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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是件很烦人的事，如果长大意味着要那样抛弃掉小时候，那他宁愿永远也不要长大，永远做个毛头小娃。

　　　　“谁能把古桃惹哭或逗笑，我给他两块钱。”刘朗说，头发留得老长，发质是真的没得说，个子矮小，一双小眼睛很不安分，他喜欢没事挑事，逗女孩子，耍帅，真胆到上不了称。见着谁话少老实，他就爱拿他们找乐。

　　　　“我去。”楼生说，“准备好钱。”

　　　　“那得你成功了再说。”

　　　　楼生没拿到那两块钱。

　　　　他真的准备耍耍她。毕竟那时，他也只是个初一男孩子。

　　　　“楼生，什么事？”

　　　　想是一回事，实际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了。同一个村子，那好比亲戚似的，要耍她可不是件容易事。让她出丑，那就和自己当众露了屁股没什么两样。心里却又有股不安分，就是想让她不那么遥远，无法碰触。

　　　　“今天放学后一起去掏鸟窝，去吗？”楼生吊儿郎当地说。

　　　　“可以啊。弄得这么严肃，还以为你要耍我呢。”古桃说。

　　　　“我们什么关系，怎么可能。”一语道破，楼生忙给自己掩饰道。心道：“说话怎么还是这么直接，不留余地。打小就是那样。”

　　　　“那得问你自己了。我也希望你不要变得像他们一样傻就好，毕竟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想自己竟然和那么傻的人很玩得来，很难做人的。”古桃笑道。

　　　　楼生现觉得不管在别人看来古桃是什么样，对待老朋友她还是她。与其说她变安静了，其实并不是如此，这些表象都只是她自己的选择显现。

　　　　古桃有时会看会书再回去，楼生就想办法磨蹭到和她一起回去。就是很喜欢和她一起玩。似乎什么游戏只要她加进来了肯定好玩，那群妇女慢慢地也开始感到古桃的变化，不再那么严厉阻止自己女儿和她玩了，要搁在以前见到女儿和她玩，回去二话不说就是一顿训斥，女孩要有女孩样。相比之下，楼丽萍和古桃同岁，大古桃几个月，相当受人喜欢。整个就一女孩子化身。大人都说她漂亮，楼生觉得她们都没古桃半点好看。

　　　　初三，楼生、古桃一人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晃着脚。古桃递了一个纸信封给楼生。

　　　　“同学叫我给你的。”

　　　　楼生接过来，打开一看。笑了笑，将那张漂亮的纸折成纸飞机。用嘴吹一口气。用力一甩，飞机“嗖”的一声飞走了。

　　　　“楼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古桃说道。

　　　　“什么？”楼生装傻道。他是故意那样写的，一味的希望自己能尽可能多的与古桃扯上关系。

　　　　“你说你给女孩子写信，没事把我写进去干什么？”古桃皱眉道。她真的服了他了，写个信，还在信里写上“我和古桃是一个地方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可以问她。”这不是给她找事吗？何况老师在早恋这件事上正管的严，她可不想卷进去，太麻烦了。

　　　　楼生只顾写信，因为很多男生都写了。话说回来，他连那个女生的样子都记不清。

　　　　他偏头看一眼古桃，站起来。推一下她的肩膀，古桃没防备这次突袭，差点摔倒。楼生大笑着跳开了。一直以来，自己还以为她是那个气得自己咬牙，恨不能痛扁她一顿的小丫头，以为她还是那个和自己一起跑到别人家地里去偷萝卜，是那个说想要养鸟，自己就给她一窝小鸟仔，手忙脚乱喂毛都还没长齐全的幼鸟，最后无奈的一定要自己放回去，她见不得它们死在自己手上，却不知道被拿走的鸟巢再放回去，鸟妈妈不会再继续喂养了，看她那么无奈自己只能回收回来养、、、

　　　　古桃看楼生跑掉了，也没起身追。追去的只有她的声音：

　　　　“楼生，我不和你开玩笑，下次打死也不当你们的传话桶了。”

