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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之间的事情，绝不能让孩子去承受。我漫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万千，却根本没个头绪。
突然，传来敲门声，“林淼，你在么？”是婆婆关切的声音。我犹豫一下，还是回应了声在。
人家都说婆媳关系最难处，我算幸运，完全没遇到这样的问题。我和徐杰还没结婚时，婆婆就表态不跟我们住一起，说是怕影响我们二人世界。
我知道徐杰是孝顺的儿子，就强烈要求婆婆跟我们住，即便这样，她也只是在我家附近买了房子，并没跟我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后来，婆婆知道我妈给别人家做保姆，还主动说要给我妈介绍个轻松的活。再后来我怀孕，她二话没说，当起我的全职保姆。我说过的，没说过的，她都会去做。
我妈曾当我面说，我婆婆不是亲妈，胜似亲妈。
我只是给婆婆开了门，就再一次走回到窗前，没说话。
婆婆了解我，知道我情绪不对，立刻关切询问，“林淼，你没事儿吧？！”
面对婆婆的体贴，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没事儿吗？被自己最爱的丈夫背叛，威胁，暴打，怎么可能没事儿。
只是我这些话该怎么跟婆婆说？我和她亲儿子发生冲突，她真的还能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么？
我的沉默让婆婆更加不安，她猛地将我身子转向她，等她看清，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林淼，你这是怎么搞得？”婆婆很聪明，如果她愿意，完全可以从我和徐杰刚才的反应，推测出之前发生了什么。
“徐杰打得，你信么？”莫名，我突然很讨厌婆婆这种躲躲闪闪的态度，直接开门见山，除了告诉她答案，也想看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徐杰打得？！”婆婆果然是不太相信，她上下打量我，一脸推测，似乎是在给她儿子打人找个合理借口。
“徐杰在外面有人了，我想……”我突然停住，现在还不是说离婚的时候，“我们意见不合，他就动手了！妈，我脸上的伤是最好的证明，难道你还不相信？”
我赌婆婆还有良心，在我目光的注视下，婆婆有点不好意思，她将头微微转到一旁，犹豫片刻，最终也没说出要去找徐杰对峙的话。
“我去拿药给你上，都肿成这样了，要多疼！”婆婆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
“妈，别让乐乐知道我在家，我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我！”就在婆婆快要出门时，我叫住了她。
婆婆点点头，动作缓慢而忧桑，看上去似乎有太多的无奈。手心手背都是肉，向理就不可能向亲，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艰难的选择。
大约半个小时后，婆婆才再次回来，手上拿了一大堆药，还没等我说话，她又转身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她端着餐盘回来。
“林淼，我先给你上药，然后你吃饭，今天乐乐就跟我睡，你跟徐杰也好好谈谈，要是他一时糊涂跟别人好了，你就给他一次机会。人这一生，说能保证自己不犯错？”
婆婆一边给我擦药，一边苦口婆心的劝我。婆婆的话让我有些无语，她说的没错，人非草木孰能无过。只是徐杰的错误我不知该如何原谅。
“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看着婆婆的脸色，拿捏着该如何继续下面的话，“如果一个男人和他情人，合伙想杀了自己老婆，那这个男人还值得原谅吗？”
没有我想象中快速而本能的回答，婆婆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知道她猜出我说的是谁了。
“这事儿你怎么想的？那女的是谁？大不了，我不要我这张老脸，找她谈谈去！”
婆婆长叹一声，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我却觉得她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
“她死了！”说到安宁，我又是一阵心烦意乱，“妈，那女的就是安宁，这次跟我一起去长白山玩，结果在那里被杀了！”
