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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往事:我和三里屯的男人们-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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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往往梨园的悲剧就在此,说是上得了台面,实际也上不了台面,再比普通人高贵,终究是演给更高贵的人看的。

    江生自从离开梨园,至今已经有两年的光景,这两年的时间里每年春节前后梨园大弟子胡小猛就会带着喜儿来看望江生,江生也会随胡小猛回到梨园吃上一顿饭。

    但是龙师傅倒是从不在江生回去时出现,江生本就是个性格隐忍的人,龙师傅不愿见他,他自然也不愿见龙师傅,甚至提都没提。

    梨园的弟子想念江生,不想江生来吃顿饭就走,便让江生留下,于是江生便会留宿弟子房一夜,喜儿和小铲子就会挤在江生旁边。

    江生到现在还记得皮猴,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起床,坐在梨园的院子里望月亮。

    他记得第一次看见皮猴的时候是皮猴拿凉水泼他,之后皮猴好多次针对他,可当他为胆小怕事的喜儿准备废了一只手的时候,却是皮猴挡在了他的前面。

    “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当属肉包子。”

    “我小时候就听旁人讲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故事,他头上扎着紫金冠,脚踏七彩跟斗云,身披金衣金甲,到哪里都有人叫他一声大圣爷爷,当真是威风凛凛!”

    江生正想着就突然泪流满面,想起皮猴临死前都没叫醒他,走得那么决绝。

    去年老江带着江生去找舅舅要账的时候给了江生两个袁大头,到了天亮,江生悄悄走出梨园,到梨园大街上给每个师兄弟都买一笼包子。

    江生走的时候将小铲子叫醒,小铲子看着桌上的一堆肉包子眼睛都直了,梨园里整天除了野菜汤就是野菜汤,有个玉米馍馍都能顶破天了,哪有肉包子吃?他跟着江生走到门外,江生回头说道:“小铲子我要走了。”

    小铲子没想到江生叫他出来是要告别,连忙说道:“江生哥你别走,我去把喜儿他们叫醒。”

    江生拉住小铲子说:“不叫喜儿就是想这样安静地走,你一会儿回去把大家叫醒吃包子,不然要冷了,哦对了,得先刷牙。”

    江生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梨园,然后到梨园大街再买一笼包子,一边走一边吃,过了天桥来到埋着皮猴的土冢旁,将剩下的包子放在土冢上。

    江生一直记得那个叫田中雄川的孩子,正是他的任性妄为才间接导致了皮猴的死,所以江生也恨透了宪兵队。

    后来宪兵队被押送回国的时候,田中雄川还特意让田中武托人找到江生,想要临走前见江生一面。

    江生自然是不会去见。

    没人知道抗战胜利后,江生每天都在看报纸听电台,每天都在等着任何有关上海的消息。

    可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关于上海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信,署名却是田中雄川。

第057章 江生离开() 
那时是阳春二月,江生并未料想到能收到田中雄川的信。

    田中雄川间接害死了皮猴,所以江生讨厌田中雄川,他不会和田中雄川交朋友,田中雄川的任何东西他都不想接触,所以江生在疑虑要不要看对方来的信。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毫无瓜葛的一个人会给他来信。

    江生最终还是打开了信,信上的内容无人可知,江生看完就将信撕成了碎纸。

    几天后梨园举办开春祭祖的九皇会,队伍游经浅塘镇小学时刚好中午,喜儿不听劝阻,执意要到学校找江生。

    喜儿到学校,胡小猛等人自然也要跟着进学校,学校里各班级的学生为了瞧热闹将三年级门口为得水泄不通,江生觉得尴尬,便劝喜儿别耽误了游城的进程,让胡小猛将喜儿带走。

    喜儿委屈,以为江生是赶他走,眼泪一掉,将画好的脸谱都抹花了。

    那几天江生一直心不在焉,读书都读不进去,时常坐在座位上发呆,他偶尔有意无意地看向我的座位我都能察觉得到。

    有时晚上放学后,江生会避开我和小五,和赵大海一起到他家的商店打电话,每次江生打电话的时候都用手捂在话筒上,生怕别人听见一样。

    自从母亲给江生打了一张床,让我们兄妹两人到隔壁的房间住,我每天晚上都觉得少了些什么,再闻不到江生身上的只有我能闻到的味道,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温暖。