　　　　初中毕业后，古桃进了市重点高中，楼生、搂天泉、楼丽萍等和古桃一起读书那一党人都出去打工去了，具体一算，进高中的也就五个人。自那以后，楼生就很少再见到古桃了，一来自己常年在外打工；二，古桃读书很少回来。

　　　　打工时认识的小玉，两人觉得还谈得来，在一起过日子也过得去终身大事就定了。小玉怀了孩子后，楼生带着小玉回来，把结婚证给领了，婚事办了。一刹那想到过古桃会不会回来喝喜酒，一年多没见，不知她变了没有。初二时，古桃父亲就自己在外开店了，初三古桃父母基本上都在那边了。姐姐在武汉大学读大三。到古桃读高中时，他们一家人基本上很少在村里出现了，大都是清明扫墓时回来。

　　　　儿子八个月时，楼生回来看留在老家的生孩子养身体的小玉。顺便带他们过去。

　　　　“幸亏我回来接你，不然你得胖成什么样子？”楼生看到小玉后说。

　　　　“说这么没良心的话，我是给谁生的儿子？”小玉道。生完孩子后，岳父母小心照顾着，自己爸妈也送这送那，着实胖了十多斤。楼生一来就叨念了，不赶快瘦下来不行。

　　　　楼生抱起儿子逗着玩。

　　　　“楼生？”小玉喊道。

　　　　“我和儿子玩呢。”

　　　　“我问你要不要我减肥啊？”

　　　　“这你自己决定，干嘛问我。”

　　　　“不是怕你嫌我胖不要我吗。先告诉你，这辈子除非我放手，否则你休想摆脱我。”

　　　　“小女人。”

　　　　“我就是小女人。”

　　　　“我没反对权是吧？”

　　　　“你还想反对啊？”

　　　　“你减不减肥是你自己的事，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

　　　　“木头人！”

　　　　古桃学校放月假，前面放月假她都呆在学校看书，这次她想回去一下，打扫整理一下房子，顺便把以前的日记本带去。

　　　　楼生刚从老洪叔那儿串门回来，老远看见古桃家柚子树下坐着个人。停下脚步细看。古桃初中学英语买了个步步高复读机后，就有个习惯，老喜欢在自家柚子树下搬个凳子坐着听英语。

　　　　楼生一想，便饶了路。轻手轻脚的从古桃背后出现。大声嚷一下。

　　　　古桃着实被他吓了一跳，手上的书都掉了。一见是楼生，对他笑笑。

　　　　这么一来楼生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人吓人吓死人。”古桃说道。

　　　　“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古桃在电话里听陆续妈妈说楼生结婚了，没过多久又听说楼生当爸爸了，她还真吃惊不小。对于楼生初中毕业就没读了，她一直觉得可惜，也多次直接表示自己的看法：他应该继续读。楼生很聪明，不是只凭他打小数学特好，抽考数学老师总要叫上这个不搭调的学生。他很聪明脑瓜灵活，是他自己不愿意读，大概因为身边同辈人很少继续读书吧。古桃总觉得他还是那个老吓自己，气不过还追自己打的男孩子。很难想象那个男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书难读吗？”

　　　　“还好。”

　　　　楼生突然发现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对了，他们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

　　　　“你真的越长越漂亮。”楼生说。

　　　　楼生从来不说过她的长相的事，这一来古桃不知怎么回答了。

　　　　在楼生看来，古桃离自己越来越远，终究自己恐怕连她的背影也看不到。

　　　　似乎为了缓解沉默的气氛，古桃笑了笑。那熟悉的笑靥，楼生不觉手微微颤一下，急忙说道：“对了，要不要去看看我的儿子？”

　　　　“可以。不过先说好，我对小孩没办法，到时吓着他，你们夫妻俩可别一起追着打我。”古桃道。

　　　　楼生嘿嘿笑了。正身仔细看着儿时玩伴的笑容，只觉得如同如清泉粼粼，清新悦目。即使她是在笑，却让人觉得很静。楼生想拍一下她的肩膀，手最终没有抬起。笑道：

　　　　“年轻人，有前途，以后帮衬点。”

