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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地回到房间，除了刚买的几本碑林拓本，就是给杨婷婷买的一个绣工精美的香包，还有几包远近闻名的潼关酱菜，那是给白姨买的，吃了白姨多少顿鸡蛋面，喝过多少顿莲藕排骨汤，况且杨叔也在那里。

他在临出门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回来写了张留条。先写上“玉如”，想了想，还是加上了“心怡”。他的理由很充分，武汉有个会议，得赶回去参加；婷妹又在找樊钢的麻烦，明天得赶回去镇压暴动，得好好打她的屁股，让小魔女安分守纪一些。时间匆匆，也就不当面道别了，他还写上“尊重”二字。

这次，他只是抬了一下头，甚至连沙发的靠背也没离开就又坐了回去：刘心怡轻飘飘的出现在房间里。

“猜得不错。”声音也是轻飘飘的：“二郎果然要走。”

“有点事。”他说得自己都不相信：“我得赶回去。”

“是吗？”刘心怡拿起那张留条看了一眼，不屑的笑了：“昨晚我还与婷妹在网上聊了半夜，她兴奋得告诉我，胖哥今天中午会在葛洲坝宾馆请她吃意大利比萨；至于开会是不是这么紧急，等会儿要玉如姐给杨叔打个电话不就明白了。”

王大为变得嘴拙了。

“二郎用这样的托词搪塞未免太小儿科了一些吧？明明是看见我突然现身有些出乎意外，不知如何面对才决定溜走的吧？”她就站在他面前：“其实二郎当初如果不去救我，也许就不会有这些烦恼。我是一个结过婚，又被人抛弃的女人，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一定很讨厌，很心烦吧？”

“这是说的什么话？”他皱了皱眉：“你不是认识婷妹吗？还有那个冰美人，玉如不也是你的好姐妹吗？她们都可以证明我从来没那样想过？”

“那为什么要像躲避瘟神、躲避鼠疫那样躲避我呢？为什么对我所发的短信，表示的企盼置若罔闻呢？也许是你对我没有兴趣，或者是我没有魅力。”

“我劝你别听婷妹的胡说八道。”他在提醒她：“我既不是风流倜傥的小李飞刀，也不是叱诧江湖的乔峰，更不是感天动地的杨过。”

“二郎，你看过我们的谈话记录？”刘心怡的星眸闪闪，她明显很高兴：“听玉如姐说，你除了在网上看看新闻，看看小说，其余的什么都不做，从来不聊天，也不进聊天室，更没有自己的博客。”

“我是从你的短信里知道婷妹和你成了聊友，担心婷妹胡说八道，小魔女自己也承认，对付网友的伎俩是吹嘘别人的同时也抬高了自己，如果让她知道我们认识，她就会用无情的贬低我来衬托她本人了。”

“虽然凤柔说可以叫你为流氓，我还是喜欢二郎这个称呼，玉如姐说那才是你们朋友间的称呼。”她的眼睫毛扇动着：“不知我能不能告诉婷妹我们的关系？”

“什么关系？”他有些紧张：“你想说什么？”

“我听你的。”她的声音就像小河淌水，好听极了：“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反正我不希望有一天当我和凤柔，婷妹见面的时候，是以网友的身分，我希望二郎能抽时间对我做进一步的深刻了解，在必要的时候能慎重其事的把我介绍给你的家里人：‘三月雨其实是我的女人。’”

“也许刘小姐还是应该眼光开阔一点，心胸宽广一点，社交多一点，新好男人多的是。”

“你接着说。”她一点也不生气：“最好说点有创意的。”

“我说过，别听婷妹那个小魔女的天花乱坠的蛊惑，也别听玉如那个妖精的添油加醋，还有凤柔的那些胡说八道的指责，我极其普通，而且不是正人君子。”王大为在寻找说服她的理由：“其实我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不仅沾花惹草，而且朝三暮四，也许还有些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继续说吧。”

他有些慌张，他没有接触过这样冷静的女子。

“没有了？那就轮着我说了。”她淡淡一笑：“我是信佛的人，真人面前说不得假话，我就是爱上你了，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是你，就是在菩萨面前我还是这样说，我要的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男人，是我喜欢的老公，不知要那些正人君子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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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4月30日21：52某市西陵一路

