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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兼祧-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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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梅老太太故意含糊了几句,便说乏了。

    康敏不好再留,便告辞了。

    只待康敏和花羡鱼一走,梅老太太便眼不花耳不聋了,“你又何必同她仔细说明打算的。她今日来不过表明花氏宗族的一个态度,你要和离,要改嫁都成,就是不能带走孩子。哼,没爹的孩子,怎么就不能由着娘说了算的。”

    那厢花羡鱼和康敏出了梅家上了骡车,花羡鱼这才问康敏道:“妈,族里可是担心她会改嫁,弃了虾仔而不顾?”

    康敏摇摇头,“她梅子青是定会改嫁的,只是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梅家无后,此番三房恐怕又再难翻身了的,她们岂能放过这机会的。”

    花羡鱼经康敏这一提,也是才恍然大悟,“她们是想将虾仔改作他们梅氏子孙?”

    “这梅老太太可是精明得很的。”康敏轻挑开车帘一隙,正好见梅氏宗祠,“只是不说我们族中,只你爸,就不能让她如愿的。”

    回到家中,康敏正要去找花景途,要说梅氏祖孙的事儿,不想下人报说花景怀和张三奶奶来了,此时正在园里楚氏跟前说话的。

    花羡鱼道:“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这些日子家里正是多事之时,不说花羡鱼,就是康敏亦这般想了。

    母女俩往园子里去,远远便传来楚氏的哭声。

    康敏母女互视了一眼,忙紧了脚步往楚氏上房去的。

    才一进门,就见上房里头花景途、花景怀和张三奶奶都在,只是都默不作声的,唯楚氏在落泪的。

    花羡鱼几步过去坐楚氏身边,轻声劝解楚氏。

    康敏则问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花景途和花景怀叹了一气,没说话,是张三奶奶过来同康敏道:“刘老姨娘于昨夜,死在牢里了。”

    不论旧事如何,到底是一条人命,所以康敏一听说,不禁惊呼了一声,“啊?”

    张三奶奶又道:“她当初便有痰症的兆头了,却还不知保重,争强要胜的。前番我才听说她得了中风偏瘫。这病最是要小心调养的,没想在这关节却被拘押进大牢了。那是什么地方的,能不要了她的命吗?”

    花羡鱼听了,一时心内也是五味陈杂得很的。

    想起前世,她花羡鱼死时,这刘氏还依然健在的,今生她却死在头里了。

    花羡鱼不禁暗暗问天,“此番重生,到底会改变了多少人的命数?终究是福是祸?”

    康敏默了默,问道:“族中如何一个说法?”

    张三奶奶道:“还能如何一个说法,祖坟和祠堂是都不能进了的。”

    楚氏稍稍止住眼泪,拉着花景途道:“别人不知,我们自家人却是清楚的,她真真是你祖父明媒正道娶回来的继室。生时,她纵有一万个不是,如今死了,看在你祖父的份上,好歹给她一处葬身之地才好。”

    闻言,花景怀缩了缩脖子,心虚得很,便不再作声。

    只花景途应道:“老太太只管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

    花羡鱼听说,他家人去给花老太收尸时,花老太不过被破草席裹尸身了,就这么撂在荒地里的,十分不成样子。

    花景途买了寿木,将花老太的尸首入敛,又找来风水先生点了一穴,便将花老太葬在那里了。

    花羡鱼随楚氏去祭拜过,看着四周山明水秀,总归是一处难得的葬身之地,心道:“终究也该瞑目了吧。”想前生,她家人遭横祸,还不知有没这样一处归身之所呢。

    而花老太到底是花晋明的生母,如今她去了,还是要告知花晋明的。

    所以待花老太的后事一料理停当,花景途又花了些银子去见花晋明。

    花晋明虽深陷囫囵,却越发没给花景途好脸的,“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地恶心人。”这样的话,大骂花景途的。

    花景途也不同花晋明对嘴,待到花晋明骂累了,才道:“刘老姨娘前几日去了,我已将她安置在江边山石岭上了,有朝一日你能出去了,也知道个拜祭的去处。”

