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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刚才昏迷的时候，电话一直在响，我帮你接了。对方说是你的朋友，听说你进了医院，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吴起牛指指小舟床头的手机，说道。
　　“哪个朋友？”小舟在北京的朋友扳着指头都数得过来。
　　“一个男的，讲话声音很尖，有点娘娘腔。”
　　吴起牛话音未落，杰瑞抱着一大捧玫瑰直冲进病房。
　　“小舟，小祖宗，你怎么住院了！”杰瑞尖着嗓子叫道，他穿着紧身的皮裤，上衣是一件花团锦簇的羽绒服，过于时尚的装扮让吴起牛皱起了眉头。
　　“你朋友来了，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不用急着上班。”吴起牛说完，对杰瑞点了个头，几乎是逃走了。
　　小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吴起牛走的是乡镇企业家的路线，怎么看得惯杰瑞的打扮。
　　“你倒是说话啊，到底什么病，怎么输这么大瓶的液？哎呀急死我了。”杰瑞忙不迭地说。
　　小舟双眼望着天花板，懒得搭理他。
　　耿粤然跟她说分手以后，她就没再找过杰瑞。耿粤然和他是铁哥们，她就不信分手短信前耿粤然没有跟他透过口风。可他一丝也没有对小舟提过。
　　“祖宗，说话啊。”杰瑞的声音越来越虚。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你是耿粤然的朋友，不是我的。”小舟索性开诚布公。
　　杰瑞愣愣地看着小舟，“不是，你和Vincnt又怎么了啊，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巴黎，都吵得起来？”
　　小舟抬眼白了他一眼，“你想装傻就装吧，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他有什么事不可能不告诉你。”
　　“可是我已经好几天没和他联系了，之前他手机不是打不通吗？”杰瑞满头雾水。
　　“他和我分手了。”小舟淡淡地把话说透。
　　杰瑞大惊，“你们才好了几天啊，怎么就分手了？小舟，你放心，除非Vincnt一辈子不回国，否则我肯定抓住他问个清楚。”
　　小舟点头，“演得不错。”
　　杰瑞哭丧着脸，“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啊！”
　　小舟闭目休息了片刻，又睁开眼睛，“杰瑞，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咳，你要是不问，我都把正事给忘了。我有个朋友新开了家多媒体公司，想做一套标志和应用，给的钱还不错，我这不是想起你了吗？不过，你病成这样……”
　　小舟听到有钱赚，顿时抖擞精神，撑着坐了起来，连说话都有了中气，“我的病没事，输了液已经好了。我现在就能干活——我的笔记本电脑呢？”
　　杰瑞连忙把她按回枕头上，“祖宗，你好歹出了院再干活，不然Vincnt知道了非抽死我。”
　　“关他什么事？”小舟脸色一变。
　　“他走前不是让我照顾你吗？”杰瑞理所当然地说。
　　“他和我分手了。”小舟再次强调。
　　杰瑞举起双手求饶，“算我说错话，他是个负心汉，我以后保证不在你面前提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1　章

　　第二天一早，小舟身体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她办了出院手续，立刻让杰瑞把LOGO设计的资料发给她，她失去了爱情，但还要为面包而努力。
　　杰瑞给小舟介绍的，是一家名为“蓝莓公社”的新媒体公司，主打时尚电子杂志。小舟有在HL的工作经验，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对方却对设计的要求奇高，反反复复改了很多稿，又让小舟出了全套的应用。小舟利用工作之余，忙了整整一个月，总算在春节前交出了全稿。虽然过程周折，但对方倒也大方，给了小舟整整七万块的稿酬。
　　小舟看着银行帐号上的这笔巨款，终于体会到了一夜暴富的滋味。那么多以前舍不得买的东西，现在变得唾手可得——最新款的手机，最时尚的平板电脑，以及回家过年的机票。
