过去。
　　差不多到她家小区的时候，易昇说起这周末易非和Emma搞烧烤庆祝心心出院。“如果你去，心心应该很高兴。”
　　她正低着头看沈之遥刚发来的微信：卧槽！易大医生的微博名叫钟爱一生，肉麻死了！！钟小艾，我看你还有戏！！这是忘不了的节奏啊！！
　　她脸红红地抬起头看他：“啊？什么时候？”
　　易昇把车停稳：“明天中午。”
　　“好呀，我明天休息，正好可以去看看心心。”
　　“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钟艾又忐忑起来：“啊？不用了吧，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开车去就行……”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周围很安静，小区外面也没什么人走动，只有一盏橘黄色的路灯在车旁边，将两人的轮廓照出一层柔和的光圈。
　　“钟艾，”易昇突然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她“嗯”了一声。侧头看他。只看到他的脸越靠越近，那暖黄色的光圈照得他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安静的车厢里，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和他手表细微的“哒哒”声混在一起股噪声。
　　如果他亲上来，那就算是他主动一回了，以后可不能再拿高中她主动表白的事来取笑自己了……
　　就在她刚把眼睛闭上的时候，身上的安全带“啪嗒”一声被解开。
　　他的手将她散落在耳边的发丝挂回耳后，唇角弯弯：“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钟艾整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被耍了！！
　　绝对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她以为他要亲自己！
　　更让她胸闷的是，她似乎还抓不准他到底有没有要复合的意思……
　　睡不着，钟艾认命地爬了起来画新案子的草图。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困意来袭，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等到她被一阵门铃声惊醒的时候，已经早上10点半了。
　　她睡眼惺忪地去开门，易昇正一脸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外。
　　钟艾突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她就夜不能寐，始作俑者搅乱她的心以后还能睡得这么好，一大早就来吵醒她！
　　易昇扫过她身上宽大的过膝衬衫裙，目光到她光裸着的脚上时眉头一皱，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去把鞋穿上。”
　　钟艾扁了扁嘴，转身就往房间走。
　　易昇关上门，走进了客厅。不远处就是钟艾的工作桌，上面铺满了设计图，放着一台大大的苹果电脑，还有一块手绘板。
　　他拿起一张手绘稿，上面几笔线条就勾勒出一个客厅的基本摆设，还俏皮地画了一家四口几个小人儿在里面。
　　易昇失笑，从前，她也是爱在书本的角落画小人。曾经在自己的数学书每一页的右下角画一个小女孩，快速翻着书页时所有的画面就组成了一系列动作：小女孩拿着一块板子，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我喜欢你”。
　　这就是当年钟艾的表白，但却莫名地打动了他，让他觉得怎么看都那么可爱，喜欢得不得了。
　　钟艾坐在他车上的时候绷着一张脸没说话，一半是因为很困，另一半是心里还有气，虽然这气有点莫名其妙。
　　易昇也没主动说话，一路就这样安静地开到目的地。
　　易非家是河岸新区开发的独立小别墅区，钟艾去年还接了好几个这个小区的项目，所以对这边也很熟。
　　心心已经在门口对着他们招手了，钟艾解掉安全带，准备车一停好就立刻下去。
　　易昇倒好车后却不着急开锁，一手还搭在方向盘上，侧着身体看着她：“你在气什么？”
　　钟艾转过头望向车窗外：“没有呀。”
　　“钟艾。”
　　坚决不理他。
　　“我在跟你说话。”
　　虽然没回头，已经能想象到他皱着眉了，钟艾心情好转了点。
　　“你……”
　　他话还没说完，被一阵敲车窗的声音打断。几个年轻的女生笑着站在车外，看样子是刚从旁边的车上下来。
　　易昇很低地叹了一口气，开了车锁。钟艾一下车就往心心那边走，边走边竖着耳朵听后面的对话。
　　原来连医院照顾过心心的护士也请来了，怪不得有一个特别眼熟的。
　　“Ivy！你来得好晚啊！”心心看见她，立刻拉着她的手往屋子里走。
　　这个房子前面有一片颇大的花园，因为要烧烤，立了几把巨大的户外遮阳伞，草坪上还铺上了几张颜色鲜艳的桌布，方便坐下。