“死了？！”婆婆差点跳起来，重复一遍，随即又陷入沉思，我不知她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她是个特别会说的人，我必须保持自己的立场原则才行。
“林淼，既然那女的都死了，你就原谅徐杰一次，我保证他下次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当晚，我本想跟婆婆摊牌，可她总是不给我机会。婆婆极力撮合我和徐杰继续过下去，在她身上，我知道无需在花时间。
晚上，乐乐跟婆婆睡，徐杰来敲过两次门，和往常一样，都是低声哀求，承认自己的错误。
但这次我立场坚定，假装自己睡了不去理会徐杰。大约过了三分钟，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不多时，我听见匆匆下楼的脚步声，以及楼下砰地关门声。我躺在床上，本能睁开眼，猜想徐杰去做什么。
蹑手蹑脚走到窗前，一分钟后，徐杰身影出现在楼下。我想知道徐杰去哪里，可要是我发短信，徐杰一定不会说真话。
想了一会儿，我拨通周洋电话，如今我能指望的，大概只有他一人了。
“怎么了三水，你又和徐杰吵架了？”电话只响了一声，周洋那边就接通。
我给周洋简单说了下发生的事情，周洋最初是沉默，良久冒出一句畜生。
我有些惊讶，对于好友，这个评价可不是太友好。
“你别说了，我这就帮你问问，要他还做对不起你的事儿，我替你出气！”
知道我的意图，周洋在电话那边有些气，没说两句就将电话给挂了。

第35章　中国式离婚（上）

大约过了十分钟，周洋的电话打过来，我急忙接通，迫不及待追问，“怎么样？”
“三水，徐杰在五月花，你别冲动，也别跑过去质问，我保证一会儿他就回去！”
周洋在电话那边很是焦急，听上去情况似乎很糟糕。我不敢多问，只称好，得到我的承诺，周洋将电话挂了。
五月花是什么地方，说好听点叫高级私人会所，说不好听点，就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我自嘲冷笑的回到床边，越发佩服起徐杰。他真是太会演戏，前一秒钟还跟我指天发誓，痛改前非。后一秒居然可以跑去欢场。
时钟在黑暗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我静候徐杰回来。这次，我到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解释。
等待很漫长，在时针指向十二点前，楼下传来开门声，我走动房门前，打开一条缝隙，不一会儿楼下就变得灯火通明。
被惊动，或者说在等待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没得我采取行动，婆婆就从房间走出来，看着徐杰，脚步微滞。
“你这么晚去哪里了？”婆婆声音很是不满。婆婆是大家族出来的，对脸面上事儿最看重，晚上我刚跟她说过徐杰在外面有人，还家暴的事儿，如今徐杰又给她添堵。
“出去散散心，你怎么还不睡？”
徐杰对他妈真的很孝顺，至少以前是这样。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说话没有任何恭敬可言，反倒有点不耐。
“散心，家里都什么样了，还跑出去散心，有那么多时间，你该想想怎么挽回这个家！”
婆婆语气中透出一丝恨铁不成钢。
“放心吧，林淼舍不得的。她妈就是个给人打工的农村妇女，她又没工作，就算离婚，没经济来源，她能带走乐乐？带不走乐乐，你看她会提离婚不！”
徐杰无所谓的说。我在楼上险些冲出去。之前看着他对我妈挺尊重的，如今看看也是表面功夫，他的算盘打的挺好。
“那你也收敛点，被她抓了把柄，一闹再闹也不好！”婆婆觉得徐杰说的很对，但又不放心，不由再次劝说他。
“收敛？妈，我是个律师，在这个圈子里混，别人找妞，我不找就是异类，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我对她够可以了，她就是事儿多，我那些朋友的老婆不知多好，知道他们在外面搞女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徐杰声音陡然提升很多，我打开门，蹑手蹑脚走到楼梯栏杆处，因为楼上没开灯，光线有点暗，徐杰又背对着我，因此他们都没发下我的存在。
徐杰的话彻底惊倒了婆婆，她急忙上前捂住徐杰的嘴，“小祖宗，你可小声点，林淼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在外面玩，收敛点，回家别装大爷了，对她好点，她还能说什么，你看你给他打的！”
“打她怎么了？就是要打到她听话，她不敢在找事儿，乖乖的……”徐杰一边脱衣服，一边叫嚣。
“徐杰！”我再也听不下去，终于开口，　冰冷的语气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婚我离定了！”

第36章　中国式离婚（中）

