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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流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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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直到那容颜深深地刻在自己脑海,才不舍的将手小心抽出。
    环顾四周,见流苏和云商安安静静的躺在不远处,探上脉搏,只是困乏而已,无甚大碍。段衍生来到水潭旁,解下外衣,做了些简单的清洁处理。在隐世城十九年,段衍生可谓是初次这般落魄。
    蓬头垢面,衣衫染尘,身逢困境,左右无助。是属于一个人的自强挣扎,这让段衍生有莫名的喜悦和冲动。
    借着流沙的巨大冲力,冲破了表层与地下的接壤处,强烈的冲击下,顺着旋风的方向将她们几人带往于此,既然这里有活泉,那就代表着此处并非是一个困绝之地,段衍生摸索着光滑的石壁,眉头微皱,如果推理不错,那这里应该存在暗门之类的机关。
    纳兰红裳睁开眼,视线模糊,就见一人影不住的在石壁摸索,凭着感觉唤了一句,“阿生。”
    段衍生来到女子身前,笑了起来,“我在。”
    这应该就是安心的感觉吧。纳兰红裳合上双眸,再次睁开,一双眼睛重新恢复了灵动之色。干净清爽的面容,发丝虽有些凌乱,但精神却是好的,风流毓秀,大好的俊朗儿郎。纳兰红裳起身走到水潭,不发一言,顾自洁面。
    段衍生望着那姣好的背影出神。半晌,传来女子闷闷的声音:“不准看!”
    段衍生一时窘迫,转了身继续寻找出路。她虽是不看纳兰红裳,但身后衣衫摩擦的声音她听的清晰,甚至是放大了在耳边响起。她五感通灵,无奈,只好屈膝静坐,锁了听觉。
    纳兰红裳回头见那人这番反应,脸色不由的有些羞红。强自将外衫洗净用内力蒸干,整理妥当,拈了石子打在段衍生身上,才开口。“这是在什么地方?”
    段衍生睁开眼,看到女子容颜焕发,回道:“该是地底深层。”
    “那出路何在?”
    “若我所料不错,石壁之后应该就是另一方天地。”
    不远处的云商,流苏已然醒来。“想不到身处困境,段大城主还有谈情的雅兴?”
    这话自然是说的先前一事。云商只比纳兰红裳晚醒了半刻,两人你侬我侬看了个从头到尾,也生了一肚子的火气。
    流苏一脸迷茫,只以为云宫主掉进了醋坛子,便问道,“段城主想出法子离开此地否?”
    段衍生犹有尴尬,“离开此地不难,我原以为这里会有暗门通向外面,只是一番寻求无果,最简单的办法只消打穿石壁,但打穿石壁后,运气好的话我们会直入活人墓,运气不好,也只好奋力一搏。”
    “好!那就打穿石壁!”
    “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谋生路,通往活人墓的路上,多呆上一刻危险也就多增一重。”
    段衍生看向云商,“你以为如何?”
    云商笑,“那就打穿石壁,活人墓的传说太过惊悚,我倒想看看这传说是否,名副其实。”
    “好!你们且退后!”
    段衍生以“惊世十九式”作为起手式,但见一剑劈去,流霞四散,石窟猛烈摇晃,深水寒潭瞬间迸发无数寒冰水注,“天地一斩!”
    石壁破碎,霎时,寒阴之气弥漫。
    甬道冗长,石砖泛红,血腥之气浓厚。隐约有鬼煞靡音传来。
    的确是另一方天地。
    阴魂之地。
    不断地有锁链碰撞声在耳畔响起,是撕裂了耳膜让人无法聆听的尖锐,血水洗过的地面光洁的能映照出地上人的模样。猩红,久远的时代变迁都难以磨灭的颜色。
    四人面面相觑。
    这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大灾难,大变数?
