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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 落-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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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停顿了两分钟,关了头灯,钻进睡袋,把被头拉到眼睛下方。
如果是她二十岁的时候,她可能会为此与人争执一下。但现在不会了。再说手机一样可以码字,腹稿也做得到。
空气里,弥漫起加德满都第一个清早的漆黑味道。
英子背着硕大的背囊,平安背着从karma老板那里免费借来的小包。两个女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泰米尔巷子里。
十分钟后,在golden tr*el大巴上,她们重新遇到了前一天CA班机上的那帮子。
那帮子里有三个曾与平安反复联系过一起走尼泊尔,甚至还有人通过平安得到了转让的低折扣机票。
但是大家什么话都没说,连招呼都没打,甚至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加油。兜客。
第一个休息站。平安接到若干个来自国内的电话。信号反复。对方才说清楚有个红色的包卡在成都机场的货运通道里。
平安百分百肯定那是她的。她心里骂道,都是猪吗,头包里有护照等身份信息的复印件,完全可以确认是谁的。
庆幸的是,她早上出发前给karma的小伙计留了行李描述及丢失的字条,途中致电加都机场,又留了karma的电话。整个环节的处理算是有条理,应该没掉链子。
堵车。提着棍棒而非枪支的警察。
午饭。狂辣的鱼汤。到处咖喱味儿。
再堵车。又是提着棍棒而非枪支的警察。
到达博卡拉已经晚上九点多。
英子照旧跟着一个当地人冲在最前面。
平安的身后,有对两口子在为一本不知何时丢失的LP争吵不休。
grand holiday的旅馆。从老板到伙计都很热情,热情到见着每个女客人都摸两把,热情到很多国人都换算不清卢比和美元的两种价格到底哪个更加划算……
翻来翻去,平安尽量不弄出声响。睡不着,反而憋出尿急。
悉索下床。趿着鞋出去。进来。
差点儿被一只手绊倒。平安看到有只眼在黑暗中正斜自己呢。那是树的胳膊,伸到过道中央。
睡不着觉。出发前那两个月他跟她说过几次。
她只回哦,不问为什么,也不会给出什么劝疗的话。
生理上困到极点,心理上一片空白依旧极度亢奋。原因无非是这样那样的满足或不满足。不出奇。
人,不止在深夜里才被剥离成完全对立的两个。越是拒绝对立,便越是强烈对立着。不如顺应这种对立。拗只能让某些势力加剧。
空气里,弥漫起博卡拉第一个清早的漆黑味道。
着急办安娜普纳的进山证,起得太早。
街上黑乎乎的。街口怕是当地开得最早的早餐店了。三个日本人坐在黑暗中抽烟,吃面包,聊天。
苹果派和热牛奶。平安她们在加都已领教面包的硬度,不想再试。
光线普照。飘起Sarngi琴的乐声。一个男人隔街展示着这种尼泊尔当地特有的乐器。
ACPC办公室的找寻大费周章。好心的看门老头让她们提前填表办证,还送了两张地图。
baglung到Nayapul的local bus。一路兜客。每次停车都有卖水果和报纸的小贩窜上来。整整两个钟头。
喘着粗气的马,懒散的村民,三三两两的徒步者。那是类似国内西南的垭口村落。
依旧。一夜无眠。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莲花难生(4)
