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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之岚-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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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自己。
“安梓墨！安梓墨！”庆岚抱着安梓墨的尸体声嘶力竭，她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扭过头，对上陵铭冷漠的目光，“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发起这场国战，为什么要对这样的他再下杀手！陵铭，你还是你么？！”
陵铭的眼角一跳，“你认得我？”他分明记得君慕华说过，已经将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都从庆岚的记忆里抽走了，为什么她还会记得？而且她眉边的东之梅还在，她就是活着的庆岚，不会有错的。
“我当然认得你。可你现在的样子已经让我快要认不出了，冷血、决断、狠辣，处处都透露着一位帝王应有的品质。这场国战的意义是什么？报复么？要把百年前的屈辱重新还回来？冤冤相报何时了！”庆岚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陵铭的心里，可他不能犹豫，他仍立得笔直，只是眉眼间已经情动难忍。
“是，我是要把百年前的屈辱通通还回来。”他咬着牙，说着违心的话。
庆岚将安梓墨的尸身平放在地，血染红了她的白衣，她的双眼也被这血染红，绝望地瞪着陵铭。“你变了。”
“你也一样变的不曾信任我了。”陵铭的话里透着苦涩，他低下头看到戾鸣宝剑上沾染的安梓墨的血液，他的心一皱。血液喷洒的痕迹从宝剑到他的衣摆，暗红色的血点已经与衣服融为一体。多么可怕的景象，他有些慌了神，想丢开宝剑。突然一个声音靠近他，带有命令性的说道，“杀了她！杀了庆岚！”
不行！他强烈的拒绝着这项命令，他就是为了庆岚才会做到这一步了，如今再让他伤害庆岚，这怎么可能！可那个声音一直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直到他抬起头，看到庆岚在靠近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庆岚绝望的眼神落到他的右手，他握着剑的那只手在猛烈地颤抖，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又将宝剑的剑锋对准了她。“你要杀了我，是么？”
“杀了她！”陵铭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焦急地望着庆岚，他想告诉她快点逃走，不要再靠近自己了。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麻木地举着剑看庆岚靠近自己。
“我好不容易才想起来那些关于你的重要的记忆，不顾一切地赶来这里，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为了自己的私念让那么多人送了命，我来到这里之前经过了东岸，那里的土地鲜血斑驳，惨不忍睹。陵铭，君权王座，这些真的就能改变得了你么？”
动情的话语，不能得到任何的回应。只有长剑在缩短他们二人间的距离，庆岚毫不犹豫地接近陵铭，直到剑尖准确地抵在她的心口上。
“如果你真的已经杀戮成性，那就此取了我的性命吧。”
陵铭用他最后的意志力止住了剑的移动，他想向后退步，手臂却被人抵住。寸桀紧贴在他的身后，用他的右手抓住陵铭的右臂。“陵铭，这是最后一剑，之后都会结束了。”
寸桀用自己的力量推动陵铭的右臂，剑尖刺穿庆岚的心脏。血汩汩地流出，从剑锋之下，变成一条鲜红的河，流动在庆岚的白衣上。陵铭的手离开了剑柄，他的意识被释放出来了，他冲上去抱住即将要倒下的庆岚，她却闪开他一个人跪倒在地。
“都结束了是么？”庆岚的意识开始模糊，她好恨自己，没能救得上安梓墨一命。不过能死在陵铭的剑下，也是无憾了。但是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陌生又冷漠的陵铭，希望下一世不会再遇到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玖琂
“对，这一切都结束了。”寸桀的声音响彻苍沐殿的天空。
在陵铭的眼里，庆岚倒在石板上，她的鲜血沿着石板的缝隙流动，一直蔓延到他的脚边。他不敢去靠近她，现在的他已经不配再靠近她。他满手鲜血，又杀死了自己想保护的人，他跪在地上，双手掩面。
忽然，他感觉到脊背处被什么顶住，肃杀之气传进他的脑中。