横穿道路的人还是挺多的，王大为小心翼翼的让过了三个结伴而行的青年，还没到联通大楼前，就又踩了一脚刹车，让一对衣着光鲜的母女先过去，某市临近大巴山，山里出来的人多，上街的人全都理直气壮，横冲直撞。

“二郎，放松一点，别老板着脸。”刘心怡把细长的手指搁在王大为的肩上：“事情不都解决了吗？”

“我在为胖子感到不值。”他有些愤愤不平：“一个人在外面没日没夜，工作兢兢业业，成绩有目共睹，工资如数上交，不发生任何风流绯闻，对老婆百依百顺，简直就是所谓新好男人的典范。”

“你又想过赵虹的感受吗？她是个女人，需要男人的抚慰，需要老公的陪伴，需要甜甜蜜蜜的家庭生活，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也是可以谅解的。”

“你怎么在替这种女人说话？”他有些不高兴了：“那叫淫荡，那叫人可皆夫，那叫不知廉耻，一个人如果光想着那件事，不就连猪狗不如吗？”

“笨！”刘心怡也学会了杨婷婷的口头禅：“我说的是某种角度，不是生活的全部，也不是所有女人的行为，比如，我们七姐妹就不会和她那样做。”

“为什么？”

“笨猪。”她在叫着：“我们都是你的崇拜者，也就是说，我们都是爱你的女人。红杏出墙，婚外恋，一夜情都出现在另一种人身上，赵虹就是典型事例，因为他们之间肯定是胖哥曾经爱过她，角色的变化，就是家庭悲剧的序幕。”

“刘老师说得太深奥了，我们这些愚昧的男人难以理解。”他把桑塔纳3000停在东门十字路口，欧阳修公园依然灯火通明：“我的理解是，因为我们家里是你们喜欢我，所以不会出现胖子家里的情况，是这样吗？”

“回答正确。”她给了王大为一个吻：“这是给笨猪的奖励。”

“玉如骂我是土匪，我承认我喜欢要求别人无条件地服从；晓倩骂我是坏蛋，我承认我有些地方是挺坏的；凤柔骂我是流氓，我承认我总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念念不忘；婷妹称我是笨哥，我承认我有些时候是挺笨的；你骂我是笨猪，我承认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们七姐妹真的当烤乳猪给吃了。”

“你没发现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吗？这就是你叫人又恨又爱的地方吗？”她给他递着媚眼：“亦善亦恶、亦正亦邪、亦好亦坏、亦聪亦拙，这才是你的本相，这才是在当今这样的社会里站稳脚跟、跟上形势的立足之本。”

“我可是被神仙妹妹看得透透彻彻。”他在笑：“婷妹有一种天生的敏感，从一开始就讨厌赵虹，并且指出她心术不正，看我的眼光不正常。”

“二郎没发现肨女人也有胖女人的好处吗？”刘心怡在笑：“又软和又有弹性，就像睡在水床上似的，那个叫吴峰的牛郎不是很有体会吗？”

王大为飞快的把她拉过来，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搂抱了几秒钟，还没等她叫出声来，就马上把她推回到副座上。绿灯亮了，他踩了一脚油门，桑塔纳3000已经冲过了新世纪广场。

“二郎，干嘛搞闪电袭击？人家感觉都没有出来呢。”

“我是在寻找柔若无骨的感觉。”王大为很满足：“我想告诉你的就是，抱在怀里的感觉你第一，只是不知睡在上面的感觉是不是同样舒服呢？”

“告诉你一个秘密，事实上我是一个对做爱要求强烈的女人。”她又给了他一个吻，她还是有些羞答答的：“我不骗你，二郎，就在元华公寓的那天晚上，从开始我就知道了这一点。我知道一个女人绝对不能满足你充沛的需求，玉如姐、凤柔妹和婷妹都同意与我共享，所以我相信我会很高兴让你喂饱的，你也会满足我的。”

“要是我说不呢？”

“在一个能读懂你心思、看懂你想法的女人面前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她自信的笑着：“在昆明听我表白的时候，你只是对我的耳垂感兴趣；而到了西安，你就喜欢我的胸部；后来，你就很关心我的身体了，而且兴趣越来越大。”

