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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虚陵-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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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道:“我,我喜欢极了。”
洛神笑了下,我挽上她的手臂:“那我回姑姑那里给你拿把伞。”
“不用。”洛神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看着你回去。”
看着她漆黑似墨的眼眸,我很想再和她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偏生说不出来。走了几步,我回头道:“我可走了。”
“恩。”
洛神脸上晕着浅浅一丝笑意,像风一样轻柔,晶莹的雪花落在她黑发上,白衣上,静谧非常。
我又走了几步,回头看她:“你晓得我要带些什么东西么?”
洛神点头道:“晓得,你的行装,我都知晓。”
“我突然想吃糖葫芦,你给我捎带过来,可好?”
“好。”
“你给我买的那套水青色新衣,你莫忘了捎给我。”
“不会忘。”
“我之前买的那本话本子,拿来做消遣的,我还未看到结局。你给我也一并带来,可好?”
“好。”
脚下积雪松软,沙沙作响,我按捺不住,又回头看着她。
她在后头微笑道:“你若再同我继续说话,天可就要黑了。”
我被她看穿,只得低头往前走。高空灰白,雪花自高处纷纷扬扬落下,整个世界仿佛放了空,只得这一片莹白境地。
不知走了多久,我最后一次回头,只能看见身后洛神一袭单薄白衣剪影,乌发飘荡,孤单地立在一片雪白之中。
雪花漫天飞扬。
似要将她湮没。
回到宅院,司函还和之前一般,靠立在栏杆处,看着我道:“回来了?”
我有些累,一时没顾得上答她。
她脸上显出几丝看似愉悦的神情,浑不似初见时那样冰冷,微笑道:“你媳妇走了?”
我有些不悦:“走了。”
司函笑意越深:“很好。”
我淡淡道:“姑姑,疗病一事,你打算何时开始?”
司函道:“不急。”
“可我很急。”
“你是急着想回去见她。怎么,这才分开一会,你便受不住了?”司函走到我面前,伸手搭在我肩头:“瑾儿,那你以后,可如何是好?”
我心里一沉,拿开司函的手。
司函却不在意,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瑾儿,等了这么多年,你总算回来了。我很开心。”
我没说话。
司函兀自对周遭空气道:“十四,带殿下去沐浴更衣,稍晚点带她到偏厅来与我用晚饭。”
暗处传过来十四一声无感情的回应:“是,大人。”
我扯住司函的衣袖:“什么殿下?我不是。”
司函捉住我的手:“瑾儿,你忘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不过我会治好你,让你想起一切的。我们接下来有足够的时间来弥补你缺失的时光与记忆,但是这得慢慢来,在这之前,你只要安心接受这一切便好。”
她漆黑的眼望着我:“你只要晓得,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我的公主殿下,你生就高贵血统,那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发着抖,像是在听一个笑话,怒道:“我与洛神之间,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早先就说过,你莫要侮辱她!再者,什么公主殿下,我根本就不是!”
司函道:“我说你是,你就是。”
我压制心中狂躁,哑着嗓子道:“我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听你这些疯言疯语的!”