    花老太刘氏于别人而言,是个品行不端令人生厌的主,但在花晋明眼中,她到底是母亲,为他筹划了一生的好母亲。

    所以一听这话,花晋明那里还顾得上是在花景途面前,不好丢脸这样的心思,怔忪了一阵便放声嚎啕了起来。

    花景途又道:“景贵他媳妇怕要同景贵他和离了,还想偷偷让虾仔姓梅,以延续他们梅家的香火。但你放心,虾仔到底是我们花家的子孙,不论是我还是族里,都容不得她们祖孙趁此机会,胡作非为的。”

    梅老太太虽有些城府,到底不过是妇人之见,以为只要孩子在手,要姓花姓梅,也不过是她们祖孙一句话的事儿。

    花景途知道梅家这打算后,便同花晋卿到梅氏族中找他们的族长,陈明情由。

    梅氏族中素来知道梅老太□□孙的品行,且也没有将他族子嗣胡乱改做自家儿孙的道理,自然满口应下绝不助梅老太太她们祖孙胡为的。

    所以待梅老太太抱着孩子到族中要求入族谱时,凭如何耍泼耍赖也是不能如意了。

    花景途说了半天,也只得花晋明的嚎啕声。

    就在花景途以为花晋明是再无话可说之时,花晋明竟然向花景途跪了下来,呜咽着恳求花景途,“我自知这回是在劫难逃了,也深知是罪有应得。只是我的儿孙皆是无辜的,只盼你看着你祖父的份上,照看我孙儿虾仔,为我一支留下香火。”

    花景途见花晋明求得恳切,没有答应的。

    然,让花景途没想到的是,自巡抚吴志勇得知花晋明又惹了事儿,还可能有碍他的官声前程,且花晋明的珠田也落了他手,想来花晋明也无甚好处再给他的了,便不闻不问了。

    刘知县见状,便知花晋明已成弃子的,终放开手脚彻查花晋明的家财。

    也是因此,刘知县才发现,原属他岳父家的铺子,花晋明名下只占了一家。让人去打听才知道,还有一家竟是花景途占了去。

    刘知县恨得两眼嗜血,“果然是一丘之貉,枉我当初还以为他是可结交之辈,真是瞎了眼了。”

    刘夫人劝解道:“也罢,今日再瞧清楚这人的面目,也为时未晚。正好相公也勿用再顾念同案之谊。”

    “没错。”刘知县道。

    刘夫人又道:“依我看,也不用再费气力去追诉多少年前的事儿,眼前老翁这事儿便是个由头,够拿他花景途的不是了。”

    刘知县冷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当下,刘知县便以老翁死前曾到过花景途的还珠堂为由,说还珠堂亦难逃嫌疑,将店铺查封了。

    刘知县也知这由头过于牵强,也不拿花景途、洪掌柜等人来过堂拷问,干封着店铺,不让花景途做生意,想逼花景途自己找上门来。

    花羡鱼没想到这刘知县竟无耻到这般田地,气得直骂,“每日里多少人去过我们家还珠堂的,这些人回头死了,是不是都是我们家的嫌疑。”

    花渊鱼自然也是同仇敌忾的,“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傅泽明来回瞧他们俩兄妹,一时脸上正经道:“嗯,此风断不可长,今儿说人到过你们家还珠堂后死在别家了,和你们家相干的。明儿会不会就有人说曾去过你们家还珠堂,回头就有喜了,纷纷来要认祖归宗的?”

    花渊鱼一听便知是傅泽明的玩笑话。

    花羡鱼却以为真了,“当我们家是送子观音庙不成?”