    段衍生一脚踏在玉石上,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大家小心,活人墓,我们应该是来对了。”
    壁画狰狞,随处可见的是饕餮纹样,行至拐角处,放眼看去,石室紧闭,纳兰红裳轻手一触,只听“吱呀”的一声,石门大开。
    富丽堂皇,青铜剑戟,贵气逼人。
    “这里应该就是活人墓的祭祀之路。”流苏小心的打量着墙上的壁画。
    一名头戴王冠的英武男子正执了银戟刺向对面的貌美女子,女子深情对视,流下了血泪,血泪落在地上,不断地开出血莲花,紧紧的将男子束缚,勒其咽喉,两人相杀至死,相拥而泣。同样的景象,不过是壁画里的人物有异,都是死于相杀。死前的表情或是狰狞,或是哀伤,却总能让人感同身受。
    段衍生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就像一块大石压在心口,不,应该是感觉,那把银戟穿过的是自己的身体,死的人是自己一样!她恍然从异样的感受里挣开,仔细的打量其他人,好像并无什么不妥,若说不妥,只是她一人不妥。
    三人略感诧异的望着她,段衍生清咳一声,“我无事。”
    纳兰红裳瞧她脸色泛白,虽是一脸镇定,却还是让她看出了不同。只留了心暗地里观察,并不说破。
    “奇怪?这幅壁画怎和其他的不同?”云商来到角落处,不住的纳罕。
    几人走进观看,将烛火拿的近一些,只听流苏笑道,“自然不同,宫主可要看清了,画上的是两名女子。”
    “两名。。女子?”云商顾自沉吟。
    画上的人,确是两名女子。古战场,女子英姿煞爽,一身铠甲,弯弓射敌,背后是万千的将士,在摇旗呐喊,女子神情冷冽,箭羽射出的方向,正是敌方主将。
    云商向前踏出几步,来到另一副图跟前。
    女子衣襟带血,怀抱一人,拔出箭羽向自己胸口刺去。
    这女子脸上煞气极重,眉目阴郁,却不难看出生的是极美的。也难怪云商会将她看成男子。
    战场血流成河,成群的乌鸦伏在人的躯体。女子泣泪成行,仰天大笑,竟像是生了魔障。怀中人嘴角盛满苦笑,开口似是说了什么,倾身在女子唇畔落下一吻。
    云商再去看时,竟是两人褪了衣衫不顾战场厮杀交相缠绵,肢体的亲近,死亡前的最后狂欢。
    她猛地收回视线,一颗心跳的有些失衡。不知为何,看到那幅图,她心里想的竟全然是段衍生的模样。
    一时,气氛有些诡异。纳兰红裳撇过头,合了眼。段衍生硬着头皮将壁画蒙上,这画上,怎。。。怎如此!
    一股心悸突然传来。那女子,明明为她落泪了,为何偏要杀了她?
    依图来看,能在古战场以女子身份率兵征伐的旧史上只有拓拔旷风一人。相传拓拔旷风乃天赐女儿身,为战场无敌战神,而拓拔旷风与女子呼邪秦相恋更是旷古绝今。呼邪秦最终死于拓拔之手,两人相爱相杀,结束了千年前的孤夜混战,从此,人们才从血腥攻伐里走出。开始建立新的文明国度。
    “图中所绘,当是孤夜混战的景象吧。拓拔旷风与呼邪秦以死结束战乱,难得千年过去,还有人在此记得她们。”流苏说的感慨,言语里带了怅然。
    云商问,“活人墓供奉的究竟是谁,为何千年前的事都记录在案?”
    “拓拔旷风天孕一子,故此,被时人称作神人。其子,拓拔朗月。”段衍生缓缓说道,“这里,应该是拓拔朗月为其母建筑的祭坛。”
    “供奉的,自然就是,拓拔旷风。”
    流苏眼里露出赞赏,“想不到,段城主阅历如此丰厚。”
    “不过是段家历代传下来的古籍,衍生有幸阅览而已。”
    段衍生再次抬眼看向这里,满目哀伤。若她记得不错,呼邪秦最后和拓拔旷风说的是,“难道,神仙也逃不开一个情字?”
    呼邪秦这样问,是甘愿死在她爱的人手里。承认有情,宁死也不肯负了满腔情意。拓拔旷风为世所恭,被称为神人,遇上呼邪秦,也只能舍了命。
    “此后,拓拔朗月立下明规,历代为皇者,不得徇儿女私情,王后者,处十年必杀!”
    “什么?”流苏低呼,“杀掉和帝王相处十年的王后,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拓拔朗月一代铁血帝王,容不得后代子孙步拓拔旷风的后尘,拓拔一族统领大地三百年,历代帝王必是手刃王后,因此,有不少储君记事起便谢绝情爱,避之如虎,待下手时,也不会心痛。全然扑在政事之上,造福子民。如此,拓拔朗月之举,功过也难以评说。”
    段衍生陷在自己的心事里,滋味难明。
    四人各有思虑,脚下自行走着,一时无言。
    过了画壁走廊,映入眼帘的是十三扇门。十三扇门,生门,死门。地图上关于十三扇门并未言明,红笔勾勒,单单标明了凶字。无法,云商只随意推了一扇,方鼎盘龙,威武庄严。
    几人收了心思来到此地,一股呛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抬头望去,九尊方鼎之后竟是宽约四人高,长约八人高的血池!