司函道:“瑾儿,你忘了很多事,一时半会这般突兀告诉你,料想你也接受不来,我能理解。放心,我现在不会说太多,我们慢慢来,随着你的恢复,一切都会自然地好起来。十四,带殿下去更衣。”
言罢,转身便走。
我捏紧了拳头。
司函,有时我真的很相信这个年轻女人。她的每个笃定眼神,每个不容置疑的词句,以及她那种类似长辈对晚辈的举止,喻示着她说的一切,仿佛都是真的。
但是她说的东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令我无法相信,不,准确地来说,是相信不起。
因着我失了忆,许多东西俱都是空白一片,若是被人提起我的过往,也无从去做对照,自然就无法准确地做出判断。
要是突然有个人跳出来,说我是村里张三和李四的小女儿,家里是经营一家豆腐店的,我小时候与父母走散,被拍花子的人给逮了去,导致与亲人分离数载,之类云云,我还要怀疑上十天半个月,谨慎打探了解得清楚之后,方能确定自己要不要去相信对方。
更何况,她居然说我是什么公主。普天之下,豆腐店的女儿可以很多,这公主,可是不多的。什么殿下,当真是笑话。
明明同我差不多年纪,至多大上两三岁,但是她却偏偏自称是我的姑姑。
想来想去,一时头大如斗。看着司函远去的背影,我捏握的手指,最终还是松开了。
十四在我耳边道:“殿下,请随我来。”
我好歹忍住心中杂七杂八的想法,一声不吭地随着十四穿过几道半月拱门,拐入一处偏院,走进一间摆设典雅清幽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桌椅,俱是上好的木料,寒冬日里,中央地上铺了柔软华美的地毯,给人一种温暖之感。
换好便靴,十四领着我走到屏风后面,那里已然备好了洗浴的物事,浴桶内里,热气袅袅,不消说,定是司函嘱咐其他仆从安排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十四。
十四亦是木然地看着我,眼里没什么神色变化:“殿下,这是您的房间,请让臣下伺候您沐浴更衣。”
我忙道:“不用你伺候了,我有手有脚,自个来就成。”
十四重复道:“请让臣下伺候您沐浴更衣。”
我被她那空洞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都冒将出来,连连道:“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了。”
“请让臣下伺候您沐浴更衣。”
“”
好罢,你们硬要将我当做什么劳什子殿下,那便让你们如愿。反正我好歹幼年在皇宫里待过一阵,虽是挂着虚名,这“公主殿下”的架势,倒是还能学个十足十的。
我咳嗽一声,冷眸睨着十四:“你听谁差使?”
十四答道:“司函大人和殿下您。”
“那便是。我现在就命令你,走出去,将门带上,我自个来沐浴就成。”
十四道:“是,殿下。”言罢,躬身退了出去。
我舒了一口气。
我这哪是来看病。分明就是来要命。
明明是十六岁左右的青涩少女,偏生要整成这副老成木然的模样,仿佛无悲无喜,和人偶似的,当真是可惜了。
姑姑,啊不,司函她平素到底是怎么训练这一大批影卫的。只是稍加想象那些画面,我心底便哆嗦了一下。
飞快脱了衣衫,抬腿进了浴桶,浴桶旁搁着一张类似金香木做的圆凳,上面整齐叠放着一套干净新衣,银白色,看上去亦是简约而不失华贵。
我闭上眼,一面默默洗浴,一面开始盘算今后之路。
不管这宅院里的人如何奇怪,我始终都只要记得,此番我唯一目的,便是要和洛神一起将身上的顽疾祛除。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便算是事成了。
纵然司函她们总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甚至尊我为什么公主殿下,我也只需要安静听着,由着她们折腾便好。这样我没什么损失,她们也没什么坏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高兴,如此一来,可谓两全。
不过司函说的,我虽然不去全盘相信,但还是可以选择听取一些,以作参考。毕竟这么多年来,司函她是第一个能如此直接说出我的身份和名字的人,空穴不来风,她这么说,应是有她自认的道理,我权且听着,记在心里,等到日后摸清之后,再做思量判断,这样也不会变得自我盲目。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客官问起大结局,我在此强调一下最终卷很长,看我之前章节分布不难看出最终卷章节分布规律,最终卷要解决和发生的事很多,总之篇幅较长。
我要期末考试,到元月六号结束,隔日更已算极限,到时候回家会耽搁几天,等安定下来就会调整更新进度,请客官们多担待下。
因为是最终卷,我希望写得更认真点,前面铺陈那么多,最终卷自然要更加谨慎,不然就会有种头重脚轻的烂尾感觉,我不想这样。写文么,就像谈恋爱,自然要做到圆满,不然会被女朋友锤死的,又或者像养女儿,不认真点会被女儿锤死的(喂喂不要随便乱比喻啊作者!