我不是性格强硬的人，确切说，大多数时候，我都比较软，喜欢别人替我计划事情。但再软的人也有脾气，也有自己的尊严，也有自己的底线。
很不巧，徐杰碰触了我的底线。兴许是我出现的太突然，反应也出乎徐杰和婆婆的意料，他们两个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两分钟，徐杰终于缓过神儿来，神情一下子变了许多，一脸阴鸷的向楼梯冲来，幸好婆婆眼疾手快，将他拉住。
“徐杰，你给我先回房间！”婆婆拿出她的威严，“这事儿由我解决！”
徐杰不听，依旧挣扎着往前走，似乎今天不再教训一次我他会不舒服。婆婆死死的抓着徐杰，她是聪明人，知道她如果松手会有什么后果。
二人僵持不下时，婆婆的房门突然开了，乐乐揉着眼睛走出来，看上去还有些懵懵懂懂。他以前从没见过徐杰发怒的样子，等他看清，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闹什么闹，抱乐乐进去，我跟林淼谈谈！”婆婆将徐杰往乐乐面前推了一把。徐杰也不傻，瞪了我一眼，直接走向乐乐，将他带回房间。
婆婆叹了口气，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上楼走到我身旁。我之前对婆婆的印象不错，可她刚才跟徐杰的一番话多少让我很失望。
我不指望婆婆站在我这边，但她也没必要合伙跟她儿子欺负我吧。
“林淼，你听妈说……”我前脚进房间，婆婆后脚就跟了进来。
“妈，你还说什么呢？”我打断婆婆的话，“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徐杰太可怕了，你让我怎么跟这样的人生活下去？我不知他在外面做什么，也不知他心里想什么！他很羡慕别人老婆，但真对不起，我做不到不生气，不妒忌！我是人，我不是木偶，我有最基本的感情！”
一股脑，我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妈，我真的将你到我自己妈一样看待，我不求你帮我主持公道，只希望你能公平点，我和徐杰真的没机会挽回了！”
大概是我说的太没有回旋余地，婆婆张张嘴，最后只是一声叹息。她拉住我的手，拍了两下，“我知道苦了你。哎，事情都这样了，也许真的是你和徐杰的缘分尽了，不能强求，好聚好散也好！”
好聚好散，我看着婆婆在心里好笑的重复了一遍。
“我当然希望好聚好散！”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感情用事，“我可以不要太多财产，但我必须要乐乐的抚养权！”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要将话说开，那就彻底说开了。不过我很清楚，我现在说的话同样碰触了婆婆的底线。不管徐杰以后会不会再婚，未来他老婆又会不会再给他生个儿子，都不会改变乐乐是徐家长孙的身份。
长孙，怎么可能随便跟外人走。
“林淼，你不要感情用事，你想想看，要是你将乐乐带走，你拿什么照顾他？你没工作的，没收入，你娘家也帮不上你！”婆婆也不生气，反倒语重心长的劝我。
如果是之前，我很可能就被她劝说的动摇，毕竟乐乐跟我真不一定能生活很好。
可经历这么多后，我觉得不管怎样，我都要将乐乐带在身边，这样他至少可以成长为正常的人。
“工作可以找，离婚后徐杰也会付生活费，况且从感情上来说，我觉得乐乐跟着我才更好！”
我说话时，婆婆不停瞪我，却也没废话，她很清楚，我们之间，谁都说服不了谁，多说无疑。到最后，婆婆直接摔下一句只要我找到体面工作，就让我带走乐乐。
随着婆婆摔门而去的声音，我陷入到沉思之中。体面工作，什么样的工作在婆婆眼中算是体面。
大概需要出入写字楼，穿职业装，一看就是女白领的那种。我是学法律的，最对口的职业选择就是律师。
可是，我有点犯难，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徐杰会不会为了留下乐乐，不择手段打压我，谁也说不清楚。
我想到死党闺蜜叶思思。她算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发小，当初我妈带我来春城，做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叶思思爸爸公司里做保洁，后来她爸爸看我妈干活勤快，为人又不错，就请她做了保姆。
那时候，叶思思的妈妈因病过世，她爸爸根本照顾不来她，基本上她都是在我们家生活，跟我就像是亲姐妹，刚结婚那时候，她没少找徐杰麻烦，就怕徐杰欺负我。
如今，叶思思自己开了家广告公司，虽然玩票性质比较大，但在春城也算有点名气。如果我能在她那里弄到个职位，有了稳定收入，争夺乐乐的抚养权，问题应该不大。
想到这些，我根本顾不上时间，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接通电话，那边的叶思思还老大不乐意，“三水姐，你知道现在几点不？幸亏我这人睡觉晚，要不你一个电话多拉仇恨！”