“是吗？”王大为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以后不摸你了。”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就是你的第一个真正的妻子。”刘心怡满脸是笑：“你对我的渴望和喜欢比你愿意承认的不知要强烈多少倍，要是现在在家里，我敢说，你这个笨猪早就把我拖到床上去好好享受了。”

“三月雨，你能不能别拿我的渴望和喜欢作话题呢？”他将崭新的桑塔纳3000停在新华书店前的十字路口等待红灯的改变：“我现在还不能把你拖到我的床上。我们还得先去刑侦支队去见樊钢，然后再和你回家切磋技艺。”

“随便你。”她舒服的靠在靠背上：“只要能跟着你，天涯海角也可以。”

“我还是有些好奇。”王大为问着：“岁月如梭，时过境迁，如果以后平淡的生活久了，如果我不再对你们产生吸引，或者你们中的某些人厌倦了这种生活，会不会出现象赵虹这样的出轨之人？”

“你怕了？”

“如果有，那就何必当初呢？总得防范于未然吧。”

“如果是我呢？”

“你根本不是赵虹那种类型的女人，更不是生性淫荡，朝三暮四的女人，神仙妹妹是谁呀？为了不如意的婚姻宁肯出家为尼，为了保持自己的清白宁肯命丧鱼腹，你那叫贞洁，叫纯洁，叫宁缺勿滥。”王大为微笑着：“只可惜碰到了我这个家伙，凭着几句甜言蜜语就把神仙妹妹绕的找不着北了，除了心甘情愿、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与我在一起，还会偷人养汉？打死我也不相信，我对三月雨可是一百个放心。”

“说得不错。”她在抿嘴而笑：“请继续。”

“樊钢是我最要好的哥们，他的女人我不会动，连想都不会想。因为我有一个信念，兄弟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家人，除了精心呵护，难道还能想些别的吗？赵虹就是因为想到别的上面去了才会叫人厌恶的。”他开着车已经通过了市二医院的门诊大楼：“玉如和晓倩都见过梁爽，谁都知道梁爽是个万人迷，典型的少妇杀手，魅力无人可挡。可妖精和粉色佳人都知道梁爽是我们三剑客中间的老大，就高高兴兴的跟着她们的臭脚哥去跳舞、去喝咖啡、去招摇过市。因为她们知道，臭脚虽然生性风流，却对自己兄弟的女人彬彬有礼，爱护尤佳。我是一个内心很古板的男人，为什么不让那些生性活泼、热情洋溢的女子和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偶尔去潇洒一番呢？”

“我欣赏肨哥那样的工作态度，但不想让你也像他那样对我们不闻不问。”刘心怡用手指抚摸着他那坚毅的脸庞：“我想要自己的男人时不时的和我调调情、恋恋爱，上上床，和我共同努力，赢得造人运动的最后胜利。”

“你不觉得胖子似乎听到一些风声，在有意躲避赵虹吗？面对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除了退避三舍还有其他的选择吗？”王大为驾车通过了珍珠路的十字路口：“我和胖子不同，胖子是个工作狂，我却是个享乐主义者；胖子对事业充满热情，我却被女人弄得焦头烂额；胖子对家庭失去了信心，我却对未来的大家庭充满期待。”

“所以二郎才会赢得所有姐妹的喜爱，才会使这些自命清高、聪明能干、花容月貌的姐妹对你痴情一片，忠心耿耿。”她脉脉含情的望着他：“这其中就有我这个离婚女人。”

“三月雨，你给我听好了。”他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刘心怡的长发，强迫她看着他的脸：“从现在起，不准你再用那个离婚女人的称呼，我听着别扭，恶心。那只是一场不成功的游戏，一次噩梦而已，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知道神仙妹妹心里装着谁，又把自己视为生命的第一次给了谁，而且决心把自己的一生全交给谁。”

“二郎，我痛。”

“承认错误，保证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他不松手：“说！”

“我算怕你了。真是蛮不讲理，以强凌弱。”她不得不低头：“我不再说了，行吗？”

他满意的收回了手。

“我才不想你说的那个人呢！夺取了人家的第一次，又占据了人家的心，还把人家弄的神魂颠倒的。”她笑脸盈盈：“我自己都应接不暇，哪有闲工夫想那个人？”