　　烧烤台旁边已经围着好几个人。
　　钟艾低头问心心的身体情况，她笑着跳了两跳：“你看我都不喘了。”
　　“易同心，是不是不记得我在医院怎么跟你说的？刚做完手术不能蹦蹦跳跳，不能跑步。”易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心心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朝钟艾吐了吐舌头。
　　钟艾刮了下她得鼻子，“小淘气，要听你小叔叔的话。”
　　心心瞪大眼睛：“Ivy，你又没吃小叔叔的口水，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钟艾反应过来后，脸迅速滚烫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还是吃过几次的啊……
　　她故作镇定，拉起心心的手，指了指太阳伞的地方，“这里太阳太大了，我们去那边吧。”
　　易昇望着她们的背影一会，才转身走进屋子倒水。
　　易非在天文研究所工作，Emma则在一所大学教书，邀请来的也都大多是年轻人，在一起很快就互相熟络起来。
　　大家都对被心心一直粘着的钟艾很好奇，心心大声说：“Ivy是我在美国的老师！”
　　看到大家更好奇的眼神，钟艾笑笑说：“好几年前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教过心心中文。我现在在A市当室内设计师。”
　　一听到室内设计师，好几对年轻夫妻都自动凑了上来聊开了买房子装修的事情。
　　钟艾也推荐了几个业界看好的楼盘，讲了一轮下来，早已口干舌燥。
　　一瓶矿泉水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她手边，她抬眼，易昇正在把一盘烤好的鸡翅分在每个人的碟子里。
　　心里一甜，正要拿起水喝，却看见那个很眼熟的护士拿着干净的叉子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在他身边，将叉子分发到每个碟子上。
　　哼，招蜂引蝶！
　　钟艾翻了个白眼，拿起了旁边的一罐冰可乐，打开就喝。
　　易昇皱了皱眉，正想要说点什么，女护士轻柔的声音响起：“易昇，你想吃香肠还是丸子，那边烤好了，我给你拿过来？”
　　钟艾就坐在旁边，轻咳了一声，站起来往另一个太阳伞的位置走。
　　易昇放下盘子，有点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转身对女护士说：“谢谢，我都不需要。你自便，不用管我。”说完便随钟艾走了过去。
　　钟艾坐下来这边刚好听到这一群大学的年轻助教们都在八卦Emma和易非的恋爱史。
　　Emma坐在中间喝着橙汁，一脸笑容地说：“就是中文的日久生情啊，没什么特别的。”
　　“听说当年易老师追你的时候，你还是他的学生？”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说：“好浪漫啊，真实的师生恋啊！”
　　易非笑着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继续去烧肉。
　　钟艾一边啃鸡腿的时候，余光看到易昇在她对面坐下。
　　她转过了脸，继续叉着鸡腿啃啃啃啃。
　　旁边的女助教还在感慨：“我觉得师生恋和一见钟情都特别有萌点。”
　　另一个男生却插嘴：“我觉得青梅竹马最难得，所以我们班里的学生恋爱我可是很支持的。这样单纯的感情出到社会可是越来越少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调笑起这个男生纯情。
　　突然有人问易昇：“易医生，你呢？你喜欢哪种爱情？”
　　钟艾又拿起可乐喝了一口，余光看见那个女护士又走了过来这边。
　　易昇喝了口水润喉，才笑笑说：“我很肯定我不喜欢办公室恋爱。如果一定要选，我也是倾向青梅竹马。”
　　钟艾很不厚道地想笑，为了掩饰，又喝了一口可乐。
　　突然小腹下面有种奇异的暖流刷过，她心里大叫不好，立刻起身匆匆忙忙地找厕所去。
　　一边走一边祈求千万不要漏出来，千万不要！
　　到厕所一看，果然大姨妈造访。好在今天穿的是黑色的牛仔裤，她翻了翻包里，竟然没带卫生巾！
　　她哭丧着脸，只能用两块护垫勉强撑着。走出来刚好看见Emma和心心在客厅说话，她快步走到Emma身边，耳语了几句。
　　Emma连忙带她去楼上房间，翻出来一包……卫生棉条。
作者有话要说：　　

　　☆、CH9　再一次心动（3）

　　钟艾脸红得能滴血，说话也结结巴巴：“呃……我……那个……不是……”
　　Emma把一个棉条塞给她，“我保证你用过就会爱上的，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比卫生巾方便多了。”
　　钟艾把它塞进裤袋，郁闷地走出房门，心里盘算着要不就提早打辆车走算了。
　　抬头就看到易昇站在楼梯口，似乎在等她。
　　她走过去，正打算开口，易昇却先开口：“怎么了？不舒服？”