    闻言,傅泽明和花渊鱼一时都笑了起来,“哈哈……”

    花羡鱼这才知道被打趣了,“你……你们……”抬手就要捶傅泽明的。

    傅泽明见花羡鱼杏眸含嗔带怨的,十分惹人可怜,一手便握住了花羡鱼的粉拳,连道:“罢了,罢了,妹妹别恼,仔细捶伤自己的手。”

    花羡鱼抽回手,不依道:“我同你们说正经的,你却拿我打趣。”
第八回家有不测之风云花羡鱼未雨绸缪(七)
    傅泽明从扇套中取出扇子,展开给花羡鱼扇风,道:“妹妹稍安勿躁。先生原还念和那位刘‘大青天’一场相识,只是那刘‘大青天’明摆着要不顾旧时的情谊讹银子来了,先生就没有明知如此,还自己送羊进虎口的道理了。”

    花羡鱼隐约见傅泽明扇面上有字,便夺过扇子来看。

    只见扇面上题字龙飞凤舞,骨气洞达,所书正是那日花羡鱼所对的《上邪》。

    花羡鱼看了顿时面上飞红一片,将扇子一合,丢还傅泽明。

    傅泽明见花渊鱼未留意他们这里,迅速伸手刮了下花羡鱼的鼻尖。

    花羡鱼捂住鼻子,两眼含嗔,瞪视着傅泽明。

    傅泽明笑得越发肆意了。

    花渊鱼果然是未察觉那二人的情思互动,依旧在道:“父亲原就有心要关账一家铺子,到广州去新开一家,那里比县里便易得多。这厢正好,由他刘‘大青天’如何折腾去就是了。”

    傅泽明也不好再逗花羡鱼了,就道:“正是。我们是身正不怕影斜的。”

    花羡鱼却不敢乐观,道:“只怕这些个无耻小人,本就意不在我家的还珠堂。”

    “那他还要图什么的?”花渊鱼问道。

    花羡鱼十分之肯定道:“珠田。”

    傅泽明一听,忙问花渊鱼道:“珠田不是随意海上扎几个筏子,圈出几亩海水来便能养珠蚌的吗?怎么现如今这个也有人要图谋了?”

    花渊鱼道:“话是这样的说,但说起来当年我曾祖父所圈的珠田的确比别人家里的要好些。”

    傅泽明越发不解了,“难不成海水也有肥瘦之分?”

    花羡鱼笑道:“不然。我家珠田所在海域,最是平静,极少凶猛的暗潮,但潮起时,肥美的小鱼小虾藻物必定先经过我家的珠田,退潮又是最后才到我们家的珠田,这样的好处是多少珠户想要的。”

    傅泽明点头道:“这样说来,你们家的珠田的确是好田。”

    花渊鱼却又笑了,道:“有这些好处不假,但到底也不是什么极难得的地方,还不到让人瞧了便有心霸占的地步去。”

    花羡鱼见花渊鱼不信,便道:“不信你们就等着瞧吧。”

    这些话后来花景途自然也知道了,只是也以为不能够的,便未放心上。

    只说那刘知县在查封了花景途县里那家还珠堂后,以为不出几日花景途定会找上门来的,没想转眼半月过去,花景途除了时不时打发掌柜的来过问下案情头尾,便再不理会了。

    刘知县见花景途并未将他放眼里,便说花景途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又发狠道:“既如此,我又何必为这等不识好歹的东西再留情面的。”

    当即刘知县便夜审了花晋明。

    为报当年岳父家灭门之仇,刘知县如何能让花晋明在牢中好过的。

    而花晋明又兼之前有旧伤未愈,如今再添新病,花晋明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见花晋明不过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刘知县却还不解恨,道:“莫要装死,仔细再得好打。”

    花晋明惊惧惶惶,颤巍巍地挣扎着从地上跪了起来。

    刘知县冷哼道:“我且再问你一回。当年之事儿,果然只你一人所为,再无旁人协助指使?”

    说来花晋明这人虽可憎,但到底也不过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了些,顶天了也不过是仗势欺人,却断不敢杀人害命的。

    当年卖凶毒害刘知县岳丈,真不是花晋明的主意,是花老太刘氏所为。

    为何花老太会这般心狠手辣,非要置人一家于死地的?