    血池之血,引祭坛主坛生杀活人血于此,在主坛,血池,方鼎形成循环流动。天长日久,血池之血仍未干涸,除却祭坛有专司供血之法,最让人骇然的却是血流成河,这该是造了多少杀戮呀!
    流苏拂过方尊,心猛地一颤。
    “想那九鼎盈血之时,天地煞气聚汇,轻者误入迷障,受那阴魂缠身,重者心脉俱损,立时毙命!阿苏呀,祖父当年多亏了有我梓棠一族的秘法,否则,就是有十条命也回不来了。”
    “九鼎盈血时。。。。。”流苏看向九尊方鼎,血池之血正不断的汇入方鼎,再晚一刻就要抵达尊口!
    “护住心脉!封锁神识!九鼎盈血,孤魂索命,快!”
    百鬼出,阴魂绕。
    已是九鼎盈血时!

  ☆、第22章 霜梨棺美人初成

九鼎盈血,应和了天地之气,是世间阴魂肆虐的大凶之时。也是在这时候,人的心智最易受到百年来冤死的魂魄摧残,稍有不慎,则是万劫不复。
    在座的几人皆是沉稳之人,饶是云商自负也不敢以性命做赌。当即护住心脉,封锁神识,屈膝运功。
    说起来,九鼎盈血并没有那么可怕,阴魂所扰之人只针对于手上沾了生人鲜血的人,奈何来的四人出身江湖,柔弱如流苏,也不是不沾血腥之人。犯了杀戮,自然会有阴债。
    九鼎环绕,鲜血满盈,有冲天的血气向众人冲来。张牙舞爪,邪气异常。鬼煞阴魂咒骂讨命的声音再次响起,直逼人心。纳兰红裳紧守天灵,眉头紧锁。
    流苏神情自然,受到的侵扰自是少些。而一侧的云商不消片刻就已出了薄汗。
    惊世剑略有异动。
    灵台之地,段衍生恍惚如梦。
    “裳儿!你看,这是何?”
    “流香花?”
    “这花我只给你一人,这话我也只和你说。”
    “争名不过百年消,流香千古痴情郎。”
    “能与你一世,生愿做那流芳百世的痴情郎。”
    “阿生!铁树开花了!”
    “哦?铁树开花是否就意味着某人为我红鸾心动?”
    “若是,你会开心吗?”
    “开心。喜不自胜!”
    “。。。。。那便是了。”
    “裳儿,我是女子你便不喜吗?”
    “阿生,你终究不是我的阿生。”
    “他日相见,你我只有国仇家恨,再无其他!”
    “裳儿,三月之期,我甘愿死在你的赤月剑下。”
    “你还好吗?”
    “离了你,怎么能好?”
    “或早或晚,你都会是我的妻。”
    “我想保她,所以,这个人,你不能杀。”
    。。。。。。
    刹然心痛入骨。
    段衍生一掌劈开幻象,“生有何错?不得眷守!”
    迷雾里走出一人,“国家大义,儿女情爱,你选哪个?”
    来人眉目张扬,身形高挑,五官出众,贵气凛然。是个女子。
    “孤问你,国家大义,儿女情爱,你选哪个?”
    “你是谁?”
    “孤问你,你敢不答?”
    一股煞气向段衍生袭来,冷冽如刀,有着久经沙场,屠戮日久的沧桑。
    段衍生一惊!
    “天下王!”
    拓拔一族,唯一能做天下王的只拓拔旷风一人。
    “你是天下王!拓拔旷风?”
    飘渺的声音荡在耳际,“孤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孤在问你,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段衍生喃喃自语。
    “大义教人舍弃情爱,人的本能便是要人去爱,若是长剑能拼出个结局安好,生愿意一试。”
    “那么,你是要护她?”拓拔旷风问道。
    “是!”
    “段衍生不负天下人,唯伤她之人,不能容。”
    拓拔旷风仰首大笑。“好!好!段衍生,你可知,为何真正的阴魂路上你遇见的是孤?”
    “真正的阴魂路?”
    “自然。得见我,常人寿命早夭,你能凭着灵台上的神识站在这里,证明你在人世确也不凡,不过,能不能回得去,要全靠你自己了。”
    段衍生敛眉,“那为何我会遇见拓拔前辈?”