　　不过，小舟只是想想，她只是这笔巨款的过路财神。她还欠着姑姑五万块钱，稿酬一到账，她就全数打给了姑姑。没过一会，姑姑的电话就来了。
　　“小舟，你这孩子哪来的这么多钱。”姑姑在电话里急赤白脸的，没有欣喜，倒有焦急。
　　“姑姑，我赚了笔外块，刚好把钱还给你。”原以为要还几年的债一夜之间还清，小舟觉得周身舒泰。
　　“干什么能赚这么多钱，小舟，你没什么事瞒着姑姑吧。”姑姑在电话里大呼小叫。
　　“当然没有！全是我接私活做设计赚的。”小舟有点后悔，早知道姑姑会多想，她还不如一个月还五千，慢慢还。
　　“北京的钱这么好赚哦，你还住在那个老板家吗？”姑姑话锋一转，问道。
　　“没有，我跳槽了，被另一家公司挖走，薪水高了不少。”小舟说。
　　“老板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哦。”姑姑絮絮叨叨地。
　　小舟不想再提耿粤然，岔开话题道：“姑姑，我现在这家公司，是餐饮行业，春节也不放假，我不回去过年了。”
　　“过年不回来怎么行呢？”姑姑急了，“我都给你腌好了腊肉，你最爱吃的。”
　　“老板不放假，我也没有办法。年后我找时间补休回去看你和表姐。”小舟搪塞。在姑姑家过年的滋味并不好受，每年除夕守岁，姑姑都会想起死去的丈夫和弟弟，免不了哭上一场，连带小舟和表姐也要跟着难受很久。小舟厌倦了这种年年上演的戏码，宁愿一个人在北京混个清净。
　　姑姑虽然无不怅然，但毕竟鞭长莫及，只得殷殷嘱咐一番，便依了小舟。
　　小舟对姑姑扯了谎，绿雨虽然是餐饮服务行业，春节期间照常营业，但也是放假的，只留下跟吴起牛打拼多年的老员工坚守春节岗位。而且绿雨非常人性化，行政部门统一帮所有外地员工定返乡的火车票，只需报上回家日期和目的地即可。
　　小舟没有给行政部回家日期，这样一来，小舟不回家的事就被吴起牛知道了。吴起牛得知小舟也没有旅行计划，只是一个人留在北京过年后，就建议她春节来店里帮忙，不但有三倍工资，而且大家在一起也热闹一些。
　　小舟也不想孤单影只地过年，欣然答应了吴起牛。
　　绿雨推出的中西合璧团年饭得到了许多食客的认可，尤其是过年无法回家的年轻人，更愿意三五聚集地找个环境优雅又有点新意的地方聚聚。除夕这天，从中午开始宾客盈门，场面火爆。吴起牛亲自到后厨煎上了牛排，小舟也换上了久违的服务员制服，堂前堂后地忙活。到了晚餐时间段，忙碌的景况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厅的LED屏幕播放着春节晚会，食客或推杯换盏，或你言我语，好不热闹。为了给大家助兴，吴起牛给每桌都送了大盘的水饺，并且挨桌地敬酒，宾主尽欢。
　　一直忙碌到子夜十分，客人陆续散去，吴起牛带着几个男员工在绿雨门口摆起了鞭炮礼花，绿雨内部的狂欢才真正开始。
　　胆子大的男员工和吴起牛一起点花放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绚烂的烟花更是把天空都映得五彩斑斓。女员工也不甘示弱，手持烟花棒玩得不亦乐乎。
　　小舟也点了一只烟花棒，在漫天的烟花的映衬下，小小的烟花棒放出细小的火花，竟然显得有些落寞。小暖知道，落寞的是她的心。留守的员工大多是吴起牛的福建老乡，他们说着家乡的拜年话，笑闹成一团，小舟无形中就被冷落了。
　　突然，一支燃烧着的烟花棒从小舟的背后伸出来，小舟转身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来的人竟然是杰瑞。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2　章

　　“你怎么来了？”小舟吃惊地问道，嘴里呵出一团白汽。
　　“我刚从一个电影的首映式上回来，肚子饿了，想来吃点东西。”杰瑞晃着烟花棒说。
　　“我们已经结束营业了，不过待会有员工的团年饭，你可以留下来一起吃。”小舟说道。上次杰瑞给小舟介绍了大赚一笔的私活，小舟想按照行规给杰瑞一笔介绍费，没想到第一次惹恼了杰瑞。他说自己一按快门每天赚的都比她的稿酬多，给他20％的中介费就是寒碜他。小舟正觉得过意不去，哪有让他到了饭店还饿肚子的道理。