感谢客官们一路支持到这,这文长,结局也长,辛苦了。
217狂化()
第216章凄凄切切意
想通这些之后;我心情好了许多,洗浴过后,周身温暖舒适;换上一旁新衣,外衫袖口滚了精致的绣线花纹,衣襟口则紧了狐裘的毛领;并且大小尺寸居然十分贴合我的身材,分明量身定
我不得不感叹,这司函的安排实在太严密了;严密到可怕。转念又想到过来青萱的路上,有一次衣上不小心沾了脏污,无法洗净;只得去成衣店补置新衣;我曾量过尺寸,当时洛神,雨霖婞,花惜颜俱都在场,定也是花惜颜将这细节告诉司函的。
虽说连如斯私密的细节都被人窥视,再转告给别人,这种感觉搁在谁身上,都会不大舒服。但是花惜颜是司函的徒儿,受司函之命顾看我,这么说来,却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了,花惜颜她在做什么,自打领着我和洛神回来,她便一直不见踪影,不晓得在院里何处。
我在屋里待了一阵,便有另外一个黑衣打扮的少女走进来,向我见过礼,再行收拾屏风后头的洗浴物事。在这之后,十四再带我去偏厅,司函果真在那等着我,一同用晚饭。
方才想通许多,我看司函的脸色,亦是柔和些了。司函倒是有些意外,一边给我夹菜,一边笑道:“瑾儿,你心情很好?”
我回她一笑:“还算好。”
司函眼睛盯着我,道:“你这般乖巧配合,也不发脾气,也不朝我打听问询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并不是正常之举。你在盘算些什么?”
“没什么。”我抬抬眼皮,佯装镇定,同时换个话题道:“姑姑,你当真会治好我么?”
司函笑道:“自然。这世上除了死人,其他的,我都能医。”
我大喜:“那你能治好洛神么?”
司函只是冷笑:“我说过,除了死人,我都能医。但是我只是能医,并不代表我想医。”
我心知这话题进行不下去,便只是低头吃菜。司函似看穿我心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柔声细语地同我另外说了一些话,大抵是些无关紧要的家常,没什么能解答我疑惑的实质细节,我便只是含糊听着。
好不容易挨到用过晚饭,我如获大赦般回到住处,对着烛影,看着空荡荡的陌生房间,突然觉得十分孤单。
谁也不在我身边,我又变成了一个人。
洛神,她在做什么?
正低头想着,门被推开,十四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包袱。
她将包袱搁在桌上,对我道:“殿下,这是您的东西罢,白日里随您来的那个姑娘带过来的。”
我一下子清醒起来,紧张地打开包袱,道:“给你包袱的人呢?”
“走了。”
“走走了?”我跳起来,立刻就想冲出去,却被十四一把拦住。
十四道:“殿下,她已走远,您追不上。司函大人吩咐过,您晚间不得出门。”
我压下怒火,静了半响,道:“她她有没有说什么话?我是说,她有什么话要你转告我的么?或者她对你说了什么话?她她说什么了?”
十四面无表情道:“殿下,她没有说一个字。”
洛神。
没说一个字。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下去罢,这里不用你看着了。”
“是,殿下。”
门被带上,屋子里十分寂静。
我睁开眼睛,哆嗦着去拆解包袱。包袱被打开,里面另有一个布包,里头俱是我叠放整齐的干净衣物,一层一层,散发着皂角的清香。
随着布包一同放置的,还有我以往为作消遣而买的那卷话本子,平素我拿着话本子看时,便喜欢靠在洛神身上,她身子柔软,我这般靠着她看书,总也会昏昏欲睡。
洛神也同我一起看书,大抵是记载晦涩风水一类的古书,安静非常,见我将睡未睡,便会笑着说:“这般无聊的书,瞧着都能睡着,有甚好看的。”
我索性躺在她大腿上,仰看着她的长睫毛,懒洋洋地答她:“也不算无聊,都看下去了,也只是想晓得一个结局。”
她道:“什么结局,不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么?酸得很,一猜就中。”
“这卷话本子你又没看过,可莫要乱猜结局。我们来打个赌,若是你猜错了,你就要认罚。”
“好。罚什么?”