普日达吉岭寺前一站。
树跟平安这一车商量在路边找个地方自己煮东西吃。另一车有人肿着脸,唠叨着假小资。
树跟平安他们装作听不见。
这支队伍当初组建时就不和谐。有个别人总在为司机、路线和费用叽歪不止。
平安实在气不过的时候,也私下跟树几个抱怨过,有的女人当谁都是自己老公或男朋友,稍不如意就乱发脾气。树说,那就踢那种人出局好啦。
平安骨子里很要强,何尝没想过。但作为召集人,出于大局才一直在忍。
其实哪支队伍都差不多,这种老鼠屎到处都是。我们车队也一样。我说。
风大,树好不容易点着了炉头,贝玛舀了一铝锅河水。那里,漂着死去牦牛残破的肢体。
平安分得锅底最后一点黑咖啡。人们嘴里唱着什么甜方糖落入苦咖啡。没有糖,自然不甜。但也不苦。她已适应这属于生活本身的滋味。
说到这里,平安苦笑着,若干天后人们分手前,树请大家喝东西,她莫名其妙的点的也是黑咖。
只不过那杯放了一块糖。照旧不甜不苦的。冥冥注定一般,连味道都是。
然后煮茶。水照旧烧不开。因为那个4K的海拔。
铁观音。与跟平安常喝的茶一样。
我插嘴,我也喝那个。也许我们这个年纪都好这种半发酵的东西。
平安伸手要树的杯子。
她要。他就给她。
毫不介意。且不会象跟队里其他男人讨水杯来喝时流露出的小犹豫。
没到沸点,平安还是烫了嘴巴。尝出不茶本身的味道。只有热水的味道,也属于生活本身的滋味。
然后是泡面。
然后有人带起硕大的耳机躺在草地上。有的开了手机扬声器在播放。有人则远远静静的安坐。美景。美乐。全部很陶醉,很融融。
那都是小策略,好让其他人明白他们的那点心思。享受或者想家,实则逃不出孤独的本质。
就跟有人说自己老婆不喜欢高原的清苦旅行,曾经一起去过哪里哪里,其实那人是独自出行,知道实情的人只笑不说出真相一样。
平安说:永远不要简单的看待事物的表象。往往是一种倾向掩盖另一种倾向。
因为六十周年国庆,牛库桥新增了检查站。
一个高个子兵样子很年轻。平安一问只有十九,西宁人,入伍一年多。年轻的面庞已满是青紫色的血丝和皲裂。
高个子很快开始害羞,平安便不好继续打听什么。
这样的兵娃娃在新疆,西藏,四川,云南已遇无数。戈壁,寒冷,漫天黄沙,缺水,少食物,没娱乐,周围只晃悠着同样孤独的藏獒,还有那颗石头般的寂寥的太阳,夜晚的时候天幕轮换成星钻,可那些钻照旧是石头……
老仲巴。平安寺。
以树为首,对着残旧的大佛拜了又拜。他是个商人。平安了解商人在企求什么。但仍感厌倦。
脱离尘俗的佑避和风景的绝杀,平安立在寺门外漆黑的墙侧,回望来时尘土暴扬的路,以及路尽头的群山,蓝天,白云。
半个小时前,跑去那条路一里地远的旷野里,披着那块大车载幕布,拉的那泡尿让她觉得很不爽。周围太平坦空旷,路上时不时有车有人远远经过。
双耳轰鸣。平安甚至有了一泡尿影响到肾功能的古怪念头。
双耳轰鸣。平安甚至回到了Nangethanii山脚下河边客栈的过往。
背囊延误,睡袋在背囊里。
平安在心理上对于冷多了一层。她跟老板娘要三床被子,很暖和,可也很象山那么重。
楼底下,河水轰鸣。
英子把自己的耳塞借给她,可她还是能听到,并且五官出现强烈压迫感。前半夜睡不着,干脆把耳塞取掉,索性当作整夜暴雨。
是海鸥吗。平安总是及时而准确的转换自我角色。
果然,到后来有海的味道。咸腥。
前往Ulleri迎面总是遇到穿着校服的孩子,他们每天都是这么爬山来爬山去的上下学。
孩子们见到徒步者总是笑着喊namaste。为了节省力气,平安通常说hello,因为只有2个音节。到后来就只回应hi,那只有1个音节。
英子步伐好大,很快望不见人影。平安和她的或长或短的影子在崎岖的山路相携。
过Banthanti转入密林区,是阴坡看不到什么阳光,身体迅速凉下来,但是已看不到一个人。持续了40分钟,都只能听见山涧滴水的声音,风吹树叶的声音,偶尔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