　　杰瑞和吴起牛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现在过去打了个招呼，就毫不客气地留下蹭饭。放完烟花爆竹，他和大家一起七手八脚地把小桌拼凑成一个大长桌，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小舟的身边。丰盛的年夜饭摆了上来，美味的澳洲牛排、霸气的阿拉斯加帝王蟹、缤纷的西班牙海鲜焗饭、昂贵的波尔多红酒都摆上了桌。绿雨今年春节的营销目标定得比往年高了一倍，按照除夕这一天的营业额推算，完成目标不在话下，吴起牛自然舍得好酒好菜犒劳大家。
　　席间大家做起游戏，每个人用家乡话拜年，在大片的福建话中，小舟的重庆话显得柔情似水，而来蹭饭的杰瑞，简短地自我介绍后，先是用一段优雅的英语、法语、日语问候大家过年好，之后突然举杯，说了句经典的东北话，“大家吃好喝好啊！”
　　一桌人笑得前仰后合，小舟笑道，“你不是走时尚优雅路线的吗？怎么今天改二人转耍宝了？”
　　杰瑞优雅地切着牛排，不满地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小舟狐疑地问。杰瑞为他，为不着啊。
　　“你请我吃这么丰盛的年夜饭，我当然要逗你开心。真没想到，以前我那么嫌弃你，如今咱们倒成了一起过年，相互取暖的天涯沦落人。”杰瑞颇为感慨。
　　“去你的，谁跟你天涯沦落人了。你老家真是东北的？离北京不远啊，干嘛不回家。”小暖问道。
　　“就算是东北的，我们家乡也很洋气的，哈尔滨，东方小巴黎！不过我明天要去真正的大巴黎拍广告，所以无缘和家人团聚啊！”
　　杰瑞说完，发现小舟沉默了，立刻说道：“哎你不会又想起了那个谁……”他的嘴巴永远比脑子快一步。
　　小舟突然泪凝于睫，她不想让同事们看到她失态的样子，放下碗筷跑了出去。杰瑞连忙跟着小舟来到盥洗室门口，“对不起啊，我说错话了。”杰瑞忙说。
　　小舟吸了吸鼻子，“我过生日那天，他说过，以后每个生日、每个节日都和我一起过。我想不通，怎么才过了这么几天，一切就都变了。就算是他不想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们认识这么久也算朋友，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和我说？”
　　杰瑞是耿粤然最好的朋友，气质又很中性，能和女孩子打成一团。小舟心里堵了很久的话，只有在他的面前才能说出口。
　　杰瑞拿出香喷喷的纸巾，给小舟擦泪。小舟接过纸巾，重重地擤鼻涕。她不相信耿粤然这段时间都没有和杰瑞联系。耿粤然是重情义的人，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舟，连多年的哥们都躲着。她亦知道，能被耿粤然视作知己的人，必定对友情是忠诚的，杰瑞就算知道耿粤然的一切心路历程，也不会对小舟吐露半个字。
　　小舟想不明白的只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让耿粤然连和她当面好好分个手都等不及。
　　小舟是在最爱耿粤然的时候失去了他，这个坎她真的走不过去。
　　“小舟，所有的事情，如果你不只着眼于眼前，而把目光放得远一点，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不远的将来，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男人，拥有更好的人生。”杰瑞蹩脚地劝慰着。
　　小舟深吸一口气，突然笑道：“眼下我就没事了。以前的23年，没有耿粤然，我不照样过得好好的。我累了，回家睡觉。你们继续嗨。”
　　“我送你回去。”杰瑞说。
　　路程不远，一路沉默。到了小舟家门口，小舟正要下车，杰瑞叫住了她。
　　“小舟，这是送你的新春礼物。”杰瑞递给小舟一个系着丝带的礼盒。
　　小舟接过一看，是一件高级品牌的小黑裙，裁剪、质地精良之至。
　　“不行，太贵了。”小舟连忙递了回去。
　　“我给这个品牌拍照，这是他们送的样衣，我身边只有你一个穿这么小尺寸的女性朋友，借花献佛了。”杰瑞说道。
　　“可是，我没有场合穿啊。”小舟继续推辞。
　　“上班就可以穿啊，女人啊，就得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谁知道你的王子会在哪一天降临啊！”杰瑞打趣道。
　　小舟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这份贵重的礼物。不过她并不太同意杰瑞的话，灰姑娘遇见王子，表面上看是因为灰姑娘穿了水晶鞋，而实际上，灰姑娘本质上就是个公主，否则，她就算每天都在王子的身边，王子也不会是她的王子。
