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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生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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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军惭愧,自己在这普州一地称王称霸,但真要面对张虎臣,怕是挡不住三拳两脚。

    刘汇元眉头紧皱,片刻下定决心,从兜里掏出一颗黑色蜜丸,道:“只能这样了!这是我多年前从玉蟾门换的灵药,可以短时间内,提高人体的机能提高数倍,你速速服用!”

    杨军狂喜,接过就吞下,去一旁调息。刘汇元转头对刘二狗三人道:“你三人就跟着周白南,在山腰的亭子设伏。给我注意了,杨军引下来的张虎臣可不是你们日常所见的习武之辈,远超你们的想象力,几发子弹不一定能打中!”

    三人瞠目结舌,只听对方又道:“我不管你们练了几天枪,白南在旁边用雷符帮忙影响他的神魂,你们只管给我不停的打,不论生死,完了你们就跟我回宗门,没人能查到你们!”三人和周白南点头称是。

    片刻杨军一跃而起,全身似炒豆子般,啪啪着响,满脸的兴奋。刘汇元对他点头,说道:“你将枪械给他们三人,那这就出发!此行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夺回宗门重宝!”

    众人留红背心守校,出门坐上一辆北京吉普,向千佛寨驶去。

    徐山满腹心事,低头游荡,不时灌一口酒,不知不觉中醉倒在普州中学门口。这里是他记忆中最熟悉的地方,整整生活过三年。

    虽然是假期,学校门卫老头子仍在,他见一少年倒地,以为是中暑,过去看,面色苍白,酒气熏人,右手握个空酒瓶,居然是个小酒鬼。

    天上黑云渐密,街头风起,估计马上要下雨。老头子还是想做个善事,伸手去摇徐山,打算邀他在门卫室睡。

    他至少摇晃四五下,徐山缓缓伸开眼睛,漆黑如冰,冷冷看着眼前的人,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声音不带一丝情感,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老人家感觉少年莫大的力气,忍痛到:“小家伙,这里是普州中学,你喝醉了,要下雨了,快回家去吧,要不在我门卫室睡下也行。”

    徐山的“本我”早已沉沉睡去,平日修炼的灵台失守,一只通天巨猿巍峨伫立,电光缭绕,凶牙暴戾,俯看众生,如视蝼蚁。

    徐山定定地注视他片刻,扭头四望,单掌撑地就站了起来,抬头仰望压顶黑云,口中嘿嘿两声,转身便往武校方向走。

    老头子听面前少年的嘿嘿笑声,莫名地全身发颤,只觉十分狰狞,好像自己唤醒的是一个魔鬼。

    半路上,徐山买一包牡丹烟和一盒火柴,放在左边兜里,取下胸前戴了两年的铅笔刀,放在右边兜,在武校门口停顿片刻,仿佛再次进行了琢磨,然后推门而入。

    那红背心少年正坐在沙袋下百无聊赖,暗暗憧憬着杨军他们大杀四方的场景,想,人生在世,那才是真正的壮烈精彩,那才是真正的江湖豪杰,只盼自己快快长大,像狗哥一般,入了老大的法眼。

    突然门开,他还以为是老大他们回来,又一想也不该这么快啊,不是才出门吗。定睛一看,还是一个毛孩,衣上有补丁,脸上带着别扭的笑,估计又是来拜师的娃儿,于是不耐烦地喊道:“快走,快走,今天师傅们都不在,改天再来!”

    徐山笑容有点像谄媚,他从兜里掏出香烟,摸了一根递过去,哈腰道:“大哥,我是青石镇的,有急事找刘二狗,二狗哥呢,你晓得他去哪里吗?”

    红背心见徐山态度谦卑,略有得意,准备逗他,说道:“喔,原来是狗哥的老乡。今天就我一个人在,我是晓得狗哥去哪儿了,嘿,就是不给你说。”

    徐山也不生气,脸色依然是诡异的微笑,他掏出火柴出来给少年点火,风太大,点不燃,就回头去把大门关上。

    红背心暗讨这娃儿懂事,见徐山回来,将烟叼在嘴里,闭眼准备享受对方给他点烟。哐地一下,他耳门处就挨了重锤,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山拳头精准地击倒红背心,跨步骑在他胸口,左手掐住脖子,用力再次向地面一撞,右手掏刀举在对方的眼部上方,狞笑道:“莫喊!看清楚面前的刀!”

