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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相逢未嫁时(全本大结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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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
  他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低垂视线,含笑看了她一眼。
  她忙低下眼帘,心里有点慌张。
  “司恬,你在那亭子里等着,一会烤兔子吃。”
  原来带她来,是让她给他们烤猎物?她有点失望,又有点释然。
  两骑骏马如云电从她眼前飞逝而去,随后的侍从亦如离弦之箭跟了上去。只有她和几个近卫留在亭子里。
  她远远看着他,玄衣白马隐与山林,全然忘了,此刻有个人还等在景湖。远处的山坡,绿瘦红重。枫叶狂放恣意的红,浓烈如酒,纷染着最后一抹秋色。
  风渐紧、渐寒。
  她站起身在亭子周围转了转,青天上一排秋雁南飞而去。突然,她想到了那只鸽子,和那鸽子的主人。顿时,她焦急起来,他还等在那里么?自己也太粗心了,竟然说走就走,将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越是焦急,时间仿佛过的越慢。许久之后,才见到山坡上一队快马驰骋而来,打头的一匹白马在浓重萧肃的山色中格外醒目。她长舒一口气,他们终于回来了。
  人在山水面前容易显露真性情。裴云旷为人亲和大度,气宇广弘,展鹏和他并肩逐鹿山野,比在府里放开许多,几番交谈下来,心里对他渐有景仰之意。此次打猎,裴云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展鹏又不好在他面前太过张扬,所以,两人虽然箭术骑术都不差,打到的猎物却并不很多,只有几只野鸡和兔子而已。
  两人步进亭子休息。裴云旷笑道:“展将军好身手,不日在北疆更有用武之地。”
  展鹏有些腼腆,今晨刚刚封了将军,初次被人这么称呼,他还真是不习惯。
  两人谈话,司恬在一边烤着野鸡,渐有香气氤氲开来。展鹏无意中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手指白皙秀气,但指甲很短,也没有染蔻丹。他记得以前,他妹妹总是艳羡的看着她的手,对他说,你看人家司小姐的手,真真是十指不染阳春水,嫩的能掐出水来。如今……他有些不忍,错开了目光。昨夜他对他娘提起偶遇她,他娘唏嘘了半天,让他找机会一定要帮她。此刻他若是开口向裴云旷要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给?他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觉得时机不到,再等等吧。
  从郊外打猎回来,天色近黄昏。落过裴府外的景湖,司恬特意挑开帘子对外看了看,果然看见湖边停了一个画舫,静悄悄的仿佛和湖水融为一色。她心里一跳,他会不会还等在那里?她有些不安,问马车外的一个侍卫。
  “大哥,那景湖上的画舫,是做什么用的?”
  “哦,王爷偶尔在画舫上钓鱼。”
  他到底还在不在?回到府里,她坐立不安,终归还是不放心,向苏翩说了一声之后,就匆匆出了东门,往湖边而去。
  她心里其实希望他早走了,不然,他在这里白等了半天,依他的脾气,会不会要吃了她?
  她忐忑的走到湖边,水波澹澹,芦苇簌簌,有种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意境。
  她步下青石台阶,站在岸边弯腰对画舫内看了一眼。
  画舫的窗户开着,里面真的坐了一个人!看见他的侧影,她心里猛的一跳,他居然一直等在这里没有离去。她顿时愧疚又胆怯,觉得自己的步子都沉重起来,该怎么面对他,怎么解释?
  她提起裙子抬步跨上画舫,画舫略略晃动了一下。她慢慢步下木阶,站在舱口。
  他从湖面上收回目光,看向她。她提着裙子,怯怯的站在那里,脸上的愧疚那么明显,一双眼眸仿佛被这湖上的水气侵染了,水盈盈的带着歉意,还有一点怯意。
  他心里顿时一软,气不起来。他本想一把将她拉过来,好好“惩罚”,叫她记住失约的后果。可是,他看出她此刻有点怕他,他若是重些颜色再施些“惩罚”,她只怕就离他更远。
  舱里的暮色比外面更重两分,他的眼神沉郁,看不出喜怒。她赶紧陪着小心,万分抱歉的说道:“大师兄,王爷临时有事让我出去,一时匆忙,我忘记来这里说一声了。”
  他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这让她很意外,也更加愧疚。
  不知是否因为暮色昏昏,一抹温柔之色在他脸上晕染开来,他翘起唇角笑了笑:“没事,我在这里钓了不少的鱼。”
  他的脚边放了木桶,果然,放了不少的鱼。
  她稍稍放心,走近些,问道:“大师兄,你找我有事么?”
