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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他哑声轻轻开口：“惜朝，你回来了？……看着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熟悉的气息喷在耳边，还有熟悉却略带沙哑的声音……顾惜朝直视着戚少商的眼睛，四目相对间，有股说不出的情绪。而后，他怔了怔，一下一下轻轻点着。手也缓缓的伸向戚少商的手，将他握住，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肩头却因心绪起伏而有些发颤。
　　
　　“少商，你听我说……”良久，顾惜朝才放开戚少商的手，慢慢的摊开自己的手心。戚少商惊讶的看着那枚被他遗失的玉佩。
　　
　　只听顾惜朝的声音轻轻的道：“我将它交给你，你不要再弄丢了！……你要的今生今世，我答应你……”
　　
　　戚少商内心一恸，撑起身，一把将他抱紧，心中是千言万语如潮翻涌，嘴边却是无尽艰涩，一字难言。
　　
　　顾惜朝喉咙里堵着什么，将他肩头轻轻拢住，笨拙的在脊背上抚拍安慰。
　　
　　“惜朝，我刚才看见雷腾和雷炮从窗口掉下去了，我……”
　　
　　“他们俩不是雷腾和雷炮！……他们俩想要害你！”
　　
　　戚少商怔住，不置信的看向怀里的人，却只看到了他那满头乌黑乌黑的卷发。
　　
　　“放心，雷腾和雷炮的事与你无关！”
　　
　　戚少商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只感觉一刹那一道浓浓的倦意击上心头，他缓缓地倒下来，闭上眼之前，看到的依旧是那双清澈透亮的眼，带着满眼的忧郁。
　　
　　病房的门在下一刻打开了。
　　
　　“你们不能这么多人一起进去，病人现在还在昏迷当中，你们不可以打扰……”英绿荷用身子挡住强行进病房的警察。可是，以她独自一人柔弱的身躯根本没办法阻止，几个警察破门而入。
　　
　　“请你们遵守医院的规定！”英绿荷愤然着道。
　　
　　一个刑警显是不耐烦，无意的推了英绿荷一下，英绿荷一个趔趄没站移，摔倒在地上。
　　
　　医院里的另一个医生从后面一来就看到此情景，他顿时火冒三丈，直嚷道：“唉，你们警察怎么推人啊？”双方开始撕扯起来。
　　
　　病房在一时间变得吵嚷起来。
　　
　　病床上的人沉沉睡着，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直到听到一个人大声的叫：“住手！”，所有人才停下来。病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铁游夏用正义凛然的脸扫视了一下前面围成一堆的人，灼灼的目光好像可以让那些虚伪不真实的假象自动举旗投降。
　　
　　“怎么回事？”铁游夏问道。
　　
　　“他们妨碍办案！”
　　
　　“还办什么案？我们医院病人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你们这群警察，跟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又有什么区别？……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的工作重要，我们医生的工作也很重要。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工作职责，在医院里，我们要给病人最完全的生命保障。”一席话说得顿时鸦雀无声。
　　
　　“对不起，医生同志！”铁游夏鞠着头道歉。说着目光凌厉，对着刑警队的人骂道：“给我全部撤，回去后一人写一万字的检查报告交到我桌上。”
　　
　　几个小刑警唯唯诺诺的点头，其中一个好像不服气，小声低估道：“头儿，可是，刚才不是你叫我们……”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是！是，是……”一行人才慢慢地离开了病房。
　　
　　铁游夏走在最后，一脸沉重，他翻开手机给追命打了过去。
　　
　　铁游夏喝了一口咖啡，才发现咖啡已经凉了，他不适的皱起眉头，将咖啡杯放在办公桌上，对着电话机问道：“小李，追命回来没有？”
　　
　　“头儿，他刚回来！”
　　
　　“叫他来见我！”
　　
　　办公室的门在顷刻间响起，铁游夏对着门叫道：“进来！”
　　
　　追命从外面走进来，铁游夏不等追命坐下来，便直接问道：“医生对戚少商的情况怎么说？”
　　
　　“　医生说他从做完手术后一直没有醒过来，这是他的病历情况。”说着，追命放了一份资料到铁游夏办公桌上。
