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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之岚-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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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少杰从后门送走了庆岚与陆坤，此时的庆岚已经化作了郑祁的模样。
少杰嘱咐道：“路上小心，不要再惹出什么岔子了。”
“大人放心吧，我想郑太师现在一定被若驹困在寝殿内，半步都不能离开呢，我也是得赶快回去好解释个清楚了。”
“你……还会再来吧？”少杰试探的一问，倒是让庆岚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说好了要来向大人学习的么？若是不来了怎么才能学到实用的本事呢？我已经是被困在雾茗殿中的一个傀儡了，如今不想再看到长岚关内有更糟糕的景象。如何作为，还是需要大人为我指引的。”
少杰胸中几许起伏，眼眶微红，感叹道：“真乃我东国之福。”
陆坤引着庆岚在寝殿外候命，就听若驹一声吩咐，他二人才踏入殿中。因害怕被别人看出破绽，庆岚只低着头。待身后的宫人们一个个退了出去，她抬头就迎上若驹恶趣味的眼神。
原来寝殿的正堂上，郑祁化作庆岚的模样正端坐于此。想是若驹的仙法极高，变化上也没什么破绽。可郑祁那冷若冰霜的气质，真是让庆岚都忍不住掩袖笑了。
“总算是回来了，比我们预期的还早了几天呢。”郑祁冷冰冰的声音让庆岚浑身一颤，有些后怕。
“真是多谢太师了。”她躬身对着郑祁深深一拜。
“不知此行结果如何呢？”
庆岚笑了笑，看向若驹，“我已经见过前宰相少杰大人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贵客临门
雾茗殿中一切照旧。庆岚松了一口气，躺在榻上整个人陷入沉思。
“看来不过一天时间，你已经有不少收获了。”若驹斜靠在榻边，也不避讳男女之嫌，“要跟我聊聊你的所见所闻么？”
庆岚从榻上坐起，手撩拨着床榻上的帷帐，“那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是如何说动郑祈帮我们瞒天过海的？”
他笑了笑，有几缕欣慰，“自从你做了储君，好像越来越敏锐了。那些曾经不懂的事情也开始慢慢的烂熟于胸，不愧是社稷之才。”
“再如此取笑我，我可要恼了。”
“逗你几句，博你一笑罢了。这一月有余，跟着晋阳的步子，我也逐步了解了东国朝堂里的现状。大半的文臣都是随着晋阳的步调，不敢有所悖逆，真可谓只手遮天。余下的那些所追随的，大概就是你昨日见过的那位前宰相少杰了。这一朝之中两股势力对衡也不算什么怪事，但要判断哪一方是忠，哪一方是奸，还是得从他们手下的臣子着手。”
庆岚想起潜出雾茗殿时化作郑祈的模样遭遇晋阳等人的奚落，再看陆坤与郑祈的相处态度，他们必然是一党的。“看来你是比较属意郑祈是忠吧？”
“虽然有些偏颇，但从我这边看来郑祈确实算得上是忠臣。能与郑祈结党的陆坤、少杰等人想必也是一颗赤胆忠心。”
“但我记得初来长岚关时，你并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满城的百姓都夸赞着晋阳，是个值得我们依靠的重臣啊。若是一天前的我，恐怕也还是有着这样的心思。但昨日我亲眼所见晋阳对陆坤等人的打压，与在你我面前根本就是两幅嘴脸。这朝堂之事，当真头疼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权衡左右，利弊得失。庆岚头痛得很，这不过是刚开始，若真的治国千载，那还得了。
若驹看得出来她心中所想，也怕烦的她又多些副作用。便望着窗外说道：“既然不太舒心，那就去花园里坐坐。国家之事何时才能处理的完？你现在的境况就犹如婴孩一般，无甚本事。也不可操之过急，还是得按部就班，稳定局势。”
“可我心中真是难以平复，若驹大叔，那东北二城的颓败惨状仍是历历在目，让我真是记恨自己的无能。都城之中尚且如此，那些边外小城真不知要如何生存了。北之茫国也有这样的境况么？”庆岚说这些时，目光凝重，右手扶在胸口，指节用力。