  他眯了眯眼,“恩”了一声。
  今晨,皇上将武举前三分别封将,看来北征已经迫在眉睫。也许,今日就是他出征前的最后一见。昨夜展鹏的一些举动,让他有了危机之感,他约她来,是想将有些话对她明说。可是,半天的等待将他心里的话一句句消磨掉了。钓鱼的时候,他开始回想和她一起的情景。她对他敬畏、尊重、顺从、关心、信任,可惜,独独少了一味他最想要的。就象一道菜肴,百味盐为首,纵然加尽了作料,没有盐,便不是味道。
  他想挑明,想发作,思虑了思虑,却最终选择不动声色的按捺。
  他从桌下拿出一只绿色的玉笛,对她笑了笑:“你上次不是笑话我不懂音律么?”
  她羞涩的笑笑,一个玩笑,他还这么较真啊。
  他将笛子横在唇边。
  她愣住了,他居然会吹笛子!还吹的如此之好!黄昏暮色中,水面野旷静寂,笛声在湖面上如轻烟飘渺,袅袅入云。岸边的芦苇,似乎被笛声惊醉,低腰拧眉。
  她听的有些痴了,他的笛声从容悠远。仿佛在钻入她的心扉,让她安宁,让她平和,有一种倦鸟入林,游子归乡的缱绻。
  良久,他放下笛子,对她扬了扬剑眉,抿唇含着一丝浅笑。这模样,分明是在告诉她,那日调侃他不懂音律是多么的不合适。
  她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羞涩的笑了笑:“大师兄,我从没听过你吹笛子,你干吗藏着掖着,也太谦虚了吧。”
  他蹙了蹙眉头,笑道:“你也没让我吹过呀。”
  她笑了:“你也没告诉过我你会呀。”
  两个人相视而笑,史无前例的睦和自然,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以前她的那些笑容,他都觉得不够纯粹,不够专心,不如这一次的甜美单纯。他觉得等了半天,看见这样的笑容也值。他其实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一切都才刚刚起步,她也只有十五岁,他觉得再等一两年,等自己大事将成,也许更好。反正展鹏也要和他一起去北疆,没了威胁他放心许多。今日这半日的等待,又让他冷静下来。欲速则不达。有时候,直接倒不如迂回。
  “我很快就要离开东都去北疆平乱。”
  她立刻担忧起来:“大师兄,你会亲自上阵么?”
  “那是当然,身先士卒。”
  她更加担忧,情不自禁蹙起了眉头。
  他安慰她:“没事,那些都是乌合之众,一听天朝大军压境,就会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他的表情轻松无谓,仿佛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游山玩水。
  她不信,要真是他说的这样,皇上还用大张声势的开武考挑兵选将么?看来北疆的局势决不是那么简单。听苏翩说,这次出征有精兵二十万,裴子由只是副帅,主帅是封安侯乔垄。看这阵势,这一仗是想将北疆好好的治一治,然后一劳永逸,太平个几十年。
  “那你当心。”
  他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襟,正色道:“那是自然,我还等着立了功劳,以后好封妻荫子呢。”
  她忍不住想笑,大师兄这想法可真实在,也真好笑。八字都没一撇,老婆的影子还没呢,连儿子都想到了,也太有远见卓识了。
  她笑着看看天色,道:“大师兄,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他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好,我争取两个月回来。”
  她没有细想两个月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再过两个月,她就及笄了。
  “好。那我先走了。”
  “我先看看岸边可有熟人。”他几步登上木阶,站在船头四处看了看,然后对她笑了笑,让她出来。
  她跨出船舱。
  湖面上起了风,将她的头发和裙子都吹了起来。他站在木阶之上,她的一缕头发被风吹起,刚巧吹到他腰间的剑上,卡在剑鞘开合之处。
  两个人都有片刻的征然。
  他忙拔开一点剑,她伸手一拉,剑鞘里的宝剑削铁如泥,青丝顿时从中断了。
  断了的青丝瞬间被风吹起,从他手边拂过。他急展手指轻轻一抄,将那几缕青丝握住。握住之后,却有点尴尬,还她?留下?