　　
　　铁游夏点点头，想起下午一行人在戚少商的病房里吵得天翻地覆，他仍然沉沉睡着，看来，他不像是在装。
　　
　　“穆鸠平的口供和医院的录像情况都很吻合，雷腾和雷炮是下午4点半到的医院，穆鸠平看到他们俩来了，就说出去买点日用品，我们从医院的录像可以看出，穆鸠平是4点33分进的电梯，在4点40左右离开医院去超市。而雷腾和雷炮的堕楼时间是4点57分，就是说，从4点33分至4点57分这段时间只有雷腾和雷炮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人知道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铁游夏听到追命分析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喃喃的道：“不，不是雷腾和雷炮两个单独在一起，还有一个人……戚少商！”
　　
　　“可是，戚少商昏睡着，医生说他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我们……”
　　
　　铁游夏眯缝起眼，无力的点点头，示意追命再说下去。
　　
　　“从医院的录像看，以及相关人员的口供分析，雷腾和雷炮来医院后就直接去了戚少商的病房。刚才，医院也配合我们把戚少商转到了其他病房，我们在第一时间去戚少商房间里做了调查，发现里面的确有雷腾和雷炮遗留的痕迹，特别是在窗口边，我们发现了衣服纤维，化验科证实，那衣服纤维跟雷炮身上的完全吻合。几乎可以肯定，雷腾雷炮应该就是从戚少商那间病房摔下去的。至于怎么摔下去的，我们还需做进一步的调查……”
　　
　　铁游夏听到这里，闭了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问道：“你觉得戚少商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追命顿然一怔，忽而明白：“我……你是说，他们俩是戚大哥推下去的？”
　　
　　“说实话，追命，虽然戚少商是我的好朋友，可是，我作为一个警察，一定要以法律为证。所以，今天下午我才故意叫这么多人去医院，演这出戏！……可惜……”铁游夏叹了口气，接着道：“法证面前，我觉得一切都很无力！”
　　
　　追命没听明白铁游夏的话：“法证？法证怎么说？”
　　
　　铁游夏无力的摇了摇头，将那杯冰凉的咖啡喝了一口，骤然眉头紧皱，才想起自己忘记了这杯咖啡已经冷了的事，他重重的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才道：“经法医证实，从尸体腐烂成度看，雷腾和雷炮的死亡时间是在下午12点至1点之间。而死因则是……”铁游夏顿了一顿继续道：“五脏六腑都迸裂了！”
　　
　　追命惊愕住：“怎么会？”
　　
　　“是呀，若这样看，那穆鸠平在医院里，看到的雷腾和雷炮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就已经　死掉了！……而堕楼而亡，又跟前几次一样，只是一个晃子。”说完，铁游夏不禁笑起来，而那笑容间尽是讽刺与自嘲。
　　
　　“怎么可能……”追命凝神分析：“如果他们俩早在1点前就已经死了，那穆鸠平又怎么可能在4点的时候还看到两个大活人去戚少商的病房内探望他？”
　　
　　“追命……”戚少商问道：“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追命凝顿住：“头儿……”
　　
　　铁游夏无奈的叹气：“本来我也不相信，可是这么多事实摆在面前……接二连三……”
　　
　　“头儿，会不会，他们俩真的是戚大哥推下去的！”
　　
　　铁游夏的唇间浮起一丝嘲弄的浅笑，淡淡的问道：“原因呢？雷腾和雷炮是雷卷的亲侄子，而戚少商又是雷卷的好朋友，戚少商有什么理由要杀他们两个。……还有，雷腾和雷炮是自己去医院探望戚少商的，根据穆鸠平的口供，雷腾和雷炮来医院的时候，脸色非常差，就像死人一样。穆鸠平看到雷腾和雷炮来医院，觉得很奇怪，而他们两却告诉穆鸠平，他们之所以去看戚少商，是经过雷卷同意的。可是，我问过雷卷，他根本不知道雷腾和雷炮去医院的事情。再者，戚少商怎么可能把两个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死掉的人弄到自己病房，再把人推下去，做成摔死的假像？这样做，他的嫌疑启不是更大？更何况，他还在昏迷着，医院所有人都可以证实，他一直睡在那里，没有醒过来。”
　　
