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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师秘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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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爷,什么坏了?”聂晨小心翼翼问。

    老头儿不答,而是问我道,“那女哩那啥,穿啥样的衣服?”

    “啊?”

    老头儿把我问住了,我连那女人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哪还记得她穿什么衣服?

    “白衣服。”聂晨说。

    “你确定哩?”

    “嗯,确定!”

    老头儿喃喃的说,“白衣服女哩,进寿衣店里头…这是要死人呐!”

第十五章 无常() 
我跟聂晨都吓了一跳。

    “大爷,谁死?那女的死么?”我问。

    “当然不是哩。”老头儿用手往那屋子里一指,“他死…”

    聂晨的脸刷的一下子白了,“我…我二爷爷要死了?”

    老头儿点点头,“是哩…别吵吵,别让他听见了…”

    “他…他什么时候死?”聂晨哆嗦着嘴唇问。

    “那女哩,有没往那符纸背面写数?”老头儿问。

    “哦,有…”

    我赶紧把那道符掏出来,递给老头儿。老头儿往地上一蹲,把那符平展在膝盖上,盯着上面那个‘2’字看了看,左手按着符纸的边缘,右手拇指和食指,量了量那女人所写的‘2’,和他用朱砂写的那个‘乙’字之间的距离。量完以后,老头儿把右手竖起来,掐指计算着什么。片刻,老头儿抬起头。

    “怎么样大爷?”聂晨问。

    老头儿指指那符,“那女哩,已经把你二爷爷啥时候死,告诉我们了…”

    “什么时候?”

    “是两天以后。”

    聂晨一下子攥住了衣服角,颤声问,“大爷你没弄错吧?我二爷爷只是晚上睡不好,腰里有点疼,身体没有其它毛病,他怎么会说死就死呢?”

    老头儿摇了摇头,冲我道,“冷雨啊。”

    “嗯?”

    “还傻愣着干嘛哩?快帮我把那啥,罗盘,拿出来…”

    我从花布包袱里取出罗盘,递给老头儿。老头儿往院子四处看了看,走到比较平整的一处位置,两手撑地,吹了吹地上的灰尘,把罗盘放在那里,折叠几张黄纸,垫在罗盘的左下角,将罗盘调整平。

    那道符已经很平整了,老头儿又用手摊了几下,背面朝上,轻轻放在罗盘的正中。这院子四面都是瓦房,一丝风也没。老头儿起身以后,围着那罗盘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走动。走着走着,老头儿一弯腰,按住那道符纸,用手一捻,那符便在罗盘上转动了起来。停住以后,符纸上‘乙’字字头的那一横,平行对向罗盘上刻的‘丑’字…

    “后个晚上,丑时,‘无常’来拘他…”老头儿说。

    丑时就是凌晨的一点到三点之间…我跟聂晨两个惊恐的对视了一眼。

    高老头儿说,先前在屋里的时候,他朝聂晨的二爷爷走过去,那老头儿面对他手里的烟袋,身子震动,是魂魄不稳的征状…高老头子向他询问梦的内容,他说最近几天总梦到死去多年的父母喊他回家。高老头子就觉得不大对劲,所以,他便问过那老头儿的出生年份,用高家的奇门遁甲,给他测了一下命数,结果得出,他只有两天可活了…

    所谓‘魂魄’,就是人的精、气、神,至于‘无常’,只是一种称呼,它其实是,使人的精气神从身体里脱离出去的一种力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大爷…”聂晨不知想说什么。

    “别吵吵…”

    老头儿掐指算了算说,“后个晚上丑时,他的年命落在巽宫里头,巽是东南方位…”朝东南方向看了一眼,老头儿说,“冷雨啊,你逮一只那啥,蚂蚁。”

    “蚂蚁?”

    “是哩…晨妮儿,这院儿里头有梯子没?”