　　太别扭了，她支吾了一阵，易昇却神奇地懂了：“经期来了？”
　　她震惊，这也能猜得到！
　　易昇无奈地笑了笑：“我是医生。”
　　好吧，她哭丧着脸：“没带卫生巾。”
　　“Emma那也没有？”
　　她更沮丧了，小声道：“只有卫生棉条……就是那种……置入式的……”
　　易昇沉默了一下，很快便说，“我带你出去买吧。”
　　说完便率先走出门。
　　钟艾想了想自己的窘态，便也毫不犹豫地小步走着跟了上去。
　　这片小区在新开发城区，换句话说就是旁边一片荒芜。车子开了大概20分钟回到市区，才看见便利店的影子。
　　这间便利店楼上有家咖啡店，钟艾进去随便买了被花茶外带，蹭了个厕所，彻底解决后才算放下了心头大石。
　　重新回到车上，钟艾以为是开回去心心家，但发现易昇是开向市区方向的，不由得出声问：“我们不回去了吗？”
　　易昇淡淡看了她一眼，“太阳太大了，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去晒了。”
　　不是还有遮阳伞嘛……钟艾腹诽着。
　　车子开了一阵，她忍不住又问：“那现在去哪啊？”
　　易昇似乎也有点苦恼，“你平时喜欢去哪里？”
　　钟艾想都不用想：“宅家里。”
　　易昇嗯了声，也没多说什么。
　　车子转了个弯，前方就是他们的高中母校了。这段路上的车多了起来，钟艾才想起来，应该是下周一要开学了，学生周末都提早到校。
　　易昇也看到了注意到了，方向盘一转，直接开了进去学校停车场。
　　钟艾还没反应过来，易昇已经停好了车，拔下钥匙。
　　“下车吧，陪我走走。”
　　因为是返校日，室外停车场停满了家长的车，每个学生都大包小包的从车上搬下来再提去宿舍。
　　钟艾看着他们青春洋溢的脸庞，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又看了眼走在身边的人，跟他在这里发生的那段遥远的早恋其实只有短短的一年，却不知为何能如此深刻地印入骨髓，至今无法忘怀。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什么都不好说，纠结了一阵才想起刚才的事还没感谢他。“呃，那个，刚才忘了谢谢你……”
　　易昇却突然开口：“我记得你高一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带了整整两大行李箱来，我提着都觉得吃力，当时只觉得你怎么能有这么多东西。”他话里有笑意，钟艾却听得心酸。
　　“后来我不在，你的行李是怎么搬上去宿舍的？”
　　钟艾沉默着走了几步，才轻声说：“没后来了，高二我就没住宿了。”
　　易昇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两人走到教学楼前的一个长廊，这个名为“荣誉走廊”的两面墙上挂满历年来状元和各种竞赛获奖者的照片和介绍。钟艾记得以前刚上高中时，教英语的班主任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努力一把争取做someone　on　the　wall”。
　　她当时非常不以为然，万万没想到一年后，自己就庆幸好在还有这个方式，让她每天都能看到那个远在天边的人的样子。
　　易昇兴致盎然地看着那些照片，在他下面两行里看到钟艾绑着马尾的照片。钟艾看他看得认真，有点尴尬，小声嘀咕：“这照片照得我一点都不好看。”
　　“刚到美国的时候，和你失去联系，我就立刻买了机票飞了回来。学校还没开学，我完全找不到你。你毕业的那年我回来过，没赶上你们毕业典礼，只看到这么一张照片。”
　　他无声地笑了一会，感慨了句：“没想到高一英语还在合格边缘的人后来能拿英语状元。”
　　她看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易昇低头看她：“然后我就用手机拍下了你这张照片天天看，看到后来几乎产生幻觉，总觉得你还坐在我对面看书，只要我一抬头就就能看见。”
　　钟艾抿起嘴唇，努力压下那股鼻酸的感觉。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和他的鞋尖。
　　“这不公平。”　心跳得很快，她的声音微微有点颤抖：“我把你最好看的照片放在身边，你却选我最丑的那张。”
　　她看到他的鞋尖慢慢靠近她的，她突然就很想哭：“刚到美国的时候很不习惯，很不适应，很难受。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你，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她很快地擦了下眼睛，抬起头挤出一个笑：“我为了找你注册了几乎所有美国的社交网络，你却跑去注册微博，是不是很逗？”
　　他似乎叹息了一声，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低沉却温柔：“是呀，这样两个傻瓜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