“西山掩映斜阳里，楼台影动鸳鸯起。隔岸两三家，出墙红杏花。”王大为背的是曾布妻的《菩萨蛮》：“绿杨堤下路，早晚溪边去。三见柳绵飞，离人犹未归。”

“我只向凤柔提起过。”她瞪大了眼睛：“冰美人也会告密？”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他这次背的是苏轼的《蝶恋花》：“墙内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内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完了，完了。”刘心怡惊讶的摇着头，妩媚的叹着气：“我身边全是二郎的眼线，连玉如姐也成了叛徒。”

“这你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在解释：“玉如要我解释一下词中的意思，不用猜就是你；凤柔有意在我耳边悠扬顿挫的朗诵那首词，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离人犹未归’是说谁了。”

“那你就把我留在你身边，别赶我走。”她有些腼腆：“其实我们本来就应该多接触接触，多增加对彼此的感觉。”

“我可正盼着你来呢，说句实话，刚才看见你的出现，就有一种很强烈的轻松感。”他将手从她的长发里穿过，让那些飘逸的柔发从他指缝之间滑过，很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假期你都得给我呆在这里，的确得彼此熟悉熟悉，谁来都好笑，自己的女人自己还没有真正的享用过，我可得尽快的将三月雨变成自己的黄脸婆。”

王大为放在驾驶台上的手机铃声在响，是刘欢的《少年壮志不言愁》。他不接，他知道是谁，对方也不放弃，很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拨电话，让他一遍又一遍的听那个脑后扎着一条小辫的肨男人在手机里歌唱：“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时刻显身手…”

“樊钢的电话。”他告诉刘心怡：“让他着着急。”

“你该怎样向胖哥介绍我呢？”刘心怡在问：“他又没见过我。”

“不用介绍。”王大为咧着嘴在笑：“一个穿绿衣的漂亮女子心甘情愿的跟着二郎成双入对，樊钢可不是吃干饭的，况且，婷妹早就把你描绘得惟妙惟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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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186天前西安皇城宾馆

“玉如姐把你的情况都原原本本的讲给我听了。”刘心怡说得很平静：“我就相信观世音菩萨真的在怜悯我了。如果你只有玉如姐一个女友，我也只能抱憾终生，因为我虽然很爱你，却绝不能和玉如姐竞争，也不能成为第三者；正因为你有别的女人，所以就是多我一个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吧？”

“神仙妹妹。”王大为哭笑不得：“这是多一个少一个的问题吗？”

“男人与女人就如同一套精美的茶具，茶壶只能有一个，而茶杯却可以有若干，这是因为男女的力量、性格、需求、生理条件和生理系统所决定的。”她侃侃而谈：“虽然女权主义、社会舆论反对这样的观点，如今那个男人没有情人，没有相好，没有一夜情？正正当当的拥有三妻四妾，总比在外面找小姐、找女人惹出一身脏病好些吧？总比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人双飞双宿好些吧？”

“刘老师的思想挺前卫的。”王大为不赞成她的观点：“我不赞成那种所谓的杯水关系，那只是为了满足性欲而彼此发泄的男女，没有粉色佳人所说的那种‘温情脉脉的浪漫情调’；我也不赞成那种所谓的情人关系，那只是把快乐建筑在另一些人的痛苦之上，用妖精的话说，就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会短命的’。”

“二郎，我说得和你说得完全是南辕北辙，两个概念。”她脸色有些发红：“我信佛，从小就抱定从一而终的信念，但你能给我完全的你吗？不能；你能只让我们其中的一个人陪伴你吗？办不到。玉如姐说过，既然不能也办不到，那不如找些自己喜欢又能使你满意的姐妹一起分享自己的幸福，但有一个前提，这个女子必须是心甘情愿，而且必须从一而终，我就是其中的最好的人选。”

“也许玉如没有给你解释清楚，你说的是所谓的红颜知己，我说得却是赤裸裸的男女关系。”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会输给面前这位能说善辩的女博士：“有人相信有什么纯洁的、柏拉图似的红颜知己，甚至为此歌功颂德，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而已。男女之间的最高境界就是理性与感性的完美结合，就是当脉脉含情的谈情说爱和彼此的爱慕进行到某个如火如荼的时候，一定会是如胶似漆的肉体结合，用肢体语言和合二为一来表达情感交融，那才是符合自然规律的。”

“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