    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红背心回过神来,伸眼就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兀自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用手去扳徐山掐住脖子的手,挣扎着道:“尼玛哪来的狗杂种,你晓得老子是哪个?我老汉是城南镇派出所所长,回头弄死你龟儿子!”

    徐山冷冷地任他说完,左手再次向下猛推,右手反向背后竖捅横拉。红背心的脑袋又一次与地面撞击,接着腿部传来剧烈的疼痛,颈子被大力捏住,惨叫声也发不出来,入眼处的小刀已是血水滴流。

    红背心双目圆瞠,恐惧地看着徐山,这那里是个娃儿,简直是个妖魔。

    徐山放松左手,咧嘴一笑,满脸狰狞,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刘二狗去哪了?”

    他看对方犹豫,左手捂嘴,又是一刀,狠狠地吼道:“哪里?!”

    红背心崩溃,他哪里受过这种罪和惊吓,哭着道:“狗哥他们三个跟老大,还有气功班的周大师和两个道士,去千佛寨了。”

    徐山追问:“去那里干啥?”

    红背心哽咽道:“好像是抢啥宝贝,狗哥他们用枪埋伏啥子高手,对,张虎臣,埋伏张虎臣。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说的是真话,我就晓得这么多。”

    徐山冷冷地看着身下哭泣挣扎的少年,不知想什么。

    天空开始滴答下雨,有闪电霹雳如怒,徐山突现暴戾之色,捂住对方的嘴,右手刀子,置于颈部,送出了一如当年的那一捺。

    半饷,他四顾一番,发现墙角有一个大煤油桶,估计是夜间练武照明所用,旁边有几个瓶子,他过去将三个瓶子灌上煤油,撕碎沙袋上的一条毛巾塞进瓶子,并将瓶口封住,像三个塞满布条的玻璃瓶火把,然后放进书包内,回到院内。

    他仰头闭眼,任雨水洗面。片刻后,泼了泥水在推门之处,油桶和墙角,掩盖指纹,漠然回头看了一眼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尸体,跨入风雨之中。

    石兰在周忠凯和徐山二人走后,总有些心神不定。周忠凯与自己间的事情她从未对外人谈论过,就是她的亲姐都不知道自己结婚两年多,仍然是处子之身。

    她总觉得周忠凯最近有些奇怪,特别是昨天山儿暗暗看自己一天,莫非是被他发现什么?以自己二人形同陌路的关系,难道他还吃一个孩子的醋不成?他会不会对山儿不利?

    各种奇思怪想在脑里盘旋,吃过午饭她终于忍不住,向公公谎称想到她姐姐家帮忙收谷子,老人家对这个媳妇百般满意,只叫她别太累。石兰收拾一下就往县城赶,到站后不知道哪里去找,只得行往圆觉洞碰运气。

    她来到售票处打听,圆觉洞今日就徐山和野岩鸣鹤两泼人,售票员自然清楚他二人上午就离去。

    天空开始滴答下雨,石兰在山门处原本准备避雨后再去寻找,远方一个炸雷,心中突然猛跳,感觉肯定有大事发生,冲入雨中,往回县城。

    有车擦身而过,她却不知车上正坐着毁了自己一生的刘二狗。

    前行里许,县城在望,石兰浑身湿透,突然发现,前面风雨之中,有人同样没有雨伞雨衣,背一个书包,踏水而来,不是徐山还有谁?!

    她惊喜万分,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拥抱徐山,却被徐山伸出一只手挡住,漠然视之。

    如今徐山不过一米五左右,在石兰面前仍然是她的小人儿。

    可是,这一刻,徐山那冰冷漆黑的眼,凛冽挥斥的手,孤寂悲凉的身影,仿佛被无限放大,石兰居然再靠进一步都不敢,觉得徐山十分陌生,充满威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雨水中,看着三尺之外的徐山,用双手抹开粘在额前的长发,露出绝美的容颜,语带哭腔地柔声道:“山儿,是我,石兰,发生了啥事?”

    徐山冰冻的眼光开始变化,仿佛认出了面前玉人,脸上悲伤、愤怒的神色不停转换,咧嘴露出诡异的笑容,伸出双手上前,捂住石兰那白玉无瑕的脸,道:“嘿,石兰!你来的正好,是我害了你,来,看我给你报仇!”

    石兰低头任他抚脸,完全不明白徐山说什么,只感觉徐山离她这么近,却又那么远,只能哭泣,道:“山儿,我在这里呢,好好的,我们回去吧!”