    拓拔旷风沉吟半刻,“你我有缘,日后你会知晓的。”
    段衍生不再问。阴魂环绕,空气中的温度明显降了下去。拓拔旷风已走,如何回去,该是她为自己抛下的难题。
    段衍生不敢大意。恭守了灵台,若是依靠内力震荡这方虚空,空气的碰撞兴许能将她带回人世,只要回了人世,便有机会破了九鼎盈血这邪术!
    活人墓,云商正在关键时分。
    “你喜欢的人和别的女子爱的情深,枉你云商生了这幅模样,同样的皮囊,那段衍生可曾对你青睐?”
    “要我说,你就该杀了那女子,没了纳兰红裳,段衍生迟早会爱上你。”
    “你在怕些什么,你杀了女子,段衍生为顾全大局自是不会伤你,想你对他情深,他就是块石头也会被你捂热的不是?”
    “莫非,你没把握他会爱上你?”
    “堂堂琉璃宫宫主,不敢爱不敢恨,当真是一桩笑话。”
    笑声宛如魔音浸入云商的心,她愤然起身,“不准说!住嘴!”
    “那你就去杀了纳兰红裳,看一看,没了那女子,段衍生会不会爱上你?”
    “你就去杀了那女子,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
    云商蓦然睁开双眼,杀气横生。运掌就向女子天灵盖拍去!
    纳兰红裳陷在迷局,无法自拔。危急时只觉得杀意铺天盖地的袭来,顿时,醒觉。
    流苏堪堪苏醒,就见云商一掌朝着纳兰红裳拍去,猛然惊呼,“不可!”
    段衍生接连数掌击在虚空,波澜未起。当即屏气凝神,惊世剑法以掌运出,一一演尽,化万千于无穷,只听得虚空一阵动荡,一掌之威,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
    云商运掌如风,一掌打在女子胸口。纳兰红裳,来云桑初次受伤,拜云商所赐。
    “裳姐姐!”
    流苏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子,“云商!醒醒!九鼎盈血迷人心智,你莫要一错再错!”
    云商一招失手,翻手又是三十二道变化,“杀了她!杀了她!”
    纳兰红裳五脏受损,血流不止。推开流苏,强撑了最后一口气念道,“你如此,如何敢与我争!”
    “你如此,如何敢与我争!”
    云商一掌打在石壁,灵台恢复清明。
    流苏终于是吐出一口气,纳兰红裳见此,终是晕倒在地。
    段衍生神识归位时,依稀看到云商下手,以为幻觉。纳兰红裳衣襟带血,刺痛了她的神经。你怎能如此!你怎敢向她下手!
    青筋突起,勃然大怒!
    “我杀了你!”
    顾不得提剑,段衍生一掌便起。
    冥冥里突然传来一阵琴音,“大慈悲,真善果,渡世人,世人活。”
    流苏趁着间隙,慌忙喊道,“云商,躲开!”
    云商呆呆的望着段衍生,一时失去反应。“你,竟要杀我?”段衍生双眸烈焰,灼伤了她的心。
    她至死难忘段衍生看向她的眼神,是冷却了人世间所有的温度,将冰深淬在人心底最为软弱的地方,遍身凉透,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她伤了纳兰红裳,他却要杀了自己。只因为,他爱的,从来不是自己。
    云商醒悟后,方懂,何为错爱。
    “大慈悲,真善果。渡世人,世人活。”
    梵音笼罩,阴魂皆退。
    段衍生眸间终是有了一丝清明。缓缓的放下掌刀,越过云商,径自将纳兰红裳扶上玉塌为其疗伤。
    “段城主,云宫主是被阴魂侵了心脉,当不得真!”见段衍生一脸阴沉,流苏急于为云商辩解。
    段衍生运功完毕,从玉石塌上走下,不理流苏,冷声道,“何方高人,还请现身相见!”
    声音回荡在长长的走廊,撞在冰冷的石壁,段衍生语气里的冷意仍是让云商心下生寒。
    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金发蓝眸,容颜似仙似幻。背后负着一顶玉棺,穿着是极致的金丝衣绸。这女子,就是以如此怪异的姿态走出石室,走到众人眼前。
    “青横。天下王墓陵守卫者。”
    “琅琊玉主,玉冠后人。恭候段城主多时。”

  ☆、第23章 血肉人偏卧魂离

“琅琊玉主,玉冠后人。恭候段城主多时。”
    单是天下王墓陵守卫者就够让人惊讶,如今,这女子琅琊玉主的身份抛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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