  她根本没想到割断的几缕头发居然被他接住,她也有点尴尬,断发,她要来没有用,他应该扔了才是,可是他的模样,仿佛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也许是当着她的面,不好意思扔掉吧?她只好装做没看见,匆匆低头走了。
  他站在舱头,手指轻捻,那青丝顺滑凉幽。他目送她进了裴府,终于还是没有放手,将青丝挽了几个结,放在了荷包之中。

  困 情

  北征大军很快开拔,商雨和展鹏分别封了左卫将军和右卫将军,随着大军起程。这一次武考中的前一百名都分别被编制在各队之中随军出征,众人都看得出来,此次皇帝存心要培养些新人出来。大梁已经多年没有战事,朝中老将有的退隐,有的年迈,有的,势力太过。所以,这一仗之后,皇帝一定会封奖更多新人,以后,朝廷中的格局将更加的复杂,或者说是分散。
  皇帝随着北征大军北上回上京,裴云旷也离开东都回了信州。
  王府里常常见到那只鸽子,应该是商雨带来的消息。她不好意思问,其实心里也很关切他的消息,她常常偷眼看裴云旷的表情,她想,如果他神色愉悦,那么商雨一定没事。
  转眼过了一月,信州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雪不太,细细密密的雪花儿在半空中纷纷扬扬,仿佛恋恋不舍苍穹,不肯融入尘埃。
  书房里放了暖炉,温暖如春,裴云旷在写信。桌上点了一庐香,香气在书房里脉脉流动。他封好了信,看着窗外的飞雪,眯了眯眼,低声道:“北疆的雪一定下的比这有气势多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窗外的雪斯文秀气,象是小家碧玉。北疆的雪一定是铺天盖地如大片鹅毛,豪士英杰的做派。她心里一动,不知道商雨在那里冷不冷。不过,想到深秋时他仍是单薄的衣衫,应该是不怕冷的人。
  “把信交给管家。”
  她上前接过信,他的衣袖上也染了那香气,十分好闻。
  她走到门口,突然看见管家急匆匆进来,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裴云旷脸色一变,立刻吩咐道:“下山的几条道路多派些人手守着,再叫上一百个亲卫带着兵器随我进山。”
  他扭头对司恬道:“穿厚些,带着摄魂针随我出去。”
  司恬将信递给管家,连忙跑到后院卧房,找了一件带帽的披风穿上,又从药箱里拿了三枚摄魂针匆匆到了王府大门。大门口已经等候了裴云旷的近身护卫,随身带着刀剑,马鞍上备着弓箭箭匣,个个神色严峻。
  她心里一阵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裴云旷从门里匆匆出来,他穿了一件玄色的大氅,腰间也佩了宝剑,一向云淡风清的神色,蒙了一层薄霜。
  他一步跨上白马,突然又想起什么,眉头一蹙对司恬道:“我忘了你不会骑马。”
  说着,不及她反应,他从马上弯下腰来,将她拦腰一抱,径直放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后一勒缰绳,打马就走,后面的人立刻紧跟而上。
  她在他胸前惊慌羞涩,却也无计可施,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学会骑马,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共乘一骑,成何体统?她将帽子带上,遮挡着自己脸上的绯色和不自然的神情。
  出了城就向兰周山的方向而去,驰骋颠簸之间,她的身体总是和他有着碰撞,她刻意想远离一点,却没有更多的地方可让她从容。
  她一动,他便有点分心,于是低声喝止:“别动。”说着,他将她圈的更紧了一些。
  她心跳加快,羞怯又尴尬,僵硬着身子被他圈在臂湾里,不敢再乱动。
  雪仍在不紧不慢的下着。他的眉梢上挂了点点细雪,眉色更墨。
  快马跑了小半个时辰,山路陡峭狭窄起来,众人弃了马,留下两个人看着马匹,徒步往山上而去。
  山路被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踏上去有些滑。万籁寂静,只有脚下细碎的踏雪声。
  她的体力和兵士们无法比,就连他也比不上。他平时养尊处优,此刻却丝毫看不出气喘和疲倦,山路之上,健步如常。
  上到半山腰的一处山凹之处,狭窄的山路上等候了两个人,落雪满身,见到他立刻上来行礼:“王爷,小人等候多时了。”
  裴云旷急声问道:“曲六儿,可找到了人?”