    徐山眼露凶光,仰天怪笑,道:“嘿嘿!好好的?!我救得了你的命,却毁了你的婚!”

    又转眼看她,眼内似有熊熊烈火燃烧,语气苍凉古怪,道:“周忠凯被当年的刘二狗骗了,所以结婚后一直不碰你。现在他另外找了个女人,孩子都有了!你也莫怕!莫悲!以后一切有我!看我现给你去杀了那狗东西!”说完脸上充满暴戾的狞笑。

    石兰即使是从未对自己的婚姻抱有什么希望,也在这一刻被所获信息惊呆。

    后面,徐山那句“一切有我”,是那样的豪迈与霸气,内心被融化,紧接着徐山最后一句,又让她心被抓紧,他还要去杀周忠凯?

    她完全不知道徐山现在是什么状况,眼前的他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凶狠,又那样温暖的沁人心脾,像一只暴戾冲九霄的妖怪,举世皆敌,却独留给自己一片温柔。

    她用手捂嘴,泪流如注,道:“山儿,不要!周忠凯不要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有你就够了!你不要再为我做傻事了!”

    徐山脸色转冷,不用质疑的语气斥道:“你懂什么!愿意就跟我走,不然就滚回家!”

    说完甩袖越过石兰,继续向千佛寨前行。石兰呆了片刻,赶紧跑步追去。

    乌云压顶似摧城,电闪雷鸣,白茫茫,汪洋洋的雨中世界,二人仿佛两叶飘摇的小舟,执拗地坚持着,好像要等待这世界给他们一个答案。

第三十二章 擦身而过的道法世界() 
野岩鸣鹤三人在圆觉洞外用过午餐,席间他向王竹君道歉,称自己并非有心隐瞒,而是她扶桑话流利,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说汉语。

    王竹君腹内万头草拟的马只能继续养着,待送走他后才能放之出来。

    张虎臣因身负监视职责,觉得这老头的目的怕不是考察这么简单,开口问道:“先生考察石刻,理应去大足,怎么会来普州这偏远之地?”

    野岩长笑,道:“张先生身居要位,又醉心武学,可能还不知晓普州石刻在佛教石刻艺术中的地位。当年大足石刻出世,就震惊天下,四年前,我国的学者高岛秀实过来研究学习,发现一县之隔的普州是大足石刻的传承之地。我被他的‘精美辉煌,敦煌匹敌’结论所吸引,所以才来到此地。”

    张虎臣略有尴尬,自己尚不如一位外国人了解自己的国度和文化,他疑视王竹君,王竹君点头。

    她终于有了发言之处,道:“野岩先生学究惊人。这次来前,我的领导就交代,希望先生在考察回去后,能多多宣传普州石刻文化,如果能有贵国财团投资,未必不能打造第二个大足石刻呢。”

    张虎臣这才明白蜀省的打算,暗讨,你们哪里知道野岩在修行界的地位,要是他真一发话,你这普州石刻那还不马上名扬天下,不过要是纯粹的商业考察,如何会用到自己出马?想来野岩的禅修与佛教有关联,自己应当关注的或许是修行界佛门争端?

    在他暗自琢磨之时,野岩与王竹君定好了下一个目的地,千佛寨。张虎臣觉得天色转变,雷云渐起,建议明日再去不迟。野岩眼内精光偶闪,有些迫不及待,坚持现在就去。王竹君没有发言权,张虎臣有临时调动当地武装的专断之权,若有所思,暗自戒备。

    来到千佛寨,就一老妪守门,王竹君也不拿出省里公文,自行买了票,众人拾阶而上。张虎臣留意到野岩脸上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心中更加怀疑,对他提出直接去栖霞寺遗址的想法也不异议,只关注沿途有可能的埋伏点。

    起风了,温度略降,王竹君以为总算好过一些。结果野岩根本不听她介绍山路边的摩崖石刻,直奔山顶,她只能小跑跟着,腹内养的草拟的马愈来愈多,要憋出内伤。

    千佛寨山顶是东西走向的天然岩石,长约一里,原有古庙五重,唐开元中僧元庄建,后毁于人祸,上千尊的石刻雕像就环绕在山顶岩石周围悬崖。

    来到山巅,野草茂盛,一望无垠,哪有寺庙的影子。只有在四角处有对应四个石坑,中间一口石井,隐约有水。

    野岩鸣鹤伫立在井边,默默发呆,王竹君的头发被风吹得飞舞,也不知默默想什么。张虎臣一直观察着野岩,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失望神色。黑云从天边推到,已有零星雨点掉落,他说道:“野岩先生,风雨已至,不如到山下凉亭避一避?”