“还差一个，还差一个你，就都结束了。”寸桀用一把崭新的宝剑从陵铭的背后刺入，剑尖从心口贯出，一剑毙命。
三个人的血汇聚在一起，在三人中心的位置发出奇异的光。寸桀踏进血里，站进那道光，双手合十成诀后再以大圆打开。一瞬间，躺在地上的三人与寸桀一起不见了。连刚才的鲜血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仓促赶来的西煜等人已经见不到任何的痕迹，只有惊呆的亮麒坐在不起眼的门边，他还沉浸在无尽的痛苦里。
“他们人呢？”西煜抓着亮麒的肩膀，想用这样的方式摇醒他，“陵铭和安梓墨呢？你在这里的话，难道庆岚也来了么？”
亮麒捂着脸，眼泪从他的指缝里流下来，他绝望地嘶吼道，“死了，都死了。都死了！天帝的血咒已经应验了，这次是三人一齐丧命！没有人阻止得了，都死了……”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就算是死了，他们的尸体呢？”西煜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里干净地一尘不染，根本就不像是发生过血战的。
“已经被寸桀带走了，他站在血光里将他们一齐带走了。我想，他大抵是要将他们带回去，向天帝复命吧。”
西煜的脑中闪过一万个不可能，三星的血咒既然已经应验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将三人的尸体带走呢？一定是有别的目的，他拽起来亮麒，镇定地说道，“现在什么都不要猜想了，我们上九重天去，看看伯虞和寸桀到底在玩些什么花样！”
温暖湿润的气息，淡而悠长的香气，像是在一个不同于尘世的环境里。耳边的风带着泉水叮咚的杂音，还有是风铃的声音。
庆岚睁开眼，满眼都是纯白色的世界，她惊讶于自己身体的状态，能够活动自如，难道这就是灵魂么？她的手探向胸口的伤处，平整如初，没有任何的疤痕。她叹了口气，这就是灵魂吧。准备起身时，她才注意到左右还有其他人的存在，竟然是安梓墨与陵铭。他二人都穿着与她一样的白色衣衫，平躺在地上，双手相交叠放在胸前，双目紧闭，神情安详。
“他们等下才会醒来。”声音清晰且熟悉，庆岚看到不远处渐渐走近的人影，也穿着一身白衣，与她有九成相似的面容，正是君慕华。“因为有个人有些特别话想要单独对你说，随我来吧。”
好像是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庆岚起身循着君慕华的步伐走出了刚才的地方。强劲的光线，庆岚才发现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竟是一个山洞。如今眼前一片空旷，只有花团锦簇，百花争艳。天空蓝的出奇，却没有一片云彩。她和君慕华的衣摆扫过花丛，走了很久，才看到一座白色的亭子立在正中，不偏不倚。
亭中坐着一位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长者，也是一身的白衣。可他的白衣却是尊贵不染的花式，里三层外三层的正装。他看到庆岚和君慕华站在一起，嘴角竟勾起一抹慈爱的笑容，“你们两个倒是更像一双姐妹。”说完他对着庆岚招手道，“进来坐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庆岚无法抗拒他的命令，走上亭中，坐在长者的右手边。其间那人的目光一直扫在她身上，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你恨么？刚才你死在陵铭的手里，你恨他么？”长者的声音带着中年男子应有的嗓音，他问这话时，一字一顿。
“恨又如何？不过都是前尘往事，再提起难道非要恨意交加么？”庆岚说时，眼睛一直看着亭外的花草，神情也没有记恨的恶意，“而且我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我认识的陵铭从来都不是冷漠绝情之人，他一定有什么苦衷。”
“可你亲眼看着他取了安梓墨性命的时候，你的内心就没有一丝丝的恨意么？”
“也许有吧，但也都过去了。其实我也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境，只是坐在这里看着外面花草缤纷，天空湛蓝无云，心中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大概，作为一个灵魂，那些恼人的事情都被抛诸脑后了吧。”
长者突然笑了起来，“谁说你现在只是一个灵魂呢？你看清楚了，这里不是死界，死界的白骨高垒成山，不可能有花草缤纷的美好景象。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么？坐在这个亭子里也没有任何的记忆么？很久很久以前，你很喜欢来这里和你的母亲一起抚琴，因为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应和琴声。”