    聂晨朝一间偏屋指了指,“我记得那屋里有…”

    当我围着院子里的那棵香椿树转了一圈,逮住一只蚂蚁时,老头儿跟聂晨两个已经把梯子抬了出来,架在了南面那排瓦房最东边那间屋子的房檐上…

    老头儿嘱咐我别把蚂蚁给捏死了,然后顺着梯子往上爬去,我跟聂晨两个随后。

    这屋顶被上方的树枝树枝遮挡着,常年照不到日光,有的瓦片上已经长出了霉苔,脚踩上去,滑溜溜的。一点点顺着斜坡挪到屋脊上,三人蹲在一起。

    “冷雨啊,把那蚂蚁给我哩…”

    老头儿把蚂蚁用两只瘦手捂住,晃了几晃,放在了屋脊上。那蚂蚁先是像癔症一样趴在那里,只把触须抖动着。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那蚂蚁转起了圈子…

    “无常到时候就会从这里过来…”

    老头儿说,气场这种东西是有感应的,‘无常’到来的三天之前,它所路过之地的气场便由于感应到它即将到来,从而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非常微弱,自然界中,只有蚂蚁可以感应的到。但是,如果把蚂蚁放在‘无常’经过的大路上,或者院子里,蚂蚁就不会转圈。因为,大路,院子,这些地方,经常有人走来走去,气场的变化会给磨消掉。屋顶不会有人来回走动,所以,高老头儿跑到屋顶来测…

    老头儿用手一弹,把那蚂蚁从屋顶弹了下去。

    “大爷…”聂晨说,“要是我二爷爷后天晚上不在这里住,那‘无常’是不是就找不到他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哩,这是他住哩地方,不管躲去哪里,‘无常’都能把他给拘死…”

    “那你有办法救他吗?”聂晨快哭了。

    “他这是不知道冲撞到了啥,命数到头了,但阳寿还没尽哩,死了以后算是横死,被‘无常’把魂拘出来,他也进不了轮回,到时候就变野鬼了。他这种情况哩,能救是能救,大爷我得想想看怎么救…”

    我跟聂晨都不敢打扰。想了一会儿,高老头子起身站了起来说,“下去哩,下去把这事儿跟他说道说道吧,想要救他,他得配合着…”

    从房上下来,把梯子扛进那偏屋,这四合院的其他住户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手里提着菜,肉,鱼,什么的。很快,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便在整座院子里交相回荡起来…

    听完高老头子的讲述,聂晨的二爷爷,那老头儿差点没晕过去。

    “你别害怕,我会那啥,救你哩,你好好想想,你回去祭祖哩时候,是不是冲着啥啦?”

    那老头儿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是问高老头子要怎么样才能救他。

    高老头儿手往外指了指说,“首先得清场子,后个晚上,你们这院儿里头的其他人,都不能回来住…”

    “都不能回来住?”

    “嗯…”高老头儿挖了下鼻孔,“不管你想啥办法,你要不想死哩话,用扫帚撵,也把他们撵出去…”

    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聂晨的二爷爷往外面望了望,用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那行,我…我想办法让他们后天晚上都不回来…”

    “大爷,除了清场子以外呢?还需要做什么不?”聂晨问。

    “还需要那啥,准备一些东西。”高老头子说。

    “需要准备些什么?老哥哥你尽管说…”那老头儿道。

    高老头子说,需要一根梧桐木,粗五公分,长十公分。此外,还需要两刀草纸,两匹纸马,以及果脯、熟猪头、馒头等等供品。

    “我现在就去准备…”

    “不用急。”高老头子说,“后个晚上才用,明儿个再去弄也不迟哩…”说着,高老头儿摸摸自己的肚子,“哎呦,这忙活半天了,还真有点饿的慌哩…”

    “你看我,都给吓傻了…”那老头拍拍脑门儿,起身说道,“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出去叫几个菜去…”

    这高老头子酒量不小,一个人喝了一瓶白酒,吃饱喝足后,高老头儿抹了抹油亮亮的嘴,心满意足的‘吧嗒吧嗒’抽了两锅烟,起身松了松裤腰带,说他后天傍晚过来,然后,就跟我两个踏着满地的星光走了…

    转眼到了这一天,高老头儿下午没出去摆摊算卦,吃过午饭就开始睡,一直睡到五点醒来,老头儿揉了揉眼屎,从床底下拉出一只木箱子。打开锈迹斑斑的锁,从里面拿出八只小油灯,拉过脏兮兮的床布,把油灯一裹,交给了我,他自己则挎上那只花布包袱。

    “走哩…”

    来到外面,高老头儿停住脚,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天空分别望了望,掐了掐手指头说,“今晚会下雨哩,冷雨啊,把我那雨衣拿过来…”

    老头儿的雨衣也不知穿了多少年了,皱巴巴的,很旧,一直在墙上挂着,落满灰尘,后摆底下那里还被老鼠咬了几个豁口。拍拍尘土,老头儿把雨衣往肩上一搭,朝院外走去。

    来到聂晨二爷爷家时,天已经快黑了。除了聂晨和她二爷爷以外,这四合院儿里不见其他任何人,每家都锁着门。

    我很好奇,问道,“你们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些人今晚不回来,该不会真拿扫把撵的吧?”