　　追命听了铁游夏的解释后愕然：“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死亡时间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我找法证科验证了好多次，他们一行人被我骂得狗血淋头，可是，谁都没办法证实有其他原因导致他们的死亡时间推算错误……我们就算死亡时间真的有误，那么死因呢？这样的死因我们不止一次遇到过吧！”铁游夏叹了口气道：“表面上这么明显的死因，每一次都另有内幕。”
　　
　　铁游夏说着看向追命：“追命，为什么每一次跟戚少商有关的案子，就会出现这样怪异的情况，五脏六腑都破了……又是五脏六腑都破了……你说，我怎么会不相信雷卷所说的，这个世界，真的有鬼。而这个鬼一直在戚少商身边？”铁游夏无奈的闭了闭眼，重重叹下一口气。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铁游夏一把接起：“喂，头儿，戚少商醒了！”
　　
　　




44

44、友谊　。。。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视线很模糊，忽远忽近的没有焦点，似乎眼前有很多影子在动，似乎又什么也没有。
　　
　　耳边却传来一声洪亮惊喜的声音：“大当家的，你终于醒了？”
　　
　　戚少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穆鸠平！
　　
　　他睁开眼，缓缓地对上他的视线，虚弱的叫了一声：“老八！”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穆鸠平似乎很激动，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人何说起，只一个劲的叫着他大当家的。
　　
　　“少商！”
　　
　　戚少商再次寻着声音望过去，看见面前的人，说了句：“卷哥，你也在这里！”
　　
　　雷卷点点头，对他轻轻笑了笑，而后他的头低了下去，眼神暗了暗。穆鸠平看了雷卷一眼，像是要说什么，他顿了顿，正准备开口，却听雷卷道：“少商，你醒了就好了，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也不要多想……”
　　
　　穆鸠平听到雷卷的话，把自己正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见戚少商对雷卷虚弱的点点头，他又想起了什么，兴奋的道：“红泪姐一会儿就来了，她在这里照顾了你好久，你一直未醒过来，我们才叫她回家去休息，她听说你醒了，很高兴呢……”穆鸠平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直说道。
　　
　　戚少商蓦然颤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什么，然后，他对穆鸠平点了点头。
　　
　　“好了，少商，我上班的时间到了！”雷卷看看表，对戚少商道：“我就先走了，看着你醒过来，我就放心了！”
　　
　　雷卷说着起身，对穆鸠平道：“你好好照顾少商，我下班后再过来看他！”
　　
　　穆鸠平答道：“好的！”
　　
　　雷卷转身，走到门口，他突然转过身来望向床上的戚少商。
　　
　　仿若心有灵犀般，戚少商也正望着他离开。
　　
　　雷卷唇角动了动，轻轻的道：“少商，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说着对他微微一笑。
　　
　　“嗯！”戚少商他笑，此时无需多余的言语，一个笑就能带表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看着戚少商的笑，雷卷转过身安心的离开。
　　
　　一旁的穆鸠平好像不服气的说了一句：“大当家的，你也永远是我的大当家的！”
　　
　　戚少商听到这句大笑起来，朝穆鸠平一掌拍过去：“好！”
　　
　　穆鸠平痛得直咧牙。
　　
　　地铁站人潮如织，本就是下班高峰期，人们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孔行色匆匆。或漠然、或凝思、或轻松、或沉默、但更多的是一脸疲惫的倦意。
　　
　　地铁站虽嘈杂，但井然有紊。忽然，只听见一声巨大的闷响传来，那声闷响大得响策天际，好像整座城市都能听见。
　　
　　接着，尖叫声、吵嚷声、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出事了！”
　　
　　“撞车了！”
　　
　　往来有序的人流乱了，人们你挤我，我挤你朝四面八方涌开，人挤着人，人堆着人。
　　