庆岚被长者所描绘的景象带入到一段久远的记忆，的确是在这里。她抱着琴，身边还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坐在小溪边的青石上。记忆里的自己，一边抚琴，一边观察那名女子的神色。若是弹得不好了，她就会娇嗔地挤在女子的怀里，唤她一声，母后。
“你想起来了么？”
庆岚眼中噙着泪水，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世也好，两世也好……她最初的身份，最初的名字是，“我是合星，玖琂。”
伯虞颔首，“你正是我的长女，合星玖琂。”他指着亭外久立的君慕华，继续说道，“至于她，就是你前世的身份，君慕华。她抽取了你的记忆，虽然侥幸重生，不过现在也只是个时间停止的过去的人罢了。”
庆岚不由自主地跪在伯虞的面前，泪水流尽，也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她叩首道，“女儿拜见父王。”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七星宫
寸桀出现在七星宫的宫殿内，雾中仙和梓祁同一时间变得面色难看。梓祁更是激动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质问道：“你已经帮伯虞实现血咒了是不是！”
“梓祁你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暴躁，我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七星宫，就不能好好款待我一次么？”寸桀的话里都是轻松的调侃之词，这么久以来一直哽在他心头的东西终于除去，现在他也是能做一个逍遥自在的仙人了。他松开梓祁的手，安抚道，“你放心吧，伯虞一直都不是个心狠的人。”
“他若是不心狠，又怎会让自己的子女承受千年万世的血咒之劫？”梓祁说罢一甩袖子就站在一旁，“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将三星送回你们身边，功成身退，也算是了了心中的一桩大事啊。剩下的，就看你和伯虞如何处置了。”
“你说什么？”梓祁不可置信地盯着寸桀的眼睛，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到此言非虚，她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绷着脸问道，“你把他们三个都送回来了？现在在哪？”
“应该在伯虞那里吧，毕竟这么多年没有相见，他们之间大概也有很多话想说吧。”
此时，雾中仙绕到寸桀的面前，坐下后，问道，“你是不可能将人界的他们带回这里的，除非你……”
寸桀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想，“为了带他们回来真是废了不少的力气，还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过结局倒是很理想，至少伯虞再也不用为三星血咒的事为难了，现在只需要做一个慈父的形象，就能挽回这一段缺失多年的儿女感情了。”
伯虞扶起面前的庆岚，声音稍带颤抖地问道，“心中还恨着父王么？”
“大概还有恨吧，女儿忘不掉您当年下令贬斥我们时脸上决绝的表情。我想父王的心里也是抹不去我们三人作乱时杀戮的眼神吧，当年的我们确实太鲁莽了。”
“轮回两世，如今的你性子也没有以前张狂不羁了。”
庆岚颔首一笑，“被凡尘的情事磨平了棱角，国家政事的不易，掌权者的辛劳。女儿已经可以明白当年父王贬斥我们的苦心了，不谋事，不知辛劳。我们一直被捧在手心里，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甚至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剥离您的政权，实在是……”
“在这一点上，我也是有错，并且错到了极点。一旦掌权的时间长了，就会越来越握紧手里的权柄，不希望被旁人干扰。因此本是我与你母后共同执政的状况，在后期我不可抗拒地将权柄全部挪到自己的手中，架空了她。她本无恨，这天地间由谁做主都一样。但你们三人突发的政变让我震怒不已，我一气之下就下令贬斥，至那之后的几百年间，她都记着我的不好，这七星宫里冰冷的连仙人都待不下去。”
“可如今，我们都回来了，这里又变回一个家了不是么？”庆岚的手覆在伯虞的手上，这份对于她来说迟到的亲情实在太珍贵了，颠沛流离几百年能重新回到亲人的身边，她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父王，我们一起去见母后吧。”
庆岚挽着伯虞的胳膊，跨过花丛，踩过落英，从七星宫外广阔的花园一直走到那座白色庄严的宫殿。宫殿的门外也站着好几人，其中有一名也穿着白衣的女子，云鬓高髻，鲜花做饰，繁星为缀。
“玖琂！”梓祁喊着她的名字，奔上前，握着她的肩膀，一双眼睛想要印下她所有的样子。“你是我的玖琂么？我可怜的女儿。”