　　　　小玉追着儿子不知跑哪去了。楼生站起来，感觉肚子有点饿了。踏着脚往厨房走去。只觉得心很乱，他无法想古桃和男人睡过了。他以为没人能碰她，越这么一想越是心乱，掐灭了烟，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第　016　章
　　　　古桃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由得大大的叹了口气。大概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快得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回到家，整理了东西，坐在桌前写信。

　　　　爸爸、妈妈、姐姐：

　　　　让你失望，给你丢脸，对不起。

　　　　我很自私，我不怕别人怎么看我，但却没想过你们的感受。自打懂事一来，我都很听话，请你们让我放纵一次，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们。我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可是没办法不在乎你们怎么看。你们能理解我，能相信我，像以前一样，再难我也走得下去。

　　　　给你们带来难堪，对不起了。

　　　　我很想找到一个更好的处理办法，尽量不影响到你们，可是找不到，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不影响你们，对不起了。

　　　　爸爸，一直我很佩服你。记得你刚开店时和我说的一句话吗？

　　　　“爸爸和你一起努力。”，人都应该为自己人生努力奋斗。

　　　　妈妈、姐姐在气头上，你帮忙劝劝她们。

　　　　学习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说过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一个人养孩子，还说什么学习！”妈妈这样说，知道妈妈只是想劝自己拿掉孩子，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总觉得很难过，这句话让她心里很不好受，她现在总是很容易就觉得伤心。）。

　　　　孩子的事，我不想解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做出了一个选择，选择的结果我得自己担着。

　　　　注意身体。

　　　　古桃走了，本来打算去一趟医院。一想还是算了，现在去都是一样。

　　　　走到半路竟然看到楼生，这时楼生已经完全是大人模样了，远看就像他爸爸一样。

　　　　楼生老远看到古桃在路上走，猜测她是打算离开。边超了近路赶到她前面。

　　　　楼生招了招手算是打个招呼。古桃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笑我？”古桃想。好久没看到他了，她对这个楼生一无所知。

　　　　“我总觉得，你那天一定会做件事把人给吓一跳。”楼生道。古桃没回答。

　　　　“古桃，你别管那群人怎么说，说什么。你觉得对就做下去，反正你不会错。”楼生说。

　　　　古桃愣了会。

　　　　“谢谢你，楼生。”

　　　　“客气什么。”，“他们就是爱咂舌，你别理他们。”

　　　　古桃笑了。这些日子，听到的，见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冷言讽语，难得听到一句好话，只觉倍感微暖。

　　　　“我不会说话。意思就是，你只管做自己就好了，反正，老朋友我支持你。”

　　　　古桃笑着点点头。

　　　　楼生咧嘴一笑，搔搔头道：“很肉麻吧？有的话不管你怎么说还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是有点。”古桃笑道。

　　　　“自己保重。我回去了”

　　　　古桃点点头。

　　　　楼生笑着转身往回走。他知道，如果转身，一定还可以看到她楚楚动人站在那儿，她青涩的笑。如果够勇敢，还能以老朋友的身份安慰拥抱她。他只让这些怪念头在头脑中溜了一圈。那是从何时起就埋在心里的愿望？他已经记不清了，很久很久吧。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太多，谁都无法全部拥有。不能得到的，放在心里永远珍藏，到自己老去，和自己一块埋进尘土长眠。现在该是为自己永远失去的青春画个圆满的记号。从此，自己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大人了，一个父亲，一个丈夫。

　　　　下午，陈瑛见古桃一直没回来，有点担心。怕出了什么事。

　　　　“馨馨，回去看看她在干什么。这么久还没来。”陈瑛对大女儿说道。

　　　　“她那么大人了，还能出什么事。”古馨道。

　　　　“不就是怕，万一出事吗。你明知道状况。”

　　　　“妈，就是你和爸太放纵她了，从小为所欲为从不拿你们的话当回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你看，出事了吧。”

　　　　“你是嫌我不够心烦吗？大的小的都不省事。”

　　　　古馨没再做声。坐了一会儿，站起来。

　　　　“去哪儿？”

