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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未雨绸缪（上）

盛冲阳和白玄、金诗雨等人的闲聊并没有持续多久，得到白熠报告的白炯、白炽都是欣喜非常，当即放下其它诸事，专程召见。

来到白炽所在的大殿，白氏众人本是一家，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压力，白晶还飞跑上去投入白炽怀里，软语撒娇，弄得白炽笑得合不拢嘴、老怀大慰；盛冲阳和李茹媚、秦茹嫣都来过这里，知道白炽和蔼可亲，也不觉得紧张；公主碧云则是在人鱼山谷的时候，就常见自家谷主，虽然道行不及白炽这么高，却也是道尊尊者，故不多久也就适应了。

唯一感到紧张的，就只有道行最低、也是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面见道尊尊者的江雪梅了。在九灵宗、仙勤宗的时候，她都以“智者”闻名，却从未见过超级宗门的恢宏，也没见过道尊尊者的气势，初来咋到的，紧张得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唯有紧紧挨着盛冲阳才觉得呼吸稍微顺畅一点。

江雪梅的表现白氏众人都看见了，不过谁也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包括公主碧云也一样是这个待遇——想想她们和盛冲阳的关系，离火宗能礼貌待客、没有故意给她们难堪就已经是很厚道了。

眼下能保护自己女人的唯有盛冲阳了，大家落座之后，他让江雪梅和公主碧云紧挨着自己身边坐下，还抓住江雪梅的一只手、示意她冷静。还好白晶机灵，先一步跑到白炽那里撒了一回娇，就直接在白炽身边坐了，这也是不想让盛冲阳太为难，免得大家都尴尬。

众人坐了之后也没有说几句话，忽然有人来报，无情宗宗主严学荀大尊者来访。白炽听见惊讶道：“这小神棍鼻子倒是很灵，这又是嗅到什么味道，才恰恰这个时候赶来了？”

这边白氏众人谁也没有接口，一则是他们也不明白严学荀为何来访，无话可说；二则是他们对“小神棍”这个称呼也不敢接口，只得装没听见——至少在迩宓大陆，也只有白炽和坎水宗宗主金凝姑才敢这么称呼严大尊者，因为这二位也是道尊大尊者，而且和无情宗上任宗主、“老神棍”薛瑞超有交情、共过事，在他们面前，严学荀确实“小”了一点；要是换个别人，比如白炯，敢这么称呼那都是“大不敬”。

白炽嘴里虽然说得随意，其实却也不敢怠慢，忙叫“有请”，然后又对白晶、盛冲阳等人笑道：“无情宗宗主亲自来访，倒是不能不接待。罢了，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有的是说话的时间，就不差今日了——你们且回避吧！”

“无须回避、无须回避！”远远的一个声音从大殿之外传进来，初时声音尚不十分清晰，随后就已经如在耳边，显见得来人是一路走着一路高呼的，随即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大步走了进来，进得大殿首先四下里环顾一圈，目光落在盛冲阳身上，便是微微一笑。

此人正是无情宗宗主、道尊大尊者严学荀，以他的身份，亲自来访离火宗，守卫的当然不敢让他在山门外久等，而是一边分出人来向白炽飞报，一边就直接把人迎请进来了。所以白炽这边“回避”二字余音犹在，那边严学荀已经到了大殿之外。

他仿佛早就知道大殿中有谁在、而且白炽一定会让人回避，所以人还未进殿，已经先一步高呼留人了。此刻进了大殿，先向主座上的白炽和白晶略一点头，招呼一声：“白宗主好！晶儿小姐也好！”随后便走到盛冲阳面前，笑道：“这位小友便是晶儿小姐的道侣吧？好，果然英雄人物自风流！”

盛冲阳赶忙站起身来还礼道：“不敢！末学后进盛冲阳，见过严宗主！”

白炽笑道：“严道友且坐！道友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那边白炯赶忙站起身给让座，严学荀也不客气，径自坐了，笑道：“我如何来不得？再怎么说晶儿小姐和盛小友能得相会，我也是薄有微功，如今来见一见正主，也不算唐突！”

盛冲阳等人大吃一惊，白晶也面呈惊讶之色，不禁问道：“老祖，这是怎么回事？”