　　医生、护士、消防队员、警察、新闻工作者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从出事现场逃出来惊由未定的人向四面八方逃散开去。整个地铁站一片混乱。
　　
　　戚少商拿着电视机遥控板，漫无目的的按。
　　
　　护士英绿荷拿着体温计仔细看了看，她笑着对戚少商说：“放心，你一切正常，过几个小时我再来给你量体温……”边说她边收拾东西。
　　
　　戚少商边点头边按台，以表示答应。薄薄的电视机屏幕里，一名记者拿着话筒，站在视频的最前面。背景一片嘈杂。
　　
　　戚少商皱了皱眉，手中的遥控板便定在了这一个台。
　　
　　英绿荷听到什么，则身看了看新闻画面，微微嘀咕了一声，戚少商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又认真的看着电视。
　　
　　电视里记者语速急切，话筒却不太好：“现在是北京时间18点34分，我此刻在和平路地铁站，半个小时前，开往临环路的三号线列车与开往周山路的一号线列车在这里相撞。急救人员与相关工作者已经第一时间赶至现场。……”
　　
　　穆鸠平正在往水杯里倒水，他显然听到了新闻内容，不置信的望向戚少商，叫道：“大当家的！”
　　
　　戚少商立刻明白问题的严重性，拿着遥控板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大了点，只听新闻报道继续说：“有关人员急救和现场交通疏散工作正在加紧进行。本次事故的具体伤亡人数和事故原因正在调查当中。目前和平路站至汉南路站区段停运抢修中，请前往上述区段或途径上述区段的乘客换乘其他线路或地面公交……”
　　
　　穆鸠平立刻放下水杯道：“我马上给卷哥打电话！”
　　
　　敲门声响了两声，门自顾自的开了，铁游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英绿荷见他来了，对他笑笑，转身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铁手！”戚少商看着他，叫了一声。
　　
　　铁游夏沉默的望着戚少商，那眼神悲痛又无力。
　　
　　“大当家的，卷哥的电话打不通！”穆鸠平放下电话，望着走进来的铁游夏。只听铁游夏缓缓的，对着戚少商的眼睛道：“少商，雷卷死了！”
　　
　　戚少商睁大了眼，悲恸而不置信的望着铁游夏。
　　
　　“什么？”穆鸠平一个剑步冲上来，咆哮道：“铁手，你说什么？”
　　
　　“我说雷卷死了！”铁游夏再次说，他声音低沉，却颤抖得厉害。
　　
　　“你……你骗人！”穆鸠平大叫着：“你是骗我们的，卷哥刚才还在说他下了班会来看大当家的，你……你……”穆鸠　平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道。
　　
　　“我没骗你，是真的！……我刚刚接到追命的电话，他……他认识雷卷。我开始也不相信，就赶到现场……我是亲眼所见雷卷他……”铁游夏已经再也将不出一个字。
　　
　　穆鸠平不置信的看着铁游夏，然后，一把拉过铁游夏的衣领，涨着脸道：“不！……不！你不要再说下去，不准说了……你明明就是骗我跟大当家的，……你还是不是人，做兄弟的也要骗！”
　　
　　“老八！”戚少商大声喝道：“你放开他！”
　　
　　“大当家的！”
　　
　　“穆鸠平，你放开铁手，出去！”戚少商的声音强撑着却很虚弱：“听到没有……你要是不听我的，就别再叫我大当家的！”
　　
　　穆鸠平无奈的放开了铁游夏，哀痛的忍着怒气走了出去。
　　
　　铁游夏轻轻走到戚少商床边，仿佛虚脱了一般：“戚少商，你老实告诉我，雷腾、雷炮是怎么死的？卷哥为什么会死？”
　　
　　戚少商皱着眉，睁大眼，满眼哀伤的望着铁游夏。
　　
　　“为什么他们都死了，而你每一次都可以这么大命的活下来？抢匪用刀杀不死你，你血都流尽了，仍然可以不死，你发生车祸，内骨撞断两根，刺到心脏了，你也不能活过来……而你身边，却不断的死人……你究竟是怎么……”
　　
　　戚少商听着，握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紧。
　　
　　“戚少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鬼了？或者，你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东西……雷卷……雷卷他会法术的。他竟这样死了……你知道，这一次，一共死了多少人吗？”
　　
　　“多少人？”
　　
　　“连新闻都不敢在第一时间报出数据来……这次事故，最少上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