“罚那什么。”
“哪什么?”
“就就那什么呀。”
“哦,原来是那什么。不等那结局揭晓,我只当自个猜错了,现下就可先认罚。”
“等等你这坏心眼的你,你手往哪搁?!”
哔剥一声,红烛爆出一声轻响,扰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接着去翻看包袱里其他物事。
一串纸袋封好的糖葫芦,晶莹剔透。
一个锦丝小袋,我拿起来掂了掂,拆开来看,发现里头放着半枚红鲤玉佩。我之前那半枚玉佩原是洛神赠我的信物,但是在墨银谷的古墓下遭遇雪豹,那半枚玉便碎了,缺失一块残片,根本无从修补。
我拿起袋子里这半块红鲤玉佩放在眼前端详,玉色红光流动,没有修补痕迹,正是洛神身上那枚。
对着火光,那红鲤的腹部,刻着一个娟秀小字:师。
我将这半枚刻着我姓氏的红鲤玉佩,摊在手心,定定地看着。
看了许久,又摩挲了许久,直到这冰冷红玉都变得暖了,才将将收进怀里。
再去翻看包袱,看看有无其他物事。洛神递包袱时,虽然没对十四说什么,但是她说不定会在包袱里头藏了条子或者简信,以此捎几句话给我。想到这,心底又变得期盼起来。
翻找许久,连那纸片的影子,都未曾瞧见。
我用手蒙住脸颊,深吸了一口气。
她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哪怕给我捎上一个字,那都是好的。
不过,若认真算起来,她确也给我留了两个字,半枚玉佩上的那“清漪”字。
默默将包袱收好,脱了靴袜外衫,爬上床榻躺着。
被褥柔软,被单下层亦是垫得云般厚实,算得上是我睡过的最舒服的床铺了。可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却又是最不舒服的床铺。
看着帐幔,久久都合不上眼。右手处则是虚空的,只有冰冷的被单…换做以往,我右手搂着的,该是洛神才对。
从蜀地竹林与洛神初见,到组队深入楚王妃陵墓历险,到龙沟古城,到姑苏公主墓,再到墨银谷,现下辗转至青萱,一路走来,我都没和她分开过。就连最开始在尊王府上,两人关系虽然并不算太熟稔,但是也能时常见到她。
陵墓中,我曾与她走散几次,最终,她也会找寻到我。无论在哪里,身处什么境况,安逸也好,危险也罢,我的视线范围内,总能瞧见她那一袭白衣。
我与她朝夕相处,短暂分离一事,从未考虑过。
我此刻在床上躺着,她却又在做什么呢?
可也歇下了?
或者就着烛火专注看她惯常看的那些晦涩古书?
她如今身子不好,正在伤寒,发着烧,会咳嗽得厉害么?哎,雨霖婞这个大小姐既不会做饭,也不愿洗衣,估摸着煎个药都会闹幺蛾子,不晓得能不能将洛神给顾看妥帖。要是我能守在洛神身边,该是要好很多。
这般想着,越发闭不上眼,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方才浑浑噩噩地睡去。直到第二日十四过来唤我,我才起身,之后又被两名黑衣少女伺候着洗漱更衣。其实我骨子里就是个平民俗人,突然被人如斯重视对待,只觉浑身不自在,看见她们给我拿起那套银白色的华服,我皱了下眉,找个说辞将她们打发下去,自己摸出洛神昨夜给我带来的包袱里的那套水青色衣衫,细致地换上。
再度见到司函,是在书房。她靠着褐红色桌案,蹙着眉看我:“瑾儿,你怎么穿这身?我给你备的新衣,特地照你尺寸定做的,你不称意么?我叫她们再给你换一身便是。”
我淡道:“那衣衫太华贵,我穿不惯,而且我也付不起这许多银钱。”
“你在说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居然跟我谈银钱二字。”
“我什么也不要,姑姑。你甚时候给我医病,我不想耽搁太久。”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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