“人无完人，国家也不会无灾无祸。天灾也好，人祸也罢，都是这个世界在行进的必然的轨迹。无论何事都有黑白两面，都有明与暗。你看到长岚关中的惨状，却不能忽略它的繁华。你也不能将自己与络浚以及玉沁相比较，你现在所看到的北国与南国都是经过他们百年之久的社稷才维系下来的，与你这个黄毛丫头相比，他们自然是游刃有余。人，不可妄自菲薄。”
若驹的这番话确实为庆岚开解了不少，她勉强勾起嘴角，叹道：“这样一本正经的若驹祭司，还真是难以适应呢。”
正午骄阳如火，将时新的果子碾碎成汁，放在地窖里阴凉起来，此时端出来喝上一杯，真是快活似神仙。少杰在自家院落的凉亭里，靠在竹椅之上，喝着冰好的鲜果汁子，温婉妤又亲自为他扇着扇子，落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一个贪图享乐的糟老头子罢了。
“喂，老头。”声音从凉亭之上而来，戏谑轻佻，好不稳重。
温婉妤收了扇子，与少杰对视一眼。他二人皆是惊异，这西城中住的多半都是些官宦人家，从未有人敢在青天白日里就番强入院的。少杰直起了身子，示意温婉妤噤声。
“你个老头还在亭子里装聋作哑么？是不是百多年不见已经记不得我的声音了？”听他这话说的倒像是旧识，可少杰仍旧毫无头绪，直到一身白衣的亮麒飘飘然地从凉亭上落下。
“我还说是谁呢，敢在这里放肆撒野，原来竟是你这只臭狐狸。怎的？终于舍得回来了？”少杰眼中一亮，发现并非只有亮麒一人，还有一名女子和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还有两位客人，夫人先去准备些茶点吧。”
那青年走近亮麒，与他并肩而立，对着少杰作揖一拜。看起来倒是彬彬有礼，有些儒雅的气息。
“西煜拜见少杰大人。”
“不必多礼。”少杰回了礼，仔细打量起西煜。一身月白色的袍子，不比亮麒的白衣飘逸，反添几分厚重之感。他看起年少轻狂，可双眸之中深不见底，犹似深潭。“看这位先生的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呢。”
“老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眼力，他是西煜，雾中仙的高徒，自成半仙。可在我看来，他只怕也是个厉害角色呢。”这是亮麒第一次毫无掩饰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当然他也是密切地关注着西煜的神色，看他是否有所遮掩和圆场。
“你这只臭狐狸又胡乱说话了，我算是什么厉害角色，不过是一个散漫无用的半仙罢了。别再借着在少杰大人面前奚落我了。”西煜一边说一边笑，笑的动情，却也看不出真假。
“这么久了还让你们站在日头下，倒是我这个主人有些失礼了，几位贵客先在亭子里小坐吧，夫人已经去准备茶点了。”少杰赔了罪，引着他们几人就进了凉亭。“你这个狐狸怎么又想着回来了？”
“我的倒是小事，你呢？怎么老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我认得你的院落，可不敢相信这是你呢。”亮麒确实有些诧异，明明是入了仙籍的，为何还是会苍老。
“肉体凡胎如何不老？”少杰无所谓的笑着回他，“当时我怀疑假祭司的身份，处处与她作对，后来直接辞官在家。她见我这般，也就撤去了我的仙籍。如今也近四十多岁了。”
“原来如此。不过朝中当时有你，也算是一件幸事。”
少杰有些羞愧，摆手道：“那你呢？在荩王殁后，你不是已经出了东国了么？如今回来不会是单单与我叙旧吧？”
亮麒点点头，“当然没那么简单了。我们是循着庆岚而来，如今她可是入了雾茗殿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密会
齐珍珑入了少杰的院落就先去厨房里寻温婉妤的身影。这是她多年间养成的一种习惯，先与温婉妤聊上几句，帮她做些小事，心下就安稳不少。今日亦是如此，她从后面蒙住温婉妤的眼睛，娇嗔地问道：“师娘猜猜我是谁？”
温婉妤没好气地抓掉她的手，笑道：“都唤我师娘了，除了你这个霸王，还能有谁呢？”
齐珍珑看到她正准备着好几人的茶点，不由自主的问道：“家中有客人？”
“是你师傅的几位故友，如今正在亭子里坐着。你帮着我把那冰着的鲜果汁子端过去，我这边也马上好了。”温婉妤并不认得亮麒，但她少见少杰对别人笑的那么明朗，想来大概是旧识吧。