　　小舟回到家里，倒头就睡。第二天，大年初一，她照旧一早赶到绿雨。依旧是整日的忙碌，和忙碌后同事的狂欢。整个春节假期，小舟端盘子、收银、做咖啡，甚至扫地、洗碗，哪里需要在哪里，几乎轮遍了厨师之外的每一个岗位。
　　大年初五，回家过年的同事陆续回来，小舟才松了口气，吴起牛也终于从后厨解脱了出来。
　　工作的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小舟意识到，大学毕业以后的第一个年，就这样过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进入尾声了呀，这回我真没坑，嘿嘿。

　　☆、第　73　章

　　年后，小舟回到了企划部。正月是餐饮行业的旺季，企划部推出了一系列的店内活动，所有的海报、吊旗都要换新，使得店里仿佛也焕然一新了一般。这些设计全部出自小舟的手笔，她依旧是企划部唯一的设计师，全部门最忙的人。
　　耿粤然离职后，小舟以一当二，深知自己责任重大，顺便用工作弥补爱情的空洞。她几乎每天都是企划部第一个来上班的人，拎着一份豆浆油条当早餐，一边吃一边就开始了工作。
　　绿雨还有一个比小舟还要早到的人，就是吴起牛。不过他不会那么早去办公室，而是从后厨到前台细细巡逻一番，寻找卫生死角。找不到最好，若是找到，免不了在晨会上对员工一通训话。
　　这日，他照例巡视完，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来到了企划部，看到了勤奋工作的小舟。她手边的油条已经冷去，蔫蔫的不复松脆。
　　小舟拿起油条准备吃的时候，才发现吴起牛倚在门框看着她，不知看了多少时候。
　　“老板好。”小舟放下油条，连忙说道。
　　“边吃饭边工作对胃不好，你跟我出去一趟，我请你吃早餐。”吴起牛说道。
　　小舟完全目瞪口呆了，吴起牛请她吃早餐，这是什么情况？
　　推辞不过，小舟只得上了吴起牛的陆虎。吴起牛自己是开西餐厅的，请人吃饭却不在自己的饭店，而是把小舟带到了一家广式酒楼。他要请小舟喝早茶。
　　吴起牛点了小半桌的点心和小食，要了一窝粥，一壶好茶。
　　“喝早茶就是要慢慢吃，慢慢喝，不用着急。”吴起牛给小舟盛粥。
　　“可是老板，我还有很多工作呢。”小舟看不出来吴起牛的套路，她自认最近工作态度不错，吴起牛请她的这顿饭应该不会是鸿门宴，可是一大早带她来吃早茶，也不会仅仅是为了填饱她的肚子吧。
　　“小舟，别愣着，这些东西都要吃光，不能浪费。”吴起牛给小舟夹了一个叉烧包。
　　小舟索性就吃，就算是鸿门宴，也不能饿着肚子。
　　“我从小生活在附件农村，家里的老人都很节省，所以我最见不得浪费粮食。”吴起牛说。
　　“那你还点那么多。”当然，这话是小舟在心里说的。老板好心请她吃饭，她才不会找他的不自在。
　　“小舟，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你，请你吃这顿饭，算是小小的犒劳你，下个月公司中层竞聘，我这个老板总是代理企划经理也不是个事，你觉得呢？”吴起牛说。
　　小舟松了口气，原来领导是找她谈工作。不过，吴起牛是做老板还是做企划经理，这事怎么也和她说不着吧。小舟愣了一下，思考片刻，还说道：“不管谁做部门领导，我都会做好设计师工作。”
　　“你在我心中的定位，可不仅仅是个设计师。”吴起牛说道。
　　“啥？”小舟的心跳微快，这是要提拔她的意思吗？
　　“小舟，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唐突。”吴起牛正襟危坐，竟然有些拘束，“在我的心目中，我把你定位成可以和我并肩作战的人。”
　　“作为员工，和老板并肩作战是分内的事。我们毕业前的就业辅导课上，老师就说过，不管在什么地方工作，都要有主人翁责任感，不仅仅是干活拿钱，还要和公司同呼吸共命运。”老师的这些话，学生时代的小舟还是懵懵懂懂的，毕业后短短半年，她却真的明白了。尤其是在北京这种大都市，一个女孩子有很多种选择，很多诱惑，但安身立命的根本，却是一份能让自己找到归属感的工作。这种感觉，在最近感觉尤深，她还清了欠债，生活也渐渐脱离了拮据，但生活未必会越来越好，失恋给她的心底挖了一个巨大的洞，工就成了疗伤的良药，那个洞虽然无法愈合，却仿佛被纱布包了起来，不至于流血而死。
　　小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里满是对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