    那些天夜里我时常醒来,觉得心中惴惴不安,仿佛要失去江生,于是就爬起来钻进江生的被窝。

    江生被我惊醒,就腾出地儿让我睡在他旁边,有时我有些过于亲昵的动作江生就会小声说道:“江绒,我们都不小啦,再睡在一起旁人会笑话的,将来小心嫁不出去哦。”

    我不管不顾地抱着江生,只有这样才能安然入睡。

    江生便也不再反抗,一直睡到天亮。

    然而就在九皇会过去没多久,突然有一天中午,赵大海从教室外面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将午睡的我叫醒道:“江绒江绒,江生被一个男的接走了,他好像叫什么黎叔。”

    我听到黎叔的名字,心里突然好害怕。

    我疯跑着追出学校,可江生已经不见了,于是我又疯跑着往三里屯赶。当我到了三里屯中央的小道时,正看见黎叔领着江生从家里出来,父亲和母亲送行,江生穿着那身已经显得小了很多的西装,随同那个叫黎叔的人一同上了黄包车。

    我气喘吁吁地跑上前去,拦住黄包车,江生抬起头看到我,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江绒?”

    我红着眼睛说道:“哥哥,别走。”

    “江绒,你不好好上课跑回来干什么,看你头上的汗。”母亲说着,走过来将我拉到一边。

    黄包车夫端起车把手就跑,我挣开母亲的手追过去,喊着江生的名字。

    江生回过头,他说道:“江绒你回去吧,要记得好好读书哦。”

    我一不小心跌倒在地上,连忙爬起来继续追,母亲追上来将我拉住,我问道:“哥哥是要去哪,他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攥着我的手,我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我要哥哥,我要江生。”

    父亲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说道:“江生过两天就回来了,谁让你瞎跑回来的,还不回去好好上课?”

    我看向一旁抹着眼泪的老江问道:“爷爷,江生什么时候会回来?”

    老江说:“过两天。”

    于是我开始巴望着日子,巴望着江生过两天就回到三里屯,这样我还能每天和他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学,不用担心有算术题不会的时候。

    可两天过后江生并没有回来,吃饭的时候我问母亲:“妈,哥哥怎么还没回来,要到晚上才回来吗?”

    母亲皱着眉头,父亲连接着话说道:“过两天,回来的路上可能耽误了。”

    我看着母亲的眼神不敢再问,可第二天当我随小五和赵大海放学回来的时候,小五对赵大海说道:“江生去了小鬼子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赵大海说道:“我看报纸上说江生的亲爸陈公博去年八月、也就是抗日战争结束的时候就逃去了日本,想必在那定居不回来了,江生也应该不回来了吧?”

    陈公博身为抗战时期除去汪精卫的第二号汉奸,如今虽国共打仗,但国内声讨汉奸的呼声越来越高,陈公博名声在外成为首要的声讨对象,怎么可能回国,江生若是去找陈公博,又怎么可能会回来?

    我停下脚步,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我以为江生是去了上海,过不了几天还是会回来的。

    可是他是被黎叔带着出了海,去找陈公博。

    “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委屈地嘀咕道。

    晚上回家的时候母亲正扶着父亲在院子里走,我将书包放下来问母亲:“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母亲不搭理我,继续扶着父亲走路,我又问道:“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母亲说道:“江绒,你最好别找我打。”

    父亲说道:“不是跟你说了过几天吗?”

    “我不信,你是骗子!”我瞪着父亲吼道,然后看向母亲继续问道:“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江生在梨园学艺的时候,哪怕三个月不见他我也忍得住,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回到三里屯,可是这次不一样,他出海去找难逃的陈公博了。

    “先进屋。”母亲扶着父亲走进堂屋,然后拿着竹尺向我走来。

    我瞪着母亲,转身就一头撞向墙上。

    “江绒!”