第十六章 死亡之夜() 
聂晨瞪了我一眼,“怎么可能呢…”

    她二爷爷说,今天一大早,他就去了邮政局,把他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取了一部分出来,交给了他儿子。中午,四合院的其他住户下班回来,老头儿分别通知每家每户,让他们晚上去我市最大的那家酒店吃饭,理由是庆祝他儿子买了新房,乔迁之喜。老头儿跟他们说,他本来早就想请请他们这些老邻居的,但儿子太忙,他腰又不好,所以就耽误了。今天,他儿子不仅在那酒店订了酒菜,还订了客房。吃饱喝足以后,唱唱歌什么的,晚上就住那里了。至于老头儿自己,由于腰不舒服,所以就不去了…老头儿撂下话说,谁要是晚上跑回来,就是嫌没招待好,不给他面子…

    这四合院里的住户,有的活了几十岁都没进过一次酒店,难得老头儿这么慷慨,自然一句二话都没有。刚才下班回来,那些住户各自把自己拾掇了一番,然后便拉家带口的全部去酒店了…

    “这主意不错哩。”高老头子说。

    那老头儿指指聂晨,“还不是我这孙女想出来的…”

    聂晨笑了笑。

    “看看人家小妮儿,多聪明哩。”高老头子说。

    聂晨冲我一扬下巴。

    高老头子吩咐的东西,那老头儿全部都准备好了,除了纸马还没送过来。另外,老头儿还备好了一桌酒菜。

    用过酒饭,天已经全黑了,殡葬用品店的人送来了纸马。高老头子命我们把桌上的剩菜全部撤走,将桌子抬到院子里,两匹纸马分别放在桌子的两旁。把供品摆在桌上,高老头儿取出小香炉放在桌子正中,插了三炷香在里面,点燃拜了几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老头儿拿起那截梧桐木,用刀刻了起来。

    没用多一会儿,高老头儿便将那截梧桐木刻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收起刀子,用朱砂在小木人上写了个‘乙’字,把小木人放在香炉的正前方,靠住香炉,老头儿左手两根手指指天,用他那烟袋插住一只纸马,挑起来,念念有词的围着桌子顺时针走了一圈,将纸马扔在一旁。然后,老头儿挑起另一只纸马,围着桌子逆时针走了一圈,和先一只纸马扔在一起。

    “冷雨啊,把这马点了…”

    我摸出带过来的打火机,将纸马点燃,老头儿抽出一道符纸,扔进了火里。纸马噼噼啪啪燃烧,把这院子照的通亮,热气逼人,浓烟夹杂着火星往天上蹿。高老头儿站在那桌子前,指着天空也不知嘟囔着什么。当纸马就快燃尽的时候,忽然间,一团火星穿破烟雾,朝着那桌子坠落下来…

    高老头子急忙抓起他带过来的一瓶酒,猛喝了一口,当那团火星就快落到桌子上的时候,高老头儿猛把酒喷了出去,轰…火光过后,老头儿拿起那只小木人,迅速的从口袋里摸出红绳,在木人上缠了几圈…

    “成嘞…”高老头儿对聂晨说,“我派马儿上天,把你二爷爷哩‘命神’给请下来嘞…”

    聂晨跟我两个只会发呆,看着老头儿手里的小木人。

    “走,屋里去…”

    来到屋里,只见那老头儿正在那里坐立不安。高老头儿命他把左胳膊伸出来,把小木人绑在了他胳膊上。

    “大爷…”聂晨指指那木人,“有这‘命神’在,我二爷爷是不是就没事了?”