齐珍珑端着茶盘沿着园中长廊莲步姗姗，远眺亭中分坐四人。少杰背对她的方向而坐，他左手边坐着一个长相俊美，邪魅狷狂的男子，一身白色外纱的飘逸打扮，乌黑长发上盘下散。他正与少杰聊得热络，眉飞色舞间让齐珍珑心醉。
走得近了，她更真切地看见他的容貌。面如白玉无瑕，额中一点嫣红，谈笑之间眼波动，回眸深看惹人心。齐珍珑停止了脚步，心中起伏不定，犹似小鹿乱撞。亮麒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她的脸庞，然后笑问：“老头，这是你女儿么？”
少杰知道是齐珍珑来了，唤了她上前。“珍珑，见到客人还不行礼么？”
齐珍珑曲膝一福，头低的更深，她将茶盘放在桌上，有些慌乱的将杯子递给个人。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秀气的女儿。”
“乱说什么。这是齐寰的女儿，在我这里学些本事。她跟我夫人更亲近些，也像母女多些。我倒是没有那儿女成群的子孙福，只盼着来日能有人替我收了尸骨就好。”
“你这说的什么混帐话……”亮麒的话还没讲完，就看到凤麟站了起来，打开双臂挡在他面前。“凤麟，你这是做什么？”
凤麟却无视他的问题，目光锐利地盯着齐珍珑，“你不许再看他！”
西煜立时就明白了现场的状况，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亮麒的反应。而少杰，他还未得知凤麟的身份，只能看到齐珍珑低着头，这一幕对峙也真是奇特。亮麒扳过凤麟的肩膀，有些抱怨地说道：“这是在别人家里，你为客，她为主，不要没了分寸。”
“我不管什么客什么主，她这样看着你就是不行！普天之下，能这样看你的只有我凤麟！”
此话一出，少杰立刻缓过神来，原来竟是女儿家之间的莫名威胁。他笑盈盈地冲着齐珍珑招手道：“珍珑，你过来，我为你引荐这几位。那位坐着的先生，名西煜，是位得道的半仙。这位站着的白衣翩翩公子，名亮麒。但他并不是凡人，而是灵兽赤曜仙狐，善化人形，与我乃是旧识。至于那位黑衣的姑娘，臭狐狸，还是由你来介绍吧。”
亮麒也觉得有几分对不住少杰，赔了礼，拽着凤麟的胳膊道：“这是凤麟，与我一样也是灵兽。她本居于南之燚国，此次是为了我才来到这里的。”
凤麟听他如此说，心下欢喜不少，也就忘却了刚才对齐珍珑的恶意。她拢着亮麒的胳膊，真是一刻也不想松开。
“小女就是齐寰齐宗正的千金，齐珍珑。”少杰介绍完齐珍珑，拍着她的肩膀轻声道：“抬起头来，珑儿你的容貌也是世间无双，毫不逊色于凤麟。你若一直低着头，反倒显得你小气了。”
少杰哪知齐珍珑早已羞红了脸，她绞着衣袖，花了好久的工夫才终于抬起了头。她的眼睛对上亮麒柔缓的目光，一时间脸红的更加明显。可她还是忍住了低头的想法，重新对着几人施礼道：“刚才是小女失仪了，还望各位贵客见谅。”
后来的温婉妤将茶点放在桌上，见少杰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她们不宜在场，她便领着羞红脸的齐珍珑退了下去。
终于没了旁人的干扰，少杰示意大家重新落座，有些严肃地看着亮麒问道；“你刚才可是提起了庆岚？你说你们是循着庆岚而来的，难道你已经见过她了？”
“我们是与庆岚一路结伴而来的，不过半途上去办了点别的事情而已。听你的语气，看来若驹与庆岚已经入了雾茗殿。想必朝中也是起了不小的风浪吧，毕竟，庆岚与慕华主上是如此相像。”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得问上一句，这位新主是否就是荩王的转世？”
亮麒不答反笑，可他看少杰的表情过分严肃，只好收了笑，看着凉亭外的湛蓝晴空，仿佛思绪飞的好远。“老头，慕华主上是慕华主上，庆岚就是庆岚。她们有所相连，却又各自不同。她们都是上天赐予东之岚国的君王，所以无论是谁，只要辅佐就好了，又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
少杰抿嘴一笑，“倒是被你训诫了呢！那你回来又是为了辅佐么？”
“这是我赤曜仙狐的宿命，我当然是要回来了。对了，既然庆岚与若驹都已归位，为何还未准备登基大典呢？”
“如今朝中早已党派更易，经历过假祭司一事，朝政大权也已旁落。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虽然现在祭司与储君都在雾茗殿中，可现在的国家也不过是一个假朝罢了。他二人没有实权，一切的控制权都在太傅晋阳的手中，如此一来，晋阳是不会轻易让庆岚登基即位的。”