平安看到英子时,她正坐在村口的石板上。
村里等饭的工夫,平安用山泉水好好洗了把脸。
水顺着脸颊流到嘴巴里,是咸的。一舔胳膊也是咸的。
这种咸腥怕是一直涌入脑子,以至于让平安把早上碰到的那对西班牙情侣的向导错认成村里饭馆的小伙计。
落日焦土中的帕羊,到处踯躅着藏狗,体态健硕,眼神凶悍。余晖把它们在土坯墙上的影子切成了翻倍的若干条。于是显得更加强悍。
平安接到另一支先走藏北队伍的短信:双湖因国庆*无法进入。贝玛在旁边说,等咱们到那天说不定就解除了呢。
(二)莲花难生(5)
贝玛和平安先后站到了临夏饭馆的门外。
虽然都不愿意面对饭桌前那些师奶般的唠叨,但她们实质又不太相同。贝玛是80后,与大部分人有代沟。而平安是真的感觉厌倦。
夜晚八时的后藏,对面房檐上淡出一弯弦月,地平线残阳似血。时不时荡过懒散的野狗,诡异的漂泊者。偶尔,从屋内传来世俗婚姻及其表面祥和的谈笑声。
二人并没有交谈。
贝玛干站着。
平安卷起冲锋裤的右裤管,她里面的棉毛裤窜至膝盖上方,异常难受。她得把它拽下来。
紧挨着右膝盖骨有块长过公分的月牙儿似的疤痕。新鲜,清晰。整整一年,似乎一天不差。
而裤管的相同位置有个差不多大小的补丁。一个小写“t”的形状。那是她回家后亲手织补的。用来纪念自己第一次的西藏,还有那个与La有关的断章。
藏巫术认为每个生命都有一个叫La的能量源泉。
这源泉不一定在体内,而在别的地方,比如山上,湖里,某种野兽身上。La也是家族、部落乃至整个民族生命的源泉。
羊卓雍错,被称为藏人的源泉。传说她如果干枯,藏人就会死光。
Tibetan Review,Januar 1992 里写过:有些流亡藏人曾传播谣言,说汉人要排干羊湖的水。
一年前。山南。
那天刚从羊卓雍错出来,平安从山下回撤,踩到一堆烂碎石,重心不稳,接连两个跟头。
回到车上,右手挂了三小处,右膝外裤刮出一厘米长的口子,边缘渗着血,撩起裤子右膝盖有个大血口子。
队友惊叫着帮忙绑止血帖。平安却说咋不觉得疼。队友老牛说,不疼是因为天气冷。
寒冷,很多时候让人冻彻心脾,有时却是最好的止痛剂。
不疼归不疼,当时平安还是出了冷汗。好在向前摔的。向后会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后面是坡度很小的崖。
是否身后那个La帮着拣了半条命呢。抑或者根本是那个La不待见自己。都有可能。
临夏小馆的陋窗里飘过羊肉的半香。
平安和其他两个人点的干拌面。因为海拔,做起来特别慢,只能看着一碗碗羊汤端上桌。
捞一块儿。平安没等身边的树说话,把筷子伸向他刚上桌的汤碗。
树把碗挪得离她更近一些。但是没有表情。他总是那个样子。
平安从碗里只夹出了一白萝卜片。
半生的。可能还是因为海拔的关系。很辣。也很温馨。象极了帕羊的软月亮。
干拌面上来的时候,有一半人吃完先走了。
平安问老板要两听青稞米酒。老板拿着钞票颠颠跑去隔壁小店帮她买。
度数≤3°C。酸中带点回甘。很快半听下肚,却还是不及十二年前的味儿。
要不你仨先回?平安指贝玛和树他们三个,意思是她和普布慢慢吃慢慢喝。
想干什么,勾引师傅啊。树盯着平安笑。
那师傅赶紧吃,完事儿跟他们一起回。我一人儿喝成不。平安心想,哪儿跟哪儿呀。
得了,要喝回去喝吧。树用胯部顶了顶平安的胳膊,然后坐下来小声而意味深长对平安耳语,师傅是个不错的男人。
去死。平安同样耳语着回复。
刚准备出状态的她,最终还是跟他们回了。
那是镇上最“豪华”的冈仁波齐大宾馆。豪华是因为价钱。可再豪华也还是大车店的档次。
树强行拿走了平安的枕头,还说,反正你用不着,又有洁癖。
平安没吭声,拎着洗漱包往外走。