    这里头的缘故,花晋明自然也是有听说的。

    只说当年花老太和她母亲刘母,来合浦投奔花老太爷。

    可母女俩初来乍到的,欲寻花老太爷又苦无门路,刘母最后还染了病。

    花老太那时不过是姑娘家,当下又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给刘母瞧过几回病后,便再无多余的银子了。

    花老太别无他法只能到刘知县他岳父的药铺跪求良药。

    可刘知县岳丈店中的掌柜和伙计不赊药也就罢了,还辱骂花老太。

    花老太如何受得住这样的羞辱,几番欲寻死,每每想到刘母这才不敢寻了短见。

    可因不得及时医治,刘母为此错失治病的良机,日后花老太爷虽请来多少良医诊治的,终也不过是让刘母苟延残喘罢了。

    此番仇恨,花老太是一直铭记在心,那时发了狠。

    如今说来,不禁让人叹息一句,还真是因果循环,冤冤相报何时了的。

    再看花老太得暴尸荒郊的结果,也不算冤枉了她了。

    然,又常言“人死如灯灭”,花老太到底还是他花晋明的生母,再大的罪过也不能再让先人背负了骂名,所以花晋明一肩扛下所有罪过,道:“咳咳……这种事儿,自然是……咳咳……越少人知道越保险,那里还能再让……咳咳……不相干的人知道的。咳咳……”

    说罢,花晋明一时嗽声不绝,听那声响,仿若要将肺腑都咳嗽出来了,才能干休的。

    刘知县那里会管花晋明的死活,只道花晋明蠢,竟还不明他的用意,不得不又点明道:“你子侄花景途、花景怀也是和你不相干的人?他们果真一概什么都不知?”

    花晋明正奇怪这刘知县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一听这话登时醒悟过来。

    经这些时日,花晋明那里还会不知自己是已成巡抚的弃子了,如今孙子在外无依无靠的,全仗花景途照料,倘若他花晋明再昧了良心,那真要断子绝孙了。

    花晋明虚虚冷笑了一声,正了正摇摇晃晃的身形,道:“当年……正是怕他们两人知道我暗度陈仓,亏空……亏空祖上的家业,才待到……咳咳……待到花景途秋闱之时做下的事儿,他如何能……咳咳……知道的。”

    这也是实话,只是刘知县那里要听实话的。

    “好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既然他们一概不知,那只有你自己承担罪过了。”刘知县眼下便拔出令签重摔在地,大喊道:“既然临到头了,你倒是生了骨气了,本县且看你的骨气硬不硬得过我的棍杖。打,给我打,打到他识相为止。”

    花晋明这副破败身子,那里还受得住这样的乱棍。

    就见乱棍中,花晋明整个人蜷缩成团翻滚惨叫了一会子,便不再动弹了。

    皂隶止棍,上前一探鼻息,回道:“大人,他没气了。”

    刘知县生生把惊堂木给拍碎了,一摔衣袖,“那就丢出去喂狗。”

    刘知县是早听闻花晋明同大房花景途他们不和的,以为只要他一说,就花晋明那贪生怕死的性子,没有不答应栽赃花景途的。

    可临了,花晋明却宁死不从,坏了他的大计,让刘知县如何不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

    刘夫人便劝说道:“相公息怒。为花晋明这样该死东西生气,不值得,仔细身子。”

    好言劝说了一会子后,刘夫人又道:“我早知道这花晋明是不中用的。我也想了这些日子你,与其拿旧年的事儿做文章,还不如现开发眼前的事儿好。”

    刘知县道:“眼前事儿?不顶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拿的正是老翁横死的案子,封的花景途还珠堂,可到头了又怎样了?”

    刘夫人道:“我说的眼前并非这事儿,而是他家的珠田。”

    刘知县一想还是不明白,问道:“他家的珠田有什么文章可做的?”

    刘夫人笑道:“相公自己都拿来做过的文章,怎么这会子自己反倒糊涂了起来。抚台大人因何弃花晋明的不顾了?不正是因花晋明的珠田到手了。”

    刘知县道:“那不过是因我吹嘘他家的珠田好,也只他那样不识疾苦,不同庶务的,以为得了宝了。”

    刘夫人又道:“按我说,若他们家的珠田果然不好,养出的珍珠如何一而再被定为御用珍珠的。可见他们家珠田果然是有别家不能有的好处。只要相公将他们家珠田的好处再添几分精彩,连抚台这样的都觊觎的,还怕没人算计他们家的珠田?”

    刘知县思忖了片刻,道:“这里头果然有可做之文章。且他们家只不过是一届卑贱的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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