    母亲惊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滴到领口,我头脑剧痛,昏迷不醒。

    我在睡梦中看见了江生。

    他一如既往地温柔,笑起来眼睛像是月牙一般,在我和小五玩泥巴的时候,远远地喊着我的名字:“江绒,江绒,回家吃饭啦。”

    江生带着我穿过开满海棠花的小巷,穿过红枫叶铺满的树林,穿过杨树叶子哗哗而落的小山坡,还有人烟稀少的胡同小道。

    江生时常会捏着我的脸说:“江绒,你这样将来会嫁不出去的。”

    “江绒,你不可以像个男孩子一样调皮。”

    “江绒,以后别这样了,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读书哦。”

    他的光影在我的脑海里温润如玉,即便他在受了委屈的时候也从不发火,被我不小心弄疼了也只会皱皱眉头。

    只有他会在我犯错的时候将我当成宝贝看待,我甚至有时候专门惹他生气,或是装作不理他。

    我撕了他的书,抢了他的糖,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其他女生给他写的信偷偷地扔掉。

    年幼的我,将伤害当成了爱,将他对我的包容,当成自己肆无忌惮的资本。

    我后悔了。

    是不是正因为我的任性,他才在离开三里屯的时候走得那么决绝,甚至都不想要通知我一声。

    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剧痛,我迷茫地望着正趴在床边哭的母亲,问道:“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母亲说:“你哥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要想去找他,就好好读书,将来可以出海留学去找他。”

    我随即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声,不顾一切地喊着江生的名字,眼泪顺着耳畔流进耳朵,打湿枕头,像是川流不息的小河。

    从那之后江生真的就没有再回来,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杳无音讯,像是消失了一般。

    江生离开北平之后,小五很少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到我家,以前他总会站在门口喊着江生的名字。

    “江生,江生,出来玩儿喽。”

    而今小五路过我家门口看见我蹲在院子里写作业时会问道:“江绒,要不要出来玩儿?”

    江生走的时候也没和梨园的师兄弟们告别,没有和秦长卿告别,喜儿有一次偷偷跑出来找江生,得知江生离开北平再也不会回来后,他伤心地哭起来,哭得很是委屈。

    后来秦长卿许久不见江生来教室找他时也得知了江生离开北平的事情,他皱着眉头,最后没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我们这一生会认识很多人,很多时候觉得会相伴一生一世的人,到头来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哪怕记得再深刻,随着时光的消磨,岁月无常的洗礼,也会逐渐忘记。

    我的脑海里时常想起江生临走时跟我说的话,你要好好读书哦。

    还有母亲跟我说的,你想要去找他,就好好读书,将来可以出海留学去找他。

第058章 牛爱花() 
江生走后的很多天里,我时常会梦见一些稀奇古怪的场景,梦见自己身处险境之中,而江生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叫着我的名字,我喊他哥哥。

    有时夜里睁开眼,恍惚间看见他就睡在我对面的床上隐隐啜泣,我喊着哥哥,起床将他摇醒,他转过身,却是一个我从未看过的陌生人。

    我生怕有一天再见到他时,他变了模样,这让我莫名惊恐。

    以前在三里屯时,我总喜欢追逐比我年纪小的孩子,欺负得他们哇哇大哭,江生来了之后我就没再欺负过任何人。

    江生时常站在一群孩子之外,像个小大人一样,经年岁月的后来我才知道,过早懂事的孩子,总是比别人少了许多童年的欢乐,那种没有天真的时光会伴随一生,苦其一生。

    有一天上学的路上,我站在浅塘镇郊外的农舍前,看着农舍内五月盛开的石榴花,神情一怔,脱口而出地说:“石榴花开了。”

    小五突然就不顾旁人的哭了起来,他说:“这句我怎么那么熟悉啊,江生怎么还不回来。”

    那一年的粮食收成比往年要差很多,通货膨胀已经持续了一年之久,挨家挨户日子都过得特别拮据,往年家里的粮仓都是新粮压旧粮,而今旧粮早已吃空。

    在新粮进仓的那段时间里,母亲每天还是出去编斗篷,编鱼笼,编竹篮,如今这世道大家吃饭都吃不起,哪还有几个人会去用一沓钱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母亲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辞工不干了,可又不知道辞工后应该找点什么干。