白炽笑道：“此事说来也简单！小晶儿，还记得那一年你们面临道基瓶颈、打算去碧渊大陆寻找机缘突破吗？当时，就是这个小神棍突然来访，说什么一时心血来潮，袖中起了一卜，得上上大吉之相，让你们一定要坐飞船前往、不能坐传送阵。结果我便听了他的，所以才有你们遇上冲阳、又发生后来一系列事件！”

白晶、白玄等人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们当时都奇怪，老祖怎么会下了如此指示，却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缘故在内！”

白炽摇头道：“是啊，论起这神神道道的事，咱们都不如他！——说吧，你今天来此，又是为了何事？”后一句话却是冲着严学荀说的。

严学荀神秘兮兮道：“也没什么，我今日一时心血来潮，袖中起了一卜，得上上大吉之相，所以就前来贵宗；等来到这里一看，果然不虚此行！”

这边离火宗众人、盛冲阳一行听了都是忍俊不禁，白炽也笑骂道：“你这小神棍，每次都是这套说辞，就没有新鲜点的？——不过听你这意思，你此番是为了冲阳来的？”

严学荀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一句道：“白宗主，如果我算计不差，这位盛小友应该给贵宗带来些好东西？怎么不见宗主分诸同好？”

白炽听了眼色微变，道：“道友说话一向是藏头露尾、语焉不详，冲阳给我们带来的好东西多了，不知你指的是哪一样？”

严学荀道：“白宗主何必明知故问？对于你我这样的修道之人而言，一些法宝、晶石不过身外之物，不值得太过上心；倒是有一件东西却不得不引起重视，那就是——渡劫！”

听见严学荀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吐出的最后的两个字，场中众人除了白玄、金诗雨感到又惊又喜之外，其余人几乎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白玄、金诗雨刚才就从白熠那里探了一点口风出来，却被父亲告知你们不适用、不准问，心里自然不忿；如今听见严学荀一口道破，想到自己的猜测属实、而且此番还可以借机窥得全豹，自然是又惊又喜。

其他人则是知道谜底的，也清楚这事绝无外传的可能，听见严学荀一口道破，自然感到吃惊非小。盛冲阳甚至还在心里嘀咕：“看起来这个无情神算还真有点门道！这种事他也能算得出来，那么他又能不能算出我身怀奇兽、还为了这奇兽杀了几个人呢？……”

场中唯一不动声色的就是离火宗主白炽了，他沉吟着道：“你说的那话儿，原是绝密！我特意下了封口令，除了现有的几个人之外，决不允许外传，甚至连阿玄都瞒着——原因无它，那话儿太过逆天，在现有的条件下绝不可能大规模使用，否则后患无穷！”

白玄忍不住问道：“老祖，我不懂，这是为什么？听这意思，是盛兄找到了一种能让人大有把握渡过劫去的方法，而且还献给了宗门？既然他都不藏私，这是大好事，宗门为什么不能推广使用？即便不能大规模使用，那么为什么不能让我用？难道老祖就忍心看着我将来在天劫之下灰飞烟灭不成？”

白熠听了喝斥道：“臭小子，你怎么和老祖说话呢？谁说不让你用了？——我和你妈妈都用了，又怎么可能不让你用？但这东西既然要保密，就不能让你和晶儿、冲阳他们一样，毫无顾忌拼命修炼、短时间内渡劫成婴！他们还可以用冲阳是个变态来搪塞，但是你不行，看在别人眼里，这还如何保密？”

“所以我们想，你和诗雨还是按部就班修炼，别和晶儿、冲阳他们比速度；待到道胎巅峰之日，自然会给你使用那话儿，对外也可夸说是凭自身本事渡劫成婴！别人也疑不到这上头来，秘密自然也就保住了！”

白玄、金诗雨这才明白过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疑惑不解道：“原来如此，可是我还是不懂，有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能推广应用？那不是可以大大增强宗门实力吗？”

这会是白炽开口回答道：“傻孩子，这其实还是一个资源的问题！我离火宗身为超级宗门，拥有超过十万修道者，然而低阶多、高阶少这是惯例，目前整个宗门也不过道婴真人一百多名、道尊尊者十来人，这么多年下来，各级修道者人数和我们拥有的修道资源已经基本形成一个平衡。”