她的睡眠习惯正被人一点点挖掘。比如到哪儿都铺睡袋。比如不枕枕头。比如在头下垫一件外套。那家伙够仔细也够无聊。
自来水冰凉。凛醒。希望借此在高海拔里不那么轻易头疼。
水池不远处的角落,竖立有通往平房屋顶平台的木梯。那上面适合看星。
这一晚,平安照旧被勒令关闭头灯。
她踹到两罐青稞米酒,另外瞥见有四罐笔直的站在门角。它们是平安打包准备回来喝的,都原封未动。
房门缝隙透进来的月线,照过那些金属外壳,偶尔反射着某种黯泽。
头疼。
耳边居然有手指鼓的声音。而且,鼓点越来越密集。
是Ghorepani。
半坡,与雪山面对面。雪山呈现玫瑰的色泽。
是nice view。
厅里,燃烧着油桶状的大火炉,老板娘笑哈哈的坐着。
一路跟着平安她们的其他队伍雇请的两个背夫,一个在削土豆皮,一个玩起了尼泊尔手指鼓,边敲边唱。
日头落下,平安从老板娘那里买点蔬菜。她有点想念中国菜。
十五分钟。西红柿炒蛋,洋葱炒火腿肠。配上餐厅里买的noodle soup和macaroni。蜡烛的亮光里,是进入喜马拉雅南麓后最舒服的一顿。
然后钻进有两扇硕大窗户的转角房。手指鼓渐渐沉寂。
走了一天,吃饱后裹进暖暖被窝里已犯困的平安,被英子突然惊叫“星星”弄得睡意全无。
撩起窗帘,漫天星斗。平安想起了纳木错的那个夜晚,又睡不着了。
头疼。
三地。
甚至更多的时空轮换,反正哪个夜晚都是头疼。
(二)莲花难生(6)
纳木错。神龙客栈。
老牛无休止的翻腾睡袋和叹气。大禹鼾声如雷。许大宝那女人的沉重呼吸声里夹杂着哼唧。
平安的脑袋肿胀,如五个小时前的落日。给她一洼水,那脑袋也会如日头一般,反射出另一脑袋出来。
这疼痛,似乎不止是高反那么简单。
午夜。平安熬不住了。穿鞋的声音把隔壁的许大宝吵醒。
干什么。她问。
厕所。
一起去。许大宝吸一下嘴角的口水。
平安做了个大的。
出来时,对面有人冲她压低嗓子喊,别晃(头灯)。
是许大宝。在蹲着方便。那样子看上去象条藏狗。
那么多流动厕所,为啥不去。平安没想通许大宝为什么偏爱露天。白天在路上这样解决是没办法。
乐意。许大宝使劲儿一提裤子,跟上平安。
神龙的门是锁的。之前两人留下的门缝不知怎么给闭了。
敲门。没回应。
再敲。依旧没回应。
许大宝好一阵子捶呀,踹呀。还是没人理。
完蛋。平安苦笑,转左转右暖和肢体。她望见漫天星斗把整个扎西半岛压得越来越低。
手机显示是凌晨三点。平安趿上鞋去开门。
哪那么多屎尿。是树。
乐意。平安学起当初许大宝的口吻。
她睡眠不好,肠胃也好不了。这种海拔,排泄似乎也跟着高反,没规律,且相当缓慢,好象脏器功能紊乱。
平安刚准备出厕所大门,却被门口的影子吓了一身冷汗。
定睛。一条藏狗,黑乎乎的,正盯着她。
平安在厕所里待了好久,才试探着往外走,确认那只狗离自己是有距离的,几乎一路小跑回的房间。
摸索上床的工夫,她听见对面铺位的树又在叨叨:悉悉索索。
躺下来的平安,脑袋又轰隆隆的跑火车。
Ghorepani的凌晨。风声比手机铃声提前响起。很大。好象很冷的样子。
犹豫着起还是不起的时候,英子先跑出去了。等平安下楼发觉nice view的大门被反锁。
她把门房睡觉的老板娘折腾起来。那女人正搂着个店里的年轻伙计呢。
笨重的老板娘纵身跳窗出去,开了锁。
平安想起山里第一个晚上在Nangethanii河边客栈,房门插销坏的,那家老板娘拿出廓尔喀刀来修理。夏尔巴人总是有汉人预料不到的主意。
Poonhill的日出是个什么样子,已经模糊。反正天边涂着多层橙色奶油。除了风声,乌鸦成为黎明前幻海的主角。
平安有近乎虚脱的冷。与幻觉。
多年前。海城。那宿醉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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