悲喜交加，情绪哽在喉咙，庆岚扑通一声跪在梓祁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哭道，“女儿拜见母后。”
恣意的哭喊，梓祁蹲下来和庆岚哭作一团。有多少年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都站在七星宫的宫外望着云海下的尘世发呆。每一次和伯虞的对弈她都想着获胜，因为只要赢了就能换得他们归来。她盼着盼着，就不再去观望了，看到的只能是绝望。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抱紧了怀里的庆岚，多怕她一个眨眼又消失无踪。
伯虞俯下身，拍拍梓祁的肩膀，略带严肃地说道，“这样成何体统，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梓祁用袖子粗略地抹去眼泪，刚想反驳他，转头看到雾中仙和寸桀为难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她拉着庆岚一齐站起来，然后往宫殿边走边说道，“我们先进去再说，这里……确实太过失态了。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勇星和战星呢？”
这时，一直跟在伯虞和庆岚身后的君慕华走上前，虽然受到了来自众人瞩目的目光，她依旧泰然自若。“天后不必着急，勇星和战星现在尚未转醒，待他们清醒之后，我一定会尽快带他们来到这里。”
梓祁看看庆岚又看看她，这样的相像，太不寻常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长得和玖琂一模一样？”
“因为我就是曾经的她，我是已经死去的合星的第一任转世，君慕华。”
“已经死去的……君慕华？”梓祁小心地将庆岚护在身后，她警惕地观察着君慕华的动作，怕她会对庆岚做出任何的伤害。
“其实天后不必这样防着我，我若是真想对庆岚做些什么的话，在她还未转醒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我当时并没有下手，现在也不会动手的。你们母女久别重逢，还是先去殿里叙旧吧。我要去看看勇星和战星的情况了，他们在那里若无人引路的话，只怕要迷失在花丛里了。”
望着君慕华离去的背影，梓祁向伯虞问道，“是你留她在这里的么？”
“没错，这七星宫这么大，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话，也着实太冷清了。这个孩子现在无依无靠，这世上也没有任何属于她的东西了，就让她暂且留在这里吧。”
梓祁能听出伯虞说这话时的悲悯之情，她不再言语，挽着庆岚走向那座久无人烟的宫殿。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星齐聚
安梓墨和陵铭几乎是同时转醒的，他二人从草地上坐起，彼此看着对方，眼里竟透露出止不住的笑意。
“一人一剑，我们平手。”安梓墨笑着一拳打在陵铭的胸口，“不过又回到了这里，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结果。”
“还会更糟么？”陵铭站起来，拂去身上粘着的草叶，“走吧，看看七星宫是不是还是以前的那副景象。”
“你们醒的倒是及时，他们已经在殿内等着你们了。”洞口的逆光处，君慕华站在那里。她微微弯下腰，对着洞口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二人对视一眼，由陵铭打头，走出了山洞。
绕过花田，行过小桥，三个人一路都是沉默无言。陵铭知道她的身份，毕竟在落茫殿共处的几日里，他已经了解到她所有不同于庆岚的特征。安梓墨就不同了，他一直执着的以为，眼前的这位就是与他们身份一致的合星，庆岚。于是，他忍不住好奇，快走几步绕到君慕华的前面。
“庆岚？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一路上都沉沉闷闷的。我们现在已经重归天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好了。”
“我并不是庆岚，我是君慕华。”
君慕华这三个字从她的眼里直接传达进安梓墨的眼里，他一愣，身体不自然地向后退去两步，“你说什么？你是君慕华？这怎么可能，合星这一世不是附在庆岚的身上么，你作为已经死去的她，怎么会站在这里？”
“这件事说来话长，还是等你们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道来吧。天帝天后已经等得够久了，随我速来吧。”
七星宫外的那片开阔之地，陵铭一走近就回想起当时三人被天牢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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