“如果大规模用了冲阳这个法子，大幅度提升渡劫成婴的比率，宗门一下子就会多出数百名道婴真人，未来又会进一步多出几十名道尊尊者，以我们现有的资源，如何养得起这么庞大的一支高阶队伍？到那个时候，咱们除了对外发动战争、掠夺别人的资源、壮大自己，怕是没有其它出路了！”

“如果是一个二流、甚至一流宗门，得此物大概会不顾一切发展，获得挑战天下、改变秩序的实力，可是我们却是这个秩序的维护者！要这样的实力何用？难道修道就是为了杀人？不但使天下生灵涂炭，还会成为众矢之的，谁又能真正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白炽一席话振聋发聩，说得众人、尤其是几个小辈无不肃然起敬，包括白玄、金诗雨都是心悦诚服，齐齐谢罪不提。

严学荀笑道：“白宗主宅心仁厚，果然不愧是代表着财富和发展的火之本源，可谓深得其中三昧！不过你终究给了自己亲人们使用，可见还是有私心的，是不是？可巧我也有点私心，不知道能否借得此物一用？”

白炽大笑道：“你个小神棍鼻子最是灵，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给你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好处费咱们可得说道说道！罢了，咱们关起门来谈生意，就不要孩子们看了笑话——你们都下去吧！”

白炽一声令下，自白炯以下都是站了起来，施礼告退。严学荀却道：“盛小友是不是也留一下，此物毕竟是你拿出来的，有好处你也该分润一、二，白宗主你说呢？”

白炽眼神一动，似有所思，也不反对，于是盛冲阳便遵令留下，看着其他人悉数退出。

眼看众人都出去了，严学荀收敛了笑容，对白炽道：“白宗主，你不愿意发动战争，不想生灵涂炭，这我知道；然则如果战争主动找上门来，宗主又是如何应对？”

白炽眼中精光大炽，一直以来总是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慈祥和煦不见了，代之以火一样的炙热逼人，显出了真正的超级宗门之主、道尊大尊者的气势，沉声问道：“严道友既是这么说，可是你又看出了一点什么来？”

严学荀指了指盛冲阳，道：“这还是从盛小友身上看到的——就在刚刚，我袖中暗起一卜，得风雨欲来、有备无患之相，都和盛小友有牵连，最终怕是有一场席卷人界四大陆所有超级宗门的大战，若不早做准备，势必损失惨重！”

盛冲阳一见事情居然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不禁眉头大皱。其实，对于严学荀所说，他是一百个不相信的，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也是一位道尊大尊者，他早就要出言反驳了。

严学荀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无情神算也不是万能的，尤其在小友身上仿佛还笼罩着一团迷雾，很多东西朦朦胧胧我也看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白宗主说的那话儿对你其实并不算什么，能制造出那话儿的东西才是你真正的底牌，是吧？如果为了此物，你不得不一战，你又做何选择？”

盛冲阳顿时语塞。严学荀说的不错，奇兽确实是自己的禁脔，为了得到全部的四大奇兽，自己确实是不惜一切代价，神挡杀神、仙挡诛仙！难道，这就是眼前这位严“神棍”从自己身上看到的？

只是略一迟疑，盛冲阳便在心中做了决断——我不会主动挑起战事，但是彼要战，我便战！哪怕是一场席卷人界四大陆的超级大战，吾又何惧？

第277章、未雨绸缪（下）

白炽早就知道严学荀此刻来访，绝不会是为了借用一个小小的渡劫体验玉简这么简单，所以早早地把其他人都打发走，却依着严学荀将盛冲阳留下，听到这番话也不禁动容。

白炽可不像盛冲阳那样怀疑此事，毕竟这么多年来和无情宗打交道，已经深知他们这一脉神神道道地不可小视，尤其是这一定程度上预知未来的事，虽然有时含糊不清、有时似是而非，但是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

对于一个宗门来说，当危机临头的时候，只要不是过分弱智或者利令智昏，通常都是能很快找到正确的应对法子；但是当危机完全没有征兆的时候，要能料敌之先、提前应对，那就非常了不起了——这也正是无情宗最为可怕的地方。

无情宗人数不多，一对一作战能力也不是特别强，但有这一手在，就几乎总是能立足于不败之地，使得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他们。