  曲六儿道:“只找到了一个,还有三个,不知去向,已经让人去搜寻。”
  裴云旷脸色阴沉,对身后的护卫道:“各自分头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之后立刻放信号。”
  身后众人立刻领命,分散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早,小人做饭的时候,发现一辆推车,不在原来的地方,心里就有点奇怪,后来老三发现自己的棉衣丢了一件。于是,小人立刻吩咐命人四处寻找。幸好下了雪,路被掩盖不太好找,他们又不太熟悉这里,我们追上他们的时候,见到是四个人,可惜其中有个人,弓箭很厉害,射杀了我们五个弟兄,我们只抓住一个,其他三个人跑掉了。”
  “抓住的那个呢?”
  “死也不招。”
  裴云旷冷笑一声:“不急,先找到那三个人再说。”
  他拧起眉头,看着不远处的矿场,低声道:“若是让那三个人跑了,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曲六儿的脸骤然一惊,惊惶之色很快又被压了下去。他低声道:“王爷放心,就算他们发现了地方,也不知道内情。银子都藏在地窖里,不可能被发现。”
  裴云旷摇头:“即便是铁矿,也要禀告皇上。何况……”
  开采这里的铁矿时,无意中发现了少许的银矿石,邵培在七势门挑了最忠心可靠的人,偷偷将银矿石运到这里冶炼。这里隐蔽之极,平时外围一直有人把守巡查。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按大梁律,私自冶炼金银,那是杀头灭九族的罪。即便是在王侯的封地上发现铁矿,也要禀告上头,所得上缴国家九成,只留一成做矿上日常运做,再剩下的一点才能归封地主人所有。
  此事若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他觉得一阵寒气往上冒,情不自禁紧了紧大氅。他回身对身后紧随的十名侍卫道:“随我到下面去看看。”
  曲六儿忙道:“王爷还是等在这里吧,这下了雪,路不好走。”
  裴云旷不等他说完,抬步就走。这等大事,他如何能等的下去。若是一般的百姓无意中闯入倒还好说,只怕是别有用心的人。而依照抓到那个人又死不招认的情形来看,肯定就是有人指使而来。
  司恬跟在他的身后,玄色大氅从皑皑白雪上扫过,至黑至白的两色,对比强烈的让人紧张。
  穿过一片松林之后是一条极狭窄的山路,两侧是石壁。雪太滑,她深一脚浅一脚走不快,他无奈,回过身伸过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扶着她。
  她虽然羞惭却没有挣开,任由他拉着她的胳膊。此刻大事为重,小节,就算了,连和他同乘一匹马的事情都发生了,这也不算什么了。
  走到甬道的中间,右侧一块突出来的石壁上突然滑落了成片的雪花,从头顶簌簌而下。他猛的一惊,立刻闪在一边,紧靠石壁。护卫们立刻刀剑在手,高度戒备起来。
  他拉着她紧靠在石壁上,突出来的一块石壁遮挡着上方的视线,看不见上面的情形。突然,几只冷箭破空而来,他的护卫都有防备,挥刀将箭挡开。两位护卫轻身一跃,被几个护卫双臂一托,几个蹬步上了石壁,不料,瞬间就中箭跌落下来,看来那人的的确箭术很高。此刻,他们占着有利的地势,形势不容乐观,气氛陡然冷峻起来。
  裴云旷对身边的人低声道:“这里是条死路,不急。”箭有用尽的时候,他们必定要走,不然就被困死在这里。
  可怕的寂静,伴随着雪片的飞落。
  果然,对手等不急了,几枚冷箭放过之后,头顶飞过一道黑影,他们将一把铁钩扔了过来,钩住了对面的山壁,裴云旷立刻吩咐道:“放箭!上去!”
  手下的护卫立刻一拥而上蹬上石壁,那三人正想借助绳索与铁钩子跃到对面。乱箭从飞雪中穿过,伴着一声惨呼。司恬看见头顶一片黑影飞过,突然,一阵轰隆巨响,眼前一黑,她仿佛猛的被震了一下,竟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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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恬,司恬!”她的耳边有人呼喊,她清醒过来,周围一片昏暗,偶有几线光线,她有些晕了,这是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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