西煜也大概听得明白了，他放下手里的茶杯，问道：“不知道大人可有办法安排我们与庆岚秘密的见上一面？”
“那几位先在府中住下吧，下个月的初十新主会来我府上学习，到时自然就可以相见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朝起风云
朝会上，庆岚闭目听着底下的官员们在晋阳的安排下一个个进言。仍旧是那些她听不懂的冗长的奏报，不痛不痒的。
金殿两侧的高梁玉柱，从殿门顶端露出的一小片蔚蓝的天空，红毯两侧分立的衣着鲜亮的百官，还有她头顶的那些叮当作响的珠翠金饰。她忍不住想起了东北两城中惨败的现状，食不果腹的贫民，荒凉绵延的土地。她不知此刻的若驹是怎样的心情，但她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太傅大人。”
晋阳听到庆岚的吩咐，立刻摆正了姿势，双手叠放身前，“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若驹也被突然开口的庆岚惊到了，他投去质询的目光，却被庆岚忽视，她继续语调平稳的问道：“不知现在长岚关中是否一切安好？”
晋阳自然是不明白为何她有此一问，这个天天都坐在雾茗殿里的储君，难道真的会关心都城的状况么？晋阳在心中冷笑，可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自然是一切安好。长岚关乃我东之岚国的国都，在殿下的治理下只会日益昌盛。”
“那……”接下来的话突然就断在庆岚的喉咙里，她紧攥着自己的双拳，让它们在袖筒里恣意地蓄着愤怒的力量。她面不改色，心里却是呼啸而过千军万马，她不能拆穿这殿上的任何一人，也不能透露出自己的喜恶憎乐。甚至连自己的所见所闻也不能公开，只能在锦盖华服之下做一个懵懂无知的君王罢了。“那便无事了，散朝罢。”
衣摆拖过红毯，沿着百节阶梯而下。身后的百官只能沿着两侧的窄道退避而去，若驹仍在金殿里站着。他遥看庆岚的身影如铅一般灌进他的眼里。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庆岚已经不再是庆岚了。那个酒泉河畔救起青轩，与陵铭一同上路，在西煜的茅屋中与他斗嘴的庆岚大概是再也回不来了。
他低头看着身上黑色绣金的规整的官服，遥想过去的自己，放荡不羁的浪子。何止是庆岚，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样。终究是输给了命运，再也回不去了。
凤仙花的花圃外，庆岚久立不去。
“好在你刚才自己忍住了，要不然一定会乱了计划。”
“我本是忍不住的，可一想到会被郑太师骂，就逼着自己忍住了情绪。郑太师，我刚才的表现可还满意？”
郑祁往前踏了一步，离庆岚更近了些。“殿下还是要小心说话，万一被旁人听了去，只怕我郑祁的性命就要不保了。”他这句话半真半假，说话时还语带笑意，要不是庆岚已经足够了解他，想必又会被他这无关痛痒的态度给骗了去。
“太师没有在散朝后离去，不会引人怀疑么？”庆岚一边问，一边用余光扫过周围。花圃这里四周都是平地，没有任何障碍的遮掩。若是有心人靠近，立刻就会被人察觉。好在，一个人都没有。
“殿下放心。臣是奉着祭司的命令来向殿下教授为君事宜的，名正言顺。就算晋阳他们有什么不满，也不好为难我的。”
虽然郑祁说的轻巧，可庆岚心知肚明不会这么简单。她可是亲眼见过晋阳等人对他的奚落，那样的屈辱，任何一个男子都是难以承受的。但她也不能挑破，只能为郑祁保留最后的一份尊严。
“马上就要初十了，又要劳烦太师在殿中为我掩护了。”
郑祁本想纠正庆岚不必对臣子这样谦卑客套，可他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多余。这么多日的相处，他也大概摸透了这位新主的脾性，有些习惯再怎么坚持都是无法改正的。
“到时臣与陆坤会在朝会之后赶往您的寝殿，您与祭司也要趁早安排好身边的宫人才是。”
庆岚点点头，突然对着花圃里五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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