白炽因问道：“严道友，如此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严学荀道：“未雨绸缪。白宗主，虽然我还看不太清前因后果，然则未来必有大灾变，这却是有几分把握的。届时宗主可不是掠夺资源，而是保守一方平安；不是发动战争，而是以杀止杀。此刻培养一点战斗力量，就能在未来有备无患！”

白炽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此事还需知会金老婆子一声，我们三方携手共进才好！那话儿只有一份，却是有点不太够用了；而且只有道胎渡劫成婴，没有道婴渡劫入尊，终究起不了大用途！——冲阳，此物你要大量制作，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盛冲阳吓了一跳，心道这位白炽宗主，平时看着慈祥和煦、宅心仁厚，不料一旦痛下决定，竟是如此杀伐果决、烈焰逼人！——那种东西，仅有道婴级别的还不够，还需要道尊级别的，而且还需要“大量”制作？

这就需要杀人，这就是救人的代价？未来被救的人固然有幸，但是如今被杀的人又何辜？结果，白炽就毫不犹豫地下了决断，真不愧是离火宗门的大宗主！

白炽告诉盛冲阳，那渡劫体验玉简真正有价值的只有侯凯那一份，这显然不够；因为不同的人渡**况往往各不相同，应对方法也不一样，所以最好是把各种典型场景都准备一、二份出来，组成一个完备的渡劫体验“体系”。再者说，真的要应付一场席卷天下四大陆的超级大战，仅有大量道婴真人是不管用的，必须有足够的道尊尊者，这就必须还有道婴真人渡劫入尊的体验，而且用途更关键！

虽然说，道婴真人大量增加了，在现有的渡劫成功率条件下，道尊尊者的人数也会随之“自然”增加；但是从“成本”角度考虑，选择少而精干的道婴真人，提升他们渡劫入尊的比例、获得足够数量的道尊尊者，当然比使用大量的道婴真人、经过十不存一的渡劫入尊，效率高得多！

话说到这个份上，盛冲阳也只能感慨超级宗门的豪气了，便把自己的情况简单做了介绍——目前，他来制作道胎渡劫成婴的体验玉简没有任何问题，就是需要杀人，一个道婴真人可以获得一份记忆，最好是选择刚渡劫成婴不久、记忆清晰的入手。

至于道婴真人渡劫入尊的体验玉简，眼下盛冲阳还做不出来，必须等他自己渡劫成婴之后才有可能；制作的方法照例也是要杀人，一名尊者一份记忆，同样也是选择刚渡劫入尊、记忆清晰的尊者入手。

盛冲阳这话说出来，白炽、严学荀都不禁眯了眯眼睛，掩饰住了心头的惊讶。这渡劫体验玉简制作起来代价确实不小，这倒也罢了；更骇然的是，盛冲阳这话显然是承认了，只要他下一步渡劫成婴，就能轻松杀掉一个道尊尊者，这该是怎样一种变态的实力啊！

白炽、严学荀交换了一个眼色，瞬间就有了决断，道：“冲阳，你是准备去人鱼族参加大比，在这里多留个七、八天时间，耽误不了你的事吧？刚渡劫成婴不久的道婴真人，人选我们来准备，你不用操心，只管制作玉简便了！”

“至于道尊尊者，确实有点麻烦，好在也不急于一时，以你的修炼进度，我看也就是六、七年的功夫，应该就可以成就道婴了吧？有这几年时间，咱们都可以留意一些，总会有几个合适的人选的！”

盛冲阳也不是什么滥好人，死在他手里的人也不知有多少，道尊尊者也有一名，可惜自己道行尚浅、不能抽取神识，只能任其自爆了。如今有白炽、严学荀、还有金凝姑三位大尊者做主，再杀掉几个道婴真人又算得了什么？当即答应下来，至于这些人是无辜还是有罪，那就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了。

于是，盛冲阳不得不延迟几天计划，先在离火宗暂住了下来，对外宣称是为了多陪白晶几天，尽一尽将为人父者的义务。这一点当然是得到了白玄、金诗雨等人的交口称赞，但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他这一“陪”，大部分时间都“陪”到白炽那里去了。

就在当天，得到白炽通知的坎水宗宗主金凝姑也赶到了，和严学荀一样，她也是一个人来的，显然对这种事也是需要高度保密的。

金凝姑从外表上看，貌似凡间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这一点和盛冲阳之间见过的绝大多数女修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