叶思思的声音铿锵有力，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找你有事儿，你公司有位置没？给我找一个！”我没跟叶思思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听我这话，叶思思似乎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先是沉默片刻，随即认真起来，“你怎么突然想出来工作了？是不是徐杰难为你了？上次梅阿姨说你跟徐杰之间出问题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面对叶思思的质问，我多少有点犹豫，我不喜欢将自己生活随便说给别人，即便是最亲密的朋友，我也怕被笑话。
女人和女孩之间的心态完全不同，女孩们总会喜欢分享秘密，而女人之间，多半只会分享成功的事情，那些不好的，大多数会埋藏在心里。
人越老，越讨厌别人的同情。别人越同情你，就越会有深深的失落感。
“这事儿在电话里说不清，要不明天我们见一面？”最终，我的理智战胜卑微的情感。
我不是女战士，我只是个脆弱的普通人，我需要有人陪我一起战斗。

第37章　中国式离婚（下）

整整一夜，徐杰都没上楼，我自然也不会下楼去找他。第二天一大早，我确认乐乐出门了才从二楼下来。下楼前，我经过简单处理，又化了淡妆，基本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我刚下楼，就撞上从厨房走出来的徐杰。四目相对，我们没了往日的柔情，到多了几分冷漠。
“吃饭吧！”徐杰淡淡开口。
我没说话，说实话，如今我有点闹不明白他，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对我不好，就像间歇性精神病一样。
看出我的疏离，徐杰将餐盘放在桌上，他没靠近我，只是站在原地搓着手，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老婆，我昨天喝多了，有点不理智！你知道我现在也很痛苦，我爱你，真的是爱你，可是有时候我对你的爱，和我男人尊严发生冲突，我不知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徐杰最初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这话，到后来他越说越激动，直用手抓头发。
我担心他做伤害自己的事儿，连忙上抓住他的手，强行拦下他有些自虐的举动。
徐杰以为我原谅他了，一下子抱住我，“老婆，你真好，你肯原谅我！”
我轻轻推开徐杰，一脸淡然的看着他。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徐杰刚才说的话，我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徐杰在好老公和坏男人之间游走，但我确定自己决不能在和这样的人生活。
“徐杰，我们的事儿，我们之后再谈，我现在有点事儿要出去……”说话时，我扫了眼餐盘，里面放着我最喜欢的三明治。又瞄了眼徐杰，最终，我没狠下心，还是拿了一块三明治，“来不及了，我在路上吃！”
“我送你！”徐杰立即表态，说着他就回房间取衣服，趁他回房间的功夫，我快步走出房间。
先在小区外的绿化带中躲起来，大约一分钟后，徐杰跟了出来，环顾四周他没发现我的身影，才悻悻走了回去。
我从绿化带出来，小跑着出了小区门，打车直奔叶思思的广告公司。
她很靠谱，我比昨天约定的时间早半个小时，她就已经准备好一切等我。
“你迟到了，三水姐！”见我，叶思思不满的抱怨起来，“我在这里等了有十分钟！”
“不是我迟到，是你提前了！”我笑着给她看手表，随即挽起她手臂走进附近的港式餐厅，“徐杰在外面胡搞，还想和他情人联手杀了我！”
刚坐好，点完餐，我就迫不及待将事情经过讲给叶思思听。叶思思听完，气得直接暴走，就要去找徐杰算账，我勉强将她拦下来。
“三水姐，他都这么欺负你了，你干嘛还护着他？揭了她的老底，一了百了！”叶思思对我的做法很不理解，直接给我甩了小脸子。
“你呀，没结婚，没孩子，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我用手戳了下叶思思的头，“那么一闹，徐杰是臭了，乐乐以后怎么办？我让他三分，也是为孩子考虑！”
我说着，叶思思点了点头，像是想明白了。
“你婆婆不是让你找个体面工作吗？这你放心，你来我这里当副总，我就不信这工作不够体面！”
叶思思办事向来雷厉风行，说做就做，当天下午就带着我去印名片，一切弄好，她开车将我送回家。
“三水姐，有情况记得联系我，我就不信他们能