　　　　“出去走走。”古馨应道。妹妹这么久没回来，她也担心，再怎么说还是自己妹妹。如果妹妹她真出了什么事，她真的不知道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没有妹妹，自己还能找谁去诉说，心情不好时，找谁谈心，谁能像她一样让自己谈完轻松起来，谁能像她一样坚决支持自己相信自己，关心自己。与其说自己是姐姐，倒不如说她更像姐姐，妹妹她比自己坚强多了。

　　　　“傻子，就不能让自己好受点吗？”古馨边走边说道，

　　　　“那么自私。就想到自己，也没想想我们。”。用手揉揉眼睛，说感受最深的人，只有当事人。最不好受的恐怕只有那傻丫头自己。她却什么也不说，小心照顾着家人，深怕因为自己的事让家人受更多伤害。一直就那么傻，总不把自己当人，好像自己刀枪不入。说个名字也不愿意，这时还担心我们骂他，去找那个人？一向不谈感情方面事的人，怎么会突然、、
第　017　章
　　　　古桃接到通知，她的申请通过了。

　　　　“很好。”她想到。

　　　　打开qq，他的头像是灰色的。他们都是不太用qq的人，柏杨一年前换qq号了，好像是被盗了，里面太多乱七八槽的信息，也不好清理，清理过后回头来看结果又跟没清理一样，干脆换一个，古桃老说那天加上，那天加上，到现在都没加上。柏杨那时也没催她。他们也不靠这联系，从来就没再上面说过一句话，古桃基本上就没怎么登过，从她注册七八年了，等级还只有五级就可以看出。

　　　　“我就要走了，如果你回来了，看不到我怎么办？”

　　　　古桃还是在他不用的qq上留了言，发了封邮件。还写了封信打算等会再寄到他家，家他总还是会回吧。

　　　　信寄出去后，古桃去了趟医院，做检查。医生告诉她胎儿很健康，一切正常。听完这句话，古桃放心地笑了，没有勉强。前段日子她忙着把事情交代清楚，现在好了，生活总算恢复正轨，又要从新开始了。随着肚子里生命一天天长大，她越来越能感觉到这个生命的存在，一天一天期待她（他）降生。

　　　　漫步走到公园，在公园长椅上坐下。刚刚收到姐姐短信。爸爸已经出院了，没什么大碍，她也放心了。虽然没有听到爸妈的声音，但感觉到，爸妈已经不再那么生自己的气了，儿女总是利用父母总会原谅自己这一点，做任性的事。自古只有父母如何原谅不孝子女，却没怎么听得子女如何体谅父母。血缘亲情到底以什么样的魔力存在。

　　　　古桃算了算卡里还有多少钱，怕万一有什么状况需要用钱。读研是公费的，有时没事会写写东西寄出去，题材不限，看自己想怎么写。得闲，会打份工，这也看她有没有那份兴致。她这人对物质基本上没什么要求。做做翻译什么的，或策划设计那类事，还做过营销，战果还不错，但也就一次，结果发现自己还是不适合做营销就没再做过了。这么一说，她记起自己还做过一年杨导的助手。

　　　　“义务支教。”古桃轻声道。怎么看都像是在避风头。

　　　　她是在面试的时候才说出自己的情况的，如果递申请是列出来肯定连面试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结果很明显，面试官判她通不过。

　　　　“你若真想去，等孩子生下后再去。那里可不是度假地，条件苦的很，不然还没人去。”

　　　　好说歹说，古桃答应至少留在那里三年，特别强调安全自负。面试官考虑到她那么好的条件，才勉强点头。

　　　　一个月两百的生活补贴，任何人无例外。吃住，上面会安排。原本她还以为可能会发生变动分配到西部地区去，结果还是按原计划分配到湖南怀化与邵阳一带。听起来应该还好。

　　　　为什么不找干脆找份工作。工作本来就不好找，加上自己现在是怀着孩子找工作，更不好找了。此外，义务支教，是她一直计划这一生一定要去做的一件事。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加上不是吹来的阵阵微风，更加惬意。古桃闭上眼睛，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柏杨听着手机走出从学校走出来。穿着一套休闲装在外面等她。她有点不理解他，他说她习惯保护自己，对所有人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