    “傻孩子,哪有这么容易哩…”

    高老头子说,‘命神’只是护着这老头儿魂魄的气场,不让‘无常’发现,至于能不能护的住,不好说。只要能够挨过丑时,老头儿就没事了。

    “你俩来,跟我把那梯子架到那啥,房檐上去…”

    架好梯子,我们回到屋里,安静的等待着。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外面起风了,刮的院子里的树‘咯咯叭叭’的响,雷声轰轰隆隆的。风停之后,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大颗的雨珠击在地面上,炸的粉碎,院子里迷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雨气透进屋内,吸入鼻中,感觉浑身都湿漉漉的…

    看看就快十二点,高老头子把雨衣穿了,在外面走了一遭回来,命我们把这屋里的家具全部挪到了靠墙那里,中间腾出一片空地来。命聂晨的二爷爷盘腿坐在空地的正中,点燃那八盏油灯,七盏围着他摆了一圈,余下一盏交到了他手里。

    “到时候哩,你拿着这灯,一动也不能动…”

    那老头儿有点哆嗦,“动…动了会怎么样?”

    “你一动,无常就把你发现了,拘死你…”

    这高老头儿动不动就‘拘死’,我听着感觉好笑。

    “你俩孩子过来…”

    高老头儿用朱砂在我跟聂晨两个眉心,分别点了一下,“你俩就做那啥,童男童女,到门口站着…”

    墙上的挂钟‘嗒嗒’的走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跟聂晨两个相对站着,心里面紧张、期待、兴奋…涌动着各种感觉。

    忽然,那挂钟‘当’的一声,一点了…

    “别动!”高老头子冲那老头儿叫道。

    我的心跳的咚咚的,朝外面看去,大雨还在瓢泼似的下,水气一荡一荡的。看向灯圈正中那老头儿,他坐在那里,就像僵硬了一样…那些油灯的火苗儿跳来跳去,盯久了让人有种瞌睡感…

    忽然,我觉得耳膜胀了一下,随后,雨声听起来有一种带着回音,很不真切的感觉…我知道,有东西来了,可是,我什么也没看到…当我把目光抬起来的时候,只见聂晨正瞪大眼睛盯着我,见我看她,她急忙把眼球往屋里方向转动了一下,然后,又转了一下…

    我忽然明白过来,往里一看,只见那老头儿外围那些油灯的火苗儿,正摇摇颤颤的全部往顺时针方向倾斜,而高老头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油灯…

    我浑身的汗毛‘蹭’竖了起来…有东西,正围着聂晨二爷爷外围那灯阵转圈子,应该就是那什么‘无常’了…老头儿虽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可人总归是要呼吸的,随着一呼一吸胸口的起伏,‘无常’还是觉察出他大体所在的位置了,所以围着他转圈子…

    那种油灯火苗儿倾斜的情景,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火苗儿全部恢复了正常。

    丑时还没过,‘无常’走了么…我正想着,突然一道闪电劈进了院子,雷声把我跟聂晨两个震的差点摔倒。高老头子急忙去扶聂晨的二爷爷,可惜晚了一步,随着那老头儿身子猛的一歪,一股怪风夹杂着雨气扑进屋里,八盏油灯,全部熄灭了…

    高老头子‘啪’拉亮电灯,试了试那老头儿的气息,脚一跺,“快!爬梯子上房顶,朝东南方向喊他!快去!”

    聂晨看起来像被吓傻了一样,站在那里发呆。我急忙拉了她一把,“快走!”

    外面的雨‘刷刷’的,像是一道道的水帘子,那两匹纸马燃尽后的纸灰被雨水冲的乱七八糟的,满院子都是。

    来到那梯子前,我把聂晨一推,“上!”

    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儿,心慌意乱之下,聂晨往上爬没几下就踩滑了,如果不是我在底下把她给托住,就掉了下去。我发现,跟了高老头子这些天,每天早起晚练的,还被他用针扎来扎去,我的体质强了很多,力气也比以前大了。

    雨声淹没了一切声响,来到屋檐上,我冲聂晨喊道,“小心别滑下去了!”

    两人扶携着,朝屋脊走,脚下瓦片上的霉苔被雨一淋,滑的像踩在冰上。将近屋脊的时候,两人同时一个趔趄,要不是我反应快,抓住了上方的树枝,就双双掉了下去。

    终于来到屋脊,往东南方向望去,黑乎乎的一片,那些稀疏的灯火在茫茫雨幕中看起来若隐若现的,像是鬼火一样。

    “喊吧!”

    “喊名字还是…”

    我挠了下头,“就喊你二爷爷!”

    “二爷爷…”

    我跟聂晨两个同时喊,声音往远处扩散…喊没一会儿,两人嗓子就都哑了。

    “行…咳咳…行了没有?”聂晨问。

    “走,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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