    野岩鸣鹤,抬头远眺,目光深邃,迎风朗声道:“东海辞万里,云山衲道风。世外栖霞古,阴阳入蓬宫。”

    声音充沛有力,振聋发聩,就连空中的雨滴仿佛都受到影响,形成一道道无形的波浪传开而去。

    张虎臣看他清瘦的身躯,发出如佛门狮子吼般的神通,暗自心惊,与王竹君面面相觑,不再劝说。

    就这样,三人在雨中呆立半饷。王竹君全身湿透,衣服紧粘身体,妙曼体态一露无遗。她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肺都快气炸了,估计真炸裂开来,不会比头顶的雷声差。她狠狠瞪了身边两个男人一眼,却发现没人理她,只能悻悻忍着,谁都惹不起。

    张虎臣在雨中昂然挺立,如此风雨于他自然些许小事,莫说当年在师门中习武之时,就是现在部门的日常训练,站在海边巨潮中,也可安之若素。

    蓦地,他耳朵微动,山顶入口处传来窸窣声音,知道不对,气宜鼓荡,腿部发力,拧腰向野岩扑去,犹如猛虎出涧,雨水被他的身体激发,在空中绽放形成一条虎的恶形。

    他落地之时,枪声果然传来,子弹击打在井口。但原本想拉动野岩的手居然落空,野岩出现在他的手掌一尺之外。

    张虎臣心思如电,知道传言野岩鸣鹤不通武道的说法完全站不住脚,自己主攻形意虎形,瞬间爆发之下,速度并不会比猴形差多远。但现在不是计算这些的时候,保护野岩是自己的职责,何况现在动用了火器。

    张虎臣与野岩对视一眼,对方安然,示意他放手去做,自己没事。听声音判断,入口处的枪手已往下退走,有声音传来:“狗日的扶桑鬼子,下次再要你的命!”

    张虎臣再次发力,身体低伏,脚蹬在井口的石头上,似离弦的箭,二十米的距离,就留下一个脚印,消失在山顶。

    这一切就在几秒内发生,王竹君这才反应过来尖叫,不知道是该蹲下还是逃跑,居然就这样摔倒在草地上。

    天空愈黑,乌云仿佛举手可及。野岩鸣鹤全身同样被湿透,清瘦的身体如标枪般扎立在大云山之巅。他的衣服宽大当风,凛凛作响,又似一杆刺破长空的旗帜。

    张虎臣追出去不久,野岩鸣鹤神色淡然的道:“出来吧,他已经走了。”

    风雨雷声混合,王竹君早已六神无主,在地上瞎挣扎,野岩的话穿过一切来到耳边,居然让她安心不少,茫然坐稳了要看野岩在对谁说话。

    “哈哈!”原本无路的悬崖左右两边分别翻上个人来,一高一瘦,正是神符宗明汇先和刘汇元,二人将野岩围在中间。

    大笑的是明汇先,见到师门仇敌,遗宝可期,他眼中绿光更盛,道袍被雨水和狂风吹起,显出他骨瘦如材的架子在手舞足蹈,仿佛凌空而来一具张牙舞爪的巨大骷髅。

    刘汇元在一旁默不作声,微虚着眼琢磨野岩的实力,明汇先则用手一指野岩,喝道:“野岩鸣鹤,天见可怜,终于让我们等到你。交出你师傅当年偷的我宗门至宝洞玄加持真经和道法会同疏,可饶你不死!”

    野岩负手而立,只扫他们一眼,目光又转向低滚翻腾的云层,洒然一笑,道:“就凭你们二人,也敢来找我要道法会同疏这等至宝?你神符宗传承也有千年,除了当年的冰壶先生,可还有个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

    说完一叹,又道:“我也算受过你宗恩泽,你们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情,还你们洞玄加持真经也不是不行!”

    二人被挤兑的老脸微红。他们神符宗专攻符箓修行,六甲风雷,皆可藏于符篆,驱符遣咒,应验诡秘,善惑人心,在巴蜀乡里,信徒无数,传承已过千年。

    但正由于他们重法不重道,失了修道的根本,在修道界名声在外,却位于末流。五百年前,道家第一人的张三丰与其家祖明玉相知,传其一份养性立命直指长生大道的道法会同疏,成就了明玉的冰壶先生清誉。

    然而其后辈再也没有人修出道家金丹,五十年前的战争时期,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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