    父亲如今已经可以勉强拄着拐杖下地,起初的日子他会在三里屯的附近采一些马菜和荠菜回家晒着,后来三里屯的村民全都出门采马菜和荠菜,附近一片地没几天就采光了,一些刚长出来的菜牙都被剜了去。

    三里屯的春天从未有过这样的场景,以往的一片绿野,如今绿一块秃一块,每一种能吃的野菜都被村民们挖回了家,野菜用水煮出来,稍微放一点盐,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曝晒几天,就可以存起来,半年都不会坏。

    那时候周围地头的野菜被挖光,所以村民们就开始捉鱼吃,以前的水沟里到处都是鱼虾,也只有三里屯的孩子才会去抓,可如今河流干涸,淤泥里的泥鳅都不知道被村民们翻了多少遍,那些天三里屯家家户户都传出来鱼香,可这些臭鱼烂虾是不能久放的,所以煮出的鱼虾吃不完的大多数都喂了牲口。

    那时乡下的蝉也多,幼蝉还没从地下爬出来时村民们都争先恐后地拿着锄头铲子挖幼虫吃,可那东西如果没有油煎再不放盐的话,吃起来就像木头疙瘩一样。

    我家粮仓里去年的粮食在年头的时候就已经吃完了,母亲因为忙于编制,父亲又不能干活,我们家种地又不多,粮食根本就不够吃,大米也是到镇上的米店买,如今物价上涨,米店的米价被哄抬得极高,即便如此还是会被销售一空,一些商铺根本就拒绝收纸币。

    好在老江每个月都能从镇上领一袋大米,家里的日子勉强还能过。

    那时三里屯很多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但是地主赵富贵家却是粮仓满满,他家本就大,而且院墙比别人家的屋顶都要高,赵富贵虽偶尔也卖些粮食给村里的人,但终究还是有的村民因为没长久饥饿,饮食失调而导致了水肿病。

    那时的水肿病很难治愈,主要还是要靠食疗滋补,可病患者的得病的原因就是饥饿,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给别人食疗?

    老江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采集了不少中草药,他熬了一些药草给患了水肿病的村民喝,可那村民的病拖得太久了,身上因为外邪侵体,体内湿气入肺腑,口舌生疮,全身浮肿,没几天就死了。

    沈阿娘得知有村民因为是挨饿而引起的疾病,就让赵富贵开仓放粮救济村民。

    赵富贵怎么可能会同意将自己的东西拱手送给别人,不过他向来依着聪明的沈阿娘,最终商议,决定先借粮给村民们,因为这事儿非同小可,粮食是大家活命的基础,所以赵富贵让村民们千万不能跟外村的人讲。

    那时除了两家没有向赵富贵家借粮上,其余所有村民全都签了字画了押,每人各背着一袋子粮食回家,勉强活过几个月。

    而没向赵富贵家借粮的两家,一家是我们家,另一家就是赵树根家。

    赵树根的儿子赵壮将地主赵富贵的前妻刘兰英杀了,虽然赵壮罪该至死,但如果没有赵富贵强硬地非要赵壮死,赵壮也不会破罐子破摔把自己干的事儿都承认了。

    所以赵树根这两年的时间依然心里放不下心结,对赵富贵恨之入骨,根本不会去跟赵富贵借粮食。

    赵树根那些天几乎每天都背着竹篓到很远的地方挖野菜,有时能打个鸟和黄鼠狼什么的充饥,这样勉勉强强挨到地里的粮食成熟,连同麦穗和稻糠一起放锅里煮了,终于就可以吃上一顿饱餐。

    地里的小麦成熟后,学校专门放假让学生们回家帮忙收麦子,那些天里我和小五也整天看在麦场上,夜里睡觉也是睡在牛车下面,两边支着蚊帐,睡在下面反倒是比睡在家里还要凉快。

    白天的时候大人们到地里割麦子,我们小孩则在后面将麦子捆成捆,有时实在累了就喝口水坐在地头,一睡就是一天。

    那时几乎人人传的都是草鞋,穿布鞋下地太吃鞋底儿,谁都舍不得,母亲已经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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